弘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有点低落,总得来说,这事儿还是起于他,若非弘昀此番出手,只怕他在宫里还得小心谨慎,不得不说,弘昀胆子很大,比他有勇气。
回到府上,福晋见弘晖回来,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日中过后才回来吗?”
弘晖因弘昱得了教训心里难得有些高兴,道:“儿子想着快点回来看额娘,所以提前回来了。”
福晋心里熨帖,将他揽在怀里,无限爱怜,“额娘的傻孩子,怎么不同你阿玛一起回,弘昀呢,他是不是同你阿玛在一处?”
弘晖犹豫一瞬,还是决定讲实话,“弘昀同弘昱打了一架。”
“打架了,然后呢?”福晋望着他,“他在别人府中与打架,你阿玛知道了可有怨怒。”
“阿玛就训斥了几句,不打紧,”弘晖因为弘昀的宽慰多了勇气,道:“弘昀是为了给我出气才与弘昱动手的,弘昱在宫里的时候对我多有为难,弘昀听了之后便与他比武决胜负,还打赢了他,拉弘昱起来的时候被弘昱偷袭打伤了。”
福晋连忙道,“弘昱在宫里为难你了,你怎么不同你玛嬷说,而且也不同额娘说?”
弘晖其实不想告诉额娘的,因不想叫她担心,额娘进宫不便,她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也要一个人面对,但是她希望额娘知道弘昀的好。
“就说了几句而已。”
福晋心里难过,这难过说不清,“弘昀呢?”
“被李登云送到了西院去。”弘晖道:“额娘,我喜欢弘昀,叫他也来宫里好不好,弘昀可以陪着我。”
“他一个庶子,怎配入宫!”福晋因为弘昀挑唆弘晖撒谎而不喜,后面赵嬷嬷也因为他无故暴毙,前些日子更出言顶撞,她如何忍得下,再想到四爷给的委屈,对他愈发厌恶,“弘昱心胸狭隘,少不得日后对你怀恨在心,弘昀此举也不见得是为了你好。”
弘晖道:“额娘,弘昀……”
“弘昀弘昀,一回来就满嘴的他,他给你下了什么蛊,叫你这么维护!”福晋不满。
弘晖凝视着眼前的额娘,见她眼中发红,带着怒,赶忙道:“是,儿子不说了,额娘今儿在做什么?”
福晋收了怒气,有许多话想说,可是一时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说四爷有多喜爱弘昀吗?她光是提了一嘴,儿子就已显出几分低落来,若是将详情讲出,只怕他会心中更加难过,可若是不说,他又不知对他们母子的防备,只将弘昀当成亲兄弟。
她的儿子是嫡长子,是四贝勒府未来的主子。
如果可以,她真不希望孩子入宫,她眼圈一红,将他拉入怀中,“额娘不是要发火,只是……只是想你。”
弘晖眼中一下涌上了眼泪,他努力抿去,道:“我在宫里都好呢,有许多大儒教授学业,有玛法时不时来,比往日在府中学的东西更多呢。”
福晋摸着他的头,爱怜无比,忽然道:“弘晖,要不,要不,咱们不再宫里读书了如何,同弘昀在府上读书不也挺好的吗?”
她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拿不定主意的试探,弘晖将头抬起,几乎是带着某种期待看着她,企图从她眼中看出真假。
他忽然一笑道:“儿子还要给额娘争光呢。”
他看出了额娘的羸弱,她做不了主,她因为想念他所以才有此说,可是出宫哪里是简单的事儿,日后若是不在宫里读书,还不知道其余人怎么看呢。
阿玛现在有了差事,得了皇玛法的看重,他也在皇玛法面前露了几回脸,大好的机会不该就此浪费。
“还是在宫里好好读书为好。”
福晋说不出的失落,心情复杂至极。
“也好,那你去了记得好好读书,弘昱那里,我去宫里求你玛嬷,或者同你阿玛说。”
“我去求玛嬷,”弘晖道:“可以借着弘昀的事儿叫玛嬷同太后娘娘说,她们虽然不能插手阿哥们的学业,但是可以吹吹玛法的耳边风,到时玛法必然会对弘昱不满,侧福晋给太后娘娘画过画,太后也一定会向着我们的。”
福晋笑容略淡了,点头,“即便不靠着侧福晋,德妃娘娘也会照看你。”
弘晖点头,“是。”德妃玛嬷是会管他,可却不能时时管他,而且其余人也会讥笑他只会告状,而不会主动与他相处。
他觉得还是弘昀的法子好。
福晋眉心起了皱,里面压抑着某种说不出的惶惶,问菱角道:“菱花还没有回来,去看看。”
菱角赶忙应声出去了。
弘晖明显感觉出额娘的不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子觉得额娘像是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福晋拉着他坐下,“饿不饿,我叫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来。”
“还不饿。”弘晖扑在她怀里腻了一会儿,过了会儿菱角回来,脸上慌成一片。
福晋摸了摸儿子的头,“弘晖,你先去休息会儿。”
“好。”弘晖看到了菱角的眉眼官司,知道额娘要处理事情,乖巧地告退了。
等他出去,福晋立刻问道:“人呢?”
“奴婢问了院子的人,都说菱花没有回来,奴婢又命人去院子里找,有下人说看到侧福晋身边的杜鹃将带着一个太监将人押走了。”
“押走?她敢扣我身边的人,反了她了!”
作者有话说:
福晋:好孤单,想搞事儿。
长乐:看出来了,来吧。
第102章 长乐巧破幺蛾子
◎乖孙孙受委屈,德妃要告状!◎
她带着人乌泱泱地去了西院, 到的时候迎面遇到了总管莫尔根出来,她拧眉,“你来做什么?”
莫尔根是管家, 是四爷的人, 他怎么在这儿?福晋心中闪过一点不安。
莫尔根恭敬道:“侧福晋传奴才来说二格格做个东西。”
“你倒殷勤!”福晋冷笑了一声,绕过他走了。
总管想到院子里那两个跪着的丫鬟,意识到二人怕是有一场交锋, 赶忙躲开了。
福晋刚进院子, 就看到菱花和翠儿跪在院子里, “菱花,在这儿做什么?!”
菱花瞧见福晋来, 赶忙扑到她脚下, “福晋救我!”
福晋看向翠儿,却见她一直低着头,脖子上长长一道指甲印, 出着血。
眼看二人在一处她不由猜出几分, 不过她也不怕, 菱花只是给洒扫丫头, 并不得她重用。
正与弘时玩儿的开心的玉琦听到动静探了探头,看到了福晋,她赶忙起身,对屋里说话的母女道:“福晋来了。”
长乐放下笔, 阿媛的脸上出现了忐忑,她安慰了一句, 带着众人起身出去, 看着来势汹汹的福晋, 屈膝一礼, “福晋吉祥。”
福晋凤目盯着长乐,带着不可抑制地怒气,“你无故扣着我的丫头,还动用私刑?”
“福晋,我早上要送去给宜妃娘娘的画,被人泼了水。”长乐提示。
福晋冷冷道:“自己看不好画要拿我院子的丫头撒气吗?”
“福晋来是为了一个洒扫丫头?”想到差点被毁的画,她觉得福晋最近是太闲了,既然她无聊那就陪她玩玩吧。
长久地闷在这四方院里,福晋怕是也变态了。
“我有心来看看大格格,未料你大张旗鼓的将我的丫头带走,这么多人看着,难道要坐视不理?”
“福晋果然慈爱,只是下人心思百出,妾身替福晋担忧。”长乐凝视着她的眸子,不许她躲闪,道:“有人借着替主子传话的由头,给翠儿传消息,这两个昨夜起了争执叫杜鹃撞个正着,杜鹃没放在心上只骂了两人一顿。谁想,入夜的时候翠儿跪在我面前坦诚,说菱花疯魔了叫她毁我的画。
昨夜我特意去了趟前院,这事儿四爷也知道。我说画被打湿不过是做戏而已,看看害我的人还会不会再来,没成想,人竟然又送上门了。”
福晋面色煞白,胸口起伏一瞬,爷知道了?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长乐像个恶作剧的孩子,瞧着福晋笑,下巴点了点菱花,道:“人被抓了个正着,在场的除了我的丫头,府上的总管也听到了,人是四爷借给我的,刚出去。”
难怪莫尔根从这儿出去时神色匆匆,福晋唇上的血色全部消失,几乎无力地强撑着,爷什么都知道了,而且还由着李氏算计她,看着她出这样大的丑。
她心里生了绝望与恨意,盯着李氏,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她气急,看着扑向她求救的菱花,一脚踢开,这个蠢货,为何还要去第二次,这不是图给人送把柄。
菱花是个洒扫丫头,在福晋院子里做事时与翠儿最为交好,但她们一个到了格格身边,一个却还在院子里做粗活,她瞧着翠儿跟着大格格初入皇宫,想求翠儿说句话,她也想服侍大格格。
可翠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在主子面前说句话提携她,这叫她愤怒无比,所以她才甘愿冒了风险为福晋办事。
她与翠儿是同乡,对她有一饭之恩,加上往日福晋的威严,翠儿不敢不答应。
可没有想到画只是打湿而已,她急于求成,便又去了第二次,没成想,竟然是个局。
眼看福晋要舍弃她,她立刻扑到翠儿身边将她打。
阿媛斥道:“成何体统,还不松开!”
巧儿杜鹃赶忙拉人,给了菱花几巴掌,“我看你是疯魔了,害福晋和侧福晋不说,还动手打人,你等着爷回来,要你的狗命!”
菱角怒斥,“早前便知道你嫉妒翠儿跟着大格格,现在竟想出这样的法子害人,你当真是不要命了!福晋,这丫头胆大妄为,活该打死!”
福晋也训斥道:“竟疯魔成这样,那是给宜妃娘娘的画,你也敢动!狗奴才!”
“福晋,福晋不是说……”
“还敢攀扯福晋!”菱角气怒。
“是你,是菱角让奴婢……”菱花一下被踢中心口,拧着眉哀嚎,“菱角姐姐……”
“如何处置也要问过四爷,你动什么私刑。”长乐睇了眼菱角,菱角睫毛颤动眼神躲闪,长乐望了眼福晋,,“四爷是一家之主,福晋记得同四爷说个清楚。”
“自然,来人,把人带走!”福晋不肯在她面前跌了身份,但那苍白的面色上还是透漏出她的虚弱无力。
长乐看着她将人领了回去,不由摇头,往日虽相处的不愉快,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福晋是光风霁月的,可没想到嫉妒将人变成这个样子,亏她想得出来这么蠢的法子。既然要犯蠢,那就去他那儿犯蠢吧。
杜鹃道:“侧福晋,今儿这事儿可要亲自同爷说一声。”
“四爷知道了又能如何?”话只要从她嘴里说出,他便不信,不管是真不信还是假不信,反正是不会叫她称心的,既然如此,那不如叫福晋自己去说。
福晋是个端庄守礼的人,有城府,但心机不足,这样出格的事儿叫四爷知道了,她只怕更惶恐。
福晋回到了院里,菱角低声道:“奴婢将她关到柴房里去?”
“罢了,是爷与她一同做的局,李氏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粉饰而已。”福晋惨然一笑,她这维持多年的贤良模样已在爷面前当然无存了吧。
她看看高高的屋脊,一笑,也好,反正贤妻她也当累了,就算当得再好,也不过得四爷嘴上一句好罢了。
“去命人准备车马,送大阿哥走。”她不能叫儿子瞧见她的狼狈。
菱角默然应声吩咐人去给外院传话。
福晋看着弘晖被送走时,眼中含了泪,那车马像是一个拽着她心房的锁链,将她最在意的人硬生生地拖去,叫她撕心裂肺地疼。
马车消失无踪,她立了半晌才又回到院子里。
直到夕阳偏斜,菱角说,爷回来了,她窝在座椅里下意识地一个机灵。
她不是一个善于耍心机的人,这一次还叫人抓个正着,心中惶惶难安,可叫她撒谎将事情全部推到丫鬟头上,她也做不到,爷也不会信,只会轻看她。
园子里沿路长着葱郁的树木,几株枫叶丹红如火,秋意的浓烈尽在这火红之间,几株低矮的菊金灿灿的开得好。
伴月居的这一路生长着翠竹与木兰,春日里的时候木兰发于枝头,格外洁白。
秋日近了,它们只能等到下一个春天才能开花,而她,像是什么时候都等不来春天。
胤禛喝了酒有点上头,老八得知了牛痘的事,还知道他救了老九,十分钦佩,接着机会就灌他酒,他也没有推拒,知道老八这是在借机拉拢,还有示好的意思。
他揉着两穴,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花盆底的声音,不是福晋便是李氏,不过不可能是李氏。
她昨儿大半夜地来借本书,说画了个图样,想给苏氏的孩子做个摇篮,不知成不成,得了同意她拿着书就离开了,那样子并不是示好。
福晋进来,“臣妾给爷请安,爷如意金安。”
“嗯。”胤禛含糊的应了一声,没听见人说话,睁开眸子,只见行大礼蹲跪在地上。
“起来。”他说,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什么表情都看不出,“弘晖和阿媛走了。”
“是。”她还是没有起身。
胤禛实在头疼,道:“没事儿就回去吧。”解酒汤也没有,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苏培盛!”
福晋立刻道:“妾身是来认罪的,为……昨夜的事儿。”
胤禛停了停,疑惑地看向她。
苏培盛进来瞧见这一出,耷拉着眉眼不敢多看,胤禛挥了挥手,他赶忙躬身出去,将门拉上。
“说罢。”胤禛忽然想起昨儿李氏来借书时说的那翻莫名其妙的话。
“往日只觉得戏本子好看,如今却觉得戏本子没有日常精彩,想来明儿有大戏开罗,爷记得少喝点酒。”
夜风中,她的声音浅浅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他以为她是为了奚落他去大阿哥府上,想想又觉不对,觉得是为了弘昀说的,他怀疑弘昀想的那些法子是不是她给出的,可她不会忍心叫弘昀为了弘晖去挨打。
原来症结是在福晋这儿。
福晋道:“妾身犯了嫉妒,险些犯下大错。”
“嫉妒……”他俯视着地上的人,“你做了什么。”
福晋抬眸,又羞愧地低下了头,“妾身不该为了一时嫉妒,起了害人的心思,叫人去毁……去毁李氏画的画。”
胤禛目光转冷,“给宜妃娘娘的画?”
福晋颔首,垂头不语,“妾身无颜,不配为爷的福晋。”
胤禛拧眉,但有点好奇,李氏做了什么叫福晋忽然跑到他这儿来认罪。
他揣度一二,一定是李氏抓到了下绊子的人,而且让福晋哑口无言,她才来向她坦白的。
他将她院里的人一一想了一遍,李氏身边的人是当初内务府拨的人,与福晋瓜葛不多,一早就跟着李氏了,没有利益使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这可是大罪,谁会不要命的这么做,而且画在李氏的屋子里,外人轻易不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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