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含章原本拒绝的话都到了舌尖又顿了顿,转了个念头犹豫道:“可是今日出门并未带骑装,咱们还是改日吧?”
今日见到了故人,李含章虽表面平静,可内心却是波澜不小,本想着和林公子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难不成只许他佳人在侧?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婉言婉拒了。
林修然见她有些心动,却是洒脱一笑,出门约佳人,他自是想的周到,“我已经让林东带了女子的骑装,你要是愿意,咱们现在就出城。”
她向后方看去,就见林修然的小厮林东身后牵着几匹马,马上有个棕色皮革包袱。
李含章垂下眉眼踟躇在原地,脑海中一时想起刚刚那人冷硬的神情,她又觉得气上心来,可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拨云见雾似的涌上心头,她与康熙的感情原本也就端端一月,倒是缅怀却足足折磨了她三年。
这一瞬间她好似突然就又活过来了,她的性子一直是洒脱的,只因惦记着康熙,便在这段感情里泥足深陷足足三年。
如今得知人家早已佳人在怀,她还伤感个什么劲。
李含章嘲讽的笑了笑,笑容洒脱而肆意,身上那淡淡的忧郁之感顿时消失殆尽。
林修然有些惊艳的睁大了眼睛,今日的李含章好似他初相识般那般昳丽不羁。
雪中策马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李含章点点头,“那好。”
说罢几人便利落的翻身,离去之时,李含章又微微侧头回望,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她嘲讽的笑了笑。
转身娇斥,双腿夹紧马肚子,“驾!”
那马儿听话的如箭只般便向城外跑去。
一路上,冒着风雪前行,李含章眉眼间都染上来了白雪,她的心仿佛也冷的彻底,眼里全是寒意。
冬日的天都黑的早,明明是酉时初,街上就已经没了人影,李含章带着雪鸢、荷月两人骑着马停在了李府大门。
门前小厮上前拧着马绳,“小姐。”
李含章许是在雪中奔了一日,脸色煞白,只匆忙点了点头,便进了大门往晓风院去。
一进大门她瞧着这屋子里还摆放着康熙用过的旧物,她便觉着恶心,想着自己日夜思念着他,他却在宫中高塌软卧,醉拥美人,她便忍不住把哪些物件全部丢在了门外。
门外的侍女一看,顿时不知所措,只得求救般的看着廊下的雪鸢。
雪鸢想着今日的事,沉吟了半晌才推门走了进去。
瞧着满地的狼藉,她一一越过,终是在帷幕后的软塌上发现了李含章的身影。
雪鸢小心靠近,坐在软塌的脚蹬上,扫了扫地上康熙用过的旧物,半晌才开口,“小姐今日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李含章闭眼睡在榻上,右手衣袖的下摆蒙在脸上,她只得淡淡的嗯了一声,难道她要告诉雪鸢,那寻了三年的相公是当今的天子,人家恢复了记忆便瞧不上她,故意不见她呢。
“黄三!黄三!”想想她都觉着自己可笑!
雪鸢想到今日李含章的不寻常,便出言道:“小姐您...。”
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含章强硬止住了,她从软塌上坐起,低声道:“你明日便去衙门上销了黄三的户籍,从此我们府上再不准提这个人!”
原本县衙每年都要户籍清点,黄三没了,这是皆知的,衙门上早就想销了康熙的户,只是李含章一直不接受这个事情,才拿着银两上下打点,一直保留着他的户籍。
“是,”雪鸢也不在多言,又小声的退出了房门,她看的出来,小姐今日是受到了打击,如今,她只想一个人待会。
李含章又歪歪扭扭的躺在榻上,脑海中一时是康熙的笑脸,一时又是今日他脸上的冷意,她一时之间有些苦恼,不知道哪一个他才是真的他。
这时她感觉身旁模糊坐了一个人,她以为还是雪鸢,便哑着声音开口,“我想自己待会,你出去吧。”
可见那人影动也未动,李含章心头一惊,才反应过来,放下右手,只见那人身姿欣长,大刀阔斧般的坐在榻前,正横着眼瞅她呢。
李含章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望进他的心间,诘问,“三爷深夜到访女子闺房,实不是君子所为。”
康熙已经换了身衣裳,不再是白日里半旧不新的月白色长袍,而是一身暗花玄衣,微微抿着薄唇,此刻屋内的灯光昏暗,窗前半开寒风刮荡着室内的薄幕,瞧着颇有些不近人情。
康熙打量着她,长发如瀑般披在身后,眉间轻蹙,瞧着他的眼神中再不见柔情蜜意,有的只是不屑、嘲讽。
她这目光仿佛火点子似的能灼伤自己,康熙移开目光,淡淡开口,“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李含章闻言,当即冷笑,“你什么身份与我何干?”
康熙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可是他的帝王尊严,让他不能把自己心中考虑说出口,见她望着自己如带刺的玫瑰一般,虽艳丽娇美却扎着人生痛,想起她今日决绝策马离去的背影,他眼中散过一丝疯狂。
左手轻抬,抚摸上她披在身后的长发,李含章微愣,冷冷的凝视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阻止。
康熙的指腹感受着她发丝的顺滑,见她没有拒接,右手便捏着她的下颌,指尖落在那粉嫩饱满的唇瓣上,随后便俯身低下了头,有些生气的吻了上去,带着无尽的思念与疯狂念头,狂风暴雨般的落在李含章的唇上。
李含章先是一愣,感受着唇边的湿润,心中也是悸动不已,可理智让她冷静下来。
他心中所思所想李含章如何会猜不出来,不过是男子的劣根性,让他这个皇帝当了她这个商户女的赘婿,传出去若是被世人知晓折了他的颜面罢了。
为了他的颜面,便让她苦苦寻了三年。
早知这样,何不传个信来,她也不是那等苦苦纠缠的女子!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燥热起来,感受着他在背部作乱的双手,唇间的热烈,她眼中微光一闪,微微张口丹唇,那人便迫不及待冲了进来,待他沉醉痴迷之时,便贝齿用力,恨恨的咬了上去。
康熙一个闷哼,却并未松口,反而混着伤口的血丝吻的更加深了。
李含章口间是淡淡的血腥味,又被他紧紧禁锢着腰肢不得动弹,为了自己少受些苦楚,只得不再挣扎,由着他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康熙缓缓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放缓了声音道:“你随朕进宫可好?”
李含章这时也冷静了下来,才顿感觉着有些后怕,便微微倚在他的肩头,撇开眼,“进宫做什么?与几十个女人一起待在后宫,等着你临幸吗?”
康熙面露不悦,“等朕临幸有何不可?”又顿了顿,知道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便温言哄着,“你自是与她们不同的。”
这句话好似是他对她的保证,见她还不为所动,仍然开口劝说,“后妃地位尊崇,天下女人谁不羡慕?何不比当一个\'黄三\'之妻来的尊贵?”
可李含章却对他再无信任可言,认真道:“我只是一介汉女商户,后宫那地在我看来实在不是个好去处,再说了,在我看来黄三之妻却是比后妃更加珍贵,咱们的事情就此了断,明日我便会通知雪鸢去户籍消了\'黄三\'的名,咱们就此一刀两断!”
不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好歹,康熙也不禁动了怒。
他站起来站床头,背负着双手,面露威严,“你此话当真?可别后悔?”
见他似乎动怒了,李含章心下也不禁有些惶恐,她沉吟半晌后便起身走到他跟前,伸出玉手轻抚摸着他的胸膛,嘴里道:“你要是心头真心有我,也可私下来瞧瞧我,只是那皇宫,我却是不去的。”
康熙勃然大怒,他这是让他帝王之尊先是成了他的赘婿不成,还要让他当奸夫!
“你——,”康熙差点被她气死,见她如此决绝不进宫,脑中又想到今日她与那林修然策马离去的身影,声音也冷硬了几分,“你是朕的女人,这辈子也更改不了,朕看就你这性子,还是待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比较保险!至于奸夫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
李含章眼皮子一挑,有些慌乱的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终于瞧见她有些慌乱的样子,康熙却扯了扯嘴角,语气冷硬的说道:“你等会就知道了。”
他本以为为了顾全大局,他与她只得来世再续前缘,可如今一见她对自己如此冷酷疏离,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康熙说罢,便冷然的站起身来,“带她回宫。”
李含章有些害怕的看着屋内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衣瞧不清脸,跪在康熙面前,应了声“是。”
李含章这时候才感觉着眼前之人的陌生,他不再是她入赘的夫君,有些惧怕坐在榻上,慢慢的往后退,瞧见那人越来越近,有些惊恐的看向一边的康熙,愤然喊出声:“黄三,你不是人!”
康熙彻底黑了脸,“还不带走。”
这时,屋外的雪鸢听见响,手中端着一盏油灯推门而入,入眼的就是康熙漆黑的眼眸,呆愣愣喊道:“姑爷?”
康熙解开了自己腰间的一个玉佩,扔在雪鸢的怀里,“你家小姐朕带进宫了,李府有事,便拿着这块玉佩去找简亲王府或是,裕亲王府也可。”
说罢,那暗卫便捂着李含章的嘴,飞身出了窗外。
只留得雪鸢一人留在内室傻了眼,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她眯着眼才能看清那玉佩上的五爪金龙。
雪鸢心中一紧,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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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晋江首发◎
今日是一月的大朝会,直到下午,康熙才退了朝,寒风跟刀子似的刮着脸,进了乾清宫,换下朝服,康熙才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梁九功在身后小心的伺候着,奉上一盏香茗,康熙皱着眉,抬手便饮了一大口,哪知平日里适宜的温度今日却觉着滚烫,那茶水碰上舌尖的伤口,痛的他闷哼一声,扔了茶碗。
顿时整个案桌上湿了大片。
梁九功被吓的一激灵,跪在地上开口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又见康熙捂着嘴巴上的伤口,便小心开口,“万岁爷可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康熙斜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开口,“换杯凉一点的就好。”
梁九功跪在地上,“是。”
小心翼翼爬起来,便使唤小太监去茶水房重新沏茶。
等到小太监端了新茶过来,梁九功才接过茶盏,亲自试了试温度才放到桌前,“万岁爷。”
康熙抬眼打量了他一脸期期艾艾的神请,知道这是有事,便扔了手中的折子,倚在椅背上,“说吧,有什么事?”
梁九功一脸苦涩,“万岁爷,永绥阁哪位,这几日可是连着砸了不少瓷器了,内务府那边是砸一波换一波,今日内务府的总管太监黄觉便来向奴才打听消息,咱们是?”
宫中瓷器都是有定例的,去了那宫,何时损坏,那都是要登记造册的,这永绥阁哪位,就是他也不清楚来头,可内务府也禁不起这一波波如水的送,故今日黄觉便带着好东西来找他求助了。
他原本也是不想管这档子事,毕竟谁都能看出来,万岁爷与永绥阁哪位不一般,可他身为皇上身边第一近侍,想了想,也正好趁此机会试探试探陛下。
反正是有黄觉和内务府背锅。
康熙扫了他一眼,才道:“尽管她砸,砸多少送多少,要是内务府不够,就在朕的私库选。”
“是,”梁九功点了点头,又道:“哪位她...她还...。”
“还怎么,一次性说完。”
对上康熙审视的目光,梁九功额上浸出细汗,“哪位还整日骂骂咧咧的,说些大不敬的话。”
“是吗?”康熙背着手站了起来,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好笑。
“走,随朕去瞧瞧。”
关了几日了,也不知她认输了没。
“是。”
永绥阁是御花园中的一处暖阁,是乾清宫到御花园最近的地方,康熙穿着黑色蟠龙大氅,走在御花园中。
他知道自己强行带李含章进宫,是冲动了一些,可当时被她那张利嘴给刺痛了内心,便没有多想,只顾着把她逮进宫,放在自己的眼皮子下。
可如今进了宫,他才是真的有些头疼了,把她安置在永绥阁又不是长久的事,没名没分的,一定更让她不满。
后宫的女人知道永绥阁安置了一个宫外来的女子,也是好奇的很,可现在李含章这使性子的情况,他也只能先把她圈在阁内。
这头,永绥阁内,大宫女春语站在殿内,不动神色地打量着那位正埋头作画的妃色宫装的女子,想着这几日听着她那大逆不道的话语,她从一开始震惊茫然,到现在的一脸平静,开始她还在猜测这位的来历,可如今那大逆不道的话听多了,她只求皇上当作没她这个人。
片刻后,李含章才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才道:“春语,去找人把这幅画给我裱起来,摆在正堂中间去。”
虽进了宫一直被软禁在此,但是阁内的宫女太监却从没有拒绝她的吩咐使唤,应得了某人的话才是,故此,李含章才会有此吩咐。
“是,”春语说到便来到案桌前,瞧了那画却是三分惊讶三分不安,踟蹰在原地。
只因那画上正是万岁爷的模样,穿着一身月白色寝衣却半个肩膀落在外面,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古怪,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
说是万岁,可好像又不是万岁。
“小主,这是?”
李含章看了她一眼,心中了然,这画要是送到外面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想了想又有些没意思,道:“算了,收起来。”
瞧了瞧屋内又新送来的瓷器,她啧啧出声,到底是皇宫,她费着劲砸了一地,结果第二日人家照样摆齐全了,累的还是她。
只是这康熙到底是什么意思,关了她几天了,不准她出去,也不来看她,实在是让她捉摸不透。
春语松了口气,她就怕这小主任性,要是非要去把这画裱起来,她也就只得求梁公公了。
怕她等会歇息够了又会想出什么幺蛾子,便开口道:“小主,御花园今年的梅花开的不错,要不奴婢去给您折些回来。”
李含章坐在榻上,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听了春语的话心下一动,“这倒是好,不过梅花还是长在枝头的时候好看,春语,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春语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小主,放您出去,还得万岁爷同意才是。”
李含章长叹口气,眼含愁绪,“他都不来见我,我怎么让他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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