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忿忿不甘。
把阑干拍得啪啪响。
“结弦,要不要一起去看牡丹?”
“这可是从东台律院培植而来的罕见品种,如果不是供奉给教祖大人,我们这辈子都可能无缘得尝一见呢。”
“对了对了,还有人燃放烟火。”
庭院里。
年轻的男女簇拥在童磨身边的。
仿佛虔诚信徒拥戴着自己的无垢神明。
他们穿着朴素的衣物,干净的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
即便都是些被收留的可怜人,可他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希望,却远胜教派之外的很多人。
很明显。
他们在这里都过得很开心。
见你不答。
有人又道:“一直待在屋里也不好,一起来吧,难得教祖大人抽出空闲,陪我们大家一起游乐。”
“来吧来吧,不要让大人等急了。”
更有热情的少女,直接跑过来,拉着你胳膊,将你拽入欢声笑语的人群之中。
同云淡淡。
微月昏昏。
直到月上柳梢头,大家才依依不舍跟教祖大人道别,各自回房。
“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你忍不住咋舌。
在这里停留的越久,就越深有感触。
他长得的确足够鬼迷日眼,属于拔尖的那类,但以你的阅历来看,他还算不上世间之最。
可就男女老幼通吃这方面来讲,他已经能比肩桔梗了。
【如果他真的跟桔梗一样就更好……】
念头一闪而过。
你都忍不住笑了。
他要真跟桔梗一样,那他就不是他了。
“这是作为教祖的职责。没有人会不喜欢让自己开心的人呢。”
童磨冲你眨了眨漂亮的七彩眼睛。
语气难得的正经,手里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紫藤花簪子,帮你簪起来。
你:“……”
你:“最讨厌紫藤花了。”
童磨牵起你的手。
澄净的月华下,笑得极其欠打:“注意到了,我就是故意的。”
你:“……你果然多少有点大病。”
童磨笑得更开心了。
丝毫没有被骂的觉悟。
反而跟恶作剧终于得逞似的,高兴地就像个天真的熊孩子。
你也不客气。
跳到他不算宽厚的背上,让他体验泰山压顶的感觉。
“若是被信徒们看见,他们绝对会把你抓起来,撵出去。”
“那我就告诉他们,我早就跟你睡了,打破你在他们心中高洁神圣、不可玷污的神明形象!”
童磨略微思忖片刻。
扭头冲你笑,声音干净柔和:“他们不会相信你。他们并不是因为我是神明,而来信奉我;而是因为他们把我当做神明,才来信奉我。你的这些话,与他们的认知相悖。他们只会当你妖言惑众,说不定还会把你绑起来烧死。”
“之前发生过这种事?”
“怎么可能?”
童磨立刻反驳道,“我可是慈悲善良的教祖大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信徒陷入这种有违教义的可怕风波之中?”
“因为自身欲望而招致毁灭,可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凡是信奉我的,我必不让本就很可怜的他们受这种苦。”
这下轮到你纳闷了。
“可你玩得那么花,他们之间就不会相互嫉妒吗?”
你设身处地想了想。
但不管怎么想,都会嫉妒死了啊。
你自己就是个因为时不时直面继国兄弟感情,而绷不住破防的后来者。
只不过因为你桌上的菜从来不止一盘,这盘噎到你了,就换一盘。
所以,嫉妒怨恨的情绪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他们明显不一样。
他们的所爱之人,乃是被自己奉若神明的人。
以为得到了,实则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这种落差……是个人都会被逼疯吧?
童磨低低出声。
胸腔都因为共鸣而发出愉悦地震颤。
他注视着你,将自己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因为自身欲望而招致毁灭,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所以呢?”
“你会在意地上的蝼蚁、路边的草石吗?”
俊美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柔和微笑。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泛着一股非人的、残酷无情的违和感,“神明偶尔透射在信徒身上的慈悲和怜悯,并不会让他们生出不必要的妄念,只会让他们的信仰愈发虔诚。”
你沉默下来。
良久,才不太确定道:“所以……你一直在跟他们玩纯爱play?”
童磨微笑颔首。
你:“那你怎么跟我玩那么大?”
童磨回答得很干脆。
“很简单啊,你不是我的信徒。”
不仅如此,你看向他的目光也很冷漠,还带着浓浓审视,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似的。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暴戾情绪,难免就生出很多好奇。
最重要的是——
你不是人。
他本来并不相信什么世上存在什么神佛,就连信徒们所想要抵达的极乐世界,也不过是人类在幻想中创造出来的桃源乡。
一切的生命,都会迎来生命的终结,归于混沌虚无。
可直到看到你,他忽的就不确定起来了。
向来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的内心,眨眼间就被浓浓的好奇堆满,让他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你身上。
想到这里。
童磨目光闪了闪。
随即就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带你回到居室。
看着你理直气壮霸占他的榻,躺在上面发呆,也只是柔和地笑笑。
童磨很年轻。
正值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堆砌出来的神圣身份,让他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
再加上他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就算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也可以靠着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给予信徒想要的回应,使得他一直被供奉再神龛之中。
说他是一朵娇贵的人间富贵花也不为过,
他真的很柔软。
皮肉骨血都是你没见过的嫩。
修长笔挺的骨架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血肉。
稍稍一用力,就会在上面留下触目惊心的指印淤痕,几日都褪不下去。
跟那些被你咬了,也一声不吭的嘴硬最强们完全不同。
他是真的会哭。
但他不会挣扎。
逆来顺受般承受着一切。
偶尔会从嘴里发出不堪承受般疼痛的呻、吟。
那双宛若雨后初虹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你,任由晶莹的泪水滚滚而落。
端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爱怜。
饶是你,也被他看得心脏剧烈一跳,下意识就放缓了啃咬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
他沉沉睡了过去。
黑暗中。
微凉的夜风拂进居室,吹散了旖旎闷热的气息。
你毫无倦意。
依偎在他身边。
指尖把玩着他白橡色的短发。
感受着那硬柴柴的手感,脑海里胡思乱想了很多。
关于他的事、鬼舞辻无惨的事、上弦之二的事……
思来想去。
还是觉得让他以人类身份度过一生最好。
这样的话,不仅能发挥出他全部的光和热,造福受苦受难的可怜人,还能将鬼舞辻无惨的上弦之二抹杀在萌芽之中。
是以。
你决定要寸步不离守着他。
绝对不允许任何鬼越过你摘果子!
如果有人敢跟你抢,你就先把果子摘了!
极乐教是个正儿八经的宗教。
虔诚的信徒众多不说,就连寺庙附近的普通人喜欢习惯性来向教祖祷告,询问今生未来。
这就意味着,身为教祖的童磨自身业务非常熟练。
无论是答疑解惑,还是神乐舞踊,他都娴熟地一比。
你白天不会外出。
可即使待在垂下竹帘的居室里,也能清楚听到正殿里传来的神乐之声,隐约窥见那边玩得多热闹。
当然了。
有的宗教活动也会在晚上进行。
你就见过好几次他亲自上台,和着靡靡之音,祈乐神佛。
乐舞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但你很喜欢那种欢欣喜庆的愉悦氛围。
“这么俗气的乐舞,有什么好看的?”
身后传来一声冷嗤。
你僵了僵。
这声音耳熟得让人头皮发麻。
认命般转过头,果不其然瞧见了鬼舞辻无惨那张嘲讽刻薄的嘴脸。
“你怎么来了?”
你使劲摁了摁太阳穴。
一看到他,头就开始疼了。
“呵,打扰到你自甘下贱跟人类贴贴了?”
闻言。
你头更疼了。
有心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又怕他在这里闹事。
只好忍了他的阴阳怪气,将他拉出热闹的人群。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维护人类,就是不知道,当他们知晓你的真实模样后,还会不会把你当做自己的同类……”
刚刚站定。
就听见鬼舞辻无惨戳人肺管子的发言。
硬了。
你的拳头硬了。
几乎控制不住就给他一电炮。
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你,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算了算了。”
“就当你是对的,行了吧?”
“走吧走吧,再不赶紧走,天都要亮了。”
你推着他往前走。
接下来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他跟未来的上弦之二见面。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一见钟情、臭味相投、开启作孽鬼生?
“这么害怕我会伤害他?”
鬼舞辻无惨冷笑,“结弦,你变得还真快。之前还跟哭着跟黑死牟诉说自己是真心的,现在就开始担心起其他男人的死活了……”
很难想象,一个文艺工作者变鬼后,竟然能爬到上二,仅次于黑死牟。
只能说,天赋卓绝了。
第74章
摘了摘了
你停下推搡的脚步。
盯着他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的脸瞅了好一会儿,捧着心口叹气:“好不容易才见面,我都没跟你翻旧账,你能不能不要总提别的男人?这会让我以为你在嫉妒……可我瞧着你也不像那么体面的鬼啊,无惨,你不至于真的因为区区绿帽子生气吧?”
“你脑子坏掉了吗?”
鬼舞辻无惨怒目圆瞪。
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驳斥的声音都骤然拔高一度,显出几分尖锐。
“既然不是,那就别总跟我甩脸子啊。”
你也不再客气。
抬脚踢他小腿骨,被他轻易躲开,“我又不是你妈,你凭什么总给我脸色看?是我求着你把我变鬼的吗?是我自己非要见你的吗?是我希望你能过来的吗?”
“自己主动凑过来,却一句好话都不肯跟我讲。就算我知道自己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也根本不会改啊!”
“真是的,我看你就是好日子又过腻了,非得来体验体验被我气个半死的感觉不可!”
“不得不说,你这个癖好挺变态的……”
“你才变态!”
鬼舞辻无惨打断你的话。
压抑阴沉的声音透着浓浓恨意,“真正变态的人,是你才对!”
“不管是做女人,还是做下属,你都差劲极了!你以为黑死牟为什么从来不主动找你?是因为他忙着执行我的命令吗?”
“不,根本就不是!”
“因为他根本不爱你!他不在意你,更不爱你。不介意跟你贴贴,完全不过是因为你倒贴,是个品行下贱的女人!”
“所以呢?”
你无所谓掏掏耳朵。
乌玉般的眸子坦然回视着他。
鬼舞辻无惨有点懵。
然后,就听你继续道:“他不爱我,也不在意我,这都是他的事,与我何干?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就过了为了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年纪……啊!你该不会觉得觉得,只有心意相通的两人才能贴贴吧?”
想到这种可能。
你神情愈发古怪起来。
审视着鬼舞辻无惨,满脸诧异,整个人都震惊地直抽气,“嘶,就算是认为女子只会和心爱之人贴贴,这个观念虽然大男子主义了点、封建了点,但也足够离谱啊!”
“无惨,你可是娶了五位老婆,还把她们统统搞死的恶毒坏胚人设!怎么可以有这么纯爱的想法?!严重违背了你的人物设定,知不知道?!”
你说的义正言辞。
在鬼舞辻无惨发怒之前,自己绷不住先笑了。
“但我超爱!”
你跳到他怀里。
顶着他怨恨的目光。
捧起那张时时刻刻让人鬼迷日眼的脸,亲了上去,堵住那张只会说些惹人生气的嘴。
啊~
万恶屑老板,竟是纯情小鬼王一枚。
这种前后极大的反差,光是想想就让人吉尔梆硬!
“不准碰我!”
鬼舞辻无惨咬牙切齿。
把你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攫获你仍不老实的双手,用力撞在粗粝的树干上,怒斥,“下流!我同意了吗,你就擅自对我做这种事?这是、这是职场性骚扰!”
“咱俩谁跟谁。”
“谁跟你咱俩?!”
“你我生死相连,不跟你咱俩,难道让我跟黑死牟咱俩吗?再说了……”
说着。
你顿了顿。
脚踝磨蹭着他的小腿。
屈起的膝盖一点点探入其间。
感受着手腕处攥握的力气骤然加大,长睫微垂,意有所指往下瞟去,闷笑,“我们都这样熟了,性骚扰那么严肃的罪名,可用不到咱们身上。”
“闭嘴!”
鬼舞辻无惨更暴躁了。
空余的手抓住你乱碰的腿,被你的强词夺理气得直哆嗦,“当初你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想了想。
是有这么回事儿:“哦,情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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