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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华比唐柳更不能得罪。
“好！来人呀，围布准备验尸，为了公平公正，本官也现场看仵作验尸。再请大夫过来给孙明看诊，在事实还未水落石头出，他不能有事。
还有……”
江人凤的目光射向程捕头。
“把程招绑起来。”
程招是衙门里的老人，下面有许多听他话的兄弟，如果想趁机把孙秀才怎么了，那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他必须防着。
“在没有本官命令前，谁如果轻举妄动，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
江人凤最后撂下狠话。
“是，大人。”
公堂上的官差齐声应道，没人再敢打小九九，更不太敢去看程捕头，怕他给自己一些暗示。
很快！
公堂中央用白布围起，那具女尸抬过来。
高枝和高淼，仵作，牛二虎，江人凤，全部在白布围起的一方天地里。
江人凤看着那具女尸，胃里翻滚，想吐。
高枝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心道：【活该呀，让你治下不严，让你收人好处在榜单上作假。最好吓得你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仵作开始验尸。
高枝本想开口帮忙一起验尸的。
但她和高淼都是嫌疑人，不好动手，否则让人质疑。
在过程中，高淼和高枝都分别指出几处着重要检查的位置，仵作在江人凤的默许下，一一照办。
带血的上衣拉开，死者胸口的刀口露出众人眼中。
高枝的右眼微微泛红，她眯起眸子，紧盯着伤口处，“大人，找到她的真正死因了，她的心脏被匕首刺穿。匕首的刀口朝上，头发被扯破一小块。
死者应是被人抓住头发，凶手站在死者头上那边方向。
匕首刺进时，凶手还在里面转了一圈，让死者绝无生还之可能。
这把匕首与孙秀才自刺用的是同一把。
大人可立刻让人验证上面的指纹，只要握过匕首的人，全都有可能是凶手。”
“……”
里面，外面的人听着高枝的话，全都惊呆了。
她怎么看得那么清楚？
仵作也是震惊，他动作的更快更小心的查证，过了一会，他朝江人凤点点头，“大人，高二姑娘所言正确。”
江人凤立刻吩咐：“来人，把匕首呈上来。”
“是，大人。”
江人凤又问高枝：“二姑娘，怎么验指纹？”
高枝看向高淼，“高淼，你去教官爷吧。”
“好！”高淼轻轻颔首。
江人凤也好奇，正好找了借口出去了。
到了外面，江人凤才感觉气味好了一些，胃也好受了一些。
高枝继续在里面。
高淼在外面，他让人取了木炭，木炭磨成粉，再用毛笔把炭粉刷在匕首上，然后再扫下炭粉，现出了上面杂乱的指印。
江人凤在一旁瞧着，不时的点点头。
还能这样呀。
果然要多读书。
“大人，取白纸，让相关人按下指印，待会再核对纸上的指印与这匕首上的指印是否吻合。”
江人凤扭头看向官差，“没听到吗？取印泥和纸张过来。”
“是！”
程捕头，孙秀才，高淼，高枝，还有跟着程捕头一起去孙秀才家的官差，全部都按下指印。
接下来，高淼就不参与了。
江人凤亲自核对指印。
匕首上的指印只有程捕头和孙秀才的。
这样，高淼和高枝就不在嫌疑人范围内了。
过了许久，白布收起。
死者已用白布盖着。
仵作朝江人凤行礼，“大人，死者的指甲上有人的皮肤，现在要查看嫌疑人手上或身上有没有吻合的指甲抓伤痕。”
江人凤看了看孙秀才，又看了一眼程捕头。
“去看看他们二人。”
“是！”
仵作查了孙秀才，并无抓伤的伤痕。
孙秀才身上只有腹部那个刀口。
仵作走向程捕头。
程捕头闭了闭嘴，再睁开时，眼中满是狂妄，“不用查了，人是我杀的。”
“！！！”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程捕头。
他承认杀人了。
他终于承认了！
程捕头阴沉沉的看着高枝，“高二姑娘，既然你说你会医术，也懂刀口，那我问你，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孙秀才受伤前一刻钟。”
“……”程捕头：“她身上有被绑的勒痕，为什么不怀疑她是孙明绑在家里，杀了她，再自残陷害你们的？”
“我来回答。”高淼走过去，抓起程捕头的左手，往他的虎口上摸了下，露出一抹了然的冷笑，“因为孙秀才不是左撇子，但你是！”
“哈哈哈！”程捕头哈哈大笑，他看向公堂上的官差，“兄弟们，我是左撇子吗？”’
官差们异口同声，“不是！”
江人凤也道：“据我所知，程捕头的确不是左撇子。”
围观的人，立刻就议论起来。
“听到呢，程捕头不是左撇子，这么多人可以作证，那这凶手究竟是谁？”
“不知道呀，今天这案子审得可真精彩。”
“完全看不懂呀。”
“大人。”程捕头看了高淼一眼，“高淼兄妹二人一个懂医术，而且又都懂验尸，那会不会是他们杀人再陷害于我？”
第121章 害不害怕？
高枝笑了，满目的鄙夷。
“程捕头，你是做捕头的人，肯定也办过不少案子。时间上，我们俩不允许呀。
说到这里，我就要多说几句了。
程捕头，你时间上安排得不够紧密，应该在隔壁屋里也弄出动静，让我们兄妹二人一人一间屋，一人面对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这个时间，你再带人进来，这样就成功一半了。
孙秀才也是败笔呀。
你怎么给他喂毒药呢，你应该直接给他几刀呀。那样我的解药也就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程捕头被气得面目狰狞。
孙秀才则心有余悸。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程捕头冷静下来，“你们二人不要岔开话题，我不是左撇子。”
“你是！”高淼断定，“你的左右手都很灵活，甚至左手比右手更灵活，但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你平时都很注意。
你平时在人前都用右手。
可你老娘知道呀，有一次，你老娘来我们铺子里买东西，有人说，左撇子聪明，她就很自豪的说起你儿子。
说你儿子随爹，左右手都灵活，可以左右手一起写字。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点在于你的右手背被死者抓伤，因为你用右手抓住死者的头发，你的左手虎口不小心被匕首划伤，因为虎口茧厚，所以你并没感觉到疼痛。
现在就可以检验你虎上的口子与匕首是不是一致的。
程捕头，我说过，死者也会为自己申冤。”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程捕头。
程捕头立刻低头看自己的左手虎口。
此举，已然让真相揭开。
啪！
江人凤用力一拍惊堂木，“程招，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来人呀，把程招的老娘和他儿子，妻子，还有妻弟刘文，全部请过来。
本官要当众核问清楚。”
“是，大人。”官差立刻领令。
程捕头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凄厉，“大人，我招，我全招了，不要让我家人来这里。我娘年纪大了，我儿年纪还小，我不想让他们看到这样的我。
大人，那女子是我杀的。
孙秀才的确被我喂了毒药，也是我逼迫他一起陷害高淼和高枝的。
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榜单上四个假的名额，那也是我收人钱财，亲自换上的。
这一切都是我一个做的。”
事已至此，他改变不了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事全揽下来，让江人凤可以念着这一点，将来不要太为难他的家人。
仅此而已。
他万万没有想到最终他会被反杀！
被反杀到毫无反击之力。
他，后悔了！
但，这世上哪有后悔药？
“他招了，他全招了！”
“是他收人银子，改了榜单。”
“是他心有不甘，陷害高淼。”
“是他心狠手辣，杀人灭口。”
“我的天，这是衙门的捕头呀，我们……如果连衙门的捕头都这样，那我们可以相信谁？这世上还有青天大老爷吗？
遇到不公平的事，我们还有地方可以申冤吗？”
公堂下，那些议论纷纷的话传到了江人凤耳中，江人凤惊得浑身发冷，连衙门都无人信任了，那他这个知县当得……
太失败！
幸亏程招把所有的事都揽下了，这样他或许能保住乌纱帽了。
他给傅华的奏折中，只说治下不力，让人钻了空子，并说明会调查出更换榜单的人出来，一定加于严惩。
同时，他说自请惩罚。
如果自己再把这案子呈上去，那皇上应该不会革他的职吧？
江人凤用力一拍惊堂木，“程招，你让本官好生失望，你身为衙门捕头竟知法犯法，伤人性命，毁人前程。”
“程招知错！”
“程招，按律法你罪该当斩。”
“程招已悔，接受伏法。”
程捕头什么都认，一直跪着，额头贴着地面。
江人凤：“犯人程招知法犯法，伤人性命，收取银财，毁人前程，按律法罪该当斩。本官宣布，明日午时，菜市口，斩程招。”
程招直接伏地不动。
身子微微颤抖，似是在哭。
“孙明虽是被逼迫，但伤人害人并不是一句逼迫就可抵消。本官宣布，除去孙明的功名，按律法流放北地矿场六年。”
孙秀才刚包扎好伤口，他艰难的跪下。
一言不语！
他知道，他活该！
别人逼迫是逼迫，但他并不是只能顺从，他可以做的事并不少，可以事先通知高枝他们，可以找江大人。
他愧对高枝和高淼。
案子真相大白。
结案后，高枝和高淼谢过江人凤，跟着高山和高云庭他们一起回铺里。
高云庭看着高枝，手举起双放下，紧抓着自己的衣角，眼神中满是心疼。
他想抱抱高枝。
可，不能！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小时候高淼都不让他抱高枝，多看几眼，高淼都像是抢了他的宝贝一样。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更是不能的。
“娇娇，你有没有事？在里面，没受委屈吧？”
高枝摇头，“没有！”
高云庭像是松了一口气，又着急的问：“那你害不害怕？”
高枝举手拍拍高云庭的肩膀，“放心！我没事！”
闻言，高云庭才真正放心下来。
高淼啧了一声，“不关心关心我？”
高云庭白他一眼，“你？用得着吗？”说着，上下打量高淼一圈，“高举人，高榜首，你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
刚才你那有理有据，临危不乱的样子。
谁都不会傻傻的还去问你怕不怕？”
高淼上前一步，勾住高云庭的脖子，扯着他往外走，“走了啦！”
“走就走，你松开我呀，哎呀，娇娇……”
高枝在后面跟着，看着前面的二人，忍俊不禁。
衙门口，山长、谢氏、闫老爷，秦老板，还有几个跟高淼关系好的学子全在等着。
谢氏红着眼上前抱住高枝。
“娇娇，一定吓坏了吧？”
“娘，我……”高枝嗯了一声，委屈巴巴，“嗯，当时好害怕，后来想想我又没做过，怕什么呀。娘，让你担心害怕了。”
谢氏吸了吸鼻子，“我没事！你们好好的，我就好了。”
高淼在一旁跟山长他们道谢。
谢氏松开高枝，“对对对！应该跟大伙道声谢。”
高枝看着大伙，“要不回去坐吧，这里人多，我们堵在这里也不好。”
山长颔首，“走！”
一行人回到铺子后院。
谢氏忙前忙后的沏茶端瓜果点心。
高枝第一时间就回房换衣服，洗手脸，这从凶杀现场，再到衙门大牢，公堂，还验尸出来，不仅衣服，连身上都有怪味道。
哎哟……
第122章 死者是谁
哎呀……
这案子是结了，可怎么没人说说死者是谁呀？程招从哪里绑来的人？死者的家人呢？这中间会不会还有什么？
“娇娇。”
“来了！”
高枝过去开门，谢氏提了一桶热水。
“娇娇，用热水洗洗。”
“好的，娘。”高枝伸手去提，谢氏已经提着往里走了，“我来提！你去找身干净的衣服，我再去提一桶水。”
“好。”
谢氏进进出出，反正茶沏上了，厅里的人就交给高淼了。
高枝找好衣服，谢氏看着桶里的水，伸手试了试水温，满意的点点头。
“可以了！要不，娘给你搓搓背？”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高枝连忙摇头。
从她四岁起，她就自己洗澡了。
她不习惯有人在边上。
不多久，高枝一身清爽的提着水从屋里出来。这里不比在家里，家里专门做了卫生间，在那里洗澡可方便了，只提热水进去就行。
脏水从后面的水沟流走。
谢氏赶紧过来帮忙。
高枝听着厅里没声音了，问：“山长他们回去了？”
“嗯，刚走！山长说有事要办，还要去见江大人。有人来找闫老爷和秦老板，他们也去忙了。娇娇，我们今天还回家吗？”
谢氏想回去，感觉县里事情特别多。
呆着，心都不安。
可这事，她听孩子们的。
这事，高枝早有打算。
那肯定是明天再回。
再怎么也要去看看程招的下场。
现在还有一些事没弄清楚，而且，孙明留下的话本，他们要拿回来，也要找人续写，以后由谁来写话本，这又要重新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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