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留在唇前,呼吸紊乱,薄荷味透过口腔急促地散出来。
太近了。
我皱眉,透过半截过长的衣袖握住温照绵的手腕一点点用力扯下来,“知道了。”我直起身,说,“知道了。”这些名字我都有模糊的印象。模糊代表不重要。
模糊意味着甚至连讨厌的情绪都少之又少。蒋鹭吗?温槐吗?
“只要我不喜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没再看温照绵一眼,只听到最后一点急促的呼吸声。摇上车窗的声音。发动引擎轰隆隆的声音。车带着股压抑的冲动情绪绝尘而去。小羊朝这边走过来,他也没看向那辆离我很近骤然离开的车。
小羊走过来,完成的永久标记的感应,这一刻格外强烈。
“等等!”我突然大喊。
小羊攥着车钥匙,还有路上买的甜品,啊,是小柑橘蛋糕!好像是我永久标记时,迷迷糊糊的,说想要把自己的柑橘味信息素变成蛋糕喂给他吃。他当时勉强记下,问了好几遍什么蛋糕。
我以为他不记得了。被我喊停的小羊立刻站住,不明所以,“江蓝,怎么了?”
我紧急拿出手机,用小程序扔了一个骰子。规则:1-6点我抱小羊!
6-无穷大小羊抱我!结果会是什么呢?不管了,赶紧跑起来。
我张开双臂,小羊瞬间反应过来举高了小柑橘蛋糕,免得被我撞散。直到抱住最喜欢的omega清瘦可爱的肩胛骨时,才发现抱住小羊的那一刻——
他不是也抱住了我了吗?想了想,我没放手,只是退开一点说,“你犯规了。6-无穷大才是小羊抱我的。”
小羊当然不知道我定下的规则啦。他不理解6-无穷大是什么。
但他积极认错,主动笑起来,“好呀,我犯规了。江蓝罚我吧。”我接过他手里的小柑橘蛋糕,抱到怀里,决定回家喂他吃到饱,至于惩罚……“你的信息素气味也很甜,比我的更适合蛋糕的气味。”
“我要——”数字要合理,不能夸张,“吃十个!”
这么多?牙齿会疼的。多吗,每周吃一个呢?这样暂且可以。
……你买的小柑橘蛋糕也很多,这是双重标准吗?嗯…也许是的。江蓝,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想我告诉你吗?……嗯。真的想知道吗?……嗯。因为今天发现了一件事。……什么事?我真的,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没什么特别有伤害性的剧情真的真的。江蓝小羊双箭头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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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玩偶12
◎“背面是配字:鲜花丛。”◎
钢笔式微型摄像机。
照片拍的很模糊。
一张是稍微解开的白衣领、凹陷的锁骨处。只照到一半, 止步于修长的脖颈。
照片里人的下颌是看不见的。
第二张拍进去的是一只不自觉遮挡了镜头的左手。西装上口袋里的钢笔式微型摄像机被撞歪了一些。
也许是他穿着西装,不自觉也向前倾,越过了大众距离产生了冒犯感。被偷拍的人拒绝靠近, 才伸手挡了一下。
由此拍下来一只瘦窄漂亮的手。
指腹像按在镜头玻璃上一样。
久看能分辨出像素外一点极淡的粉。温槐视线落到照片中的手腕上。
温槐靠在四楼走廊的墙壁上, 急忙从怀里掏出手掌大小的笔记本,按下签字笔以划破纸背的力道写下“手腕内侧的三道青筋,是…是褪色的树林……”
收笔时他垂头丧脑, 要掉出眼泪地想——这句话配在照片背面并不出彩。
最后一张拍到的是侧脸。
说不出的好看。
可是温槐读的东西有限, 写不出更有意思的配文来, 比起他那些能说会道出口就是锦绣文章的beta、omega朋友来说实在很蠢笨。温槐敲门进去的时候游玫几个人正说起他们这次实战训练的事, 有人在咬着酒杯壁, 扫了眼走进来的温槐, 不甚在意地转头集中注意力对游玫说,“我看你就是太疯了, 才升不上去……”
游玫一边右边温槐站着的门口处勾勾手,一边郁闷地讲:“没有啊。”温槐看他手势, 迈开步子一点一点挪过去。
“我哪里疯?”
他边皱眉,边理直气壮道:“打不过我的alpha和beta多了去了。”
“难不成每个被我陪练对打到医院的我都得拎个花篮慰问?”
游玫的手放下来, 撑住脸。
“绝对的武力镇压面前,还跟别人谈什么阴谋诡计,”游玫对着他们摆摆手, 想起什么似的, 带煞气的桃花眼眯着笑了笑,“……我到那个地方训练的时候,还碰到个每天训练结束, 在洗浴室里拿瑞士刀割手背给自己放血的神经质alpha, 路过都血气冲天了, 不比我疯吗?”
“你们在同一个军区吧?”
“嗯,一半听说的,一半对练时候看到手臂上痕迹就知道了。”
听完几个omega都露出还有这种神经病alpha的讶异神色。
这样一比游玫好像正常多了。他只不过每次对练完,下手不知轻重。
挨着上面气冲冲的训斥,屡教不改,还拦着医用担架上意识不清满脸血对手。掏走人家的裤子口袋里的烟和钱,跑去军区小卖店换软胶糖吃。
“我不是爱吃。”游玫一看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有些无语道。
几个omega闻言,笑着纠正地想道——还有软巧克力和长条甘草糖嘛。
“只是为了补充糖分啊!”
说完游玫把搁在桌下的腿分开往外,一个转身动作,手肘撑在桌面上,顺势朝向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温槐。
游玫这才想起来被自己招过来的omega,不过这也不怪游玫。旁边几个omega也很少听到温槐说话,每次看见温槐对方也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缩在最偏僻的墙角。很难叫人注意和想起他。
他上下打量一下。明白了。
“让你把她骗上来也做不到?不是让你把她带上来吗?”游玫随意问了句。
他本身就骄恣,忘性又大,前几十分钟兴起的要捉弄一下那个政客的想法现在连火星子都熄灭了大半,他本来还想看看那个说话滑不溜秋的omega到底喜欢上什么样的女alpha,告不告诉别人另说,先发个邮件取笑他一下……
于是游玫正儿八经地提议让温槐把下面那个女alpha带上来看看——看看不犯法啊。他也着实很好奇。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也没做成……游玫兴致缺缺地朝这个omega挥了挥手。
啊,那就算了吧——好不容易休假回来,去A城哪里玩儿比较好呢?
其他人瞬息转变了话题中心,又拿出什么有趣的书来,说是从家里beta长辈密码箱底淘出来的,几年前同学录和纪念册的样式都跟现在不一样。游玫懒洋洋地伸腰时,借着姿势凑过去看了眼。
温槐年纪比他们大一轮,并非刻意被排斥,也插不进去话题。
手中的笔记本一下被捏紧了。
温槐紧张地背出自己在门外准备好的腹稿:“我…我下去的时候她已经被那几个人缠烦了,我没跟她搭上话——”
只拍到了两张照片。温槐说完这话,还没有几个人抬头看他。他摸出身上导入了照片的手机,按到一张模糊的侧脸照。几个怀着玩闹心,拿着长辈的旧物一起翻看嬉闹的人,恰恰好也在书页夹层里翻到几张旧照片——“欸?这是什么?”
“背面还有字,翻过来看看……”
“看什么?跟我讲讲?”
游玫在他们对面,照片是颠倒的。只看到大概轮廓是个人像。
“……”
“怎么不说话?”
游玫没凑上一瞬间凝滞的热闹,不满地啧了一下舌,趁他们翻过照片后出神,伸手拿起来放到自己眼前。
“……”
游玫看到张人脸。
“……”
一瞬间,他有种看到间谍,想掏腰间手铐把这人缉拿归案的感觉。
期间有人恍惚问:“……这是谁啊?”好像是把东西带过来的那个人年长几岁的堂哥或者堂姐的所有物。
大概是他们那一届的同学吧?
照片左下角有标注:S城大学第四届精英综合班露营。夏。
照片一共好几张。
有个omega捏起张合照,发现上面甚至还有许多人的签名。按照人头顺序,手指划过去,找到这些照片的主要人物的签名……嗯,有些模糊。
游玫手上这张看了两分钟,没说话,反复扫了几次之后。
心里有点莫名其妙说不出的怪。他刻意两只手指夹着照片,扯了下衣领,做出扇风的姿势,对着几个才回过神的说,“……你们翻出来的也不跟家里人说声,随便拿出来看不太好吧?”
正说着他眼尖看到背面还有字,缓慢扇风的动作立刻停住。翻过定睛一看。
照片拍的是集体露营的背景,一张闪烁在人群中不经意间含笑的脸。
背面是配字:“鲜花丛”。
说文艺也算不上,像是拍摄者绞尽脑汁才写上去的三个平平无奇的字眼。镜头倒是捕捉地很好,乍一看,动人心魄。
还挺……合适的。
“游玫,你那张再给我看一眼?”他们交换着拿起另外几张看。
游玫一张张看,被猫爪挠了一样,好奇心跟野草似的往上狂蹿。
这是omega长辈纪念册里找到的,估计照片上的人也比自己大个四五岁了,是beta,还是alpha?要是omega,就算是忘年交……交个朋友约出去玩儿也可以啊!几个人配套着同学录,还有一两本封订起来表皮有些脏的传阅书籍猜测。
他们琢磨来琢磨去的。
一打开里面的人名都被涂黑了,要么就是○○○,看起来很费解。
……
游玫这时候压根没想到,等到后来他偶然见到真人,立刻惊觉这些都只是照骗。尤其是第一张含笑的照片。这张笑的照片还真就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搞不好还要全世界就这张了。他们现在之间戏谑的什么“清冷”、“温柔”、“银月亮一样让人憧憬的年长者”……
之后想起来简直耻度爆表,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说过。
照片滤镜加地太过柔和了。
配字也很迷惑人。加之主人公和旁边一些虎背熊腰的形成了鲜明对比,身形要修韧漂亮得多了,一时间容易让人错认第一性别。就连敏锐的游玫也下意识忽略了站位,胸口处蹦的有点快。
第一印象下的欣赏。
错误的认知。
什么可能脾气很好,回去问问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应该很容易……
这些想法简直鬼迷心窍!
这个女alpha看一眼冰冻三年,他妈根本不对人笑的!
……
……
温槐在一边早就放下捏着手机的右手,低头沉默。只是看到那几张搁在桌面的照片时抖了一下。
他低头,默默按熄灭了手机屏幕。
已经印刷出来的照片,和手机上的照片内容相似。都是温槐记在心里的人。
那一些是经过允许拍摄的。而现在手上这三张是非法偷拍的。
温槐一看到就无法抑制地难过愧疚,但他没办法拒绝这几个omega的要求。
就像他从来拒绝不了别的beta、omega朋友的请求一样,这几张传阅在他们手里的照片的主人,估计也曾经为此和温槐短暂地做过朋友。
只不过目标达到之后,就不再和温槐来往了。
“我不该拍这些照片的。”
游玫几个人正看照片时,温槐拆下来钢笔式的隐藏摄像头,掰碎了。
至少温槐二十五岁在奢侈品店里给周围几个朋友刷卡时,没有想过自己会去买一支钢笔式微型摄像机。
他是个对信息素尤为敏感的omega,不好跟alpha来往。这些朋友里有beta也有omega,不都是同一个圈子和阶层里的人,但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什么事也都是有话直说。在奢侈品店里如果对手上亮晶晶的钻戒不满意,转动下,就会直截了当地走到温照槐身前跟服务员说:“换个红钻吧,这个颜色太一般了…贵点也没关系,嗯?温照槐,没关系吧?”
温槐很是佩服这些朋友的勇敢。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能说出来。
温槐现在已经想不起来那些人的名字了,弟弟有段时间严禁他们和自己来往。
他只好珍惜地把这些人记为一号、二号……直到五六十号。
一号朋友通常跟服务员交代,直到付款才会想起身后的他随意问句话。“嗯,没关系。”温照槐还没改名时,听到这样的话顺应着点点头,很快拿出卡付账。
他从小被父母弃养的亲弟弟,十多岁被温槐找到时,有个对他好的beta朋友建议他不要说出父母弃养过一次的真相。
免得他憎恨温照槐,胡思乱想“为什么是我被抛弃而不是哥哥”之类的事。
温照槐被这可怕的假象吓地失眠,对弟弟的真实身份闭口不谈。
对外只是低调地宣称收养。
还好父母早逝,没人知道也没人拆穿温照槐。父亲母亲两个人早期在打拼的十分知足,有情饮水饱。
都是一份时间打两份工,忙得温照槐也是拴在小摊的桌子椅脚上照看的。等发现有了第二个小孩子已经迟了,打不掉又养不起,只好丢到相隔几个省的福利院去,总比跟自己吃苦好。
后来偶然搭上商业浪潮的尾巴,狠狠赚了一笔,眼看好起来了,beta母亲却病逝了。此后温照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alpha父亲染上赌瘾和酒瘾,醉醺醺的回来倒头就睡,一句话不说。
之前大笔辛苦攒下来的钱也被他转手挥霍出去,被打了也跟摊死肉似的烂在大街上。温照槐给朋友买单的款数比父亲少得多。他没有沾上alpha父亲的坏毛病。
温槐一边交朋友,一边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弟弟。
等alpha父亲酗酒死在公寓二楼,温槐找律师清算遗产时,他急匆匆拿过文件查看,看到他手臂上淤青肿紫的虐打痕迹的律师愣了下,跟他耐心解释:“……是,是的,这些遗产养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您问这个干什么呢?现在您已经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也可以……”
“足够养两个人就好!”
确认过后他迫不及待地找回收养了弟弟。接回来不到两三年家里开销出现问题,还好弟弟善经营,很容易就周转过来。温照槐为此松口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弟弟越来越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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