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热烈的妄想,再多存活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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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报上的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最后停在了“1”,没人再改成“0”了。窗外的蝉鸣声噪耳,才下过一场大雨,这会儿放晴之后,天更热了。
最后一天没有晚自习,胡彪发完准考证,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拿着黑板擦把黑板报上的高考倒计时完全擦去。
大家拿着准考证相互对着考场,全市一共弄了二十个考点,温听澜没想到自己会随机到一中去。
也很幸运,她和陈序洲都在一中。
网络上关于高考的关注度压过了所有的新闻。
去年这时候温听澜还只是一个看客,结果一眨眼就轮到了自己。
家里对她高考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这种不重视倒是一定程度上给了温听澜喘息的机会,否则爸妈紧张也会连得她也紧张。
晚上睡前,温听澜整理好了书包。
拿出手机,温听澜点开了那张和陈序洲的合照,放大了他那一部分仔细看了许久,像是有一股动力穿过了温听澜的身体。
云之桃在Q.Q空间发了一张代表大吉的“权杖六”塔罗牌、许柏珩劳逸结合地截了张游戏超神的截图,配文:明天也这样旗开得胜!
温听澜也收到了宋娴艺的消息,无非是祝她考试加油。
高考三天,温听澜没让梁芳陪着,梁芳倒也没坚持。温听澜存了点私心,或许这样她还能和陈序洲一起吃个饭,或是一起在中午复习。
可前两天,他就像是没来一中考试一样,温听澜压根没遇见他。
最后一天考最后一门课的时候,洵川变了天,大团大团的乌云从南边飘过来,隐隐地还夹杂着雷声。
这对温听澜来说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也多亏了平时在家里爸妈和弟弟从不给她一个安静的读书环境。
最终豆大的雨珠砸在窗户上的声音伴随着交卷的铃声一起响起。
这场雨仿佛在宣告他们这群人青春最后一个盛夏即将开始。欢呼狂奔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考生冲进滂沱的大雨,冲入校门外父母早已撑起的伞中。
温听澜收拾完笔袋,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雨势有点大,走在走廊上还能被溅到雨。从楼梯下去,一个身影不期而遇地撞进了温听澜的视线里。
这几天没运气碰见的人,和她一样被困在了雨中。
脚步声暴露了温听澜。
陈序洲转头看见是个熟人,一笑:“没淋雨冲出去啊?”
“才收拾完,还没来得及。”温听澜站到他旁边。
这密密的雨珠仿佛敲在了温听澜的心脏上,她控制不住地幻想等会儿会不会和他一起冲入雨势中。
或许是甜头尝多了,她隐隐觉得或许会实现。
这雨如同从天上倾泻而下一般。雨珠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些到小腿上。温听澜后退了一步,往屋檐下躲了躲。
望着雨中变成灰色的世界,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
突如其来的沉默,他又突然开口:“我们是不是毕业了?”
确实很没真实感。
温听澜甚至第一反应是明天不上学了,那她明天应该干什么?
“要我掐你一下吗?”温听澜作势要抬手。
他被逗笑了,身上似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仰头看着厚厚的乌云层,陈序洲突然想到了什么:“明天谢师宴,记得来。”
温听澜点头:“好。”
雨势一直没小,学校里静悄悄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就连校门口的学生和家长都已经散去了。
两个人像是被困在雨中的同一目的地的游客,随意地聊着天。
“你大学想去哪念?”
“分数够就去念首府大学。”温听澜说着,内心给她自己加油,她咬了咬下唇,“你呢?”
“宋娴艺要出国,我应该跟她一起去。”
终于,那道在交卷时候隐隐的闷雷,在这一瞬间携带着闪电划开了洵川的天空。
他说这话语气淡淡又格外认真,却像是什么高级的定身咒语一样让温听澜做不出反应。
五雷轰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
是吧,甜头尝多了,人就会掂量不清自身了,她原以为他们之间比起以前跟亲密了一些。
也会不一样,看来蚍蜉撼树,听到这句话温听澜明白是自己自取其辱。
人海茫茫,人多如砂砾繁星一般,她是砂石,砂石只有在沙漏里才有意义。
他不是沙漏,所以她对他来说只是某位同学。
大雨未歇,身旁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还在感慨这场大雨。
等温热的雨珠落在皮肤上的时候温听澜才反应过来自己冲进了雨里,她说:“我先走了。”
温听澜冲上了公交车,如同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她浑身湿漉漉的,被公交车上的冷气冻得一哆嗦。
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车厢里没有几个人。
温听澜也没有找座位坐。
玻璃上急落的雨珠仿佛有人在车窗外拿着水枪在喷水,看不清街景。l
心脏因为奔跑跳动得厉害,唇齿间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青春最后一个盛夏,温听澜这一刻却想不起曾经的自己是否渴望期待过它的到来。
但至少在这一刻温听澜希望它未曾出现过。
温听澜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最后她因为高烧错过了谢师宴。
吃过退烧药醒来后,她看见了同学在Q.Q空间发的说说。
也有陈序洲的。
他的说说下有许柏珩的留言。
【许柏珩】:以后你就可以去现场看德甲比赛了!这他妈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也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去德国。
他回:暑假就去。
有个声音在温听澜脑海里嗡嗡响。
——温听澜,回归到原位吧。
梁芳正好开门进来,手里端了杯水:“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
温听澜将半张脸蒙进被子里没吭声。
梁芳还在说:“那我给英华回个电话,娴艺说想在去德国以前见见你,她后天就坐飞机走了,我看你这样也是去不了了,你就在家好好躺着吧。”
这个盛夏,温听澜失恋了。
三天后,温听澜在空间里刷到了陈序洲和宋娴艺降落在慕尼黑的动态。
温听澜看着那条说说,久久没反应。
眼眶湿润,不甘和难受在心头打转。可她从来都不是被偏爱选中的人,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喜欢过他。
真是不甘心,可也只能就这样了。对他而言,她只是人生只此一次的高中生涯里的某位同学。
陈序洲,毕业快乐。
以后山高水长,以后也快乐。
作者有话说:
高中结束了。
开启大学part!
📖 Heartquake:心动 📖
第30章 第 30 章
◎救猫◎
六月的首府室内没有空调简直不能待人。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万物都在刺目的阳光中失去了颜色。路边的树木和这钢铁森林一起成为最有毅力的卫士。
新一年的高考迫在眉睫,网上所有的明星官媒都在预祝今年的考生“旗开得胜”。
高考对温听澜来说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被学生会以“学生会成员应该起带头作用”、“市状元身份多好的招牌”和“你以前在网上就火过一次了”这三条道德的大绳紧紧绑住她, 温听澜不得已拍了新一年的招生视频和高考应援视频。
回到宿舍看着老校区这破破烂烂闷热的宿舍,她觉得自己刚在视频里那句“首府大学欢迎你”简直就是拉她下十八层地狱的不能翻案的铁证。
老校区的宿舍是“两卧一厅一卫”的设计,两个电风扇悠悠地扇着风, 地面还是水泥地,宿舍楼的落成时间都快赶上住在这里的学生年纪了。就公共区域装了一个老得能去当废品卖的空调,睡觉的两间里间里各装了一个电风扇。
一到夏天, 宿舍里就像是蒸笼一样。
宿舍里这会儿就一个人在, 本地能跑回家的室友全跑了,其余的都去图书馆里蹭空调了。
温听澜刚关上宿舍门, 室友黎渔禾正巧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才冲完一个凉水澡。
将洗脸盆和洗漱用品都摆回原来的位置, 她用毛巾擦了擦脖子里不知道是洗澡水还是汗水的水珠:“拍完了?”
温听澜瞄了眼亮着欺骗性的“制冷”绿灯的古董空调, 叹了口气:“外面热, 里面也热。”
“空调再开一会儿就会好很多了。”黎渔禾将自己桌面的一个小电风扇打开,“坐过来, 我这凉快。”
黎渔禾和温听澜不是一个专业的,一个念历史,一个念的是工程造价。
两个人不仅是老乡,甚至还是高中校友。
只是初中没有同班过, 高一也没有同班, 分了文理之后她们一个念的是文, 一个念的是理。
黎渔禾属于大考型选手, 高考超常发挥, 平时没有上过光荣榜, 也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和温听澜在高中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有打过。现在到了首府人生地不熟的异乡,两个人都对对方很照顾。
天热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连电扇里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温听澜将脸凑到风扇前面,可惜张着嘴发出声音,再也达不到小时候那种颤音效果。
一瞬间的玩趣消失之后温听澜挪了挪风扇的位置,让黎渔禾也能吹到:“你怎么没去图书馆吗?”
黎渔禾找了个衣架,将毛巾挂起来:“今天有点不舒服,不想去了。我其实也不是很怕热。”
温听澜今天因为要拍宣传片所以穿了件白衬衫,白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个纽扣,热死人了。
她干脆也收拾了一下去冲了个凉水澡。
人一从花洒下离开,光是穿个睡衣都能热出一身汗来。
掀开厕所的帘子,正巧温听澜手机响了,她一愣,该不会是学生会吧?
黎渔禾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是武菱在宿舍群里发消息了。”
“什么事?”温听澜这才松了一口气。
黎渔禾正在看电视,只看见了一个弹窗。她暂停了电视剧点进群聊,正巧武菱又刷屏似的发了一大堆感叹号。
黎渔禾拉了拉界面,在看清楚消息后忙不迭叫温听澜过来:“武菱说她刚在辅导员办公室里听说下学期我们要搬到新校区了。”
这算是最好的好消息了。新校区才建没几年,宿舍环境也比老校区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然而刚开心完,学生会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温听澜哭丧着脸转身去找衣服:“我去趟学生会的会议室。”
温听澜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在众多兴趣社团里选择了学生会,一个脑袋一热做出的决定。但温听澜没后悔,现在那些以前让她闻风丧胆的演讲和校园活动她已经得心应手。
高中时候总扎起的头发也成了散发,在室友的影响下开始学着化妆穿搭。
高考出成绩的那天,温听澜还没有查分数就接到了学校的电话,学校已经比她还早知道了她的成绩。
——市状元。
全省第四。
风风光光地回学校和老师合影,接受地方台的采访。温听澜因为高考最后一天淋着雨回了家高烧烧了好几天,人也瘦了不少,但却方便她上镜。
那时候骨子里的不自信让温听澜不敢和镜头多对视一眼,偏又是这副不自信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份易碎的脆弱感。
那天她散着发穿着最简单的短袖牛仔裤,垂眸听记者说话的样子被一个营销号发出来后,越来越多的营销号开始转发,好看的皮囊和聪明的脑子让温听澜在网络上得到了不小的曝光量,但是温听澜没当一回事。
那个夏天微信逐渐代替了Q.Q在温听澜生活中的使用频率,她也刻意避免去看和宋娴艺陈序洲有关的所有信息。
之前的同学也因为换了社交软件就此断了联系,唯一还联系的也只有云之桃。
听说她以自杀发疯等一系列操作成功去了离家很远的城市上学。温听澜也从云之桃口中得知,许柏珩高考没考好,看见街道上拉得征兵横幅后,果断去报名了。秦礼高考稳定发挥,但具体念了什么学校她也不清楚。
就这样高中那些有交集的同学都慢慢被人海淹没。
大一新生报道那天也是温听澜一个人拖了两个行李箱飞跃了1200多公里坐飞机来了首府。
直到来了首府温听澜才发现她对自己认知错误很大。原以为自己是一个不喜欢新环境的人,可离开家那天,她的欣喜远远大于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学生会也很忙碌,念书和学生会几乎占据了温听澜所有的时间,但和以前在家里被学习和家务占满所有时间不同,这是第一次忙碌充实的生活没有让温听澜觉得累。
顶着大太阳走到学生会平时开会的教室,已经是温听澜收到消息后的二十分钟了。后背沁出汗,她收起遮阳伞推开教室门。
教室里的空调明显比宿舍里好了不少。部长沈校予整个人被摞成小山的档案围了起来。一些档案纸张都泛黄了,还落了灰。
沈校予戴着口罩和手套,因为她对尘螨灰尘过敏。
沈校予招呼温听澜过来帮忙,神秘兮兮地想要为这场大行动的目的卖个关子,但温听澜已经猜到是因为明年要搬到新校区去,今天来整理学生会的会议资料和档案。
沈校予指着桌上的手套:“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温听澜戴上手套,随手拿了一摞资料当坐垫:“我室友说的。”
“咱们也算是熬出头了。”沈校予眼含热泪,看着不像是感动,而像是过敏。
“但学姐你明年不就要去实习了吗?”温听澜落井下石。
沈校予一哽:“算了,半年就半年。”
心态调整得也快,沈校予突然想到了什么,扯下口罩一脸期待:“新校区商科理工科多,男人也多。”
温听澜将纸张折角的地方抚平:“但学姐你不是有对象吗?”
沈校予又一哽:“有对象也可以欣赏。听说财管帅哥特别多,保佑我们教学楼在一块儿。”
“但学姐你上回看帅哥被你男朋友逮住,不是写了保证书以后绝对不看吗?”温听澜伸手帮她把口罩重新戴上。
沈校予蔫了:“哎,所以说还是不要英年早恋,我就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没忍住,那时候他一本正经,结果里面蔫坏。还是来大学挑一挑,大学男人多,但奇葩男也多。算了,高中有好的还是高中找,找不到大学找,再找不到就自己过,总有千万种活法。等有了对象看帅哥,就跟太监上青楼一样,有心无力。”
一段话,沈校予情绪大起大落了好几次。
叹了一口气,她将话题转到温听澜身上:“小温,你怎么不谈恋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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