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清摊手:“但你已经手下邀请函了。”
温听澜反应过来,将文件夹打开,在合同中间果不其然夹着三中校庆的邀请函还有活动介绍。
整个公司只有温听澜和徐晏清是三中出来的,也只有他们两个去最合适。
但……
温听澜翻开活动介绍的手册,上面写着这次校庆的邀请嘉宾。
有不少是优秀毕业生代表,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排在名单最前面的陈序洲这个名字。
如果去了,肯定会碰见他吧。
分手那天的场景好像还历历在目,但明明已经过去四年了。这四年他和宋娴艺进展得如何了?
想着想着温听澜觉得入口的咖啡都比平常喝起来更苦更难喝了。
周五的欢迎仪式在洵川一家新开的饭店,吃完饭已经到了九点多,温听澜从卫生间出来,正好撞见同事沈知韫站在外面抽烟。温听澜指了指女卫生间:“你老婆没在里面。”
听见老婆两个字,他下意识蹙眉。
沈知韫就是温听澜大学时候给她写推荐信的沈教授的儿子,和他老婆都是公司的建筑师,两个人同一个大学毕业后又进了同一家公司,但不是什么七年之痒的美好爱情,两个人总是一副相看两相厌的敌对状态,可两个人却隐婚了。
全公司只有温听澜知道他们两个结婚了,之所以知道也是从沈教授的朋友圈里看见的。
沈知韫才出差回来,今天刚下飞机脸上倦意十足:“等你,我送你回去。”
只要有车搭温听澜无所谓,也不是故意刺激他:“你老婆知道吗?”
沈知韫环顾四周,生怕有同事经过听见:“知道。”
温听澜回到包厢里去取自己的包,那边已经有些同事已经离开了,温听澜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沈知韫一起走了。车停在有些远的地方,天空飘着细雨,在路灯下就像是一根根银针。沈知韫让温听澜在门口等她,他去把车开过来。
温听澜没异议,躲在酒店的玻璃门后看着银针似的雨细细密密地落在地上。今天饭店的生意似乎不错,电梯口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应该是有包厢也结束了聚餐。
她背对着那些声音,透过玻璃门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看向屋外。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温听澜回头望去,是一脸惊讶的云之桃。
她变了许多,脸比大学时候还要圆了一些,头发剪成了齐肩的短发,不算宽松的卫衣下是已经隆起的肚子。
“温听澜!”云之桃先前看见玻璃门上倒映出来的身影时还有些不确定。
温听澜朝她一笑,视线也越过她望见了不远处其他一起跟来聚餐的人,秦礼、许柏珩还有他……
“好巧。”
云之桃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大,引得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一个月左右。”温听澜迅速地将视线从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上收回,“从总公司调派过来了。”
云之桃怀着孕,情绪起伏也大,很轻易就要掉眼泪了:“你怎么都没有联系我们?”
“换了新的手机和手机卡,好多联系方式都丢了。”温听澜解释,余光里她看见他们也朝着这边走过来。
许柏珩走到云之桃身后,手护着云之桃的腰,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温听澜他震惊地就跟看见奥特曼现在突然出现在洵川的派出所,然后在扎给他排夜班的队长那辆小汽车的轮胎。
“哇,是活人!”许柏珩立马回头看秦礼和陈序洲,“哎,是活的温听澜。”
秦礼走了过来,他伸出手:“真好久不见啊。”
温听澜回握住他的手:“四年了吧。”
许柏珩也伸出手:“我们结婚的时候还想喊你的,给你发了信息我估计你都没有看见吧。满月酒能来,记得来。”
一个又一个的打招呼,只剩下他了,温听澜刻意不去看他,但余光还是瞥见他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你怎么还在?”
就在陈序洲已经走到跟前的时候,徐晏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拿着手机估计又在给他老婆报备。
徐晏清环顾四周没看见沈知韫:“沈知韫呢?”
温听澜指了指停车场:“他去开车了。”
徐晏清看了眼站在温听澜旁边的那群人,猜测是她以前的同学朋友之类的,只是朝着那群人微微一笑,正打算径直离开时,他看见沈知韫的车已经从停车场开到了饭店门口。
徐晏清提醒温听澜:“车来了。”
温听澜扭头看向酒店外,沈知韫那辆黑车在未歇的雨夜中降下车窗,他朝着温听澜挥了挥手,示意她上车。
感谢他在这一刻来了。
温听澜无视了陈序洲,朝着云之桃挥手:“我先走了,有空联系。”
说着,她转身路过那个就快要走到她面前的人,低着头裹紧了一些身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中,上了沈知韫的车。
第55章 第 55 章
◎谈过。但我们不熟◎
温听澜她们女生宿舍楼下一共有六棵樟树, 两棵月桂和四棵枫树。靠近路灯的那棵樟树的树干上有四个大小不一的虫洞,发现这些是陈序洲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一个星期后发现的。
她说别来了,也别联系了。
分手的消息, 大概在两个人分了一个月后才被许柏珩他们知道。
他们问陈序洲原因,他只说了句“他的错”。
她去剑桥郡之后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掉了,毕业答辩那天, 她也没来,听说在线上完成了一切毕业的手续。
好像最近一次去剑桥郡也是这样的下雨天,她说过“别联系”, 去的时候他心里打好了草稿, 要是碰见她他就说他来看热刺和阿森纳的比赛,虽然他从不看英超的比赛。
可最后还是没有碰见她, 去了一周,那里下了一周的雨。
但新白鹿巷球场和酋长球场里热火朝天, 十几万人呐喊歌唱, 却改变不了落在陈序洲身上那藏在雨里的寒意。
他渐渐明白要在这里碰见一个人, 如同大海捞针。
但他还是会年年都去一趟,别人问起他什么时候支持起了热刺和阿森纳, 他只说最近。
可一问球赛内容,他甚至说不上来哪个队赢了哪个队输了,进了几个球。
看着温听澜路过自己走进雨势里,陈序洲突然想到了北伦敦的那场雨, 有球迷坐在新白鹿巷球场外大哭。那天穿的衣服早就洗干净晒干了, 但在这一刻却觉得回潮了。
胸口处挨了一拳头才让陈序洲回过神了, 秦礼都不用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都知道他在看什么:“别看了, 车都开出去老远了。”
见陈序洲没说话, 秦礼又补了句:“坐了一个男人的车走的。”
许柏珩伸手帮云之桃整理外套, 外面下雨,而且今天聚餐,为了喝酒,就一个人开车来了,那个又提供车又要开车,还不能喝酒又要请客的倒霉蛋是陈序洲。
许柏珩使唤:“你把车开过来,外面下雨了。”
“等等,催什么催。”秦礼看似帮陈序洲,但又补了一刀,“人看见前女友上了别人的车,这心里也在下雨呢。”
陈序洲感觉自己身上扎了两把无尽之刃了:“再说你们三自己打车回去。”
秦礼疑惑:“你要开车追上去啊?”
说完,许柏珩和云之桃都笑了。
陈序洲又被捅了一刀:“伤害我很有意思?”
秦礼耸肩:“你不是过错方吗?惩治渣男人人有责。”
三个人还是上了陈序洲的车,云之桃和许柏珩住的地方最近,陈序洲先送他们。
两人下车后,陈序洲没立刻启动车:“你去哪里?”
“我自己住的地方。”秦礼最近开始休年假了,今天是他负责的一个项目结束后许柏珩他们非要喊他出来庆祝,年假连着五一的假期一起休息,时间也长。
陈序洲朝着秦礼的公寓开去,一下雨就容易堵车,开到快速路的高架上,车子已经排起了长龙,遇上交通事故更是艰难前进。
秦礼生了点困意出来,却被开车的陈序洲估计放了首劲爆的摇滚乐给惊了一跳。
秦礼直接自己上手关低了音量:“饭店开你玩笑的事情还记着呢?”
陈序洲纠正:“那叫捅刀子。”
秦礼笑,他闭上眼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堵车停停走走,让人更加困倦:“所以,你们当时为什么分手?”
秦礼只知道陈序洲说是因为他的原因。
车里,耳边被调低音量的摇滚乐混着雨刮器的声音,偶尔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车灯打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是名家笔下的油画作品。
陈序洲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条胳膊搭在车门上:“我不知道。”
秦礼有点意外,他以为分手原因两个人肯定会说清楚。
陈序洲看着旁边车道有一辆车打了转向灯要插队过来,自己前面那辆车有点烦躁地踩了一脚油门,不让人插队过来。结果两辆车就这么直直地在自己眼前撞上了,车祸让原本就拥堵的三条车道,又瘫痪了两条车道。
“找床被子,睡这里算了。”秦礼叹气,看着外面两辆相撞的汽车司机已经下来理论了。秦礼脑子里回忆着最后见到温听澜的场景,是那天补课的最后一天。
想到这里,秦礼还是很疑惑:“所以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温听澜,娴艺来了首府?”
“你别想丢下我自己下去。”陈序洲摸到车门锁,又锁了一遍已经锁住的车门,偏头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车况,没太在意这个问题,“你妹妹让我别告诉她的。”
秦礼心悬起来了,他和这个表妹关系很好,作为哥哥,他坚信娴艺的人品不会有问题。
或许是陈序洲的车比较贵,他变道过去,旁边车道的车倒是很配合地让了一个车身给他。陈序洲继续解释:“那时候我和她说了温听澜要出国的事情,出国就要钱,温听澜爸爸不是在你姨夫公司里上班嘛,你妹妹和我说他们好像决定要开除温听澜爸爸,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温听澜,在她要出国需要钱的时候她爸爸却被自己爸爸开除了。”
秦礼倒是不清楚这件事:“也怪我,那时候温听澜叫我帮忙去给那个小孩补课,我就不应该问你有没有空替我陪娴艺去看歌舞剧的。”
陈序洲解锁了车门的锁:“那你下去吧。”
“变心真快,渣男。”秦礼唾弃,唾弃完他又糟心他们两个,“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
见陈序洲没说话,秦礼又捅刀子:“你也不能怎么办,人好像有对象了。”
-
雨季一过,洵川的气温就蹭蹭地往上涨,温听澜网购的夏装发货速度都赶不上天气的变化。
校庆前一天,徐晏清临下班前还特意叮嘱她,明天千万别忘记去。
温听澜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洵川了,自然也没有再来三中看过。
新落成的图书馆就建在食堂后面,校门口的小食店重新装修过店门之后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校庆到场的人倒是不少,从校门口开始就有指示牌引路,图书馆四层,一楼有不少多媒体教室,还有一间同时可以容纳好几百人的大型会议中心。今天校庆的主舞台就在这里。
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温听澜心血来潮从北楼梯上去,教室门口的班级牌已经换过一遍了,绕路到三楼的教师办公室里也没有看见自己眼熟的老师。
正要转身离开,温听澜就看见徐晏清背着一个女士包,拿着一件女士外套站在卫生间门口。
温听澜有点生气:“你不是说你不来的吗?”
既然他自己来了,为什么还要喊她来?
徐晏清举手投降:“我老婆想来,我要是以设计师的身份来了我就要陪那群人聊天,不能陪我老婆逛了。你是个好人,我分你我一半的私房钱,算作加班费。”
温听澜怒气瞬间少了一半:“你私房钱多少?”
徐晏清压低声音:“分你一百五。”
温听澜怒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语,她觉得自己像个二百五。
徐晏清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你快点去会议中心吧,别迟到了。”
最后温听澜骂骂咧咧地走了,这会儿已经有不少的人朝着会议中心走过去,剪彩仪式在楼前举行,温听澜作为设计公司也被邀请进了剪彩仪式中。
但她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喜欢引人瞩目的性子,不别到最后一刻她实在是不想站到校长校董他们旁边。视线扫过那群西装革履的人,她第一时间看见了人群里的陈序洲,高中时候他就有一种魔力,穿着一样的校服,扎进学生堆里还能是最瞩目的那一个,现在仍是。
时间很神奇,人从青涩到成熟也很神奇,明明除了五官什么都变了,但那个人还是那个人。
她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后退了两步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等待剪彩仪式的开始,脚还没挪两步就差点踩到了人。
扭头一看,是沈知韫。
无语和怒意在同一时间达到了顶峰,温听澜觉得自己是五百了,二百五的两倍。
“怎么你也在这里?”
既然你们都要来,为什么还要她来?
沈知韫耸肩:“我和老板一块设计的。”
“那你来不就好了。”温听澜怼他。
沈知韫表情依旧:“但是我真的很讨厌社交,可作为一个设计师在作品完成之后来看看,是正常的。”
“我现在如果骂你和老板我也觉得是正常的。”温听澜压低声音,不让附近的其他人听见,在听见的人里显得有点像是在威胁。
沈知韫听不太清,稍稍凑近了一些,放在听不见对话的人眼里就有些亲昵了。
温听澜好奇:“那你来实地测量的时候,全靠老板来社交?”
沈知韫不以为耻:“没有,我说我是老板的司机。”
“这种鬼话也有人信?”温听澜被气笑了。
“等会儿他们看见我了,我就说我是你秘书。”沈知韫说着,突然蹙了一下眉,他感觉到了不远处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朝着目光投来的方向看过去,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大年纪的男人。
沈知韫觉得那人有点眼熟:“他你认识吗?有点眼熟。”
温听澜望过去,发现他说的是陈序洲。温听澜没说两人的关系,但报了陈序洲的名字:“陈序洲。”
沈知韫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老板说有个大项目要去争取,说是要弄综合型的养老护理机构,将老年人护理和医疗综合到一起,在城南买了六万多平米的地来造。老板势在必得,初期设计林总已经在负责了,那项目就是陈序洲家的。你既然要做投标文件,到时候招标就你去了。林照、我、老板都不爱社交。”
“……”温听澜心里排斥,但职业素养和银行卡存款又在教育她赚钱不可耻,“你们这群男人好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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