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放忽然出声:“阿温。”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我还是不太会,我会努力学。”
他声音很低,语气有些内疚,似乎为不小心拖了团队后腿感到抱歉。
游戏本来就是为了娱乐,孟书温想了好几句安慰他的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听到,他说:“这局,你还能牵我的手吗?”
清缓磁沉的声音如同冬夜的潺潺流水,羽毛一般拂过她的耳畔。
作者有话说:四舍五入和老婆牵小手v
一上午忙着备考,下午考试,所以更新晚啦,委委屈屈和大家说声抱歉!
公主们请多多留评呀,啵啵你们!!(超大声
第16章 涩雾
高中的时候, 孟书温曾一度觉得,自己是最讨厌异性撒娇的。
她原本对感情有些迟钝,不太清楚一个几乎从没说过话的异性忽然对自己献殷勤其实别有用心, 又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只能一头雾水地次次拒绝对方的好意,毕竟无功不受禄。
直到隔壁班的体委, 那个不学无术又向来张扬的大块头,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堵在教学楼门口。
孟书温不明所以, 耐心地问他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
然后那大块头红着脸,有些扭捏地拖着长音,邀请她放学后一起去新开的小吃街散步。
如果说话的语气可以自带标点符号, 那么他说的那几句话最后一定是以浪号结束。
她隐约明白什么, 委婉拒绝他的请求,心里并没有因为他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的撒娇语气有所动摇,只感到胳膊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说话就好好说话, 黏黏糊糊的干什么, 莫名其妙。
自那以后,她最讨厌男生撒娇。
以前和好朋友聊天的时候, 常常会谈及彼此的择偶标准。
蒋云云喜欢阳光帅气的运动型男生,林璐之偏向沉稳秀气, 成绩优异, 最好还能写得一手好字的学霸型。
孟书温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类型,因为她对感情这种事一窍不通, 身边也没有让自己心动过的男生, 所以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共性。
不过她不喜欢的特质倒是十分明确。
最好话别太少, 她不喜欢闷声闷气,沉默寡言的人。
不能太粘人, 占有欲太强,要给彼此足够多的独处空间。
不要总是闹别扭,又不说是什么原因,她估计在处理感情问题上没有什么耐心。
还有,不要撒娇。
当时的孟书温将这些不喜欢的特质一条条列举。
不曾想未来会遇到一个人,竟然将她定下的所有标准一条条打破。
岑放闷声闷气,话很少,平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静悄悄的。
熟悉以后,孟书温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占有欲异常强烈,几乎是将自己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他不会强制她做什么,或是不要做什么,但是会将她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异性视作洪水猛兽,展露敌意。
他很爱闹别扭,总是动不动就不高兴,又不肯说是什么原因,必须她轻声细语哄很久,才肯惜字如金地透露一星半点缘由,其他全靠猜测。
如果不是岑放,换做身边任何一人是这样。
毫无疑问,沾上任何一点,孟书温肯定要恼了。
再严重一些,一旦让她心里打上了负分,那她就会尽可能和对方划清界限,最好以后永远没有什么交流。
但孟书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像是有无形的魔咒,降临在她和岑放之间。
她面对岑放的时候,总是耐心和温柔多一点。哪怕他不肯说话,闹什么别扭,她都会好脾气哄半天。
这是不是,就是别人常说的双标?孟书温想。
就譬如现在,他明显试探地和她撒娇。哪怕意图昭然若揭,只是想在游戏里和她牵手牵得更久一点。
她都佯装不懂地默许了。
或许是因为当初离开时,心里对他种下的愧疚太深。
所以直到现在,孟书温还保留着纵容他的习惯。哪怕对面一步步缓慢地,试探地,混淆两个人之间的界限。
又打了几局游戏,孟书温瞄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一直不说结束,如果她不叫停,估计两个人打到通宵也有可能。
游戏设定看似复杂,其实机制很统一,再加上孟书温是个对游戏不怎么感冒的人,其实打两局就已经感到没什么意思。
但岑放似乎很愉悦,说话的时候尾音轻轻上扬,她便很没原则地又带着他打了好一会。
两个小人手拉着手在广场站了几分钟。
孟书温有些为难地,给今晚的娱乐时间画上句号:“现在已经很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好。”
语气似乎有些失落,但只是一瞬间,又转为平静。
从游戏退出来,语音通话还没有挂。
孟书温随手把平板关掉,又盯着手机上的通话界面看了一会。
“岑放,我要睡了。”她抿抿唇,“晚安。”
“晚安。”他说。
嘟的一声。
语音通话挂断。
偌大的房间里鸦雀无声,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岑放洗完澡出来,缓慢地擦拭额前滴水的发丝。
他点进手机相册,低眸看照片,骨节分明的手指停了停。
相册里堆满了游戏截图,无一例外是两个小人手牵着手的照片。
有因为她的小人被风吹跑,脸上自动变成委屈哭哭的表情。也有因为领先到终点,两个小人露出得意笑脸,手捧奖杯的时刻。
岑放扯了扯唇角,淡淡笑了下。
他把手机搁置在一边,直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本相册。
很厚一本,即使里面没有太多照片。
但都和孟书温有关。
有时她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腾讯裙四贰二咡五救意四柒,身影会出现学校公众号里。大部分时候是侧颜特写,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发言稿,抑或是举起右拳宣誓。偶尔也有远景,她单薄的身影地站在演讲台前,笑意明艳动人。
凡是和她有关,能找到的照片,都被整理在这个相册里。
手机微震一下。
岑放回过神,把手机捞起,看消息。
【宋南方】:以前让我帮你打印孟书温的照片我也就忍了。这次是什么鬼,如此抽象的游戏截图,你也让我给你打出来?
【宋南方】:而且你不是不玩游戏吗,那上边的轩辕王子和东方公主是谁啊,这名字取的,像两个小学生似的。
岑放沉吟片刻,缓缓打字:粉色是她,蓝色是我。
“……?”
宋南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接受两个人已经兵贵神速发展到一起打游戏,起了一对小学生风格情侣名,某人还喜不自胜地截了一大堆图片的事实。
哦,还要让他把截图打印出来。
岑放你小子也别太爱了……
宋南方咬牙切齿,无比痛心地敲下:我知道了,明天小的准时把照片递交到您手上。
岑放惜字如金:嗯。
宋南方提醒:别忘了过两天还有正事,你歇得时间已经够久了,再不工作饭碗都快丢了。
盯着这条消息,岑放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刚敲两个字:我不……
没等他把话打完,紧接着宋南方又发来一句:你天天这么消极怠工,以后给我开不起工资是小事,你想想孟书温,以后如果没钱,拿什么送她礼物,和大票的追求者竞争,和她结婚,给她更好的生活?
正打字的指尖停住。
盯着“结婚”两个字看了会儿,岑放把编辑好的消息删除,改成:听你安排。
然后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同时关掉手机,合上手边的相册,打算熄灯休息。
另一边,收到他的回复,宋南方瞪大眼睛,一时有点受宠若惊。
这祖宗转性了?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他赶紧联系其他提出合作还在等消息的代理人,将合同敲定。
-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天还没亮,孟书温就接到孟母打来的电话。
铃声一响,她睡意惺忪地看了眼备注,几乎瞬间清醒。
深更半夜打来,肯定是出了什么急事。
摁下接听,孟书温从床上坐起身:“喂,妈。出什么事了?”
那边语气焦急,从来温柔平静的声音现在哑着,还拖着一丝哭腔:“温温,快来二院,你爸出事了!”
几乎是一瞬间,耳边嗡得一声轰鸣巨响。
孟书温穿上拖鞋,想去门口拿衣服,却发现腿脚发软,站都站不稳。
她要保持镇定,妈妈那边还等着自己来稳定情绪。她要是慌乱,只会让情况更糟。
三下五除二穿上外套,孟书温拿起手机和钥匙,小跑下楼。
站在街边,她此刻只庆幸自己花了大价钱租了市中心的房子,以至于不会碰到打不到车的情况。
到达医院的这条路好像变得无比漫长。
孟书温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车以后急奔的。
她只记得仓促之中找到守在病房门口的妈妈,向来稳重的中年女人此刻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强挺着精神。
见到女儿的一瞬间就像见到了精神支柱。
孟母的眼泪刷地下来,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拉着孟书温的手,哽咽着,又有些条理不清地解释:“半夜你爸忽然把我摇醒,说他好难受,胸闷气短,怎么也上不来气。前几天他有点小感冒,咳嗽,我们还没怎么当回事,后来你爸大口大口喘着气,脸都白了,我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打了120……”
孟书温大致听懂了情况,忙将孟母搀到椅子旁边,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你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一会人出来了,我叫你。”
她声音有点发抖,其实她也很想哭,但她忍着,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孟母闭了闭眼,摇摇头,旋即双手合十,不知嘴里在呢喃着什么。
孟书温看了眼手机,睡前忘记充电,现在已经显示低电量了。
她忙将亮度调低,担心一会手机关机,和别人断联,耽误事。
她抬眼望去。
走廊的灯明亮刺眼,长椅上坐满了病人家属。
有的睁着空洞的眼,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有的靠着墙环胸睡去,眉头紧皱。
等待结果的过程无比煎熬,孟书温疲惫地别过头,垂下眼。
这一刻,她忽然想。
如果有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如果,他现在在身边,就好了。
第17章 涩雾
人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总是很难保持镇定。
很久之前, 孟书温曾刷到过一个帖子,问半夜三更遇见什么事最可怕。
种种灵异事件统统排在一件事之后。
最热的那条评论以绝对优势领先:家人在深更半夜忽然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缓了好一会儿,孟书温仍然觉得有些心悸。
在看见电话一瞬间清醒的刺激, 以及赶来医院时异于平常的剧烈心跳, 让她现在格外清醒,甚至有点想吐。
孟书温点开手机, 找到黎白白的聊天框:白白,我家里出了点事, 这几天的工作可能要往后推迟几天。你尽量帮我和最近的合作方商量一下,如果索要赔偿,我自己承担。
现在快凌晨三点, 孟书温以为对面已经睡了。
不料几秒后, 黎白白的语音通话骤然弹出。
孟书温侧目看了眼孟母,她憔悴不安地合着眼。
孟书温起身,去卫生间接电话。
“喂?书书姐, 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严重吗,用不用我赶去帮忙?”
听见黎白白的关心, 孟书温心里一暖。
思忖片刻,她没想隐瞒, 实话实说:“我爸现在进医院了, 情况还不太清楚,我这几天要留在医院照顾他, 可能抽不开身工作。”
听到那边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孟书温忙说:“我自己应付得来。”
“没事书书姐, 其实我现在就在川沂,一会就到。”
黎白白来得很快。
她年纪小, 其实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经验,但她知道孟书温现在肯定很需要别人陪伴。
所幸结果是好的,虚惊一场。
孟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最近的流感引出了一些其他呼吸系统疾病,需要住院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不久后就可以出院。
在等待期间,孟书温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她在脑海里想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对策,如果真有什么事,该如何安排她的家人,她的工作,她的生活。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向来冷静的妈妈,束手无策时,下意识对她这个女儿产生依赖和寄托。
孟书温意识到,自己在家人眼里,并不是永远都在扮演被疼爱到无法照顾好自己的温室花朵。
必要时刻,她会长大,成为一棵大树,为早已步入中年的父母遮风挡雨。
孟父和孟母都是学校的骨干老师,而且教得是同一个班。
孟父身体出了状况,要住院,只能休息几天,让其他老师代课。孟母坐在病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时看看孟父,又看看孟书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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