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昭瞪着陆劲。
陆劲道:“反正你甭想去。”
林如昭正要发火,陆劲又补了句:“因为后日我送你回家陪岳母吃饭。”
林如昭那火都到了嘴边,就这样又硬生生地被陆劲压了下去。
她确实觉得陆劲的话有些阴阳怪气,让她不高兴,可是她更想回去陪大夫人,掰掰手指头算,她有好几天没见大夫人了。
而且,她与章洛玉本来就无甚交情,原本就不高兴赴这个宴,因此回绝得也更干净利落了。
那时林如昭还不知道,因为陆劲爱吃飞醋的习惯,帮她躲过了一场歹毒的算计。
晚间林如昭要去万寿堂用膳,老太太看到他们二人联袂而来,很是高兴,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抱怨:“不是说了让你们小两口自便就是,干嘛还来陪我这老婆子。”
林如昭道:“我已经跟侯爷待了一天了,待腻了,当然要来陪祖母。”
她说着,便往老太太身边坐,老太太闻言,看了眼陆劲,问林如昭:“你今日去卫所了?”
老太太神色骤然凝重,恐怕是在担心陆劲这般行事荒唐,不利于直下,林如昭笑着倚在老太太肩膀上:“因外头有人乱嚼舌根,说侯爷在家中对我大打出手,侯爷为了清白,这才带我去的。”
她凑到老太太面前,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道:“祖母瞧瞧,连点妆都没让我化呢。”
老太太凝眸看了眼林如昭羊脂玉一样的面颊,在烛火下泛着柔软的光,确实是干干净净,半点胭脂也没有。
她无奈地拍了拍林如昭的手:“上京里那些谣言确实荒唐。京师里的那些达官贵族,久居安逸,不能想象战争的艰难,只一味听说鞑靼的强盛,却骤然出现个陆劲能把强大的鞑靼的摧毁,自然免不了把他想象成三头六臂的怪物,这是他们见识窄小的缘故。”
“北境靠北,不比江南婉约,又久居抗鞑靼前线,为了生存,民风自然剽悍,莫说男人,就连那里的女人都敢上前线,军营里又崇尚武功军功,为了能让这样一支剽悍的军队降服,他们的将领只能比他们更为剽悍。昭昭,你明白吗?”
林如昭便知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她点点头。
这时丫鬟过来说摆好饭了,林如昭忙扶起老太太,和陆劲一起将老太太扶到次间坐下。
一打眼,就看到那些清淡的餐食里多了一道红辣辣的凉拌鸡架,老太太很是奇怪:“怎么多了道辣菜?”
陆劲道:“抱朴今日偶然从他人口中得知娇娇爱吃辣,便吩咐厨房做下了。”
老太太没听出这话里的机锋,转头问林如昭:“你爱吃辣?”
林如昭顶着陆劲那炽烈的目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老太太便笑道:“那正好呢,抱朴久居北境,也好点辣菜,你们两人能吃到一块去,改明儿我就叫厨房改改菜单。”
老太太很是欣慰,陆劲却虎视眈眈,刚坐下,就给林如昭夹了筷鸡架在碗里:“夫人请吃。”
桌上的诸人都动了筷,唯独陆劲不动,就看着林如昭吃,她吃完一筷,就给她再夹一筷。那鸡架是用红澄澄的辣油拌出来的,味道香辣鲜美,但那些满满的辣椒确实也不容忽视,但林如昭丝毫不嫌辣,吃得十分坦然。
陆劲在旁却看得很不是滋味,他自诩与林如昭相识已过十年,情谊非常,如今又喜结连理,生同寝死同穴,非外人可比,可是现在就连林如昭好吃辣菜,都是要靠一个傻不愣登的毛头小子知道,陆劲很有挫败感。
陆劲光给林如昭布菜,自己却不吃,已经引起了老太太注意,林如昭怕他吃飞醋吃上瘾,又引起什么话来,忙也夹了筷葱烩土豆在他碗里。
她轻声道:“吃啊。”
陆劲目光落在了碗里,没有动。
老太太的目光已经被引过来了,林如昭有些着急,在底下悄悄踢了踢他。
老太太这时道:“昭昭啊,抱朴既不吃葱也不吃土豆。”
林如昭一愣,神色尴尬起来,她默默地把脚缩了回来,当缩在半道时,陆劲却忽然伸了脚勾挽住了她。
林如昭瞪大了眼,就见陆劲拿起筷子,拿起碗,将那筷子土豆倒进了嘴里,只咀嚼了两下,就整个咽了下去。
陆劲把碗筷放在桌上,道:“没事,偶尔吃吃也觉味道不错。”
老太太道:“那也好,不挑食好。”
等老太太把注意力挪开后,陆劲凑到林如昭耳边,低声问:“娇娇,你那好了吧。”
第25章
林如昭自然是下意识说没有, 可她瞒不过陆劲。毕竟就在昨夜,他已经用他的唇和舌探过路。
这段饭便进得艰难起来,林如昭宛若被压在断头台上的死囚, 心惊胆战地等着铡刀落下。
终于等到不得不要离开万寿堂的时候, 陆劲几乎是进门就驱散了侍女,林如昭知道他忍了几日,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更为胆颤,忙推拒道:“我先要去沐浴。”
陆劲深深看她一眼:“无妨, 我与你一起。”
几个粗使丫鬟将水抬进净房后,便垂头退下,将门锁得紧紧的,驱散了还在四周洒扫的侍婢。
灯烛摇曳,只见一道魁梧的剪影将纤细的那道剪影拉入怀中,两处剪影仿佛融化在了一起, 彼此再也区分不开,只听得水面击打声,与水滴溅落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那水好像还放在灶上烧着似的, 慢慢从微凉烧成了温热,继而又变成了滚烫。林如昭像是快被烧干的鱼, 她渴望着水, 可也正是水带走了她所有的生机,只能让她婉挂桶壁, 而水面只淹到她的腰间。
林如昭被陆劲的手与月要月夸可怜地逼到了这逼仄的角落,她觉得她的身体因为不断脱力, 快要掉出浴桶时,可是陆劲那只遒劲的大掌仍不仅捏住了她的绵云,也掐死了她的自由。
等一切结束,整个净房已经不能看了,水淹到了桌腿,也留在了榻席上。几个侍女红脸垂头进来收拾时,林如昭还背靠着坐在陆劲怀里,被宽大的袍子笼着身体,笔直的长腿却被陆劲的勾住往外打开。
她还没有得到解脱,陆劲还在兴奋地夺取她的意志,她满是泪水的眼朦胧望去,胆战心惊得似乎看到那些收拾的丫鬟,总在斜眼看着她。
她昏过去前唯一的念头是,男人和野兽一样,都经不起憋。
*
次日,腰酸背痛的林如昭理所当然地错过了陪老太太用午膳的时辰,她拖着软绵绵的身体无精打采地爬起来的时候,心里还在痛骂陆劲。
骂着骂着,她又突然回过神来,之前她还下了大决心要和陆劲冷战到底,但那之后究竟是什么让她丧失了理智?
等林如昭回忆起所有的经过来,脸又红又黑,比变脸得还要精彩,气呼呼地骂了陆劲好几声‘这个老不羞’。
春玉给她上药的时候都忍不住落泪:“夫人,我们跟侯爷说说吧,哪能回回都这样,夫人这身体也是皮/肉做的,哪里禁得起这般折磨。”
林如昭累倦地伏在枕头上,三千青丝如瀑布般从床榻垂下,她道:“你不知道,他是因为章淮玉,所以昨夜才狠命折腾我,完全没留手。”
春玉泣声道:“夫人明明是为了帮他,才有意与世子爷修好关系,却反而招侯爷猜忌,这往何处说去。”
林如昭没说话,她只是又想起了湖畔之事。
次日,陆劲骑马将林如昭送回了林府。
林如昭与大夫人许久不见,大夫人自然免不了问她过得是否好,林如昭自然笑吟吟地说一切都好,就见到了大夫人忧心忡忡的模样。
林如昭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道:“阿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大夫人想了想道:“其实阿娘觉得此事与你也无关系,但……算了,还是告与你知吧,你可知道那郑家正和忠庆侯说亲。”
林如昭不详的预感更为强烈了,她神色凝重:“女儿知道。”
大夫人道:“这件事两家大人都很有意,忠庆侯是不想女儿被入选东宫,因此想尽快让她出阁,那郑家……你也知道。本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切都没有问题,不知怎么的,便传出话来说郑玉章喜欢你,也差点和你订了亲,因此不想娶杜弄玉,听说好几次他们二人在席间遇到,郑玉章都没有给杜弄玉好脸色看。”
“你已经出阁了,原本此事是和你没关系,可阿娘看那郑玉章行事说话有些过于胆大,不计较后果,唯恐此事最终还是要牵扯到你的头上。”
林如昭怔怔听完,道:“女儿以为那日已经跟郑玉章把话说明了,他为何还这般偏执?”
大夫人道:“看来你阿爹宦海沉浮多年,看人当真是准,郑玉章年少成名,人生顺遂,一旦有不如意的出现,自然就偏执起来。现在阿娘最庆幸的就是没有当真让你们二人成亲,否则总有一日,他必将连累你。”
林如昭心道,已经连累了。
陆劲爱吃飞醋,就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的章淮玉都能让他耿耿于怀,也不知道再跑出一个差点和她订亲的郑玉章,陆劲又会跟她闹成什么样。
再加上湖畔边被他撞见的事,他莫不会以为他们二人尚有旧情吧。
林如昭头疼不已。
当晚,陆劲下衙来接林如昭,林如昭有几分小心地观他神色。
她是知道陆劲不喜上京士官贵族的做派,极少与他们来往,也不对传言谣闻感兴趣,可是她和杜弄玉的事每回都能闹得热闹,也保不齐陆劲就听到了。
可是他这人只要想,便可做到不喜形于色,依林如昭的道行,完全探不出深浅。
林如昭研究得正入神,陆劲忽然也登上马车来:“这么舍不得老子,一直盯着老子瞧,怎么就不好意思开口让老子陪你坐车呢?”
他暖烘烘地坐过来,一把将林如昭揽抱了起来,让林如昭的双脚完全离地,悬在空中慢慢荡着。
林如昭见他误会了,倒也不想给自己麻烦,戳穿这个误会,因此便顺势倚靠在陆劲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颈。
陆劲反而被她的主动弄得受宠若惊:“不是,你真的在想老子啊?”他喜得不能自已,“娇娇,你现在是迷途知返,终于明白上京那些白切鸡小身板的公子没什么好的了,开始能欣赏起老子来了。”
当真有自信,当真敢自夸。
林如昭默默腹诽了句,道:“被你连着折腾了两夜,我累极了,靠着你坐坐,难道不行吗?”
“自然是行的,夫君伺候娘子,天经地义。”陆劲笑着在林如昭的脸颊上亲了两口,“不过那也不能怪老子,娇娇,谁叫你那么香,让老子翻来覆去地吃,却怎么也吃不够。”
林如昭忙推他:“我脸上都是你的涎水了。这两天我懒得上妆,看来都便宜你了。”
她要坐起来,却顺势便陆劲用舌头堵了个彻底,等回了武安侯府,方才得到了解脱。
陆劲体谅林如昭这两夜又□□劳过度,因此将她抱回青桐院,路上与她道:“自你来到武安侯府,既不见你出去与人游玩,也不见你请人回家来做客,成日只在家中陪祖母说话,乏闷不乏闷?要不要挑个日子,把你的好友都邀到我们家城外的庄子去游玩?”
林如昭道:“城外的庄子?”
陆劲道:“离上林苑不过几十里,因此也有极好的林地操场,便蓄了很多的牲畜,以备围猎。当然,那里还有湖泊,你们姑娘可以泛舟湖上,也很是惬意。”
林如昭被说得很是心动,但叫她心动的不是因为可以泛舟,而是围猎一事。
那日骑马后,林如昭总是忘不了那自由自在的滋味,因此很想再试试。
因此她很快应下:“好,那我挑个日子。”
陆劲道:“挑个老子休沐的日子,你还不曾去过那里,有老子在方便些,再说了,那帮兔崽子身板弱,要真是围猎的时候出个意外,没老子在,容易变成慌脚鸡。”
林如昭觉得这提议也没问题,也答应了下来。
陆劲见她都应了,便笑了一下,那笑就跟图穷匕见似的,好像之前的所有都为了铺垫这一刻:“你要请谁,老子管不着,但是章淮玉,章洛玉,郑玉章,这几个人你必须都请来。”
林如昭原本松淡的笑意一下子就散了:“为什么要请他们?”
若说章淮玉,章洛玉,陆劲这阵子就是为了这两兄妹在跟林如昭闹别扭,依着陆劲这气度,甭说请他们上门做客了,林如昭都担心他们路过武安侯府大门时,会被他泼一盆脏水。
但比这对兄妹更可惊的还是郑玉章,她与他近日却是没了牵连,可他们之间还有旧日的账没算清,现在又跑起风言风语堆出新纠葛来,陆劲偏在此时邀郑玉章上门,又怎么能不让林如昭怀疑他确实知道了些什么。
陆劲道:“为何不能请?”
林如昭道:“请当然是可以请,但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为何非要请他们三个。好像除了章淮玉是你的部下外,你与他们三个都没有格外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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