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被人一脚提到痛处。
“回话!”
他痛哼两声,偷来的东西都被摸出来了,还要说什么。
“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日子揭不开锅,只能出来偷点东西糊口。”
“你们有手有脚,出去干点活也好,何至于做这种事!”
老大叹气,脑袋支得累了往地上一躺:“哪那么好找。”
“既然你们东西都偷到了,为何会在江姑娘的窗前被发现?莫非、还有所图?”
他忙道:“不敢不敢!路过而已,路过而已……”
小跟班看得分明,被他们称作江姑娘的人,像是他们还爬在山坡上看到的人,长相不清,看衣裳颜色有点像。
那人见他样子,把他嘴里的破布也扯出来:“你有什么想说的?”
见问到自己,他害怕地缩了缩。
“我们啥也没干,别问我我不知道……”
审问的人摆手,是个没用的。
带下去再继续问,朝中这么多高官夫人在这里,要是出了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就看怎么处理了。
江倚宁寻了过来,南湘王妃见她毫发无伤,彻底舒了一口气。
*
月媞斟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被那两人打岔,江倚宁反而冷静下来,一时冲动解决不了问题,还得从长计议。
“我阿娘她侄子,年关过后就赖上了我,硬说我对他有意,还说什么非我不娶。”
“跟娘解释了好多次,她都不肯信我,把我禁足在府里,今日听说那小子她娘也来了,才偷摸跟着出来。”
“后面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完后不确定地看向月媞,心中带了忐忑。
亲娘不信她,一时遇见个能说上话、又年龄相仿、还帮了她一程的人,不忍将前因后果都与她说了。
“江夫人,为何如此相信他?”
“我身边出了叛徒,婢子偷了我写字的纸,连着贴身衣物和一些常用的首饰送给他,我娘拿到时就是以我笔迹写的诗。”
“你相信我吗……”
月媞感受到她话里的不安,这事关女子名节、一辈子的事,再怎么都有点慌。
“当然,姑娘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江倚宁顿时感动,拉着她的手像寻到知己。
“他说我是一时使小性子才会如此,可我根本就没与他说过几句话。”
两人一起想着这事,江倚宁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把自己多日来思索的法子都说了出来。
“我找人查,说他在外风评一切正常,邻居都道是个安分守己的公子,没人说什么不妥。”
想起这结果,江倚宁气得牙痒痒:“世家公子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我不信他真这么有能耐!”
“他要是做过什么,必定会留下痕迹的。”
“对!我再仔细查查他从前做过的事,总有人记得。”
污蔑女子与他有染,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听江倚宁提起,也不像是市井无赖,不过这行径,跟泼皮也没什么两样。
第11章 大雨
直到翻涌大风从窗隙中挤入,桌上吹乱一片,婢子进来说已过申时时,两人才从讨论中抬头。
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越来越大,渐渐汇成水流顺着低洼通路流走。
该是回去的点了,这雨却将众人拦在别院。
“王妃说让夫人莫急,等雨小点再走。”小厮冒雨从隔壁院跑过来说道。
两人道了“好”,大雨已沾湿檐下,什么都做不了,只有静静等着。
黑压压的天不像是这个时辰,若是不知道,说是日暮也有可能。
“今日怕是走不了了。”江倚宁看着地上越积越多的雨水,还混着黄色泥土,感慨道。
“不想回去?”听得她语气里隐隐带着欢欣,月媞问道,不过马上反应过来。
“当然啦,回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阿娘防我防得死,这儿天高皇帝远,她管不住我!”
月媞含笑,还记得刚刚见面时是那样娴静的一个姑娘,这下多聊了会儿,才知原是个跳脱的性子。
又想起一桩事来,裴闻璟虽然知道她赴了宴,却没说夜里要在这留宿,一时有些纠结,笑容也匿了下去。
“怎么啦?”
见她神情不太对,江倚宁问道。
捡着重点委婉地表达了,江倚宁一听,从旁边拿起伞就拉了她的手,边走边说道:“这好办,让王妃派人报个信就好了。”
她一想,确是这样,正好离得也近,提起裙摆就快步走起来。
积水再差一点就能直接漫过鞋面,饶是走得快,也不免湿了许多。
说明来意后,王妃笑着表示此事好办。
“现在雨下得不久,山上也没这么快滑坡,我派人去给各个府里都报个信儿,将军府呢,一定送到将军手里,这样夫人可放心了?”
听出她话里分明的打趣,月媞装作无事发生。
两人也不过多打扰,道谢回去,王妃又给她俩拿了些茶叶,是白日里的另一种品类,也是极好的。
等月媞回屋换下湿衣服,发现江倚宁不在房内。
“江姑娘呢?”
“回夫人,小姐刚刚出去了。”
看外面大雨没有变小的趋势,一道闪光自天边乍亮,远处雷声闷闷作响。
想到别院进来的外人,又没听她说要做什么,不禁有点担心。
门扉半开,湿湿的风吹进来,江倚宁并非不知道分寸的人,又是主动离开……
未未及过多思考,一个人影就出现在视线中。
正是江倚宁。
“你去哪了?”接过她手里打得歪七扭八的伞,刚才回来就被打湿大片的衣服还没换,这一出去,又湿了很多。
她掀开手里的遮布,露出两个坛子,邀功一般道:“看!”
月媞才注意到,她怀中有两个坛子,被包得鼓鼓的,看上去还不轻,从她手里接过来放在桌上。
没管是什么,就把她往内室里推:“快去换衣服,待会该感冒了。”
“不会的,我身体好!刚才找王妃讨了两坛子好酒,待会我俩好好喝喝!”
江倚宁躲在屏风后,笑得开怀,满脸像是写着快答应她。
“好好好,答应你!”
得了肯定,她才进去,由于出来得匆忙,没有带换洗衣服,身上又不得不换。
看两人身量差不多,月媞道:“若是不介意,我那还有多余的衣物。”
“真的吗!”江倚宁倒没想到,“我怎会介意,你不介意就好!”
这姑娘,月媞心中好笑评价。
等她出来,厨房送了好些菜品来,估计是从南湘带来的厨师,特意做了好些辣菜。
两人盯着一桌菜菜,面面相觑,火红的辣椒盖在碟中,直让人下不得筷。
换了一个没有辣椒,看上去不辣的菜,江倚宁想着能吃,刚吃两口,脸颊顿时红成一片。
急急咽下,接了月媞递过来的甜汤,喝了好大几口。
“好辣、好辣!这菜没有一点辣椒,怎么也这么辣。”
说完还扇了扇,汤是热的,感觉越喝越辣,四周一望,去旁边倒了几杯冷掉的茶水喝下,才好受许多。
见此月媞夹起另一道菜尝尝。
江倚宁刚想拦下,见她都已经吃下去了。
伸出去的手缩回来了,见她神色平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辣吗?”
月媞看着她,摇头。
不疑有他,她夹起那道菜,也送入口中。
“咳咳咳!”眉头紧皱的江倚宁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毫无防备地入口不免被呛着。
月媞耐不住笑出声,端了一盘凉凉的糕点送到她面前。
“吃这个,吃了就不辣了。”
心中颇为受伤,江倚宁不看她,也不敢吃她送过来的糕点,重复方才的举动去喝凉茶 。
“白玉糕,能吃的,茶凉了喝多了不好。”月媞把她拉住,把珍盘仔细给她看。
停下瞧了瞧,又用略带哀怨的眼神看她,确实是熟悉的糕点样子,吃了两块,平复下无孔不入的辣味。
“你学坏了……”良久,她才闷闷说了句。
“我没有。”月媞夹了些常见的菜式放到她碗里,答得一脸正经。
“哼!不跟你一般计较。”
把从王妃那儿抱来的酒倒出来,霎时屋内醇香四溢,连不常喝酒的月媞都忍不住尝了一点儿。
“这是上好的葡萄酒!”
浅浅抿上一口,紫红色的美酒滑过舌尖,柔柔入喉,浸入心扉。
窗外大雨倾盆,清凉的雨像融入醇酒,余味绵长不绝。
江倚宁心中装了事,强装出来的愉悦也有几分漏了馅儿,一口一口闷着喝,直到动作都变得有些迟钝。
“少喝一点……”月媞虚虚拦她,将酒坛拿远一点,端起来发现轻了好多,摇摇了,已经彻底见底了。
也没喝多少吧……月媞嘀咕了一句。
江倚宁听到,指了指:“还有一坛子……”
月媞走过去开那一坛,动作停顿一下,埋头思考,似乎忘了什么。
“没有、了……”江倚宁往外倒酒,没见出来,又磕了两下,撑着脑袋等着她,眼神蒙上水雾般迷离。
酒杯往前一推,示意已经空了。
她也不再思考,抱了酒过去,脚下不太稳当,幸好抱得稳没有摔出来。
“晚上……晚上我们一起、睡……”
江倚宁靠在她手臂上,已经分不清谁更迷糊一点了。
“好……”
醇酒香甜,后劲却极易上头,平时不敢泄露的情感像是都找到了个合适的缺口。雨势浩大,再大的声响都能在落下时隐匿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成亲、到底有什么好的……他们为何、一定要我嫁……”江倚宁呢喃,像是问自己,又像谁也没问,抱着杯子有些落寞。
良久,听到模模糊糊一句:“没有。”
“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她,“说什么了?”
后者却一下睡倒在桌上。
“欸……”
“葡萄美酒……夜光杯……”
没坚持一会,也挨着月媞倒下去。
酒倒坛碎,衣袂染香。
裴闻璟撑伞而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打翻的杯子落在地上囫囵滚了两圈,比一片狼藉好不了哪去。
眉头拧了起来,一阵风卷起凉意吹入屋内,那股浓烈的香甜都未能散去。
召了婢子入内,看见两位小姐醉成这样,她们在外面一点也未听到动静,忙把江倚宁扶起来。
“别动我……”
她不耐烦地反抗,婢子拉不起来,又不敢弄伤她,喂了凉凉的清水到她嘴边,有些着急。
“小姐。”
唤了好几声,她才悠悠醒转,看清形势,拂开婢子的手就往月媞旁边挪。
深色衣袍先一步扶起人来,江倚宁微一错愕,愣愣看着他,不能理解他为何要抢走自己的人。
“小姐,我们回去吧。”
“我们说好要一起睡觉呢……”她坚定拒绝,醉得这样迷糊居然都还记得。
“你家小姐醉了,带回去吧。”
婢子哆嗦应下,显然是有些怕他,去门外又喊了一个婢子,两人合力才将她扶走。
江倚宁估计还有一点清醒,死活不肯,她们没办法,裴大将军在这里,人家又是夫妻,定不想被她们打扰,不得不将她半抬回去。
这方,月媞也瞧见人走了,想站起来,头却晕眩厉害,被人箍在铁臂中。
“放开我……”
用力想推开他,醉酒的月媞看上去比平时更有了几分力气,可这样,也没成功。
眼尾泛红,渗出几点泪珠,无声控诉着手臂的主人。
只是当几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时,月媞就忘了自己的目的和处境,大门被贴心地结实掩上,防止大风灌入。
“去洗一下。”不似刚才婢子扶江倚宁时的吃力,她被轻松抱起,再放到榻上。
内里的汤泉热气腾腾,裴闻璟本想把人放进去,可月媞像是没骨头一样软软倒着,随即歇了心思去打热水。
过来时,看见月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撑起半个身子歪头看他。
“你去哪了?”
裴闻璟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木盆,冷不丁听她突然开口,还以为她醒了。
不过显然不可能,那么多酒下去,怕是要好好睡上一阵。
衣襟半扯开,想必在榻上又蹭开一点儿,露出一片雪白带粉的肌肤,似也染上醉色,他过去将她衣服拉好。
“我出去叫婢子,给你清洗一下。”
这话太难懂,月媞没反应过来,只见他嘴皮动了动。
“乖,好好待着。”
自然不期望醉中的人能有什么回应,将手中帕子放在几案上就转身离开。
一道微浅的力量抓住了他的衣摆,力度不大却还是让他停了下来。
回头看向月媞。
“你……不要我了吗?”
声音出口微颤,喉间呜咽,像林中受伤的小鹿,极不安全地问道。
秋水凛凛般的眼睛又直直追着他,不给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只是出去一下,待会就进来。”
月媞听不进去也不想懂,素手顺着他的衣摆往上攀,直至抓到他的手。
第12章 撒娇
“热……”
衣带松松垮垮地落在腰间,月媞忍不住用手去扒脖颈边的衣物。
裴闻璟身上从外面带来的雨气还未散尽,凉丝丝的让她自发将人拉下来,好似一个能降温的冰块。
醉人的芳香直扑了满怀,月媞将头靠在他颈侧,灼热的耳畔落在颈窝,一时也为其烫染上薄红。
“好香……”说话人往面前的怀里拱去,像只小猫一样。
引得人身形一僵,不敢动弹,相持良久,才慢慢安静下来。
叹了口气,这下衣衫都不太整齐了,裴闻璟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伸进水盆拧了帕子。
“乖。”
细细替她擦脸,刚开始力度没把握好,弄得她不适,直扒拉她的手,一瞧肌肤红了好一片。
收了下手,控制着力度继续,帕子粗糙,始终不是很舒服,换了几次帕子,才将人连着手一块儿洗完。
一番折腾,裴闻璟身上也出了汗。
收拾完,月媞终于舒服一点,眉目也舒展开,多了些清醒,眼睛睁开隐隐看见个熟悉的人,这山里,裴闻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当自己头晕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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