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托比,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待大步流星地走到车库里,我才赶忙出了一大口气,转身对托比说:“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听不下去了,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
突然,我被托比一把抱住,他用力的程度让我感到胃都要被挤出来了。我敲打他的后背,说,轻点儿,别装了,他们又没在看。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你说,我善良、帅气、有才华、有主见……是真的吗?”
“还有一点,有丰富的情感。”我补充道,“当然啊,但这远远不是你身上的所有优点,要是细数起来,要半天都讲不完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评价过我。”托比闷闷的声音从我的肩窝处传来,“克洛伊,我爱你。”
我闻言抱住他:“我也爱你,托比。”
我们这友谊之爱的美好瞬间却被车库门打开的声音打破了。托比从我的肩膀上抬起头来,我们看向车库,那里站着约翰逊。我摸索出车钥匙,准备好了被他凶残地赶走——这一趟算是砸了,我对托比争遗产可能起到了完全的反作用。只能等离开这里以后再合计该怎么办吧,也许我需要再登门来道歉一次……
“克洛伊。”约翰逊喊我,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咒骂——
“欢迎你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闻言我和托比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什么?
看见我们震动的眼神,约翰逊说:“我这个软趴趴的儿子,也是时候有一个你这样强势的女人管管了。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约翰逊说完,哈哈大笑地挥袖而去,留下我和托比在原地哭笑不得。
一个星期后。
假期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我拿着学费收据,走出了学校的注册办公室,准备开车去帕萨迪纳的剧院。今天是一次比较重要的排练,明天剧组便要去面对“钟阁”艺术节是否让我们直接演出的评审,冯喻晗叫我千万要去看。
我一边开着车,一边祈祷明天剧目能顺利被选上——伊维塔和莱纳德还等着拿着我的邀请函呢,不光是他俩人,阿莱茵和贾克也想去看的,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没过多久我便到达了剧场。我停好车冲进门里,演员们还没到,台上的托比正拿着两块画板和身旁的人争论些什么。听到我进门的声音,他扭头说,克洛伊,你来看看,你说哪种粉色更适合这个桃木?我已经试图说服她快十分钟了。
我走上前去,一跃爬上舞台,凑到托比旁边,看了看他手中两块有着微妙的差距的粉色画板,端详半晌之后才指了指左边那块:“这个。”
“哈!我就说吧!”他身旁的人大声笑道,并伸出手掌和我在空中击了个掌,“我和克洛伊的审美是一样的!”
我和海伦娜击了个掌——海伦娜,你认识的,就是我曾经认为她叫“娜塔莎”的那位变性人。
有一天,在西湖村的一家素食店吃早午餐时,托比和我提起剧务组的木匠总是消极怠工,很烦,想换个人,我一瞬间便想起了“娜塔莎”。我带着托比去地下派对,找到她后,几乎是刚说出有这么个木匠的职位空缺,她便立马争着抢着要来。
这已经是海伦娜进组的第五天了,她表现得很好,经常早早地就到后台去左钉几个钉子、右抛光几个木板,还把好几个老旧的置景道具都翻新了一遍。她是真的爱木工活——从她干活时那种专注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
看着她专心致志地用油漆将钉子盖住的模样,我忍不住升起了一丝自豪。许多人给了我爬出泥潭的机会,而我没有辜负这些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海伦娜拉出了那个她曾经认为无法逃脱的地狱。
托比并没有因为二比一的投票而气馁,他转身继续去和海伦娜掰扯了起来。就在此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看来电名字,是妈妈。
估计是例行检查我有没有在好好生活吧,人在巴黎还记挂着我,这让我十分受用。我跑出门外接起电话:“妈妈,怎么啦,美丽的巴黎还不足以让你忘了我呀?”
“澜澜!”她的语调很急切,不难听出其中按捺不住的惊喜,“你猜发生了什么?”
“什么?”
“夏浚译,他偷税漏税被查了,被罚了巨额的款,还要进监狱了!”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响,李菲菲继续说道:“澜澜,要说我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如果我没和他离婚,现在就要陪他还债了呀!还有你,你也是,你可以留在国外了!如果你要回国发展,不知道要因为他受到多大的影响。他这件事可轰动了,因为涉及的数额巨大,都上了新闻了……”
李菲菲还在说着,而她的声音好似正离我越来越远。我在剧场门口的停车场里,抬起头,朦朦胧胧地看见天边有一群飞鸟,正在扑向软绵绵的云朵。
那些云彩形态各异地窝着,窝在下午太阳余晖的怀抱里,阳光将它们染成橙红色,散发出绚丽的光芒。
是夕阳,绝美的夕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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