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妙刚要点头,却突然清醒过来。
不是,她出去暂住,和嵇师兄有什么关系啊?
“师兄,”花盛妙硬着头皮,顶着嵇明洛的视线压力道,“我有大师兄送给我的法宝,也有自保之力。师兄不是也劝我两月之后另选师门吗?我现在想为两月之后的重选师门之事早做准备。”
嵇明洛一时无言,他久久看着她,低声道。
“……即便,要重选师门,师妹也不该住在杂役弟子的住处。这两月,师妹暂且住在重明城的弟子别舍中吧。”
花盛妙没想到突如而来的馅饼能砸到自己头上。
“师兄,我没有弟子令牌也能出宗门吗?”
嵇明洛凭空拿出一道墨玉令牌,递给她。
“用我的令牌,即可自由出入。巡查之人不会过多盘问。”
“那师兄要出宗门怎么办?”
嵇明洛冷漠地移开视线。
“我无需令牌,也可出入宗门。你不必为我忧心,两月之后,我也不是你的师兄。”
花盛妙感动不已地伸出手。
“达者为师,师兄对我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但有点尴尬的是,她的手按在嵇明洛递出的令牌上,一时间却有点拔不动嵇师兄手里的令牌。
“师兄?”
对上少女困惑的目光,嵇明洛终于回神地立刻松开了手,如临大敌般后退半步,刻意不看花盛妙的面容。
“若无他事,师妹不必寻我。”
看着嵇明洛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花盛妙内心忍不住吐槽道。
如果六岁的嵇师兄晚上不来找她,她一定不会去见嵇师兄的。
回到自己房间,花盛妙略微休息半个时辰,就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习惯性地先扫了自己的外挂一眼。
好消息,她的外挂文段更新了。
坏消息,这一次的小说文段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仅仅是一些琐碎的生活片段。
【花盛妙在专心致志地喂乌龟。
一个头突然飘到她身后。
“小师妹。”
花盛妙被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
“虞师兄,你这次怎么就剩下一个头回来?”
虞永晏不满地咬了一口花盛妙手上,原本准备递给师尊的花菜。
“好难吃。”
他皱着脸,还是全部吃下去了。
“师妹,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老是喜欢给师尊喂菜?”
像是想到了什么,虞永晏突然高兴了起来。
“现在我只剩一个头了,师妹也会给我喂菜吗?”
花盛妙冷漠道,“师兄,你想都别想。师尊是真的一天不喂,都饿得难受。你是吃饱了就会跑出去,然后就只剩个头回来。”
“师妹好狠心。”
虞永晏呜呜假哭。
“师兄我都这么难受了,师妹不安慰我,还凶我!”
花盛妙皱眉,“哪里难受了?”
虽然被虞师兄骗了很多次,可每一次花盛妙都会中计。
“这一次受的伤很重吗?我去找大师兄来给你看看……”
虞永晏突然不笑了,他艳丽的面容上,血痕一点点交叉浮现着,像是血迹斑斑的鳞片。
他直勾勾看着花盛妙。
“不要找大师兄。”
虞永晏的左眼,化作一颗珍珠般的蓝色水球,落入花盛妙的手心。
“师妹,取走我的道种,然后,离开——”】
看着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花盛妙有种看小说看到一半,遇到了断章狗的憋屈感觉。
离开啥呀?!
虞师兄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吗?
花盛妙脑子里一大堆疑问。
虞永晏为什么要送她道种?他不是说过大道修炼自身才会孕育出道种,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她?
她不由联想到,嵇明洛说过他是赤焰之道,上一次外挂小说里,嵇明洛送给她火苗,那是不是也和嵇明洛的道种有关?
信息太少,花盛妙一时半会儿想不到答案。
而且说不定外挂里和现实里的虞师兄,有一方,甚至他们都是在诓骗她呢?
花盛妙拿起嵇明洛给她的弟子令牌,一股淡淡的不安让她决定现在就收拾包裹,去宗门外的城池暂住。
她再一次联系了桑明奇,这一次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她顺利地来到了天龄宗的山门。
只是出宗的山门不仅与进入时的山门位置不同,还有格外严格的弟子队伍巡查与核验令牌。
花盛妙安静地排在出宗的弟子队伍后面,她刚想和桑明奇道别,却发现他也跟着排到了她的后面。
“桑师弟,你也要出宗门吗?”
桑明奇点了点头,明明是娃娃脸的面容上露出了格外严肃的神情。
“师姐,你初出宗门,还没修炼功法护身。我不放心师姐一个人单独外出,不如我来给师姐做向导,若是遇到危险,我还可以保护师姐。”
花盛妙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玄月命线。
“师弟,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但不必了,我有自保之力。”
桑明奇的脸色一僵,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花盛妙。
“师姐,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带入宗门的小玩意,昨晚都送给师姐了,所以我要出宗门补给一番……”
花盛妙了然,这个答案更接近于她对桑明奇的认知。
“进货是吧?”
桑明奇顿了顿,才点了点头,他还想花一番口舌说服花盛妙,就见少女凑近她,无比认真地小声问道。
“师弟,你告诉我,卖这些法宝有多大的利润?”
“……”
花盛妙非常有危机意识地考虑到了她日后修炼资源所需的钱财问题。
“这生意能赚多少?有风险吗?可以加我一个吗?我可以出加盟费。”
说真的,桑明奇在宗门里没有见过和他一样抠……如此不拘小节,脚踏实地的修士。
不过比起昨晚对“师兄”冷酷下杀手的花盛妙,这样的师姐,反而给了他一种更亲近的感觉。
一番讨价还价后,花盛妙与桑明奇初步定下了双方的投资分工以及后续分成。
宗门弟子核验令牌的速度极快,花盛妙见旁人都只是出示令牌,不过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就可以出宗,她学着前面弟子的举动,将嵇师兄的令牌递了过去。
然而核验令牌的青衣弟子,接过她的令牌后,眉宇一皱。
“这令牌是谁人给你的?你是哪一位师叔的弟子?”
花盛妙顿时有一种仿佛过安检被检查到违禁物品的紧张感。
“是嵇明洛,嵇师兄给我的,我是游池真人门下的弟子。”
听到花盛妙的回答,那弟子竟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竟,竟是道祖门徒。请师姐稍等,我即刻去禀告山主。”
核验令牌的队伍突然停下,花盛妙和桑明奇被请进了山门不远的茶室里。
核验令牌的弟子走后,她和桑明奇面面相觑。
桑明奇弱弱问道,“师姐,我们还出得去宗门吗?”
花盛妙看着茶杯中飘荡又沉下的茶叶。
“……实在不行,我可以央求师兄带我出去。”
花盛妙能隐约感觉到,宗门弟子对仁剑门弟子,或者说“道祖门徒”这个身份的忌惮,所以才会连出入宗门都能引起核验令牌的弟子如此大的反应。
嵇师兄说过他自己出入无需令牌,若此次有嵇师兄的令牌,她也没办法出宗门,花盛妙真的要考虑托嵇师兄带她出宗门这一重可能了。
至于让大师兄带她出宗门,不知道为什么,一生出这个想法,花盛妙本能就立刻否决了。
没有让他们等上多久,一位白面文弱,气质略有些阴沉的中年修士,就进入了茶室。
“山主闭关中,我是山主座下的五弟子,翟谷礼。二位若是决意出宗,便由我来看护。”
第25章 幽隐道舍
◎“是,师叔。”◎
花盛妙有点困惑,她看了一眼和她一样一脸茫然的桑明奇,鼓起勇气问道。
“敢问师叔,为何我们出宗门,要劳动师叔专程看护?”
翟谷礼面无表情,一板一眼道。
“道祖有令,仁剑门弟子若未成道君之境,需出宗门者,皆需道君看护,以防被魔宗弟子暗害。山门中的道君,除我以外,都有要事在身。你若要出宗,就由我看护。”
花盛妙不解:“魔宗弟子,为何会暗害仁剑门弟子?”
翟谷礼冷冷道。
“道祖曾击杀无数魔宗巨擘,魔宗对我天龄宗恨之入骨,对仁剑门弟子更是欲杀之而后快。仁剑门弟子,被魔宗残害无数,道祖宽厚,自然不愿见门下弟子无辜折损,便定下此规。”
听翟谷礼这么一解释,花盛妙顿时理解了传闻中那位极其护短的赤曜道祖,还有临行前大师兄对她叮嘱的一番苦心。
可是仁剑门内,几位师兄与师尊的表现一个比一个不正常,难道是因为道祖只顾得上防御外敌,来不及关注弟子们的心理健康?
花盛妙还想打听与仁剑门更多有关的消息,然而翟谷礼皱眉催促道。
“仁剑门之事,你无需多问,道祖自有安排。时辰已经不早了,你确定要今日出宗?”
花盛妙原本不是喜欢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人,但是宗门对仁剑门这种忌惮,又不许别人多问的态度,让她有种呆在仁剑门,和呆在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没有多少区别的朝不保夕感觉。
比起已经亲身体验过其中危险重重的仁剑门,花盛妙宁愿去面对师叔口中的魔宗弟子。
反正她现在有玄月命线在身,如果真的遇到魔宗弟子,应该有逃跑的机会。
而且趁着这趟外出,她也可以顺带完成对大师兄的承诺,买些花土回去。
嵇师兄喜欢人偶,师尊喜欢果蔬,桑师弟要去进货……
想着自己出宗后要带回的东西,花盛妙当机立断。
“麻烦师叔了。此次外出,我只会呆在城内,不会给师叔添麻烦的。”
翟谷礼眉宇中的“川”字略浅,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桑明奇全程沉默不言,花盛妙转过头,征询桑明奇是否需要和她分开走的意见时,桑明奇震撼地,结结巴巴地开口。
“师,师姐,这位师叔,是,是道,道君?!”
因为完全不懂修真界的称谓含义,花盛妙心平气和地问。
“怎么了?”
桑明奇狠狠地掐了他自己一把,难以置信地小声说道。
“师姐,你知道修士分五境吗?”
不就是修士有五重境界吗?
花盛妙点点头,“幽微境,凝玄境……”
糟了,因为完全没有听说过后面三重境界的大人物,花盛妙甚至忘记了后面三重境界是什么。
目睹着桑明奇激动不已的反应,花盛妙脑中突然浮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
“难道,翟道君是凝玄境界的修者?”
桑明奇麻木地看着她。
“……全意境,化穹境,破虚境……翟师叔,可是全意境界的道君啊!”
花盛妙也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两天前,她和桑明奇还在为参加一位凝玄境修者的学庐授课而激动不已,现在,一位还在凝玄境之上的道君就负责随行看护他们?!
花盛妙突然为自己要重改师门这一决定,而感到些微的晕眩与挣扎。
“桑师弟,那道祖是……是哪一境界的修者?”
这一次,翟谷礼回答了她。
“道祖,非一境一界可论。只有开辟一道的仙君,才能被称为道祖。”
没等花盛妙反应过来,紧接着翟谷礼就冷声道。
“私下非议师门前辈,抄宗规十遍。念在你们初入宗门的份上,只用抄宗规一遍,明日前交给我。”
了解宗规厚度的桑明奇面露痛苦之色,一把抓住了还想开口的花盛妙。
“谢师叔容情。”
桑明奇转过头,挤眉弄眼地用嘴型试图告诉花盛妙。
“师—姐—别—怕,我—抄—书—很—快—的,都—交—给—我。”
翟谷礼懒得搭理他们的小动作,他摘下腰间的葫芦,葫芦飞到茶室门前,变化成山丘大小的飞行法器。
“上去。”
花盛妙和桑明奇一前一后坐上了葫芦后端,翟谷礼站在葫芦前端,没有一点颠簸与风浪,花盛妙只觉得周围一切仿佛都化成一道白光。
她的身体在葫芦上面飞,魂魄好像跟在葫芦后面追。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翟谷礼已经带着他们降落到了重明城。
天龄宗周围有十二座凡人城池,重明城是最大的主城,来往的修者甚至比凡人还多。
花盛妙和桑明奇如同小鸡崽一样跟在翟谷礼身后,见识着一路上修士们乘着妖兽坐骑,法宝琳琅,符箓悬空的神奇场景,不时发出没见过大世面的感叹。
等来到弟子别院,花盛妙才发现这并不是她原本想象出的,弟子们如同寻常百姓群聚生活的院落,而是一座拔地参天,遮云蔽日的高塔。
进入重明城时他们都没有看见这座高塔,只有当翟谷礼带着他们走近高塔时,这处高耸的塔楼才如同一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一样,占据了他们的所有视野。
看着花盛妙与桑明奇都被吓了一跳的模样,翟谷礼出声解释。
“重明城中有凡人居住,宗门不愿其中动静惊扰百姓,便在幽隐道舍上被施了障目术法。你们在道舍内留下姓名,日后就不会再受这障眼术法影响。”
他们两人点头,跟着翟谷礼走进门中后,花盛妙终于明白为何这处道舍如此高大。
道舍第一层足足有十数米高,雕龙画凤的巨大殿柱与渲金壁画恢弘无比,他们如同误入鬼斧神工的仙神所设的迷宫。
然而壁画之外,供奉着数不胜数,星罗棋布的灵位与木质雕像。
殿内从上至下,无数灵位与沉木雕像错落排列,如同是凡人的庙宇。
沉黑色的木质雕像垂眸望下,神情五官栩栩如生,如同怜悯世人苦难的仙神。
“这些都是我天龄宗的师祖前辈。仍在世的仙君,皆以塑像替之,受香火供奉,死后或还可做凡间的仙官供奉。身死道消的仙君,便只能设灵位祭之,弟子进门叩拜,时时感念这些仙君庇护宗门弟子的恩德。”
翟谷礼各自递给花盛妙与桑明奇三炷香。
“你们以三叩之礼拜祭时,念出自身的师门与姓名,道舍居灵便会记下你们的身份。”
听着瞿师叔略微沉重的语气,花盛妙识趣地没有问什么是道舍居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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