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红了白如玉的眼睛，可她还在温柔浅笑。
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以至于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裴松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他自始至终都没发出过一丝惨叫，甚至连最后离世时的神态都无比的安然。
“沈师叔，趁裴松的魂魄现在还未散尽，我们要不要拘魂？”风渐扬神色焦急的看向沈修然，很多事情他们还没来得及查问啊！
看着不远处如此惨烈的一幕，沈修然刚要说话，白如玉却是率先抬手，一击之下毫不犹豫地毁了裴松的残魄。
“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她喃喃自语。
“这……！”风渐扬简直瞠目结舌。
而沈修然却淡淡道了一句：“无妨。”
本来他也没打算拘禁裴松的魂魄，他那点儿小伎俩也差不多被猜的七七八八了。
至于影月宗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小门小派的掌门，充其量只是为之卖命，其中关窍未必知晓，问他还不如问影月宗前来接应的那名长老。
见沈修然一副淡然模样，风渐扬便知他恐怕早有打算，因此也未多言。
倒是林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于床榻之上坐起了身子。
“师尊，不如我们问……”
林莞的话未说完，就突然感觉神识一懵，脑海中淌过一股熟悉的电流……
是系统！
林莞震惊无比，怎么会？
与此同时，余飞飞的脑海中也响起一道声音：“宿主，你没有完成这次我布置的任务哦！”
作者有话说：
下山后的第一个副本走完了，因为刚下山，前面免不了有些三族现状的铺垫，所以剧情走得慢些，后面会加快。
第65章 065系统
◎其实我是异世之人◎
虽然那阵电流只有一瞬, 但凭借以往与系统密不可分的联系，林莞还是瞬间就捕获到了系统的动静。
同时，她的心中也无比诧异。
系统不是承诺给她特权, 不需要它时可以单方面将其屏蔽吗？怎么方才她没有召唤系统, 却依然感觉到了系统在活动？
而且, 那阵熟悉的电流，分明是系统在跟她交流时才会产生的，可刚刚系统并没有联系她，那它又在和谁进行交流？
林莞越想越不对劲儿, 自从她坠入虚渊没能穿走，系统返厂归来后，它便逐渐有了种种反常的迹象。
先是以自己神魂被虚渊禁锢为由, 让她攻略沈修然探寻虚渊的秘密, 后又以虚渊复燃可能引发世界毁灭为说辞，让她阻止沈修然飞升……
为此, 一向吝啬的系统还极为大方的向她开放所有商城权限, 更是让她以极低的价格换购补魂丸助她做攻略任务。甚至, 在她成为沈修然弟子后, 还为她申请了行动自由和养老权限。
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
林莞不是没有起过疑心, 只不过她当时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不多，且她所掌握的信息大部分还来源于系统, 因此很多事情没有搞明白。
更何况, 她后来直接把碍眼的系统给屏蔽了，所以就没再深究过此事，可现在看来, 系统所谓的屏蔽只怕是个幌子, 实际上它极有可能在暗中观测自己。
“莞莞？你没事吧？”
沈修然见林莞话只说了一半就神色凝重的皱起了眉头, 不由得有些担心。
“没……没事。”林莞摇了摇头，随后又突然抓住了沈修然的手。
“师尊，等玄光门的事情结束，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林莞拉着沈修然的手，神情异常认真。
原本，她在云舟上时就打算向沈修然坦白自己是异世之人的事情，只不过两人正浓情蜜意的时候，元子宁却刚好闯了进去。
上次没来得及说，等这次他们处理完玄光门的事情后，她一定得跟沈修然好好聊聊此事，顺便也能让他帮忙查验一下系统。
林莞鲜少如此认真，沈修然见了她这幅模样倒是有些意外。他浅浅一笑，反手握了握林莞的手，柔声道了一句：“好。”
裴松已魂飞魄散，只余下一具血淋淋的尸身被白如玉抱着，久久不肯松手。直到，白同心带着钱家劫后余生的一众妇孺出现在院落中时，她才有了一丝动容。
最后，在玄舟城内几家颇有名望的乡绅们的见证下，白如玉才将所有实情供述而出。
原来，三百多年前，裴松重伤之后，她曾带着他走遍中洲大陆以寻求疗伤之法。
奈何裴松的灵府灵脉受伤极重，唯有以命换命，找到愿意心甘情愿为他剖灵府续灵脉的人族修士，才能有望恢复如初。
这种有悖仁德的疗法，被林玉卿拒绝，二人不得已，开始杀妖族取妖丹续命。
可虚渊动乱之后，妖族开始西迁逃往妖界，人族地界上可获取的妖丹数量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裴松萌生出一个骇人的想法。
那便是，选一个西逃路上的偏远城池，由他二人从中挑拨，激化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从而拦截一批妖族让人类代为圈养，如此他便能一代一代收割妖丹。
起初，白如玉并不赞同。她作为妖界王族，生来就承担着守卫全族的责任，怎可为了一己之私而出卖同族？
可，眼见裴松伤势越来越重，没日没夜的承受着灵府破碎带来的痛苦时，白如玉便觉心如刀绞。
他甚至没有怨恨和强迫她半分，即便在他咳血咳到浑身颤抖时，也只是柔声安慰她。
她尤记得裴松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道：“如玉，你不想做的事我绝不会逼你去做，是我不对，竟想出这种有悖道义的法子……我，我也实在是怕我现在这个样子会拖累你。不如，你就此舍了我，同你的族人回归妖界吧，反正我这个情况，迟早也活不了……”
那一刻，白如玉觉得她的世界都要崩塌了，她怎么可能让他死？
于是，某个暗夜之中，白如玉现身玄舟城……
她专挑城中有名的乡绅家下手，一家杀几个，一夜十数人，第二天她将他们的尸体悬挂在城楼之上，伪装成妖族向仙门的报复示威。
直到城中百姓人人自危之时，裴松再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救百姓于水火。
至此，裴松的伤被伪造成了行侠仗义舍已为民的见证，在玄舟城百姓对妖族恨之入骨的形势下，他们暗中助力，帮凡人豢养奴役妖奴。
裴松则坐收渔翁之利，不仅获得了城中百姓的爱戴簇拥，还有了源源不断的妖丹得以维系性命。
听完白如玉的供述，一开始还哭着喊着要为裴松报仇雪恨的几名乡绅，脸立刻垮了下来，没一会儿他们就开始骂骂咧咧，恨不得将裴松挫骨扬灰。
自己世世代代，宛若神明一般信奉了三百年的人，原来只是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险恶小人，这换做是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那他们呢？”其中一名乡绅指着钱家的一众遗孤，忍不住问道：“你们既是需要妖丹续命，又为何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枉杀百姓？你们想要将钱家这一众遗孤运往何处？”
“会不会是……良心发现，不忍杀害妇孺？”另一名乡绅小声猜测。
“呵呵……”白如玉苦笑出声：“隔一段时间杀一波儿凡人，这一来自然是要提醒你们勿要淡忘了两族仇怨，这二来便是要暗度陈仓，将一众妇孺送往影月宗。”
风渐扬急切问道：“送去影月宗做什么？”
“不知道。”白如玉叹了口气：“但相信我，被送去影月总，她们还不如死在玄舟城痛快……”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白如玉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她对着白同心招了招手，道：“同心，到姑姑这儿来。”
此时的白如玉满身都是裴松的鲜血，看上去犹如一个玉面修罗，可白同心心中念的仍是那个儿时将自己抱在怀中，明艳又温柔的姑姑。
白同心没有犹豫，她走到白如玉面前，蹲下身喊了一声：“姑姑。”
白如玉温柔一笑：“难得你还认我这个姑姑。”
白同心没有说话，于种族大义而言，白如玉为了一己之私枉顾肩上责任，迫害同族，她确实不配这句称呼。
白如玉看见她脸上的纠结，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同心……”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她道：“你记得，这世上最具蛊惑性的，从来都不是我们九尾狐族的媚术，而是人心！”
白如玉的话音刚落，白同心就觉得内府一热，一个晶莹剔透的圆珠就进入了体内。
“姑姑！”她一声惊呼，白如玉却在近乎残暴的挖取内丹之后，神形涣散……
“是个女孩儿，可真可爱！不如就取名为同心吧……”
意为永结同心！
那是白如玉遇见裴松之后，第一次返回妖界，迎接侄女的出生，她给侄女取名为同心，满心想的都是永结同心……
*
玄光门的事情告一段落，沈修然连夜通知姚忘尘，让他立刻派门下弟子前来处理玄舟城妖奴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还特地叮嘱姚忘尘务必要严查中部各大修仙门派，看他们是否与影月宗暗中有妇孺交易。
而他们一行人则继续上路，前往影月宗调查失踪妇孺的去向。
只不过，他们顺路带上了白同心，她已找到了姑姑，虽然结局并不美好，但也算达成了心愿，现在自然要返回妖界。
几人再次登上云舟，心情已与之前大为不同。
白同心刚刚经历了姑姑离世，现下免不了情绪低落，她一个人在船头坐着看风景。
元子宁则提了个小酒壶，主动来陪她聊天。主要，自从他知道了沈白就是沈修然后，便不敢再去找林莞闲谈，毕竟，当初在厨房，他可是上演了一出惊悚大戏。
直到现在，元子宁想起来还后怕不已，恨不得有多远就躲沈修然多远……
余飞飞的系统出现后，她便一直心事重重，只想趁着借故休息的时候，找系统好好谈谈。
可风渐扬以为她是因为今日之事受了惊吓，所以才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因此他一直陪在余飞飞身边，以至于余飞飞现在都没找到机会回复系统。
而林莞和沈修然此刻已经远离众人，回到了卧房之中。
林莞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她拉着沈修然的手到茶桌前落座，随后说道：“师尊，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的，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上次又被元子宁打断，这次无论如何我也得告诉你。”
沈修然不禁有些好奇，他轻声问道：“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紧张？”
林莞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的道：“师尊，其实我是异世之人。”
“异世？”沈修然有些困惑。
“对。”林莞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将自己如何穿越，如何任务，以及系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等，全部告知了沈修然。
沈修然听完，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沉思般没有立刻接话。
林莞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十分介意此事，不由得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师尊，你怎么不说话？”她紧张的问道。
谁料，沈修然眉头一拧，意味深长的看着林莞，问道——
“你的意思是，在虚渊之下，你是将我错认成了别人，所以才如此那般……以嘴喂药？”
林莞：……这，是重点吗？
第66章 066剥削
◎千分之一◎
林莞完全没料到沈修然的关注点竟然如此奇特, 主要关于这件事她也确实没什么可反驳的。
当初在虚渊之下，她可不就以为自己穿进了团宠剧本，才把沈修然误认成团宠剧本里的清冷仙君了嘛。
所以才会有后来那些滚床榻和嘴对嘴喂药的事情……
林莞虽没料到沈修然会提及此事, 但她却十分能理解沈修然此时的心情。
毕竟, 当初自己刚一得知沈修然收她为徒对她关照有加,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魂印时，她也是这般在意。
林莞抿了抿了嘴看向沈修然，只见沈修然微皱着眉头，脸上却没有半分责问的神情, 那深邃含情的目光中反而有几分委屈。
林莞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瞬间有些心疼。
她伏在沈修然的膝上，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脸颊亲昵的蹭了蹭, 随后便道：“正如师尊答应收我为徒起初是因为魂印的缘故, 我初见师尊时所做的种种，确实也是任务使然。”
林莞用脸颊蹭着沈修然的手, 不知她说到哪个字起, 沈修然已由被动变得主动。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林莞的脸颊, 指尖肆意享受着少女的细腻丝滑。他并没有因为林莞的话而心生不悦, 反而因她的坦诚而感到欣慰。
真正信任一个人, 彼此间应是这般毫无保留的。
沈修然伸出另一只手抚了抚林莞的青丝，随后便见林莞倏地抬起了头, 神色十分认真的看向他。
她道：“师尊, 虽然初遇时确实有那么点儿认错的成分，但我向你保证，后来的相爱相护, 十成十都是真心。”
沈修然微微怔了一下, 但没多久, 二人便是会心一笑。
后来的相爱相护，十成十都是真心。这正是沈修然当初对她说的话，她都记得，也能以同样的真心回馈对方。
对二人而言，便都够了。
林莞又在沈修然的膝上伏了一会儿，这才突然想起来，今天的话题重点好像有点儿跑偏了。
“师尊。”她直起身子有些试探地问道：“我方才跟你说的异世、系统、穿越什么的，你可还能理解？”
“嗯。”沈修然点了点头。
“无非是异世之魂掌握了某种特殊通道，所以能够潜入中洲大陆，从而操控此方世界的一些事态走向。但……”
沈修然看了看林莞，道：“但，你不该是异世之魂。”
“嗯？？”林莞倒有些疑惑了，她道：“可我确实来自异世啊，在穿越到中洲大陆之前，我还穿到过别的世界做任务。”
沈修然沉思片刻，随后推测道：“凤印是灵魂印记，你身负凤印，理应是此方世界之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最初便属于中洲大陆，只不过被你所谓的系统带走后，有关中洲大陆的记忆便丢失了，或者被人封存了？”
“这……”林莞还未深思，便觉脑海中有一丝细微的异动。
“怎么了莞莞？”沈修然见林莞神色不对，立马关切地询问。
“师尊。”林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并没有直言什么，但沈修然已了然于胸。
两人对了对眼神，随后便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闲谈起来。
“若真如师尊所言，我最初便属于中洲大陆，那好端端的，记忆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丢失，莫非真是被什么别有用心之人给封存了？”
脑子里没动静，林莞有些失落。
“不无可能。”沈修然用眼神安慰她一瞬，接着说道：“系统给你安排的任务，表面上看是攻略我，但实际上却暗暗指向虚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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