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好嘛。”赵慕欢悄悄吐了下舌头,“只许你朝南钰姐姐献殷勤,就不许我对郸清哥哥好。”
赵敬轩叹了口气,冷峻的目光却还是柔和了下来。
他同为男子更加明白郸清对慕欢无意,郸清的经历复杂不是赵慕欢的良人,只希望慕欢能早点明白过来别陷得太深,不然最后会伤了自己。
“走吧,回去休息一下明天继续启程。”南钰作为队长发话,几人没有不听的。
赵敬轩将赵慕欢推走,走在前面,南钰和郸清则落在了后面。
郸清平日里待人温润,最近几天却反常地沉默寡言,南钰等待片刻于是主动放缓脚步和他搭话。
“有什么烦心事吗?”
郸清的表情藏在帷帽里,说道:“是我的状态影响小队的进程了吗?抱歉,是一些私人的事情,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
南钰点头,斟酌片刻最后还是问道:“你认识孟科吗?抱歉我知道这样有些唐突,之前在宅子里的时候受到诅咒影响没有认出来,后来又不好意思询问,但是你的气息我在之前的一个好友身上闻到过,她叫孟科。”
孟科。
郸清将这个名字在舌间滚了一下,隐约明白过来,他不承认也没反对只是问道:“她是怎么说的?”
“孟科没有多说,但我知道你们一定关系亲密,因为那时候你的气息还是高兴的,如今却很苦......”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抱歉......因为我她死在了淮水幻妖手中。”
“......死了啊。”郸清心中酸涩,家主总是这样让人为她揪心。
“若是她还活着,定不会让你落在赵珂安的手里。你的遭遇我也有责任。”南钰面露愧疚。
南钰分明是误会了,但其中由来复杂郸清也不好解释,只能劝道:“我的遭遇与你无关,我了解她,她既然愿意救你就不希望你将这件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应该放松些,这样她也会开心。”
南钰心中感动,赵敬轩与她说郸清的来历不明不可轻易信任,可她却相信郸清不是心怀叵测的妖,只要给些时间他们会成为互相信任的同伴。
“走吧,他们还在前面等我们!”
“嗯。”郸清跟着回了客栈。
赵敬轩和赵慕欢先一步到达,他们都在大堂里等着,赵敬轩是在等南钰,而赵慕欢一见到郸清就眼睛发亮地往他身上扑,半道就被赵敬轩截住并以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郸清见状朝赵敬轩点头示意。
“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各自的房间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在赵敬轩的建议下,大家很快就散了,赵敬轩扭着赵慕欢离开,郸清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郸清的房间在客栈一角,和其他人并不相连。他们来订房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只有两间相邻,其余两间各自分散,当时赵慕欢率先举手提议和郸清住相邻的两间,结果当然是赵敬轩黑着脸反驳了她,最后兄妹两住一起,郸清和南钰各自居住。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郸清关进房门,摘下帷帽放到桌上,坐在床榻上将包袱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一本小册子,是当初分别时赵珂安递给他的,说是给他的礼物。小册子上记载了各式各样妖兽的习性弱点,甚至还有受了伤该如何对应地处理,靠着这本小册子,郸清和南钰等人前些日子躲过了藏在地底偷袭的沙虫。
郸清指尖拂过册子上的活灵活现的插画,想起了赵珂安与他一起在书房忙碌书画的时候,郸清将册子抵在额上,闭上眼睛。
家主分明答应过会来找他,可都过去了十数天还没出现,若不是始终有熟悉的气息若即若离地跟在远处,郸清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去找她。
“家主......”郸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喃喃着结束了又一个夜晚。
赵珂安以魂体的形式穿梭在郸清身边,她的魂体几经淬炼,稳固凝实很有力量,但没有实体仍然不能在世界里现身。
【宿主,暂留的令牌已经拿到了,但是身体的制作需要花一点时间】
还要好多能量和积分啊!
小七欲哭无泪,这些东西对即将退休的赵珂安来说没用,对它却是巨大的吸引力,它多想偷偷昧下来,但到底不敢在赵珂安手下做这种事。
‘这次的身体会做成什么样的?’
【‘赵珂安’的身体随着剧本死去,宿主停留期间的身体应该是以宿主本来的样貌为蓝本制作,不过宿主在‘赵珂安’身上呆了很久,制作出来的效果应该会有几分相似,这是系统智能随机的结果,我们无法干预】
像不像赵珂安其实无所谓,只是一个临时的身体,最多用上一年就无用了。
【但是宿主一定要记住,任务完成之后就是一个暂留客,如果导致剧本轨迹偏差太大的话是会被驱逐出去的!】
‘我明白。’
赵珂安心意已决,小七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该花的能量和积分已经花出去了。
小七含泪地想,还好还有下一个潜力宿主,下次一定不会再像这样了。也许它早该听听同事的意见,除发布任务之外不和宿主交流。
第41章
◎小可怜重逢◎
水榭楼台之上,四面纬纱之中,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拨弄着琴弦发出清越悠扬的曲音,曲音如泉水叮咚,在月色之中分外迷人。
这里是西城最有名的一家花楼,这家花楼每月都会评选出月魁,月魁不限男女,都居于这月楼之中,郸清已经成为月魁两日,并每晚都在月楼的湖心亭弹奏,为了引出抓人的水妖。
西城花楼月魁的美名响彻大陆,不仅相貌,而且琴棋书画必有一样远超旁人,常有贵人不远千里慕名前来一睹芳容,花楼的老鸨赚得盆满钵满。可最近两个月却出了怪事,这两个月里每有月魁选出,不出三日就会无故消失在月楼之中,无声无息只留有一滩水渍。
“几位少侠一定要帮帮我们,月魁的命也是命啊,总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地丢了吧?”花楼的老鸨真心实意地着急,只是不知道着急的究竟是月魁还是月魁带来的巨大财富。
心直口快的赵慕欢撇了嘴,小声嘟囔埋汰了两句却被老鸨听见,老鸨不知晓赵慕欢的身份,也当场回怼,“姑娘要说这些我可不爱听了,来我们花楼寻欢作乐的男女皆是自愿,我们也从来不勉强楼里的姑娘小子。无论人还是妖只要肯花钱在我们这里准能得到公平的待遇,我们花楼和那些蝇营狗苟的小坊子可不一样。”
赵慕欢一下蒙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反驳她,还是一个花楼的老鸨!
赵慕欢的脸一下就气红了,正欲发作又被赵敬轩拦下。
南钰也及时解围,“你们向妖人府反应过情况吗?”
“那是当然,可这妖怪很机灵,那些官兵一在就不出来,稍有疏忽又眨眼间将人卷走,我们也没办法了!”
既然是这种情况,南钰和赵敬轩就不能坐视不管,南钰道:“你们放心,我和我的同伴会想办法的。不过暂时不可对外声张,以免传到水妖耳朵里,若是水妖也戒备我们,那就难办了。”
“这是当然,不过马上就要进行新的月魁评选了,几位少侠可得加快进度。我们楼经不起再失踪一个月魁了。”
花楼老鸨的话一出,大家心中都多少有点不适,赵慕欢更是直接厌烦极了,直接发作:“是我们做事又不是你做事,这么能催你怎么不自己上!”
“我——”花楼老鸨哑口无言。
赵敬轩适时开口,“月魁评选能延期吗?这个关头新月魁的安全很难得到保证。”
“那可不行,月魁评选是我们花楼的招牌,不少贵人冲着这个来,我们万不可砸了自己的牌面,也不敢得罪贵人。”花楼老鸨说的煞有其事,除魔小队却皆是沉默。
“月魁评选可以照常进行,”郸清突然开口引起大家的注视,“我们可以报名,然后以月魁的身份引出水妖。”
老鸨看到郸清的脸,眼前一亮,点头如捣蒜道:“这位公子说的极是,你们完全可以自己报名,是妖也没有关系,我们月魁不计较这些。”
“郸清说的对,若是月魁评选推迟水妖也跟着不出现就遭了,不如按时举行,我们伺机而动。”南钰赞同道。
最后除妖小队由赵敬轩和郸清去竞选了月魁,南钰本也打算去却被赵敬轩劝了下来,赵敬轩的琴棋书画同样不差,但郸清的狐族特性在这样的场合宛若游鱼入水,加上香铃一手带出来的琴技,最后毫无疑问地成了月魁。
月魁评选当晚,郸清一袭白衣清冷出尘,仅仅一个露面就引得众人痴狂,加上一手动人曲目,就如同仙人临世演奏仙乐,当场就有人想怒掷万两赎下郸清,但这一举动破坏了月魁评选的规矩,于是不了了之。
郸清毫无意外地当选了西城花楼的月魁,入住了连续失踪过两个人的月楼。
又一曲琴了,郸清抚住琴弦沉默地坐着,藏在岸上的南钰等人也失落地叹气。
已经是第二天了,可水妖还没有出现,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还是水妖知道了这是引诱它的诱饵。
连着守了两个晚上,赵敬轩和赵慕欢作为人类已经有些精神不济,赵慕欢也完全不见一开始欢欣雀跃地来听郸清弹琴的样子。
郸清抱起琴,撩开纬纱弯腰从亭子中走出,踏上回廊往回去,脸上半点不见等待落空的焦躁。
眼见着郸清就要踏上岸,南钰等人刚放松警惕,就有一道水流袭来,迅疾地朝郸清卷去,郸清突逢变故下意识想抵抗,随即又放松下来,任由水流将他卷到天上又拉入湖中,眨眼间就消失于湖水深处。
“快,快追!”这和提前商量好的一样,郸清以身为诱深入对方巢穴,查探失踪的两名月魁是否还活着,南钰等人会寻着他的气息追上去。
郸清怀抱着木琴被水流团团卷足往深处移动,他没有水中闭气的能力,但他入水前做足了准备暂时还能坚持一会儿,木琴之中藏着他的剑,只要找到水妖的据点就能开始反击。
郸清仔细观察着水妖,水妖的外形与人类大不相同,只有水波凝聚出一个人形的大致轮廓,体型是人类的两倍大小,轮廓有明显的波动痕迹和周围的湖水区别开,让谁要不至于完全和湖水融为一体。
月楼的湖水有些深度,在低处有狭长的甬道与外界的河流相同,这一设计是为了避免死水发臭,却被水妖利用来绑走月魁,汇入河流之后想找到人就更难了。郸清面露肃意,沉住气让水妖带着自己离开。
水妖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得到尸体,如果它想要死人那么路上就可以杀了他,况且活人会挣扎,转移起来远比死人更麻烦,既然没有,那么它的据点应该就在汇入河流之后的不远处,再远的话猎物就会溺毙。
河流的河水湍急,水妖带着郸清顺着水流一下移动数十米,眨眼间就到了水下洞窟面前。
这洞窟远黑漆漆的,只有透入水中的盈盈月光可以瞧见洞口有一层波光粼粼的水膜,洞内或躺或靠着两人。甫一靠近,水妖就将郸清丢了进去,郸清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过水膜落入一片干燥之中,他紧紧抱住木琴慢慢爬起来,身上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可身体却却实在地感受到了周围的空气。
水妖两手扒着洞窟地面突出的岩石,硕大的脑袋透过洞口眼巴巴地往里面瞧。水妖没有面孔,郸清却感受到了垂涎欲滴的炙热视线,好在没过就离开了。
洞窟一半被照亮,一半隐于黑暗,郸清确认了洞窟里的其他两位人类女性就是花楼失踪的月魁,她们都还活着,但气息微弱发着低烧,状态很差很差。这里缺少食物和干净的水源,郸清观察了下洞窟里残留的鱼骨,猜测两人大概胡乱生吃些水鱼和河水硬撑着,如今低烧不断,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援只怕命都保不住。
郸清从木琴的底部抽出长剑,凌厉的剑风朝洞口的水膜冲去却被吸收了一下毫无反应,果然没有这么简单。郸清收剑走近细看,水膜散发着丝丝蓝光,入手冰凉水润,稍一用力就扯出一个韧劲的弧度,郸清眉目一凝正待再试,一道清冷女音自洞窟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这水膜和水妖是一体的,你再戳它可就马上回来了。”
郸清身形一僵,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去。
“......家主?是你吗?”
赵珂安自黑暗中走出,黑色带帽斗篷将她与黑暗融为一体,悄无声息也没有露出一丝气息,活像是人间幽灵。
赵珂安走到郸清身边,扯下兜帽对着他怔愣泛红的眼睛笑了一下,“是我,我回来了。”
嗅不到一点气息,身形面容只和之前有五分相似,可郸清知道这就是赵珂安,思念和委屈涌上心头,郸清撇下长剑朝赵珂安抱去,“你终于来了......”
郸清的尾音带着点点哭腔,赵珂安回抱住他却只想发笑,“别哭啊,这一路走来做得很好,睿智清冷的郸清公子怎么到了我这就这么爱哭了?”
赵珂安调笑的口吻让郸清羞赧,他将脸埋入赵珂安的颈间半天不愿再说话,赵珂安也享受这难得的依存的时光,可眼下还有两个人等着被救。
“好了,你的同伴正在和水妖缠斗,你得救下这两人再去帮他们。”赵珂安拍了拍郸清的肩膀温声说道。
“那你呢?你又要去哪里?”郸清紧紧拥住赵珂安。
赵珂安在分别时承诺他,要他刺一剑摆脱妖族诅咒的身体,如今赵珂安也确实安然无事地出现在他面前,可郸清总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血液流淌、生机渐消的场景,那种不断失去的感觉让他险些失常。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是感觉到了吗?接下来我会不断出现在你身边,但不能被你的同伴察觉到,你们的事情我也不能参与。”
赵珂安的话成功安抚了郸清,一直以来若隐若现感觉到的赵珂安的气息是他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可他仍然不满意,他放开赵珂安正要细说,却被赵珂安按住后脑来了一个缠绵的深吻,等到停下时已经脑袋嗡鸣再说不出话来。
赵珂安同样气息不稳,却比他好些,“我知道你和你的同伴们相处的很开心,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而且不让他们发现地接触,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赵珂安狡黠地地眨了下眼睛,郸清瞧着她鲜活的面孔却只能听到心脏怦然的声音,他又认输了,他果然无法拒绝她,也开始隐隐期待起接下来的故事。
第42章
◎小可怜救人◎
与水妖同体而生的水膜无法从内部破开,被关在其中的人被掐灭了自救的希望,可郸清又试了几次却发现上面轰然出现了数道裂纹。
“看来是南钰那边发现你被困,于是伤了水妖破了结界。”赵珂安瞧了眼怔然的郸清,露出了然的笑意,在困境的时候有人搭救的感觉确实会令人着迷。
裂痕如蛛网遍布水膜,郸清却停下攻击,挽留地望着赵珂安,“家主......”
赵珂安掏出两颗莹白的珠子给他,“这是避水珠,握在手上就能奇效,但只能坚持半个时辰。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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