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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杨悦心里几百个弯弯绕绕过去了，萧梓翊对杨悦说道：“董心忧，药王曲老的嫡传弟子。心忧，这便是杨真的妹妹杨悦。”
“杨，杨姐姐好。”董心忧不好意思笑笑，欠身对杨悦行了一礼说道。
“原来便是心忧妹妹，方才实在是唐突了，没伤到妹妹吧？”杨悦的反应极快，连董心忧都忍不住惊叹，处事圆滑周到，落落大方，难怪能年纪轻轻就掌管烟雨山庄内务呢。
“瑄王府虽有管家仆人，其实也是她在管。”感觉到董心忧对杨悦的佩服，萧梓翊狡黠一笑，在她耳旁轻声说道。
“你...ʝʂɠ”什么意思嘛，她又不是要做什么当家主母，这些她可学不来。
董心忧脸微微一红，转而对杨悦说道：“杨姐姐，我无事，刚刚真是谢谢姐姐出手了。”
杨悦见萧梓翊似乎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当下也安心些，萧梓翊知道她心思重，想着柴旭就要回宁州了，“小悦，我想着午后去一趟别庄，这段时间辛苦你和阿旭了。”
杨悦听到柴旭，眼神有些闪躲，“这是属下的职责，不辛苦。少主，郡王在烟雨楼涴翠池，您要见他吗？”
“好，一起吧。”萧梓翊背手走在前头，董心忧跟在杨悦身旁，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着周边。
烟雨楼，涴翠水榭。
一群斑斓锦绣，尾巴细长如纱，身量灵巧健硕的锦鲤正围在涴翠水榭的围栏池边，溅起涴翠池水几瓢，很是有逗趣乐子。
围栏旁坐着一位玄色宽袍的男子，正是宁州郡王柴旭。
“害，我还说今天儿吹的什么风，原来是某人回来了。”柴旭抬手半撑着额头，侧身回头看着某只狐狸正走过来，还玩心大发地抢走了他手里的鱼食。
“心忧姑娘。”柴旭在见到杨悦带着董心忧也来了之后，正经起来拱手拜礼，董心忧对他欠身回礼，“郡王爷安好，又见面了。”
杨悦去到水榭中间的青石玉案上，布好了茶点和茶水，拉着董心忧坐下，“心忧妹妹，来用茶。”
柴旭见杨悦仿佛没看见自己一样，心里有点失落，萧梓翊随手撒了几把鱼食丢进涴翠池，忍不住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又惹到我家小悦了？”
“害，说这个，她关心你比在意我还更多呢，我能有什么惹到她的...”柴旭悄悄瞟了一眼水榭里的杨悦，越说越小声。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是她上属，我亦把她当作妹妹一般，你可别欺负了人家还嘴硬。”萧梓翊放下手中的鱼食罐子，无奈地笑道。
“不就是因为凶案并起，又扯上了瑄王府，听闻你病倒了，我说你不会有事的，因为我想你肯定是缓兵之计称病，好不让陛下为难，再不济不是还有心忧吗，她的医术我可是见识过的，结果杨悦她就和我急了。”柴旭撇撇嘴，很是无辜地说道。
萧梓翊有些尴尬地揉揉眉心，“好吧，这事怨我。要不你也装病试试？”
“还打趣我，说正事吧，先前唐门那两名弟子的死还有别庄死了一名修工，死状相似，仵作那边给出来的死因是不知名的毒，毒性极其霸道，有很强的麻痹作用，到现在都没试出来是什么毒。曾经大理寺的人也怀疑过是不是唐门的人带来了什么奇毒不慎把自己折进去了，但是没想到别庄又出了命案。”柴旭拂拂衣袖起身对萧梓翊说道。
萧梓翊听完，脑海里又想到了那些胖胖圆圆的...雪蛛。
只是这建康的气候，别庄更是靠近温泉，彩丝雪蛛怕是万万存活不了。
“都在说什么呢？茶都要凉了。”董心忧察觉到了杨悦和柴旭有些别扭，先前在宁州就听闻柴郡王对人家杨姐姐有意思，看杨悦今日一脸的黑沉沉，感情是有前情呀。
萧梓翊闻声转身走过来，“小悦，你去安排一下春衣的事情，上次听闻江南这一带出了个不错的色子，不如让阿旭与你同去看看？”
柴旭跟在萧梓翊身后，不敢吱声，管家婆不好惹呀......
“是，少主。”杨悦闷闷地应道，萧梓翊坐到杨悦对面，示意柴旭赶紧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杨姐姐，事急从权，你就别生气啦。”大概是懂杨悦操心的心情，董心忧挑挑眼看向某只经常不听话的狐狸，给她夹了一块茶点笑道。
杨悦低头咬了一小口茶点，“心忧妹妹，以后啊，得找一个很会疼你的男子，遇不上就算了。可千万别轻易上当勉强自己，要不然到时候心疼死自己不说，还会各种不体谅你，还非得跟你吵，一意孤行。”
“嘿，好。”董心忧笑着看了看旁边的萧梓翊，还有一脸委屈的柴郡王，觉得杨悦很是有趣。
另一边，建康宫御书房。
丞相谢瞻已经离开了皇帝那里，景明帝萧梓竣见到了冯郗，再也按耐不住赶紧扶起正要叩拜的冯郗。
“冯郗，梓翊如何了，要不要紧，要不要御医去看？”萧梓竣紧张问道，冯郗见这御书房中，只有皇帝一人，便按照萧梓翊的吩咐，如实回禀了皇帝。
“陛下，如今药王嫡传弟子董心忧在殿下身边，您也不必过分担忧。”萧梓竣点点头，“原来如此，无事便好，你们暗卫营也真是的，简直胡闹！怎么可以让梓翊以身犯险，也不制止他！”
“陛下，这...”冯郗有些哑然，毕竟殿下谁劝得住啊......
“行了行了，朕也不是要责怪你们。对了，梓翊上书请旨求了个恩典，说是江州的明玧将军立下奇功，与江州刺史之女阮氏也是两情相悦，晋封和赐婚，朕允了。你回去和梓翊说一下吧。”
“谢陛下。”冯郗拱手拜谢行礼道。
“瑄王府如今突然被卷入事非，朕没法大肆封赏，暗卫营此去的人赏赐，晋升，朕已着人让吏部和户部去办，你也回去和杨真，其他暗卫说一下，免得你们难做。”
“是，陛下。”
“既然梓翊无事，便让他好好安心静养吧，这些都是给他的，你带回瑄王府吧，退下吧。”萧梓竣叹了口气，政务繁杂，他就不留冯郗许久了。
冯郗有些震惊地看着皇帝陛下不要钱似的让他给殿下带一堆稀奇玩意儿还有一堆珍贵药材，松了口气领命退下了。
午后，萧梓翊与董心忧装成烟雨山庄的采买，从山庄的后门往温泉别庄，绕道过去。由于杨悦和柴旭离开去苏杭一带，烟雨山庄就交给杨真打理，瑄王府那边就交给冯郗盯着了。
杨真放心不过，还是暗中布置了暗卫在萧梓翊身边。
“别庄应该被都府尹封禁了，我们从侧面进去。”萧梓翊说完，伸手拉住董心忧，一跃一轻轻落地，进来别庄的院子里了。
院里清静雅致，因为近来一直在修葺，简约大气却不失贵气庄重，并没有十分荒凉，因是皇庄，即便知道萧梓翊不喜奢华，不比瑄王府但景明帝也着意添置了许多，已有小行宫之感了。
“陛下可真是很懂你的心思，看着虽不像王府那般有形制不能刻意增减用度比较简约风格，但这里的堂皇和规模程度，看着可不比皇帝行宫差呀。你看这边连廊的画壁，可真的精美，栩栩如生，远远看像是要破壁而出。”董心忧脱下幕篱，指了指不远处贯通别庄院子与正堂的连廊，那一片的画壁果然生动逼真，是精心雕刻而成，还在上色中，未完全完工。
“死去的修工就是在连廊画壁下被发现的，走，过去看看。”萧梓翊微微眯眼，看看这画壁是不是又有什么玄机。
第28章 第三卷 画中杀机
卷三•画中杀机（三）
“这是张家样的禽鸟图，真迹壁画在前朝已经被损毁了，居然在这里看到临摹复刻！”董心忧震惊地看着画壁，下意识差点抬手抚上去，萧梓翊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不知壁画是否有古怪，还是小心为上。”萧梓翊对董心忧说道，董心忧点点头，有些后怕。
“这居然是凹凸画技，将书法工笔融合到雕刻手法上，平面凹凸有致，使得画壁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样立体。此法因为过于隐秘诡谲，若用之于影壁之上，仿若海市蜃楼之奇效，配之口技有如死而复生之神奇，可在前朝覆灭之时，已然失传，这比张家样真迹被毁更让人感到惋惜。皇兄是如何找到如此厉害的画师的...那死去的修工，看他家境出身，并不像是能掌握此门绝技之人。”
萧梓翊认真地观察了一下画壁，都忍不住惊叹。
画鸟奇人张家样擅画飞鸟禽兽，尤爱画鹰，想来皇兄想起当初，他年少还在军中之时，非要养雕鸮，可惜那一对雕鸮，因他心急破阵，害它们亡于与北戎的交战之中，只留下了沐雨这只幼崽。
收回从上到下看画壁的目光，萧梓翊微微低下头，拢了拢思绪，却见画壁的最底下的缝隙边上，有些米白的不知什么东西，像是一些泡沫的液体，萧梓翊蹲下身，只见这液体已风干，仅仅是因为连廊阴凉且在画壁底下缝隙，所以还有一些残留。
“这是什么？”萧梓翊顺着这些液体的位置，往更远一路蜿蜒过去的画壁脚底缝隙看去，果然在没多远处，看到了点点干涸的血迹。
“这倒像是沫蝉的体液，通常被误认为是蛇涎。”董心忧也蹲下身，细细看了一眼，说道。
“蛇...?可大理寺的案宗，还有都府尹的调查案册，都没ʝʂɠ有记录说明这几人都有被咬伤的痕迹，而且蛇毒，仵作也不会试不出来吧？”萧梓翊眉头紧锁，有些疑惑地说道。
“那倒是，更何况如果案发现场有蛇的话，总有痕迹，他们办案的人不会连这么表浅的都不会不查。”董心忧叹了口气，站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起来得急，董心忧一阵眩晕踉跄了下，萧梓翊眼疾手快，连忙一个借力扶着她。
“嘶——梓翊，你，你的手，蹭到了画壁！”董心忧惊忧地说道。
“你有没有事？”萧梓翊收回手，有些担心地看着董心忧问道，没理她的问题，不碰都碰了，何必杞人忧天。
“我无事，我们，还是继续转转便离开吧，要不然再下去，傍晚就要来了。”董心忧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无事说道。
手上有些黏黏的感觉，萧梓翊有些奇怪，是画漆未干吗？
怕董心忧多想，萧梓翊没有和她说，两人继续在庄里顺着连廊往里去。
走过了正堂，后面便是休憩的院子，院子再往里便是住人的寝室，寝室过后往深处向上便是一座小山丘，不算很高，却是依着山势一直往上建起，只见半山约高三分之二的位置，有一座明楼，想来那里面便是引入温汤的池室。
正堂的侧后方是一间小堂，萧梓翊与董心忧对看了一眼，轻轻推开了半掩着的木门，这看起来是个可以供临时更换衣物和储物的室间。
明明是这么普通，原本应该不起眼的这么一间小堂室，里面却雕梁画栋，还有一面画壁，显得非常突兀。
上面画的是一只雄鹰正要扑下来，与在水边仰身的蛇博弈，蛇身棕红赤艳，上有黑色纹路，雄鹰虽凶猛，却也不敢直面蛇剑拔弩张地露出锋利的牙齿。
此处画壁是平面的，并无雕篆，却也是生动异常，精妙绝伦。
“为何在此处会有这么一幅壁画，是有什么寓意吗？”董心忧不解问道。
“换衣室与储物间一般都是女子宾客使用更多，此画确实很违和，莫不是传递什么......”萧梓翊说着，抬手抚了抚壁画，依旧是觉得有些黏黏的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也是因为新画的原因。
“我需要知道一个事情，就是皇兄到底是怎么找到如此厉害的画师，献上此技的，这画师定不是寻常之人。”萧梓翊缓缓说道，天色渐渐阴暗了下来，如今还未到日长夜短之际，加上此处在偏后方，萧梓翊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了。
“如今瑄王府莫名被卷入此案，你的行动很受掣肘，要如何问得陛下？”
“新任刑部尚书李文弼，是外调上任，是早些年由大中正推选出来的，他应该未曾得见于我，我们，明日去刑部转转。”萧梓翊微微一笑，董心忧跟在他身后，戴上幕篱。
出了别庄，在回去烟雨山庄的路上，两人采买了些东西回去意思意思，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烟雨山庄，烟雨楼。
“哎，少主你都不知道，今日啊，我不放心你自己去温泉别庄，然后让暗卫营的兄弟伪装布置在附近，结果你猜怎么着？”杨真给萧梓翊和董心忧准备好了晚膳，正用了没两口的萧梓翊看向杨真，“怎么了？”
“我们中有两个暗卫，碰上了慎郡王世子，那世子可不得了，当时他的车驾在御道十字口突然拐弯，有平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车驾，他的仆从凶神恶煞地揪着人家嚷嚷，给人家吓得啊，害，不至于不至于。”杨真摇了摇头，有些不屑地说道。
“哦？慎郡王...”萧梓翊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顿了顿，猛然想起什么，“小真，那两名唐门弟子尸首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哦，就在城郊不远，离温泉别庄也挺近的，不过是一家农户承租下来的佃庄，除了一些庄稼粮食，就普普通通一家子人，估计是被抛尸在那附近吧。”杨真想了想妹妹给他留下的调查卷宗的内容说道。
“春耕伊始，那在农户承租下这庄子之前呢...”萧梓翊心中有了些计较，“小真，你待会儿用完膳后，去王府找阿郗一趟，你让他到王府密室抄录些卷宗的资料过来。切记小心些，今日午时皇兄已经明面下旨禁足了我，不要让人看出破绽。”萧梓翊想了想对杨真说道。
“嗯嗯，好，少主。”杨真点了点头应道。
夜里，烟雨楼烟雨阁书房。
董心忧往书案上的香炉添了点安神香，侧头看了眼萧梓翊正在画画写写什么，时而眉头紧皱，“不对不对，鹰的眼睛应该是这样的。”
董心忧拿过萧梓翊手里的画笔，不经意间，两人的手再次碰在了一起。
萧梓翊抬头看向董心忧，昏黄的灯光下，娴静清丽的容颜，带着浅浅的笑意，颊边两个小酒窝可爱醉人，他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快。
董心忧看他那俊逸的脸上有些不易察觉的微红，下意识抬手用另一只手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啊...”董心忧忍不住轻轻笑道，接着握住萧梓翊的手，添了些颜料，寥寥几笔，点上了眼睛。
“咳...”萧梓翊回了回神，看着董心忧的那几笔神来之笔，不禁心中称奇，她的画工果真胜于万千，自叹不如。更重要的是，她看过画壁便连神韵都记得的能力。
“呐，你要不要把沐雨唤来，看看它那夜明珠似的眼睛，哈哈。”
“人家明明是雕鸮......”
“噗嗤——那也挺同宗同源的，哈哈哈...对了还没喂人家呢惨兮兮。”
书房外，本来给萧梓翊送誊抄密卷的冯郗看了一眼旁边的杨真，两人听着房里说说笑笑的声音，识趣地暂时先退下了。
“哎，你说...殿下是不是喜欢董姑娘啊？”冯郗挠挠头，感觉自他来到萧梓翊身边这么些年，他好像从来没有让一个女子如此亲近他，当然，杨悦大总管除外。
“哎呀，如果董姑娘和少主是两情相悦那就最好不过了，你看啊董姑娘的医术如此厉害，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能治得了少主，让他言听计从。这偌大的瑄王府，烟雨山庄，还缺个王妃，女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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