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孩儿让凌镜尘的眸子点上了漆光。
似乎看到了一道无比澄澈、干净、纯粹的灵魂。
小丫头注意到了他在看她,又跑到了他身边。
这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个头竟然才勉强到他的胸口。
这让她无比诧异:“大哥哥你好高啊,你几岁了?”
凌镜尘笑,“我大你六岁,是多少?”
小余烟眨了眨眼,动了动手指头,“哇,你都十九了,你可以娶媳妇儿了!你娶媳妇儿了吗?”
其实十三岁的孩子按理说应该知道十九岁的年纪正在读大学。
可考古队的大家也都能意识到,余烟张嘴提的就是“娶媳妇”这种事,就是因为离开了校园,脱离了和同龄孩子的交流,思想正在被她家里长辈的落后思想荼毒。
教授们实在不忍这么大的孩子就满脑子结婚生子,他一言他一句的和余烟聊起了天,希望能打开孩子的见识。
小余烟和队里的大家一路聊着直到天黑,然后找了地方准备就地搭帐篷休息。
考古队要去的地方算半个无人区,往里走根本不知需要多长时间,他们得在山里过夜。
而在几个小时的闲聊中,小余烟因最想认识凌镜尘,便和他熟了,甚至直接问:“镜尘哥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休息吗?”
在山里将就过夜,都是和衣而睡,和一个小丫头睡一起到也没什么,他便点头:“可以。”
那夜,凌镜尘因适应不了山里太凉的气温,又吃不惯只为了充饥的压缩饼干,半夜胃疼到思绪散乱,小丫头竟然发现了。
才十三的小丫头坐起来把他打量了一番,后伸手擦了擦他额上的虚汗,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帐篷。
凌镜尘没多想,以为小丫头去解决内急了,晚上吃东西的时候,她喝了两瓶他们携带的饮料。
后他睡着了,但慢慢的又察觉到了一种很舒服很暖和的感觉,潜意识里也想起,她好像离开了帐篷。
如此,他猛地醒来,却发现她跪坐在他的身边,一手用帕子轻轻擦着他的额头,一手用一个灌了热水的饮料瓶在他的胃部轻轻的滚啊滚。
那一刻,于少年而言,有一种形同烟花猛然在夜空炸开的情愫在心底萌芽了。
第25章 也舍不得
他的那双墨澈眼眸眯起来,“不困啊?”
小余烟眨了眨瞳仁有神、目光有劲的眼睛,“我可以熬的住,哥哥好点了吗?”
说话间,她从他的额头上撤下一只手,在兜里摸出个红果子就往嘴里塞。
刚想回答,却又发现她吃的果子不对劲,颜色是紫红色,还有黑色斑点,根本见都没见过。
他蹙起眉:“在吃什么?”
“不知道。”小丫头一边吃一边应,“找水的时候看到的,摘了一个尝了尝,酸酸的,味道还不错。”
“这些东西可不能乱吃。”他严肃道,“有些可能有毒。”
“没事儿。”她咽掉口中的果子,“我带队也得业务熟练不是,以前带队,有些驴友就爱乱吃东西,他们出事的话,就会扣我的报酬,所以我以前就经常吃这些没见过的野果野草好提前排除一下,我是不是更厉害了,就像神农尝百草!”
这话让他感觉不到纯粹和天真了,只感觉得到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心酸。
他夺过她的手中的野果,“这支队里没有人会乱吃东西,不用再尝这些了。”
谁料就他说话的功夫,她的小脸突然一拧巴,嚷嚷:“我的头好难受!”
他来不及反应,她眼睛一闭,人栽到了他的怀里。
那个晚上,他们的计划推迟了,把余烟送去了附近县城的医院。
余烟做检查时,那种小野果也被研究了下,在其中发现了一种可以药用的成分,能用来镇定、安眠。
但那种成分对于部分人也会引起神经方面的中毒反应,轻则就是休克,严重的话,会心跳减慢、呼吸抑制而死亡。
那晚的余烟吓坏了整个考古队,她后半夜开始说胡话,心跳也慢了,情况简直在变的越来越糟糕。
队里怕她真的把小命给交代了,商量好等天亮了给她转院到金城,结果她那会儿竟然醒了过来。
不过就是,自信且野性的小姑娘卑微了。
觉得自己惹了麻烦,怕他们队不要她这个领路人。
老教授也是这样想的,纵然她有点本事,可小孩子到底没成年人靠谱。
但是,他把她留了下来。
那次出行,他们在一起呆了十几天,每晚她都住在他的帐篷里。
他们分开的那天,她很舍不得,她要少拿一半报酬,让他带她去城里看看,想去他读的大学看看。
十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群老教授,的确是把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儿的见识打开了。
他想带她去,可她们村村长说,她妈妈情况不太好,需要钱吃药。
然后他的教授们也说,回到金城就要安排他和几位师兄出国做学术研究,最少也得一年。
后来分开,是在她趴在村长家沙发上睡着的时候。
他把多出十倍的报酬轻轻压在她的胳膊下走了。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的大巴车刚开上正路,后面传来了小女孩儿的尖叫:“镜尘哥哥!”
她一边狂奔,一边尖叫,手里拿着他留给她的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我不要钱,我要跟你去外面看看,你等等我!”
“你等等吧,你就等等我吧镜尘哥哥,我跑不动了!”
那道喊声,慢慢带上了哭腔:“你停下来吧,我真的跑不动了,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啊?”
那时候的余烟是知道的,如果自己一直受制养父,她不仅不能正常读书,可能在十七八的年纪就会被安排一桩婚事,一辈子都被拴在那个隐在山林里的落后山村。
她与凌镜尘那样的都市贵子相遇,也只有他因学术研究踏足深山,她才能接触到。
和他本是萍水相逢,若分开,再见很难。
这种认知,对于幼小的余烟来说,是残忍的。
他们打开了她的见识,与她培养出了十几天的感情,但她却跟着走不出去。
那天坐在大巴车最后面的少年红了眼睛,对身边的教授说:“老师,带袅袅去玩三天吧。”
老教授却说,“玩三天,然后呢,她还得回去。她想要走出大山,得靠自己努力。”
或许也不用。
他那会儿在心中反驳教授的话。
谁说世上所有人都得努力,他就不用,他自出生,就拥有别人拼尽几代人都得不到的财富和资源。
这么想着,他冲动的打开最近的一扇车窗,冲追着车的小丫头喊:“宁山!一年后,宁山万佛寺!袅袅,听见了吗!”
……
记忆在脑海里奔涌,他的唇在如今已经完全蜕变的女人的脸颊、脖颈、锁骨辗转。
并一边轻声呼唤:“袅袅,我的袅袅。”
“哥哥那次也舍不得……”
此音刚落,余烟的眼睛动了,像是……醒了。
第26章 过去传闻
凌镜尘还是一脸的深情痴迷,甚至直接去吻余烟的眼睛,同时他的手也从她身上挪开,掀起一层床褥,又摸出一盒安神香。
打开,放在了余烟的头旁边。
他的房间一直燃着木香,那凑在鼻尖闻起来刺鼻的味道散开,和空气里的香气融合后,竟然能让香气更能浓郁。
不消几秒,余烟的眼睛就闭的很沉了。
男人继续吻她,抱她,以及……
就像完全释放内心的魔障那样,放肆动作着。
凌晨五点。
一条宽大的白被里,凌镜尘赤着上半身侧身而卧,昏迷的余烟枕着他的一条手臂,露她常穿的粉色肚兜。
男人看着她的睡颜,神色柔和。
粉色下,另一只大手掌很不安分。
突然,门被推开。
凌镜尘神色淡然的抬手拽了拽被子,把余烟遮好。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五官立体带几分西方特征的高大男人站在床榻的床幔后,“先生,航线批好了,七点。乘车过去肯定是来不及,得安排直升机。”
男人抚摸过余烟的脸,“御风,苏国那边有催促吗。”
御风颔首:“没有,大家都以先生的时间为准。”
“好。”凌镜尘从余烟的头下抽回手臂,起身:“那就去安排吧,我之后过去。”
御风离开后,他把用过的安神香盖好,再次藏起来。
接着他起身又走到桌前,在上面匆匆铺开一张宣纸,打开一本经文,又拿出一支钢笔,模仿着余烟那歪歪扭扭、笔走龙蛇的笔迹写下了两张以后,才去洗澡换衣。
随后他又在房内换了一种很清新怡人的香,并把房门从外上了锁才放心离开。
……
山里的人都早起。
他路过文殊菩萨殿时,早早来上过香的一位老太太走上前来,“凌先生早上好!”
凌镜尘儒雅颔首:“早上好。”
老太太手臂上挎着个篮子,她慈祥的笑了笑,把篮子摘下来,“凌先生,这些蔬菜都是我清早刚从地里摘的,您拿去吃吧!”
他弯起眉目,认真看了看,温声道:“真新鲜,可我马上要下山了。”
老太太叹息,“那等您回来了,我给您摘更新鲜的。”
男人点头:“再见奶奶。”
他继续往前走,又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姑娘从观音殿里走出来,对老太太说:“奶奶,您怎么随便碰见个人就给人您这一篮子的菜呀!”
老太太道:“什么是随便,那可是个大人物!咱们这一带那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修好通汽车,村子被扶持,尤其是咱余家村,现在能建上小学,有老师过来支教,都是那位先生七年前捐了七千万的功劳!”
“啊?”姑娘大吃一惊,“我以为当初给咱们这里捐那么多钱的凌先生是个老头子呢,怎么那么年轻!”
“是很年轻,七年前他才二十岁。”
姑娘不懂:“二十岁就捐七千万做慈善!他那会儿为什么要捐助我们这个地方啊?咱们这里除了宁山,其他地方也发展不成旅游区啊。”
第27章 是劫是缘
老太太:“这就不知道了,凌先生据说从小就一直常来宁山,吃素念佛,一心向善。对了,你们余烟姐姐,嫁的就是她的弟弟!”
姑娘立马来了兴趣:“那他就是金城首富凌家的大少爷啊!”
“对了奶奶,我记得就八年前吧,余烟姐姐就老往这里跑,如果凌先生那个时候就在宁山,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余烟姐姐嫁给凌二少,会不会就是凌先生撮合的?”
老太太道,“不知道这些。余烟那孩子现在能大富大贵,和她的善心和孝顺脱不开关系的。”
“现在你能骑电动车带我走平坦的大马路来宁山烧香,都是托了凌先生的福,你小时候,咱村往宁山来的近路很危险的,就只有靠崖的那一条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路顶多就半米宽,一不小心脚一滑,掉下去就没命了。”
“当年余烟才十三岁,打定主意要走那条路去宁山,村长怕她出事,去她家劝她放弃,她就跪在村长和她后爸面前,说要替妈妈求佛祖保佑,宁山是非去不行。”
“当初她后爸还把她关住了哩,可谁想小余烟很有本事,自己逃跑了,然后就走那条路成功到了宁山,她走一次没出事,她后爸也就没管了。”
“然后小余烟啊,就走那条路走了小一年,直到凌先生拨款大修这里,才走成了这宽阔的大道。”
“所以你想要以后嫁的好,也要像你们余烟姐姐那样孝顺,善良,懂吗?”
姑娘扁扁嘴巴,说:“奶奶,余烟姐姐嫁入豪门难道不是因为长的美吗,余烟姐姐那张脸可一点不比明星差,我没余烟姐姐那样的外貌,我考上大学才是正经的!”
说完,姑娘又回头冲着文殊菩萨殿双手合十拜了拜。
而说起余烟的外貌,老太太的话又多了几句,“余烟虽然小时候长的也可爱,但那孩子也是算女大十八变了,她小时候就像个野小子,当初有人开她玩笑,再没个女孩儿样就嫁不出去喽!”
“可谁知道,小丫头十七那年病了一场,突然就开了窍,人一下子稳重了很多,还请教过奶奶怎么盘头发呢,后来就被凌家的二少爷看上了。”
“奶奶,刚才那位凌先生好好看,余烟姐姐的老公长什么样呢,人年纪轻轻就不在了,也是好可怜喔。”
“也好看,但没凌先生那么俊美,是个很俊朗外向的小伙子,那位少爷当初看上小余烟后,三天两头带着他的一群朋友们往咱们村里跑,就是小余烟不在家,他都会带着朋友来村里,陪余烟她妈晒太阳,替她家里做家务活,对小余烟那是真的好。”
……
凌镜尘与余烟所住的禅房,是在宁山风景区的最高处。
他一路往下,走出观音殿,路过文殊殿,再走一条小道,就会到达宁山山顶最平的地方。
这里地貌好,视野也好,能眼观宁山下面所有的风景。
同时也坐落着宁山最大的寺——万佛寺。
这里也是宁山游客最多的地方,几乎每天都有人来。
因考虑到游客们,这万佛寺背后就有一处极大的停车场,此时这里没停几辆车,一架纯白色的直升机刚停下。
凌镜尘走到直升机下时,清晨的橘日正从前面的树梢后探出了头。
他眯起眸,看着这里的一切。
御风走过来,递上一颗苹果,“宁山周边的百姓都知道我是先生的保镖,见了我也很尊重。这是村民给的苹果,先生没吃早饭,吃一个吧。”
凌镜尘莞尔,接过来:“御风,你说我做的这一切,佛祖能不能看见?”
御风点头:“看得见,您之前对我说过,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人尊重您、爱戴您,就一定是佛祖看见了。”
男人看着手里的苹果,不言。
御风想了想,“先生,您与二少夫人发生那些事,是否想过后果?”
这话让凌镜尘唇角扬起,笑的很耀眼。
他一转脚尖,往直升机上上着,同时道:“那我再告诉你一句话。”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需过问是劫是缘。”
御风摇头,喃喃:“您入魔了。”
同一时刻。
苏子柔也睡醒了。
昨晚她睡的很死,根本不知道余烟什么时候离开的,此刻还以为她是早起了。
但她绕到后面去吃早饭时,也没看到余烟。
她着急抓余烟把柄,便开始四处寻找。
路过凌镜尘所住禅房的小院时,苏子柔看到俞光在打扫院门口,知道他是凌镜尘的小助理,她便打了个招呼,也随口问了句,见余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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