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两年也都是这样,余烟点点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于晴,这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尘儿,什么时候会回来。”
纵然她过去再宠爱自己的小儿子。
可现实就是现实,等她年老,得仰仗长子凌镜尘。
凌镜尘两年不归家,她好歹是亲妈,总归会想念。
余烟没敢说话。
接着,明娥瞧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拍了拍于晴的肩,“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我昨晚做了个梦。”
于晴问:“什么梦?”
“梦见一只小牛站在咱家门口想进来,我醒过来一寻思,可能是尘儿要回来了,他的性格多犟啊,和小牛犊子似的,就是个小犟种。”
余烟没忍住笑了。
还真别说。
他的奶奶终究是他的奶奶。
不过余烟又觉得,他或许不会等到明天,今晚应该会回来。
但她判断失误。
因是过年,明娥睡的也迟了,她和明娥、于晴聊天到十二点,凌寒山庄都没有任何动静。
后来明娥要睡觉,就把余烟也往月明轩打发了。
这两年,祖孙二人的关系也是真的好,以及和于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哪怕余烟并没在家过年,但今夜,两人都给了她大红包,是压岁钱。
而当余烟抱着大红包准备开开心心的往月明轩去时。
却听见往另一边去的于晴对来接她的保姆说,“每年都准备两份压岁钱,小的那边给了,大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带回来一个儿媳妇,过了这个年,他虚岁都三十了啊。”
余烟顿住脚步,抬头望着漫天的星辰。
一时有些茫然。
也突然迟钝,离开的那段时间见到的雪山和大海,到底是真还是一场梦。
这一晚,她失眠了。
但第二天七点就被明娥那边的保姆给叫了起来。
凌祈安生前就是当凌家接班人培养的,加之他也成了家,在长辈心里,不论年纪多大,成了家就是大人。
余烟在凌家,就要担起“大人”的责任,替明娥和于晴去接于家人。
早上八点,余烟又穿上了矜贵又极衬气质的旗袍和大衣,上了她的专车。
于家所在的市离金城不远,于家每次都是直接一个车队过来。
余烟要在高速路口接到于家的车队,带着往凌寒山庄去。
然而,在余烟的车刚从凌寒山庄的正门开出后,却见她公公凌青云的那辆棕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开了进来。
余烟的车便停下来,让长辈的车先行。
余烟就在车的副驾驶坐着。
凌青云的车从她的车边过时,她往车里看了一眼,透过前面司机和保镖,她好像看到了凌镜尘在凌青云身边坐着。
难道他昨晚是去接自己的父亲了?
算了,回来总会知道的。
等余烟离开。
幻影直接开到了德厚堂。
司机和保镖同时从车里下来,给后座车门开门。
先是凌镜尘下了车。
在雪域高原留长的头发恢复了极为利落精干的短发,挺拔的身材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不过就是里面的白衬衫并不是普通的领口,依旧是国风的立领一字扣。
清冷又儒雅,豪门少爷的矜贵气质朝四处溢着。
若不是他的耳朵上还留着一个微小的印子,不然都会觉得,之前穿藏袍抱小羊的男人和他是两个人。
之后,凌青云从车内下来。
五十多岁的长辈,身高只比凌镜尘矮了两三公分,身材明显有严格的管理过,在商务西装和御寒大衣的衬托下,也能看出宽肩窄腰。
凌镜尘的体型很明显是随了父亲。
头发随着岁月染上了痕迹,也没有刻意的处理。
一张脸上虽有皱纹,但五官硬挺俊逸,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曾风华绝代。
等凌青云往前走时,凌镜尘走在了凌青云的左侧。
……
娘家人要来了,于晴很高兴,指挥着保姆布置餐桌。
明娥则在房间,清点着新年礼物和红包。
于家不像凌家这么人丁凋零,于家的小朋友还是很多的,为了不遗漏谁的压岁钱,她得多确定几遍才行。
“把那颗草莓拿走,个头太小。”
于晴正在指挥时,身后传来一声浑厚又带着愉悦的声音,“晴儿!”
于晴并没什么反应,反而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冷淡。
但数秒后,她压下脸上的真实表情,勾起笑意,“老公。”
凌青云大步走过来,给于晴一个拥抱,“辛苦了。”
于晴淡淡的,“不辛苦。”
“你见了我都没什么反应,肯定是不想我啊。”当着儿子和保姆的面,凌青云也没避讳。
不过,他身上那被岁月沉淀出的成熟别有一番味道,让人觉得这对儿中年夫妻一直很甜蜜。
于晴刚准备找话,却愣住。
她看到了走进来的凌镜尘。
她把凌青云推开,激动的走到凌镜尘面前,“尘儿……”
就如她对凌青云的冷淡,凌镜尘也疏离客气的颔首:“母亲。”
他的态度让于晴流露出惶恐。
作为父母,只会越来越老。
可子女,正值最好的年华,若他们和父母疏离,那就是疏离了。
“尘儿……”眼泪猛地夺眶而出,“两年了,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啊,给妈连个电话也不打!”
凌镜尘依旧淡淡的:“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一句话,就把于晴又拉回了两年前,那个被凌镜尘质问媚药的解药的晚上。
她儿子,好像还在怨着。
第174章 终身大事
懂事的佣人很快把消息告诉了明娥。
明娥很快过来,语调激动,“回来了!”
面对奶奶,凌镜尘的脸上很明显的浮现了一抹暖色,“奶奶,新年好。”
“好着呢!”
老夫人的话音虽有揶揄,但还是在他的身上丈量,想看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纵然他今天把自己捯饬的很精致,但两只手上,还是有些三处地方,缠着白色的胶带。
是之前的伤口成了冻伤,现在还没好。
不过男人身上有点小伤也正常,老夫人缓缓呼了口气,“既然回来了,就帮忙收拾收拾,你姥姥他们很快就到,烟烟已经去接了。”
“好。”
凌镜尘应过,转身去洗了下手,然后过来帮着选水果。
凌青云也想帮忙,于晴忙道:“你去外面喝茶吧,你和儿子见了话肯定也说了,我和儿子还没说说话呢。”
凌青云笑,“行。”
保姆一听这话,也都识趣的离开了,留给了母子二人私人空间。
凌镜尘刚把一枚小个子草莓挑出去,于晴拿了一颗非常漂亮的草莓递到了他嘴边,“尝尝,这是咱凌寒山庄今年新培育的草莓。”
凌镜尘和于晴是完全不亲近,他本能的往后一撤,伸手从于晴手里接过了草莓,“谢谢。”
他把草莓把嘴边送时,于晴红着眼眶,“尘儿,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凌镜尘小口咬着,“草莓很好吃。”
“我现在没问这个!”
凌镜尘把口中的水果吃下去,侧眸看着于晴,“母亲在说什么?怪你什么?”
“怪我给烟烟吃了不该吃的。”
凌镜尘眉梢一扬,注意到了母亲话里的细节。
她叫余烟,比以前叫的亲了。
“嗯。”他应着,继续吃草莓。
于晴站在他面前,“尘儿,那件事妈知道错了,后来你姥姥也在私下找过我,说你过去要到了你外公他们没研究出来的半张解药方子……”
“两年前你离开以后,余烟一直在吃中药调理,我有一天偷偷看过她倒掉的药渣,是解药对不对,你做出来了?”
凌镜尘缓缓眨了眨眸,“是,我做出来了,也幸好我做出来了,不然现在,余烟还会被媚药所影响。”
于晴眼底有泪光闪烁,“你老实告诉妈,你和烟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走后我去过宁山,好多人都认识你和她。”
凌镜尘冷冷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告诉我!”于晴抓住了他的手腕,“尘儿,你正眼看看妈妈吧,如果之前,你觉得妈妈做的过分,但以后,妈妈弥补好不好?”
“你要是想和烟烟在一起,妈……妈妈也……”
她想说,也不反对了。
可是凌镜尘勾着笑,打断了,“我的身份和余烟在一起,会给凌家,给祈安抹黑,这些都是您过去对我说的。”
“祈安如果在天有灵,得知那么深爱他的母亲,竟然在他离世不足三年的时间之内就放弃了他大费周折娶进门的妻子,他会怎么想您呢?”
这话对于于晴来说,太诛心了。
不容她缓缓,凌镜尘又挑出两个小草莓,把大一点的补盘子里,说:“您去奶奶那里吧,等会儿我会给奶奶,还有你和父亲,说点事情。”
于晴吸了吸鼻子,没说什么,垂着头出去了。
明娥正在询问凌青云工作上的事情。
等凌青云一一回答了明娥的问题,明娥说,“尘儿和你一起回来的,他最近和你在一块儿?”
“没有。”凌青云道,“昨晚他联系了我,对我说,自知突然离家两年行为不对,怕惹您生气,想和我谈谈。”
明娥笑,“臭小子。”
于晴沉默的坐在了凌青云身边。
凌青云回头看她一眼,然后一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盒子,“晴儿,刚才你只想着儿子,不愿和我说话,给你这新年礼物,也没送出去。”
礼物倒是让于晴压抑的表情有了亮色。
谁人不喜欢收礼物呢。
只是打开后,她的表情又暗了。
是一副项链,白金色,吊坠是浅蓝色,很漂亮。
盒子上也有项链的品牌,是某奢牌的限量款。
但是。
这项链不适合她这个年龄,倒是适合二三十岁的年轻女人。
她把盒子盖上,“很好看,我很喜欢。”
凌青云也笑,“我给你戴上。”
于晴抬起手臂,“我今儿穿的这身长裙,带玉吊坠比较合适,这项链,等天暖和了,我搭裙子。”
“好。”
凌青云又转过身准备和明娥说话。
于晴又起身,“我想起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没带过来,我去拿一趟。”
等于晴离开。
明娥看着眼前的儿子,神色一秒变冷,“你到底给我安稳了没有?”
凌青云一顿,勾起笑,“妈,您说什么呢?”
“我告诉你凌青云,你要再敢在外面有人,这个家你滚出去。”
凌青云笑了,“妈,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他虽是在笑,但那双眸,却像猛兽那样凌厉,“您老了,我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毫无事业心也给养废了,这个家,如果我再离开这个家,怎么,你要凌家的家业捐出去,就您,一个嫁进来的外姓人?”
明娥气得胸口起伏。
凌青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伸手握住了明娥的手,声音也突然放低,“妈,有两个怀了。”
明娥一愣。
当即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他在外面养的女人,有两个怀孕了。
“但您放心,等百年后,肯定是晴儿和我埋在一起。”凌青云的笑更慑人,“事实证明,选妻子,一定要选爱自己的,晴儿再因为我在外不安分生气,但我病了,还是会尽心尽力的给我调理。”
“去年她把我的身体养的是真好,感觉年轻了十岁,还能生……”
话到此。
“父亲,奶奶。”
凌镜尘突然的声音,把凌青云吓了一跳,手一颤,但又马上镇定的收回来,以长辈姿态看着眼前的长子,“收拾好了?”
“母亲呢。”他说。
“去给孩子们拿礼物了。”明娥说。
“好。”凌镜尘走上前,“等母亲过来,我想和你们三个说一件事。”
这是他昨晚没有对凌青云说的。
凌青云皱眉:“什么事?”
“终身大事。”
第175章 痴人
一听这个,明娥当即变了脸色,“尘儿,今儿还得待客呢,你的终身大事得认真对待,随后再说吧。”
凌青云看了眼老母亲,对明娥的反应没有多想。
在凌家人眼里,凌镜尘所谓的终身大事有两种。
一,他想开了,有心上人了,想结婚。
二,他想开了,想出家。
凌青云也说,“是啊,今儿个你姥姥他们要来,不着急。”
“我很急,”凌镜尘却不愿妥协,“你们放心,我不是想出家。”
凌青云震了震。
如果不是想出家,那就是另一个想法了。
纵然他还想再多几个子女,但没出生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凌镜尘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
凌青云大喜,“妈,这尘儿看来是想通了,想成家了,得听听!”
明娥整张脸都暗了下来。
于晴这时回来了。
凌镜尘又说,“我对这件事看的重要,我想去宗祠说。”
这便让凌青云看不懂了。
“行。”凌青云还是尊重道,并马上起身,并牵住不明所以的于晴的手,“儿子好像有心上人了,要去宗祠和我们说呢,走!”
凌镜尘也准备跟出去时,明娥走到了他身边,瞪了他一眼,低声训斥,“你听听老婆子的一句话能少一块儿肉吗?”
凌镜尘皱眉,不懂。
明娥又训,“犟种,等着哭吧。”
凌镜尘眉头锁的更深,完全不懂。
但之后他要说的事,也的确面临着很多考验。
他咽了咽,做了几个深呼吸,迈出了家门。
不一会儿。
四人到了宗祠。
明娥继续坐在家主的位置,凌青云坐在她身边,于晴坐在他身后。
凌镜尘站在高堂之下,看着对面那列祖列宗的牌位。
凌家宗祠是上好的木头所建,这里永远都萦绕着一股夹杂着香火气息的木头香气。
可他却恍然出一种很血的腥甜。
过去。
余烟就是在这里,承受了家法。
他们的孩子,也留在了这里。
他沉默时,凌青云开口,“好了尘儿,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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