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镜尘摁着她的腿,看着震惊在一旁的卫明、明娥还有于晴,厉声道:“过来帮我按住她!”
三人不明情况,但还是过来配合着按住了余烟。
届时,凌镜尘又看向卫明:“给我!”
卫明知道他是要针,立马从身上外套的口袋上,拔出了一根银针。
看到那个时,于晴和明娥一对视,有些慌了。
但不等两人找机会收手,凌镜尘按住余烟的脑袋,把针刺进了她后脑勺的一个穴位里。
余烟“啊”的尖叫一声,“妖怪滚开!”
也是这一刻,不远处的门传来动静,凌青云走了进来。
明娥和于晴策划余烟发病,主要目的就是让凌青云暂时放弃让余烟去怀孕的念头,肯定会把他叫来。
凌青云看到眼前这一幕,刚疑惑开口:“你们在干什么?”
凌镜尘就把银针拔了出来。
下一秒,他神色绷住,怒意在眼中迸发。
干净泛着光泽的银针上,染了一层灰黑色的污浊。
明娥和于晴放开了余烟,走去一边互相递着眼色,很显然,一根银针让凌镜尘直接明白了余烟的问题所在。
凌青云走了过来,和卫明对视了一眼后,正要观察余烟的情况,凌镜尘突然站在了他身前,忍着心中的怒火对明娥和于晴道,“奶奶,母亲,你们能带着余烟避一下吗,我有话对父亲说。”
凌青云皱了皱眉,“你想和我说什么?”
明娥眸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和于晴拉着继续说胡话的余烟走了。
等只剩下凌镜尘父子和卫明后,凌镜尘怒道:“我已经放弃了袅袅,我甚至同意她给凌祈安生孩子,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要给她下毒,让她的精神分裂发作!”
凌青云也浮现怒意:“你在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给她下毒了?”
凌镜尘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手颤抖的把银针举在凌青云的面前,“这就是她体内有毒的证明,你还想狡辩什么?”
“父亲!”他把银针又扔在地上,极为痛心,“我都知道了,你想害死袅袅!”
这话让凌青云一顿,脸上的怒意立马消失,眸子眯起:“余烟告诉你的?”
“她怎么可能告诉我!”凌镜尘喉结滚动,满脸憎恶,“她如果真告诉我,现在就不会成了这副可怜样子!”
“父亲,真就那么容不下我们?”
凌青云呼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直接摆出长辈那不容凌镜尘抗拒的姿态来,“尘儿,你终究是我的长子,你投胎在这个家,就有你的使命和责任,我做父亲的,自然不可能伤你。”
“你和余烟,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在一起,你也不必质问我,你作为我的儿子,你没这个资格。”
“你要是想让余烟好好活着,就好好的去履行你的责任和使命,分清你和余烟各自的身份,和她断的干干净净!”
这些话让凌镜尘几度窒息。
他抬头用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情绪平稳下来,“解药,让余烟恢复正常。”
“我没有对她下什么毒!”凌青云不耐道,“谁知道她是不是胡乱吃了什么东西,她不是一直在酿那乱七八糟的酒吗!”
话到此,凌青云又站起了身,“她既然发病了,留在家里不合适,被人传出去有损家里颜面,送精神病院去吧!”
凌镜尘:“不行!”
凌青云回眸,冷冷道:“臭小子,你能反抗得了吗?”
“反抗不了我也要反抗!”
说着,凌镜尘就迈开脚步朝明娥和于晴离开的方向去,但没走几步,就被卫明拦住了脚步。
晚上十一点。
凌镜尘浑身是伤,被卫明,以及凌青云的一众保镖按在凌寒山庄的门口。
猩红的眼睛闪着泪光,无力的看着还在说胡话的余烟被从精神病院来的医生哄到了一辆车上。
然后车快速离去。
明娥和于晴怔在一边,什么都没敢说。
她们也没有想到,凌镜尘会那么敏锐,直接就往余烟是被下毒这方面想了,让事情完全偏离了她们的计划。
而凌青云在车离开后松了口气,睥睨着趴在地上无助的儿子,“知道你没出息,没想到这么没出息。一个精神病,你都能当个宝,嗯?”
凌镜尘喉骨发出哽颤,“她不是精神病,是被你算计的……”
他难受到肝肠寸断的模样,却换来的是父亲更冷漠的鄙夷。
“你竟然还为了一个女人哭。”凌青云缓了口气,“真是没出息透了,和我那横死的二叔,真是一个德行!”
这话,让站在一旁的明娥也不由的一愣。
紧接着,凌青云又说,“之前舍不得,但现在看来,不让你吃点苦,你是清醒不了。”
“把凌镜尘给我拖去宗祠,家法伺候!”
“凌青云!”明娥突然吼了他一声,“你是要造反吗!”
“我造什么反?”凌青云立马转身看向明娥,“凌镜尘染指自己的弟媳,违背伦理纲常,不该挨家法,嗯?”
明娥肩膀颤抖着,“安儿都过世两年了,烟烟能改嫁,她和尘儿……”
“母亲,”凌青云冷声打断,“您还是少说两句吧,当年我小,外公也活着,明家保住了你,让父亲没法儿对你做什么,不然你当年,被浸猪笼也不为过!”
“还是说,您现在想让儿子代替父亲,给您一顿迟来的家法呢?”
所有人有优点,也会有缺点。
明娥也有她的缺点,在旧时代还能被宠成掌上明珠的千金小姐,有她的骄傲和尊严。
这样的人,最受不了自己的过往被人拿到人前来说,这如同——骂人揭短。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第202章 要不你就放手吧
凌青云的话,让于晴,以及周围控制着的保镖都听见了,甚至于晴还诧异的看向了她。
“你,你……”
一时间,年纪大了,还有高血压的老夫人承受不住这种情绪,气得呼吸不顺,头一仰就昏了过去。
而当明娥也失去意识后,这个凌家就意味着,全部由凌青云所掌控。
……
景驰现在正在酒伴和许意坐在一起喝酒。
他也就是在酒伴刚开业的那三个月在酒吧里当过歌手,后来酒吧里招到了不错的乐队、歌手,他就成了酒吧的vip客户。
现在他已经喝多了,正在对许意吐槽。
三句不离凌镜尘和余烟。
不一会儿,荣枯来了,并着急道:“景少,许意姑娘,二少夫人精神病发,被带去精神病院了!”
此话落定,许意懵了。
有精神问题的是她,余烟之前就是有什么像发疯的样子,也都是演的!
景驰不知道这回事,一直以为余烟就是真的有病,酒一下子就醒了,“余烟被送哪个精神病院去了?”
许意却问:“具体怎么回事?”
荣枯解释道,“我们也是才被通知最近休假,不用保护二少夫人了,才得知她是精神病发,我问了下凌寒山庄的一个保姆,据说,好像是被下了毒才病发的!”
许意倒吸了口凉气:“带我们去见她!”
……
大年初七,也还是很热闹的时候。
大街上依旧是随处都能感觉到新年的氛围。
以及金城也是一个能燃放烟花爆竹的城市,时不时的能在上空看到烟花,或者是某个地方传来爆竹的声音。
但世上总是如此。
就是在阖家欢乐的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的时候,医院也会很容易的看到布满愁绪的面容。
只是,谁也不希望,自己是那个满脸愁绪的人。
但今夜,这个人是景驰,是许意,是凌镜尘。
半夜两点。
景驰和许意到了金城最大的精神病院。
由于余烟是凌家的二少夫人,被关的地方很偏僻、安静,寻常人也很难过去。
好在许意来之前给顾西辞打了招呼。
顾西辞在全国各地的精神病院都有朋友,许意和景驰便顺利到了关着余烟的地方。
是一个不大但环境还不错的屋子。
许意通过房间那小小的窗户看到的。
余烟已经被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病号服,她坐在床上,还在对着空气说话。
景驰看的心疼,都快哭了。
从知道余烟有精神问题时,他震惊过,后来也怀疑过,余烟是不是误诊,因这两年她一直都很好,甚至还特别聪明、清醒。
而许意守在窗户边,看着里面的余烟,渐渐的用力喘息了起来。
眼睛瞪大,瞳仁闪烁,手臂上还起了一层下不去的鸡皮疙瘩。
她内疚、自责。
余烟最初,是为了帮她隐瞒病情,才让顾西辞帮她的。
以及。
她也在恐惧。
如果有一天,她的精神问题严重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就会成了余烟现在的模样,被关在这里。
可是。
余烟被关在这里后,她还有景驰、她,甚至是凌家人关心着。
如果她被关进来,就是余烟关心她,可余烟又被凌二少夫人的身份限制了自由,不能一直关心她……
而身边那些追她的男人,也没几个真心的。
她一个人,如果成了这样,该多绝望?
这么想着,许意盯着余烟,眼睛逐渐无神,而眼泪,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景驰不知道她的内心所想,当下以为她是和余烟姊妹情深才会如此难过。
哪怕自己也难受,他赶紧安慰许意,“别哭啊,会好的,余小狼一定很快就能出来的!”
但许意完全听不进去,她抬手扣住心脏的位置,背过身来,继续用力喘气,口中突然呢喃,“阿尧……”
景驰没听进去,“什么?”
许意呆滞了片刻,突然转过头来,“景驰,我得先走一下,我……”
“我得找个人陪着我,我现在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景驰无心管许意,便点头:“那你就回去吧,余烟已经这样了,我们都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用。”
他这样一说,许意不敢再多往里面看一眼,踩着脚上那性感的细跟高跟鞋,脚步慌乱的就往外走。
一边走,她一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宁世筠,你在哪儿。”
对面的男人声音挺好听,“我能在哪儿啊,我在喝酒,你呢,这个点儿找我,难道,想我了?”
“嗯,你能来接我吗,我有点害怕。”
“给我地址!”
对方一表态,许意马上把电话挂断,打开V信,在那么多的对话框里寻找起了叫宁世筠的。
她找的专心,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高高的阴影。
许意一哆嗦,内心骤然发紧,怔怔的抬起了头。
她怕是什么不好的人拦住了她。
但下一秒,她又用力倒吸了口冷气。
眼前出现的,是凌镜尘。
一个极为狼狈,狼狈到许意以为自己看错了的他。
脸上还残留着昨日留下的淡淡的巴掌印,额角有伤,嘴角淤青。
身上没穿什么外套,只穿着一件较薄的白色中式衬衫,袖口卷起,露着的半截手臂上,有着触目心惊的鞭痕。
许意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弱弱开了口:“镜尘哥?您这是……怎么了?”
凌镜尘视线那么淡,“余烟在哪儿?”
许意咽了口口水,回眸指了个方向。
“谢谢。”
说完,凌镜尘继续往前走,许意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
等他与她擦肩而过时,许意又猛地打了个颤抖。
她看到,凌镜尘的后背更是惨不忍睹,衣服布料破烂不堪,一道道血红的鞭痕,就像可怕的红色长蛇,爬满了他的背。
许意望着,眼泪又往下肆虐。
她分不清自己是对凌镜尘在悲怜,还是在对余烟羡慕。
又缓了会儿情绪,她离开了这里。
凌镜尘看到了景驰。
景驰听到脚步声时,也转头看到了他。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
景驰依旧如过去那样的时尚好看,与狼狈的凌镜尘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久以后。
景驰率先开了口:“镜尘哥,要不你就放手吧。”
第203章 比不上
凌镜尘直直的凝视着景驰,张口问:“我拥有过她吗?”
一开口,他的情绪就忽然波动。
“我从没有真正的拥有过她,还要怎么放手?”
景驰避开眸子不说话了。
话说错了。
凌镜尘不是不放手。
是和他一样,放不下心中对余烟那份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情愫。
凌镜尘走到他身边来。
透过窗户,他也看到对着空气继续在自说自话的余烟后,眼睛颤了颤,闪出了泪光。
景驰又回头去看他,这次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他一震:“哥您挨了家法?”
凌镜尘没有应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余烟身上。
哪怕余烟在胡言乱语,他也想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景驰继续盯着他后背的伤去看。
太惨。
刚才还没流血的伤口,这个时候开始出血了。
那些伤口之所以之前没流血,估计是因为被冻的。
现在户外温度有零下十几度。
很多处破掉的布料粘在了伤口上,看着都疼的厉害。
他的裤腰处也能看到被染了很多的血。
景驰喉结蠕动,“您得赶紧去医院,太严重了。”
此刻的凌镜尘好似完全屏蔽了景驰,那俊逸的脸上涂满了痛苦和茫然。
这一刻,他似乎是完全看不到了前方的路。
景驰看着他眼底的泪光逐渐凝聚,最终化成泪水,悄悄从眼眶落下。
这一幕,让景驰的心里堵到近乎窒息。
有些过于无力。
他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余烟的时候,余烟已经和凌祈安关系很好很好了。
那个时候,他内心就有一种觉悟,知道自己很难得到余烟,他虽然也会想,自己怎样才能追到喜欢的姑娘,但是因为很多的因素,从来没有付出过行动。
而凌镜尘和他不一样。
凌镜尘本来是有机会和余烟在一起的。
凌镜尘对余烟的爱而不得,要比他更痛。
因为凌镜尘对爱情,曾经触手可及,然后又看着爱情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使出浑身解数,去保护,去维护,去争取,可到头来,却是把自己和余烟折腾出了一身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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