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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凉宸笑了笑，继续喝手里的青菜粥。
“你这么底气十足，是早早就布好了局吧？将那散修四名士收拢入伍，又收了几千个散修弟子，手里还捏着饕餮这张上古凶兽的底牌，否则你谨小慎微的性格，不可能一开始就和这些世家大族叫板。”
“嘿嘿。”别人夸她聪明的时候谢凉宸反而装傻。
“看你这么底气十足，我也放心多了。”邵悦橘自嘲地笑了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邵悦橘也会像个啰嗦的老妈子一样对小辈这么唠叨。”
“邵姐姐才不唠叨。”谢凉宸甜甜一笑，蹭她的手臂。
……
与此同时，江湖中已是沸腾一片。
“你知道吗，长月山要召开招新大会了！”
“真的吗？这应该是招新季最早的一批开始照招新大会的宗门了吧！长月山可真是快人一步呀！”
“正好我就有要去长月山报名的打算，不说了，我要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想到长月山马上就是我的师门了，我真的好开心啊！”
当长月山发出招新大会预告，整个江湖都因此而沸腾了起来，不管是十几岁刚开窍的童子，还是慕名已久的散修群体，都一窝蜂地朝这里涌来。
他们早就盯着长月山这座将要崛起的大山很久了，现在长月山召开了招新大会，真是干柴碰上了烈火，招新大会的排场可是一点都不比上次竞拍大会的排场小，来者甚至更多，而且很多都是已经见过一面的熟人，散修界声名极大的司空净等四人更是二话不说就来热场，他们几个光站在那里就是活招牌——
司空净他们都加入长月山了！我们怎么能缺席！！！
司空净、慕容玥、程寅雪和冷岚可都是散修中明星一般的存在，本就拥有自己的一群“小粉丝”，他们起了这个头，长月山招新名额直接爆满，谢凉宸见状还临时下令加收五百个弟子。
于是长月山由五个人变成了两千个人，浩浩荡荡，乌乌泱泱，新弟子们挤满了长月山每一座山头，多亏谢凉宸提前拨出巨款建了一批弟子寝舍，否则根本住不下。
招新大会结束当天，白青玉和一众师兄弟们忙到虚脱。
“我现在看到人的名字就想吐……”苏棉伏在案台上叫苦不迭。
“你先别吐，明天我们还要代表师妹作开宗演讲，演讲词写好了没？”白青玉说。
“还要演讲！！”苏棉把自己头发抓的一团糟，“为什么这么麻烦啊！”
“醒醒，你已经不是小师弟了，”张连城笑着摇晃他的肩膀说，“以后你就是大师哥啦。”
苏棉欲哭无泪：“我不要！！我还只是个小宝宝！！”
岳霖干呕了一声。
“不过说起来，我们长月山多久没有这么人丁兴旺过了？”白青玉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点点灯火，感到有些梦幻，“我曾以为我们长月山会永远寂静下去呢。”
“是啊，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一夜之间，我们竟然就从五个人变成两千个人了。”岳霖微笑感叹道。。
“我记得长月山历史上最巅峰的时候，也不过就一千来个弟子吧？现在可真是前不见古人啊，师妹太有一套了。”张连城说。
“可是我不要做大师哥。”苏棉的关注点还固执地在小师弟和大师哥上面。
几个师兄无语地望了他一眼：“行知道了，去玩吧。”
……
司空净、慕容玥、程寅雪和冷岚这四个散修名人率领一众散修加入长月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八大世家的耳朵里。
千鸟剑庄，议事大殿。
千鸟剑庄四长老脸色阴沉：“我就料到长月山会提前开启今年的招新大会，他们这次可是收了很多慧根出众的武童，更是招揽了那么一大批有实力的散修，长月山的势力看上去不容小觑啊。”
“我是真没想到啊，连司空净、慕容玥、冷岚和程寅雪都加入了长月山，他们四个人的实力可都是我们千鸟剑庄核心弟子排名前三的水平啊，个个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这下可难搞了。”五长老扶额道。
三长老李雷急躁得来回踱步，却因为上次在长月山门前闹了一出，他就算再怎么急都不敢说话了。
二长老说：“我看情况倒未必像我们想的那么糟，长月山招收的这一批可都是江湖上的闲杂人等等，他们本身就是不好驯服的犟种，不可能刚进入长月山就为谢凉宸所用，他们应该不会多么团结，甚至有可能会轻易反水才对 。”
四张老觉得颇有道理，拍案支持：“我看二长老说的很有道理啊！他们怎么可能当谢凉宸的走狗，依我看，谢凉宸现在只是急于扩展自己的势力，所以饥不择食罢了！”
“天真！”大长老怒道，“难道你们现在还觉得谢凉宸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吗？她难道想不到我们想的这一点吗？”
“况且那么狡猾的人，自然有她的驯人之术，那些散修又都是蠢货，只要谢凉宸给他们一些蝇头小利，这些蠢驴自然会被他的话术带着走！她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就证明这家伙真有几分实力，她敢明面上招惹我们以及其他的宗门世家，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靠山，我们又怎么能轻敌！”
三段话砸下来，其他几个长老瞬间都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大长老会又捏着青筋暴起的拳头说：
“但是无论怎么样，长月山真是个心腹大患，还没真正成长起来就已经开始掠夺我们的资源了，如果放任其这么发展下去后续我们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我们必须把我们失去的全部都夺回来！”
见大长老表态，其他几个长老纷纷附和支持：
“我看其他几个世家也早就看长月山不爽很久了，他们应该也正有此意。”
“没错，我们现在和无极宗达成了联盟，又得到了欧阳岩和李红玉的支持，我们就能造出更多的附灵宝器，再联合其他的世家，相信我们必定能将长月山剿灭！”
大长老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第90章 半点情意
当第一缕日光照耀在长月山中央广场, 一声混重的钟鸣响彻云霄。
今天，是长月山开宗大会的日子。
两千余弟子排列整齐地站在广场上，举目朝前望去, 只见人群从后往前让出了一条笔直的甬道。
甬道尽头走来一人，他玉冠雪衣, 眉目清润，可是却一直闭着眼睛, 似乎有些畏惧日光的样子。
不过桑银闭着双眼一步一步穿过人群的模样，却充满了不可亵玩的高贵与神性, 没有人觉得这样的神态没有什么不对。
毕竟矜贵出尘的隐居剑仙, 又是长月山的宗主, 本就应该目无他人。
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目光恭迎桑银就座，随即, 甬道那头又出现了一个人。
谢凉宸着一身略微繁重的锦袍, 上面绣着长月山标志性的弦月纹样，分明只是个年方二十的少女, 可是在这样的服饰烘托下竟显得十分庄重, 浑身上下皆充满了大长老的威严。
谢凉宸正视前方, 在弟子们炙热的目光下缓缓踱到了白玉广场的中心。
桑银微微睁眼，看着下方的少女捧着一卷书籍，正在大声诵读着什么，想来应该是作为大长老对新弟子的要求和期盼。
两千个弟子虔诚地倾听着她的发言, 可是桑银却模模糊糊地，听不太清，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去捕捉谢凉宸的声音了。
听觉……竟也减退得这么厉害了么？
桑银闭着眼睛, 心中慢慢浮起一层悲怆。
才过去不过五六天，他的触觉已经差不多消失了个干净, 视觉也在慢慢减退，听觉随之也正在减弱。
五感消失是一种世界慢慢离自己远去的感觉，世界在眼中不再五彩斑斓，车水马龙不再嘈杂，一切都在褪色，踏在地面上与踏在云端是无异的，因此很容易摔倒，桑银甚至要靠释放出灵力才能识别出障碍来正常行走。
刚才桑银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也不是因为摆架子，而是因为视觉减退导致的畏光，双眼变得十分脆弱，稍微受到强光的照射就会十分刺激。
谢凉宸发言之后，白青玉、苏棉、岳霖和张连城四人也作为师兄上去依次演讲。
岳霖和张连城两个不善言辞的师兄只是简单嘱咐了新弟子们几句，苏棉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但是他欢脱的风格也为严肃的会场带来了轻松的气息，小弟子们都觉得苏棉很亲切，一直吵吵嚷嚷地给苏棉捧场。
最后白青玉上台做压轴讲话，白青玉发言结束之后，便是弟子们的分流环节。
长月山除了主峰以外有数座次峰，谢凉宸根据散修们各有所长的特点，结合散修四名士的特长，将弟子们分别归于以下几座次峰：
擅长用刀、剑、斧等冷兵器的新弟子，纷纷跟随司空净一起入主西北侧的赤月峰；
修炼掌法、指法、腿法等肉.体功法的武者，入主冷岚主管的东南侧的寒月峰；
对近战有经验的并且擅长用纤细武器的女子武者，奉慕容玥为峰主，入主中部落月峰；
在治疗上有天赋的，年纪比较小的弟子，与程寅雪一起居于正北侧的柔月峰。
谢凉宸不打算亲自带人，她的武技其实并不强，教不了弟子们什么，她只管造器就好。
分流仪式结束，便自然而然地散了会。
谢凉宸看着弟子们随各自的峰主有序离去，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上的桑银——
高台上的男子就像被冰封了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从大会开始到结束一直都是这个姿势。
就好像这场热热闹闹的新弟子大会对他来说无关轻重，与他完全没有干系一般，连眼睛都不曾睁开过一次。
谢凉宸本能地揪紧了拳头。
一直闭着眼睛的桑银似乎意识到大会已经结束了，于是缓缓站起身，拂袖施起轻功翩然离去。
谢凉宸狠狠地咬紧了牙关，她感觉心里有一万句话要说，而且现在必须说，于是她猛地张开无相伞追了上去。
“师尊！”她在半空中大喊。
前方飞行的月白身影却好像听不到似的，速度竟不见丝毫放缓。
谢凉宸咬牙飞行直追，直到桑银在自己的寝居前降落，她也硬是跟着挤了进去。
桑银关门的时候意识到似乎有一点阻力，以为是风吹的，于是更加用力地去关，门那头却更加用力地与他对抗。
这是有人在门外？
桑银轻轻松开了手，门那头果然被一下子推开又关上，发出摔门似的“砰”地一声。
这一声之后是谢凉宸怒气冲冲的声音：“师尊，你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必要这么避着我吧？”
是宸儿在说话。
桑银的听觉已经快要消失得差不多了，他只是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不喜欢”和“没必要”这两个词，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不喜欢什么？宸儿是说不喜欢他吗？
宸儿又说没必要，没必要什么呢？
他连宸儿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好随意回复，于是桑银只得步履不稳地走回自己的床沿边坐下。
他此时是胆怯的，因为他什么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就算宸儿现在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也不知道宸儿要对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更怕谢凉宸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桑银担心自己做多错多，更是连动都不敢动。
谢凉宸看着桑银无视自己自顾自地走回床边坐下，心头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努力地控制着胸口的起伏，有些颤抖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卷长长的纸张。
“这上面是今年新招收的弟子，作为宗主，你理应过目。”
桑银感觉手中被塞进了一张什么东西，想来应该是宸儿要他看的，于是忍着眼睛的不适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不行。
还是太刺眼了。
桑银不过只是睁开了一瞬，双眼就如针扎一般那么难受，于是又不得不将眼睛闭了起来。
谢凉宸看着他连一眼都不愿意看，还蹙着眉头的样子，心头那股无名之火烧得更旺，海潮般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
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是谁？
那个对她无微不至温柔体贴的师尊去哪了？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她做错了什么吗？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谢凉宸双手颤抖，一把夺过桑银手中的弟子名单，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吼道：
“你可以对我不理不睬，可是你毕竟是长月山的宗主，你这么冷淡是什么意思？连新弟子的名单都懒得看一眼？”
因为离得近，桑银这一次隐隐约约听清楚了谢凉宸在说什么，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两下。
“今天开宗大会上，你正眼都没看过一眼新弟子，你可以不喜欢我，可是难道连长月山的事务你也懒得管了吗？”
谢凉宸哭着喊出这段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抽，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带着哭腔去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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