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能等她出去之后再谈。
弗道危与莫哀岁两人出了房间,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围绕在两人的周围。
地下实验室安静的可怕,两个人走了许久都碰不见一个人影。
而位于地下实验室上部的位置, 多方人马正打得不可开交。
这一场战场开始得太过突然,许多睡梦中得学生与居民不明所以地被炸弹声惊醒,纷纷披上外套往外跑去, 有的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就开始四处逃窜。
大街小巷上都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群,他们无不惊慌失措地胡乱地奔跑, 想要逃离战场地带。
而艾丝绣这边占据了主动权,他们一早就安排好了人, 在必要的疏通地点等待着逃亡的人们,他们现在正在有条不紊地疏散着紧急避难的人群。
在他们的既定计划当中吗,这些人都会被稳妥地输送到后方。
这场战争是单单针对皇室的强权的,无辜之人不会被牵扯于其中。
艾什穿着机甲站在实验室废弃大楼的顶楼,无机质的灰色眼眸冷冷地注视着下方逃难的人们,看着地下被炸弹攻破的废墟, 里面的照明线路如数被破坏, 照明弹散落在其中, 可以窥探到现在的局势。
皇家学院的广场大多都被宁书青和穆权台的人给占据了, 现在皇室正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宁书青与艾丝绣的动作远比他想象得要快上许多,彷佛宁书青他们早就和与穆权台商量好的一般, 同一时间就训练有素地对皇室发动了多方的攻击。
皇室纵使反应再快,也没办法兼顾多方,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仓皇应对。
在猛烈地攻势下,皇室成了众矢之的,很快就无力回天,落得了下乘。
局势也很快就明朗了起来,皇室这次必输无疑。
艾丝绣嗜血因子被激发,她越战越勇,一脚踹开身前碍事的守卫,正要杀进皇室军队的防御圈。
猛然间,她察觉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在注视着她,她迅速躲开地方的攻击,操控着机甲向上看去。
不期然间,艾丝绣就与楼顶上的艾什对上了视线。
艾丝绣勾了勾唇角,眼神中的野心再也阻挡不住,她立马打开机甲系统,在面板上给宁书青拨去了通讯,而后不再犹豫,径直飞上楼顶,冲着艾什迎了上去。
就事论事,她是比不上艾什的等级为SSS+的精神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非得1V1地跟艾什单挑。也并不能代表她不能摇人,喊来宁书青帮助她,然后彻底将高高在上的艾什从云端锤进她往日所待的泥地里。
击垮皇室,击溃艾什才是她一直以来想要追求的东西。
她要彻底摧毁不公的一切!
面上的机甲面罩褪去,露出艾丝绣熟稔的、温文尔雅的天使般的面孔。
“哥哥,好久不见!”
艾丝绣温和地笑着,对着自己的这位“哥哥”,艾丝绣一直很是恭敬,哪怕是现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还是能笑着跟自己所痛恨的,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哥哥打招呼。
仿佛那些行动,那些战争都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一样。
她跟艾什一样,都善于给自己戴上无懈可击的温柔的面具。
只是那眼中的恨意是无论如何都消解不了。
见到艾丝绣,艾什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艾什深邃的眼眸夹着一抹极为不赞同的无奈,像是一个极其关心妹妹的兄长一般:“艾丝绣,好好做一个Omega不好吗?”
艾丝绣功力确实不敌艾什,她听闻这话,温柔的面具直接裂开一道裂缝,冷意从其中不加掩饰地浮现,艾丝绣柔顺的长发就这么在脑后飞舞着。机甲在微弱的光线之下,泛着寒冷的光芒。
她现在就像是从地下升上来索命的罗刹。
艾丝绣冷笑一声,顶着来自SSS+精神力的威压,而后将机甲的推动装置开到最大冲到艾什的面前,刺了回去:“作为既得利益者,你怎么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话?如果Omega真如你说得那样好,你怎么不分化成个Omega给我看看决心?”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说这些话!”
艾什躲闪着艾丝绣的攻击,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笑,之后便没再言语,将面部机甲重新罩了回去。
开足马力,冲着艾丝绣攻去。
之前弗道危从来没有机会来过地下实验室,但是却对这里熟悉无比,七拐八拐地带着莫哀岁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他自幼生活在皇室,亲眼看着他父亲与部下处理各种国家国防与皇室安全的问题,精神力SSS+的弗道危记忆力也好,所以他或多或少地记住了一些不该记住的东西。
就比如他们现在正在走的地下通道。
恐怕连在地下实验室工作多年的研究员都不如弗道危知道的多。
弗道危带着莫哀岁七拐八拐,终于来到弗道危熟悉的走廊,正当弗道危思索着什么的时候,“砰——”的几声巨响,使得稳固的地下实验室楼层都震动了几番,簌簌的掉落着细腻的尘土。
莫哀岁脚不不稳,差点儿摔倒在地,她扶着墙壁,才堪堪地稳住身形。
“发生了什么?”
“爆破。”弗道危淡定地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各个方向,心下有计量,时间快来不及了,弗道危没有过多的纠结,不由分说地坚定地拉起莫哀岁的手腕,朝一个方向快步走去,“有人在炸毁实验室的墙壁。”
莫哀岁没有反抗,借着弗道危的力跟着他向前跑去。
现在时间很宝贵,必须争分夺秒地逃出去。
“地下实验室在皇家学院的出入口只有一个,但是现在已经关闭,没有权限我无法破开那道门,只能退而求其次炸开地下实验室,撕开一道口子。”
莫哀岁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爆破声响起的次数,她抿了抿干裂的唇问道:“需要爆破六处?”
爆破太多处,恐怕会破坏地下实验室的结构,而且,在混乱的场景里,恐怕会有人浑水摸鱼,私自逃离这里。
上一次,莫哀岁在牧野北原的带领下,见过太多的非人的实验与活生生的“实验人”,于公于私,莫哀岁都不想让地下实验室的任何一个人逃走。
这里距离地上战争仅有几米,万一他们处于爆破地带上,这里有极大可能会被炸毁,两人就会被掩埋在地下。
“不,只需破开三处,一处,送你出去,两处都有艾丝绣把守,控制着进出的人口数量。”弗道危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他只在意莫哀岁的生死,念及此,弗道危不厌其烦地提醒着莫哀岁,“岁岁,不论你厌恶我到了哪种程度,都请你牢记我接下来的话。”
“一个群体中,鱼龙混杂、有好有坏,如果哪一日你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可以过来找我。”
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得对,但是事情都不是百分百绝对正确。
凡事都有例外。
在嘈杂的环境里,在地面不断摇晃的环境之中,弗道危的声音不急不躁,似是带着某种宽慰人心的蛊惑力,是那样的平静。
弗道危难得的认真起来,他拉着莫哀岁的手,始终未曾放开。
弗道危不相信人性,也不相信偏向理想主义的宁书青。
他不相信莫哀岁在其他人的手里会得安宁,他相信的只有绝对的实力。
如果,莫哀岁真有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刻,世上的人都保不下她的那一刻,弗道危希望莫哀岁来找自己,或者莫哀岁不排斥自己来找她。
就像现在一样。
莫哀岁垂着眼眸,长且浓密的眼睫毛遮挡住了莫哀岁眼中的情绪,她听见自己道:“不会有那天的。”
弗道危关心则乱,他摸不准莫哀岁话中的意思,这话是指自己没有被背叛的那一天,不会遇见生命危险的那天,还是说她即使遇见生命危险也不会找自己?
这一切,弗道危都不得而知。
未来太过于飘渺,他得争现在,弗道危握着莫哀岁的手不由得禁了几分,“千万别挣脱我的手。”
刚刚爆破出来的半人高的洞口还飘着细小的粉尘,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石、砖块,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硝烟的气味。
弗道危伸手挥去了眼前漂浮着的粉尘,弯着腰拉着莫哀岁进入了这个洞口。
弗道危选择的这个爆破地点很是巧妙,炸开这样的一条通道之后,直接与之前的一节通道相连接。
很快,他与莫哀岁直接从皇家学院附近的一座废弃、破败的建筑中走了出来。
弗道危率先爬出来,全身上下沾满了泥土与建筑尘土,耀眼温柔的黄色发色,也变得灰扑扑起来,他顾不上收拾,而是伸出手,将莫哀岁从洞口提了出来。
而不远处,是正在等待着莫哀岁的宁书青。
此时,宁书青的面上的机甲构件如数褪去,她眉眼含笑,静静地朝这里看来。
弗道危仅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莫哀岁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直起身来,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宁书青,紧绷的神态骤然放松了不少。
她没有从一个牢笼进入另外一个牢笼,艾什的话没有应验,弗道危这一次没有骗她,她真真正正地自由了。
外面的和煦的春风席面,莫哀岁近乎是怀念地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做梦一般。
莫哀岁发自内心地冲弗道危道了一声谢,她很感激弗道危的帮助。
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摸清地下复杂的构造,莫哀岁了解其中的难度。如果不是有他的参与,自己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从地下实验里里逃出来,结束这荒唐的牢笼。
弗道危听着莫哀岁的话,把莫哀岁发自内心的笑容印刻看在眼里,心里百感交集,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眸已然湿漉漉一片,春风吹来,他只觉眼眸之中凉得很。
他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
如果他早一些将莫哀岁的话放在心中,是不是就没有随青临什么事了?
是不是,每一日与莫哀岁相遇,都能得到莫哀岁这样一个诚心诚意、发自肺腑的笑意?
现在才明白,好像已经晚了。
弗道危松开了手。
莫哀岁好好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转身向宁书青走去,她先是小步走,而后快步走,最后直接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直接跑了起来。
冲着宁书青飞奔而去。
她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宁书青了……
随青临死了,她只剩下宁书青了……
逃脱了不见天日的生活,再次见到宁书青,莫哀岁鼻子一酸,嗓子里就像是卡了一团看不见摸不到的棉花,哽咽至极。
眼眶微热,莫哀岁不自觉地加快了眨眼的频率。
积压了数月以来的委屈与难过,从身体深处涌现出来,于这一刻骤然爆发。
“岁岁。”弗道危看见莫哀岁越走越远,夜色下,淡黄色的发色都暗淡了不少,他站在原地,手里似乎还能感受到莫哀岁手腕的温存。
终是忍不住地轻轻喊了一声莫哀岁,见她回头的时候,弗道危冲莫哀岁笑了笑,他问,“如果我早一点儿记住你的话,不强迫你,我们好好相处。在某一天,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弗道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感觉在等莫哀岁回答的间隔里,时间都仿佛放慢了无数倍。
之前,弗道危与宁书青做了一个交易——他会与宁书青里应外合开出通往地下实验室的入口,潜入同时切断部分电源与监控,然后只身将莫哀岁营救出来。
只是,他有一个条件,不是对宁书青的,而是对莫哀岁的。
宁书青当时没有立即替莫哀岁答应,反而是沉默了半响,只说了一句:“我不好替岁岁下决定,她是自由之人。我想,你可以亲自问问她的想法。”
现在,他想要听莫哀岁亲自回答他这个问题。
莫哀岁停下脚步,望着弗道危认真的那一双眼眸,迟疑片刻后,她终是摇了摇头:“弗道危,我很感激你大公无私地帮助我,但是我给不了你准确的答案,我不能以未定之事做假设。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我无法说服自己忘却那些事去欺骗你,然后为了稳住你给你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弗道危,谢谢你的帮助。”
莫哀岁也有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但她知道那是自我安慰的自欺。
弗道危怔了怔,而后一笑。
她到现在也不愿意撒谎以宽慰弗道危,是就是是,不是永远都是不是。
果然是莫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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