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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还以为是程玉凤这段时间卖药攒下的那点银子，随意瞟了一眼。
却在看到钱袋子的那一瞬间，吓得话都说不囫囵了：“凤、凤丫头，你，你这些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赚的呀！”说着，程玉凤把钱袋子放到乔氏的手里，“这段时间卖药加上给人看病，攒了这么多钱，你就先拿着，这段时间在家应急用。”
乔氏颤抖着把里面的银子倒在了桌子上，数了数，整整有五两银子！
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乔氏反而高兴不起来，头皮都在发麻：“你卖药才赚了多少，这里面可是足足五两银子！风丫头，你老实告诉娘，这些银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娘～真的是赚的。”程玉凤把银子重新装回钱袋里，只字不提昨天夜里被掳走给绿倚拔毒的事情，“前几天我去镇子上了两次，你忘了吗？就那两次，我救了好多病人呢，其中还有一个差点死了，还是我给救活的，所以，赚到这些银子也很正常呀。”
“可是我听竟儿说，你虽然救了人，可是一分钱没赚到。”乔氏仍旧担忧不已。
“当时人家没带那么多钱回来，第二次我去镇子上，人家知道后特意给我送过来的，并且那天很多病人用了假药之后症状严重，都是我给看好的，那么多人，一个人给点，可不就得这么多嘛！”
程玉凤努力圆谎。
但乔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儿，看女儿一脸真诚，提着的心怎么都放不下来：“凤丫头，咱们家现在虽然很缺钱，但是也还没有到非要有这么多钱才能活的地步，你这些钱如果是找朋友借的，那你还是还给人家吧？”
程玉凤好气又好笑：“娘，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这真是我赚的，你要是拿着不放心，那就交给我爹，让我爹拿着，刚好这两天要给二伯兑钱，到时候他手里有钱，也省的被我奶为难。”
一听说要把钱给程立万，乔氏立马就不干了：“那还是我拿着吧。”
她边把银子塞到钱袋里，一边对程玉凤交代：“银子这事儿，你先别给你爹说，免得他知道手里有钱，在老家那边说漏嘴喽。那边的人都见不得我们有一点钱，不把我们掏个精光是不罢休的。”
程玉凤以为兑钱的事儿怎么说也得到明天了，没想到当天下午二姑就从镇子上又回来了。
果然，她婆婆一听说家里人要四两银子，当场就翻脸了，死活不愿意出这个钱，若不是二姑夫刘文生在中间调解，她怕是两头都不好交代。
“所以，你现在就是只打算出二两银子了，是吧？”林老太的脸色异常难看。
原本还指望着老小闺女能多补贴点，家里能少拿点，现在看来，刘文生的娘简直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程秋菊不敢看老太太的眼，点了点头，满脸为难的说：“这二两银子交给二嫂之后，还得由二嫂，再……给我……写个字据。”
“你说什么！”
这话一出，王红霞立马就拍桌而起，“这些钱可都是以娘的名义用的，还要我写个字据？你们家这是什么意思？害怕娘拿了你们的钱不还，是吗？”
看着二姑委屈巴巴的在一旁低着头，张不开嘴的样子，程玉凤忍不住开了口：“虽然说钱是以奶的名义在凑的，可大家都知道这钱是二伯用了，到时候如果大家有事儿需要急用钱的时候，当然还得找二伯母还这笔钱，难不成您还指望奶替你们还了吗？”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王红霞本来就火大，程玉凤一开口，瞬间又点燃了她的怒火，“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插什么嘴？”
她话音刚落，程立万就首当其冲的站了起来：“二嫂！你这话就说的太过了。”
“过吗？”王红霞满脸厌恶，“还没成亲就给别人生了个野种，这种事儿都做出来了，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可你是她二伯母，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能这么辱骂她。”程立万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嗓门。
王红霞不甘示弱的扬高了下巴：“我就说了，怎么样！”
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太太面前扇她的风，点她的火？
“你……”
程立万毕竟是个男人，他哪儿擅长跟女人斗嘴？当即气的脸红脖子粗：“既然二嫂这么看不上我们三房的人，那我们就不在这儿碍你们的眼了。娘，对不住，这次二哥的事儿，我们三房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你们忙，我们先走了。”
说完，带着一家子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的合不上嘴巴。
整个村子谁不知道程立万是出了名的孝顺？
哪怕老太太对他百般刁难，可他始终对老太太孝敬有加。别说甩头就走了，就是连个“不”字都没有说过，可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带着一家子扭头就走。
“老三！”老太太喊了一声，程立万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脚步都不停的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娘！你别理他！”王红霞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狠狠剜了一眼，“没本事的男人连自己的闺女都管不住，跟他在一个大家子里面，我都嫌丢人！”
“你们家老二需要钱，让人家给你凑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丢人的事儿了？”老太太脸上一片冰寒，“现在秋菊家里只能拿出来二两银子，大房一两半，还剩下六两半白银，你自己去你大姐问，看她能不能全部拿出来，她如果拿不了是，剩下的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老太太说完，也起身离开。
心里也气的不行，她这边努力想要让大家一块凑钱帮助二房度过难关，王红霞又在这儿挑唆事儿。
虽然她也打心底里厌恶三房，但这个节骨眼上，她都在收敛脾气，王红霞一个生了俩闺女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听剩下的要自己想办法，王红霞瞬间就慌了：“娘，我一个人在家带俩孩子，我能想什么办法？大姐那边我也说不上话，你如果不开口，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六两半银子呢，让我上哪儿凑去呀？”
老太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向来自持清高，不就是仗着娘家有点钱吗？现在你男人遇上困难了，你回娘家说说好话，别说六两半了，就是十六两半，你娘家也能给你凑出来。”
“可是，娘……”
老太太甩开她的手，直接离开了屋子。
留下王红霞一个人呆愣在当场。
嫁过来这么多年，娘家帮她的太多了，光是填补大房家里的大窟窿，她都已经砸了几十两银子进去了，几年前她都已经在娘家那边拿不出来一分钱，更别提现在了。
这下可怎么办啊？
第五十二章黄鼠狼给鸡拜年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王红霞和程秋菊两个人。
程秋菊看看王红霞，再看看桌子上的银两，弱弱的问到：“二嫂，那这银子是留在这里，还是我拿走？”
王红霞赶紧上去把银两纳入怀里：“当然留着了。”
拿都拿来了，哪儿能说拿走就拿走？
“那字据……”
王红霞斜了她一眼：“我又不认字儿，你若要字据，那就让娘给你写去。”
哼，她倒要看看，娘那个臭脾气，会不会给她写。
“不会写没事儿。”程秋菊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平铺到桌子上，“我婆婆知道咱们家会写字的没几个，所以，我来的时候，特意准备了这个。二嫂，不用你写字，你只用在这上面按个红手印就行了。”
说着，她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小块印油出来，放在桌上的那一刻，王红霞狠狠的僵了一瞬。
这是早就挖好坑了，就等着她来跳了，是吗？
反应过来的她瞬间暴跳如雷：“程秋菊，你这是什么意思！害怕我会昧了你的这二两银子吗？”
“倒不是害怕，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王红霞就把二两银子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给你的银子！我们二房不稀罕你这点钱，你那字据呀，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程秋菊的心里瞬间感到无比放松。
二房不要的话，那正好，她正不想把钱拿出来呢。这些年，大/大小小从家里拿出来的钱没有十两也有七八两了，全部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看样子，是没准备还了。
娘虽然不喜欢二嫂，但是对二哥的生意还是十分支、持的，每次来信儿要钱，都会想办法给他凑。这些钱二哥不给，她也总不能去问娘要。
既然今天二嫂把话撂这儿了，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把钱和字据收好，程秋菊又去了三房。
彼时，三房全家正在为程立万今天的男人气概拍手叫好。
别说程玉凤和程长竟了，就连乔氏也是第一次见程立万在老家面前扭头就走，心里觉得无比解气。
程长竟显得格外高兴：“我们家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爹今天这么做，看以后老家那边还有人敢轻视我们不了？以前都是仗着爹孝顺，不会违背奶的话，所以变着法的拿奶来压我们，现在，爹已经清醒过来了，我们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了。”
程玉凤拍手叫好：“早就该这样了！他们欺负我们这么多年了，也该是时候收敛一点了。”
乔氏高兴之余，脸上仍旧写满了担忧：“你爹今天虽然总算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但给二房兑钱这事儿，我们无论如何都逃不了的。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程玉凤捏捏桐桐的小脸蛋：“兑就兑，只要爹不松口，她们就不敢再压制我们了。大不了均摊，大房和大姑出多少，咱们也跟着出多少。都是亲兄弟，临到头上了，能跑的了谁？”
反正她把银子都给娘了，再怎么均摊也用不了五两银子，剩下的那些，总算能改善一下家里的条件了。
”跑不了是跑不了，就是心疼那些钱，一到你二伯手里，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去不回了。”乔氏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回不来？之前给二房凑了那么多次钱了，一次都没有还过，我就不信二伯没往家里稍过一分钱。二伯母不主动提还钱的事儿，不代表这钱就是他们的了。”
“可是她不还钱，我们愣是没有办法。”
是吗？
程玉凤勾着唇角道：“放心吧，这次我有的是办法。”
正说着，程秋菊推门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见程玉凤怀里的桐桐，立马上去笑着把桐桐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的晃悠着。
许是母女同心，桐桐也才第三次见程秋菊，却表现的无比喜欢她，嘴里哼哼唧唧的，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她这幅萌萌的样子，程秋菊越看越喜欢。
程玉凤也上去逗了逗桐桐，忽然开口问道：“二姑，你那银子二房拿走了没？”
程秋菊笑着摇摇头：“没有，我让她在字据上按手印，她不愿意，然后气呼呼的把银子给我了。”
“还给你了？”乔氏吃了一惊，“二房这么硬扎吗？”
为了不按手印，连送上门的钱都不想要了？
程秋菊发出一声冷笑：“她哪是硬扎？她压根就是想昧了我们这些银子，不想还钱罢了！这二两银子今天她不拿走，分明就是想等娘亲自开口，有娘撑腰，别说二两银子了，就是凑整的十两银子到了，她直接拿走就是了，什么手印都不用按，十两银子就到手了。她又不傻！”
乔氏无奈又无助：“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次就已经到头了。”程玉凤安抚性的揉了揉乔氏的肩膀道，“放心吧，这次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二房太轻松就把这钱拿走。”
“你？你想怎么做？”乔氏满脸疑惑。
“你别管，到时候听我的就行了。”
二房硬气归硬气，可是在银子面前，她再横的脾气也得收敛点。
毕竟，这世界上有谁会跟钱过意不去？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王红霞就敲开了三房的大门。
彼时，程玉凤刚醒就听到王红霞的声音，感觉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她破坏了个底儿掉！
她迅速收拾了一下，赶紧迎了出去。
“二伯母，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看见程玉凤，王红霞笑的有些尴尬：“没事儿就不能来你们三房看看了？本来你奶想让苏荣来喊你们的，但我闲着也没啥事儿，就亲自过来看看。”
程玉凤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哦，那还真是有劳二伯母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今天来，主要也是为了昨天的事儿给你赔个不是，我口无遮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王红霞热络的想要去拉程玉凤的手，却被她满脸嫌弃的躲了过去。
“二伯母昨天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王红霞的手在半空中抓了个空，顿时脸色涨的通红，但很快，她就自我调整好了状态，脸上继续堆着笑，从袖口里神神秘秘的掏出来一块油纸包着的东西，塞到程玉凤的手里：“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麦芽糖，昨天我特意让人去镇上给你带回来的，快尝尝，甜不甜？”
送麦芽糖干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不过，既然都已经送过来了，哪里有不收的道理？
程玉凤笑着谢过了王红霞，然后把乔氏和哥哥叫出来：“奶叫我们过去一趟，走吧。”
胳膊忽然被王红霞拉住：“等等，你爹呢？”
“哦，我爹病得下不了床，所以，今天他就去不了了。”
“去不了了？”
王红霞先是一愣，随即想到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程立万办她难看的事情，去不了刚好，有这三个软柿子在，到时候要多少银子，还不是她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早知道麦芽糖就不拿出来了！
真浪费！
到了老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连程玉凤的大姑程喜英也到了，就在林老太的左手边坐着，右手边雷打不动的坐着大房的刘氏。
程玉凤搬了个小凳挨着程秋菊坐了下来。
老太太看见程玉凤他们过来，连个正眼都没给过，就开门见山的说：“银子的事情你们都考虑的怎么样了？再拖下去，耽误事儿不说，到时候谁的脸面都不好看，还不如早点凑出来给捎过去。你说呢，秋菊？”
“娘说的对。”说着，程秋菊把二两银子放在了老太太手边的桌子上，“我这也就这二两了，娘若不嫌弃，就先收着吧。”
反正她跟家里人商量出来的就这二两银子，再多她也拿不出来。
刘氏心里直达颤，原本还指望着程秋菊能拿出来四两银子，她出一两半，剩下的四两半大姐和三房兑出来。
可现在程秋菊只拿出来了二两，剩下那么多，大姐和三房拿不出来，不还得让她再想办法吗？
刘氏满脸愁容。
程喜英也好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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