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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已经冲到了程玉凤的面前，凶神恶煞的举起了斧子。
“你害死了我家妈妈，我要给她报仇。贱人，受死吧！”
周围的人被吓得尖叫着逃窜，同时心一下子也提到了嗓子眼。
程玉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疯吓了一跳，好在她反应快，不等斧头落下来，手里的银针就已经飞了出去。
大胡子瞬间像是被人定在了那里一样，手里的斧子高高的举着，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周围的人见状，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程玉凤后退一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眼里已然充满愠色：“你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来我这里闹事儿也就算了，还想要伤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官府去？”
男人虽然身体不能动，但面部却是自由的。
他双目怒目圆瞪，凶狠的大吼道：“你杀了我家妈妈，我给她报仇有什么错！就算是上了官府又怎样？你草菅人命，难道不该给我家妈妈偿命吗！”
“她死了？”
“是呀，被你害死的！”
程玉凤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别血口喷人！你们走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好好的，现在出了事儿，你别把这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我血口喷人？”大胡子脸色铁青，“敢不敢现在就跟我去看看？”
“好啊！”程玉凤急于弄清楚事情真相，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伸手就要去拔掉大胡子身上的银针，手却在伸出去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你家妈妈现在在哪儿？”
“怡香园。”
在怡香园里？
“那恕不奉陪了。”程玉凤后退一步，“你若真想为你家妈妈讨回一个公道，要么把你家妈妈抬过来，要么，就直接把我告上官府，怡香园那地方太脏，我有洁癖。”
“你放屁！”大胡子恨不得把面前这个女人抽筋扒皮了！
居然敢说怡香园脏？
针上的麻药早已经在大胡子的体内蔓延开来，纵使程玉凤把银针拔掉，也丝毫不影响大胡子成为人柱子这个事实。
程玉凤花钱雇了两个人，把大胡子送回怡香园，想了想，程玉凤朝杏林春走去。
不管大胡子说的是真是假，她都得先去林大夫那里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整件事情是因程如星而起，走到门口的程玉凤是在不放心，折回去拉上了程如星，这才一同前往杏林春。
林大夫刚看诊完一个患者，还没来的急休息一下，就看见程玉凤带着一个眼生的小孩走了过来。
他赶紧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然后站起身去迎接。
“程大夫，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经过两次短暂的接触，林大夫知道程玉凤的医术绝对在自己之上，而像他这种学医成痴的人，往往对比自己技高一筹的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程玉凤也不例外。
第一百四十六章查死因
“快请坐！”林大夫请程玉凤坐下来。
程如星自动站到了程玉凤的身旁，像个小侍卫似的，脊背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到处看了看，才将目光落在林大夫身上。
只见他亲自给程玉凤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的手旁边：“喝茶。”
“谢林大夫。”
程玉凤抿了一口，放下茶盏，才缓缓开口道：“林大夫，今日我前来，主要是有一事想要跟你证实。”
“何事？”
“今日是否有一个大胡子男人，带着一众打手抬着一个女人来你这里看诊？”
“大胡子？”林大夫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我记得当时抬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全身多处骨节错位，加上轻微的皮肉伤，虽然看起来疼痛无比，但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我通过手法给她正位之后，又给她开了药，让她服用休养。”
“就这么简单？”
“对呀。”林大夫有些不明所以，“你忽然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程玉凤点点头：“刚才那个大胡子来我的医馆闹事儿，说我打死他家妈妈，要让我偿命。我记得他们把人抬走的时候，说要来你这里看病，那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人，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就过来问问，想看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死了？”林大夫怎么都不敢相信，“她的伤势一点都不严重，压根就没有危及生命的伤，怎么可能会死？并且，她怎么会在你那里受伤了？”
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程玉凤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讲给了林大夫听。
“他们临走前，我听说要来找你看病，所以，大胡子去闹事儿之后，我就赶紧过来问问情况。”
“真是报应！虽然这话愧对我们医德，但是这样的人活着也是一种浪费。”林大夫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就是把你拖下了泥潭。”
程玉凤看了一眼程如星：“只要能救下他们兄妹，怎么着都是值得。”
说着，她缓缓站起了身：“知道她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我就放心了。时候不早，我们姐弟二人就不叨扰了。”
跟林大夫道了谢，程玉凤带着程如星起身去了怡香园。
站在怡香园的门口，程玉凤问程如星：“你害怕吗？若是害怕的话，那我们就回家等着。”
反正大胡子已经把那女人的死赖在了她身上，他早晚都要带着女人的尸体来医馆找她的。
之所以现在就过来，她担心越往后拖，事态越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局面，她最担心的是因为这个会害了如星和如月。
小小的如星抿了抿嘴唇，好半天才说：“有程姐姐在，如星不害怕。”
“没关系。”程玉凤蹲下来，揉了揉如星的小脑袋说，“害怕也可以说出来。等会儿进去之后，你若是害怕，就抓紧姐姐的手，明白吗？”
小孩子怕是没有见过这些场面，她担心给如星的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见程如星点点头，程玉凤才拉着他进了怡香园。
自从妈妈死了以后，整个怡香园安静的像是一处豪华的无人宅园。
除了正在招待客人的，其他所有的人都凑到了后院的小屋里，看着往常对她们凶巴巴的妈妈此时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躺在那里，心里都各怀鬼胎。
程玉凤摸索着找到停放女人尸体的房间时，大胡子身上的麻药劲儿还没过去，此时正靠在床头，努力积蓄身体的力量。
“没想到，还真在这儿。”
程玉凤的忽然出现，一下子就将大胡子心里的恨意激发出来，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程玉凤：“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嫌自己活腻了？还把这小贱人也带过来了？既然来了，那今天就别想回去了！”
程玉凤无视他的怒火：“我的银针你是见识过了，你若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丢一次脸，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在瘫一会儿。”
大胡子怒火冲天，但想到自己中了她的银针之后，被人抬着送回了怡香园，瞬间像是泄了气似的，肩膀微微塌了下来。
“你以为老子怕你吗？怡香园里这么多兄弟，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一个女人了！”
“那就来试试！”
程玉凤说着，就已经走到了大胡子的面前，不由分说，一根银针就快狠准的扎了进去。
大胡子原本气焰嚣张的脸瞬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只有嘴巴一张一合的仿佛在说着什么，但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程玉凤越过他的腿，凑到床前查看女人的身体。
说来也奇怪，女人身上林大夫说的那些症状，没有一丝异样，可现在人就是躺在那里没了生气。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骨节错位不会导致死亡，那些轻微的外伤更不会致人死亡！
女人面部表情安详，肤色正常，也不是中毒导致，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程玉凤将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怎么都没有找到女人的死因，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指尖忽然传来的一丝异样，让她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衣服领子处，为什么会那么潮湿？
就算是骨节错位产生的剧痛让她冒出的冷汗，也不会把衣服领子弄的这么湿啊。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女人的面部，果然，隐隐约约能看到脸上的汗迹。
程玉凤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答案，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她伸手去解女人的衣衫。
“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绿衫女子走了过来，一把攥住程玉凤的手腕，冷声质问道。
“查死因。”程玉凤平静说到。
“妈妈不就是被你害死的吗？你不仅害死了妈妈，还对秦总管下了药，使他动弹不得，你这女人心思如此狠毒，谁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在栽赃陷害，为自己洗脱罪名？”
程玉凤好笑的看着女人：“她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值得我栽赃陷害的？并且，你们连她的死因都不知道，就在这儿胡说八道，你是往日里跟她有仇吗？”
“你……”女人脸色铁青。
往日里妈妈对她确实刻薄，这是园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被这个女人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气氛一下就变得诡秘。
第一百四十七章是不是得罪人了
看她的表情，程玉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现在阻止我她的死因，不会是担心暴露了什么吧？”
“你胡说什么！”女人一把甩开程玉凤的手。
虽然她平日里因为妈妈对她成见颇深，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性命。
程玉凤活动了一下手腕，再次把目光落在尸体上。
她只把尸体的衣衫解开小半，里面具体什么样她还没有看到。
看这些人的架势，恐怕是不会给她继续下去的机会了。
想了想，程玉凤转身，看向那群莺莺燕燕问道：“她死的时候，你们都谁在场？”
屋内一片安静。
很快，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一个打扮魅惑面容冷艳的女子身上。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女子一个冷眼扫了过去：“看什么看！妈妈的死又不是我干的！”
程玉凤赶紧解释：“不要误会，我这么问，只是想知道死者在临死时有什么症状。”
女子冷冷的撇了一眼程玉凤：“能有什么症状？妈妈回来的时候就痛呼哀嚎不已，一直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都在痛呼。哪怕是服下了汤药，依旧没能缓释妈妈的痛苦。”
“没有其他的了？”程玉凤追问。
女子面色虽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但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道：“没有。”
没有？
程玉凤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尸，微微拧了拧眉毛。
按照她的查看，女人很有可能是心脏病卒发没有及时医治造成的死亡，所以她在迎接巨大的痛苦之时，才会冒出大量的汗水，打湿了衣衫。
可若真的是心脏病卒发时的症状，跟这个冷艳女子说的有些对不上。
“可查出来什么了？”冷艳女子正要走上去，她的手腕忽然被人用力往后扯了一下。
一个青衫女子面色带笑，眼神却格外不善的说道：“雪融姐姐，你这是撒谎了吧？妈妈出事儿的时候，我正巧从这里经过，妈妈痛苦哀嚎的声音分明跟回来的时候不一样，你作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不会连这点异样都察觉不了吧？”
雪融脱口反驳：“妈妈的哭嚎声本就时大时小，只不过是那会儿来的更激烈了些，我以为是身上的伤导致的疼痛加剧，所以就赶紧给她熬了汤药喂她服下，期盼能减轻一些痛苦。谁能想到，妈妈刚服下汤药没多久，就双腿一蹬，僵死了过去。”
青衫女子脸上冷笑更甚：“都这样了，还敢说自己无辜？谁知道你有没有在妈妈的汤药里面动什么手脚？我看呐，妈妈就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平日里她有什么人傻钱多的客人都往你那里招揽，留给我们的都是一些难伺候又抠门的主儿，谁能想到，关键时刻，要了她性命的，反倒是平日里她最善待的人。”
一提到平日里遭遇到的种种不公平待遇，姑娘们纷纷站出来为自己打抱不平。
“就是！大家都知道，你总是随身携带着不知名的药粉，这种时候，你若是想害妈妈。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真没想到，你会这般狼心狗肺。”
“对呀，平日里怎么没有看出来，你的心肠竟是如此歹毒？”
“要不然怎么会说她蛇蝎心肠呢？”
看着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程玉凤无需多问，便把事情的琢磨了个透彻。
就在大家争吵的激烈的时候，地上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闭嘴！”
大胡子努力积蓄着身体里的力量，挣扎着扶住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所有姑娘噤若寒蝉。
大胡子体内的药劲儿刚退去一些，虽然能站起来了，但双手还是使不上多少劲儿。
来回两次较量让他再也不想跟这个擅长用针的女人交锋了。
他恨恨得瞪了一眼程玉凤，对着雪融呵斥道：“妈妈都被这个女人害死了，不报官还傻愣着干什么！一群窝囊废！”
转而，对着程玉凤大吼道：“有种你别走！”
“好啊。”程玉凤找了个凳子坐下，“我就在这儿等着衙役来抓我。”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算程玉凤不想见官也无力阻止，那就大大方方的去还自己一个清白吧。
大胡子把一屋子的姑娘们呵斥走，没一会儿，官府的人就涌了进来。
“谁是程玉凤？”领头的沉声问到。
“我。”程玉凤缓缓站起身子，“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去见大人，但还请你们带上床上的尸体。”
领头的冷哼一声：“一个嫌犯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
朝手下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两个衙役把程玉凤一左一右的扣住了程玉凤的双手。
力道大的让程玉凤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痛呼。
“姐姐！”
程如星心急如焚，想要冲上去打跑那两个人。
程玉凤赶紧道：“如星，姐姐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闻言，程如星果然不再上前，直直的站在那里，眼睛里却写满了担忧。
程玉凤看着领头的衙役道：“我自己会走，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麻烦。还有，床上的尸体是今天的死者，你现在不把她带上府衙，难道还打算等别人过来把尸体破坏了之后，再带过去吗？到时候直接会影响到知县齐大人的判断，人命关天的大事，若是出了一丁点差错，你能负的了责吗？”
“大堂之上，大人会把所有的事情查清楚，你这么多谬论，还是留着说给大人听吧！”
话虽这么说，但领头的还是满脸嫌弃的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眼神里写满了拒绝，肢体却诚实的很。
看着他们确定把尸体带上了，程玉凤这才放心的跟着他们去了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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