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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知道他女儿打算过两年就跟他山上，要知道的话他怎么也不会跟她讲这些，后来为了这事他没少挨妻子埋怨。
方家晚间的生活很是规律，因为她们家有几本书，三字经、千字文还有一本论语，这些都是当年的那位秀才叔公送的，他一直就说她爹方大贵有灵性，所以硬是送了几本书来让她爹识字。
偶尔方大贵到了长河村也要被他拉着认几个字，教上几遍才肯放人。
这倒是便宜了方令月，方大贵也知道能识字是最好的，所以也将他学的那几个字教给几个孩子，而方令月也趁此正大光明的读书认字。
牛家村没有教书先生，只有隔壁的四营村才有一家私塾，是他们本村的一位老秀才开的，他也是这附近几个村唯一的秀才。
方大贵一有空闲就往山里钻，就是想多弄些野物、皮子卖了，好送孩子上学。
所以方家的晚上总是宋慧娘做绣活，而方大贵父子几人则边学认字边沾着水学写字，而字写得最好的却不是她这个‘千年老妖’！
而是她二哥方青佑，他不仅学的快写字也比他们都好，可惜现在家里的条件不能送哥哥们去上学！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蒙蒙亮方大贵就捆了一些皮子上镇上去了，这是最近半年他猎到的皮子，本来他是想等到天冷了才拿出来卖的，那样能有个好价钱，可是见几个孩子对认字的热度，他想让孩子去读书认字，不能全部送去，至少也要送一个去！
方令月听到动静爬到窗前看着她爹出门，心里也明白他的想法，可是现在的她也无能为力，很讨厌这种无力感！
“哼……”方令宛在睡梦中哼哼唧唧的一边叫一边踢腿，方令月转过身看了好笑的摇摇头，她这个大姐以后绝对是个火爆的小辣椒！
天色还早，方令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而此时方家老宅的气氛却有些不对，因为宋慧娘又生了一对女儿，已经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了，以她的年纪来说是很能生的了，是婆婆最喜欢的那种媳妇，所以就算方老太太不待见她，对于这点她也是满意的，因此看大儿媳就愈发的不顺眼，都进门这么多年了，只是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人丁太过单薄了些。
所以一大早，方老太太就叫杨氏到方令月家来摘菜，这以前都是方燕的活儿，今天为了这事儿婆媳两个还闹了一些不愉快，而杨氏更是将宋慧娘又恨上了几分，最后还是让女儿去了。
方令月不知道她们各自的官司，等到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她穿好衣服出门正好碰见大堂姐方燕走进来，“哟！小月才起床啊，二婶呢？阿奶叫我来摘些菜。”
方燕是她大伯家的大女儿，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每次大房来摘菜都是让她来的。
“大堂姐，我娘在后院。”方令月笑着叫了她一起去了后院，一般这个时辰她娘都在后院打理菜地。
两人走近了果然看见宋慧娘和方令宛母女在地里，方燕笑嘻嘻的说道：“二婶，阿奶让我拿菜，说是要多摘一些家里人多少了不够吃。”
瞧瞧这话说得多理直气壮，到别人家菜地里摘菜还得要多些！
自从分家后，大房那边吃的菜多数都是在她们家摘的，大伯母人懒种的菜也不怎样，加上因为要给大堂哥娶媳妇又起了两间房子，所以占了些菜地，这下方老太太就变本加利索性吃的菜基本从她家出了。
宋慧娘心里也觉得憋屈但是也没有办法，虽然他们分家后每年给方老太太二两银子的赡养费，但是要是那老婆子吃点菜她都不给，那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所以一来二去的变成整个大房的菜都是方令月家供给的。
“小燕，今年地里的菜长势不好也没多少，你回去跟你阿奶说一声只有这么多了。”宋慧娘一边说一边摘菜只摘了半篮，就将地里的菜摘得七七八八的，留的那些她们家自己都不够吃。
方燕看看篮子的菜瘪瘪嘴什么话都没说，接过来转身就走，那脸色都能臭几条街了！
“呸……！方令宛是个暴脾气，一直就不待见大房的人，这下更是气得狠了！
第4章 第四章方老太太
“这是谁教你的，一个女孩子让人看见了还有没有点教养了！”宋慧娘心里也很不舒服，一个小辈儿侄女就敢这样甩自己脸子，但是见大女儿这样泼辣的性子也不由想要压一压。
方令宛不服气的扁扁嘴跑出去了。
今天是方令月的一个表姨家孩子满月，宋慧娘直接锁了门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走了。
她们刚走没一会儿，方老太太就跑到她家门前骂了起来。
“宋慧娘你个毒心肝的烂娼妇，我不就是吃你的几颗白菜嘛，你用得着拿话堵我吗！想我好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儿子带大，娶了个媳妇连菜都不能吃两颗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方老太太一边骂一边哭，惹得隔壁的两个老太太也跟着含泪相劝。
方大贵回来就见着这一幕，方老太太抱着他“儿啊儿啊”的叫了半天，隔壁的两老太太也劝了他半天。
看见他娘伤心不已的样子，方大贵心里也憋着火暗暗的怪起了宋慧娘。
等到宋慧娘母子几人笑呵呵的回到家，方大贵看了几人高兴的样子又想到他娘哭成泪人的样子，一时火气更大脸色更黑了。
弄的方令月兄妹几个都收起了笑容，宋慧娘也有些奇怪，摆了摆手让他们几个出去了，她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瞧把几个孩子都吓到了。”
“你说说你做的是什么事，娘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要吃菜你给她就是，何必还说些不好听的话惹娘伤心！”方大贵沉着脸语气不好的说道。
宋慧娘听到这儿只觉得非常委屈，以前日子再不好过，也有丈夫支持自己，现在方大贵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问责自己，她怎么想都觉得接受不了，何况她也并没有错！
方大贵偏过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宋慧娘说话，转过头才看见她满脸的泪水，一直绷着的脸终于绷不住了，手足无措的说道：“慧娘，你这是干什么，我……我不也没说什么嘛！”
“你还没说什么，方大贵我自问对得起你，对得起你爹娘，哪一次方燕过来摘菜我没有给的，更何况要是爹娘自己吃了我就是一颗没有，哪怕是用买的我都要给，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菜是谁吃的，我凭什么要供着大房一家子！我没有那个义务！”
宋慧娘越说越激动，声音不断拔高，一直在外面的兄妹几个都听见了。
方令月推开门进去，沉着脸盯着她爹，方大贵被自己女儿看得心虚了，眼神频频躲闪，他也是被他娘今天的样子触动了，一时忘乎所以！
“爹，我不知道今天阿奶跟你说了什么，不过如果是因为菜的问题，那你可以去看看我们家的菜地，你是阿奶的儿子所以心疼她，我们也是娘的子女，娘也心疼我们，自然不会看着我们没得吃。”方令月知道恒古至今婆媳问题都是难以解决的，有些东西只有用事实来说话。
方大贵被女儿的一番话说的无地自容，他的孩子他自然也心疼，看来他娘今天又无理取闹了，而自己也跟着糊涂了！
一直到了晚上，宋慧娘都没有跟方大贵说过一句话，当着孩子的面方大贵也不好意思去哄妻子，就这么宋慧娘走到那儿他的眼神就跟到那儿！
方令月见了笑着抿了抿嘴，叫上姐姐睡觉去了。
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相信明天早上就好了。
不过结果却超出了方令月的预料，第二天早上宋慧娘还是没有理睬方大贵，方大贵一脸受挫的下地去了。
方令月微微皱着眉头，想来是她娘是接受不了一下这么大的反差吧！
以前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方大贵也知道他娘一直在刁难妻子，所以一直都是护着宋慧娘的，夫妻是齐心的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昨天忽然来了一出莫名的不信任很是伤了宋慧娘，而她的心里恐怕也是有些害怕的，怕方大贵与她离心，所以更加不想理方大贵。
“娘，我来帮你吧。”方令月见宋慧娘摘了一些菜回来，连忙拿了一个盆子过去帮忙洗菜。
宋慧娘见女儿小小的个子提了一个盆子跑过来，‘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一天的阴霾尽散去，“你就在那儿坐着吧，这点东西娘一会就洗完了。”
方令月好似没听到一样，从水缸里舀了水进去洗了起来，宋慧娘见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洗到一半，方令月斟酌了许久，说道：“娘，你是不是还在生爹的气，一直都不跟爹说话。”
“小孩子家家的想这些做什么！”宋慧娘洗菜的手一顿，被自己几岁的女儿这么问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娘，我知道爹也有错，可是阿奶毕竟是他娘，见她哭得那么伤心爹心疼她也是自然的，你就别怪爹了，如果是外婆这样你不也心疼吗！更何况你要是一直不理睬爹，以后要是阿奶再在他的面前说的娘的坏话，也许爹就更相信了呢！”方令月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逗笑了宋慧娘，“你这鬼丫头那儿学来的这些话！”
宋慧娘笑着点了点方令月的额头，眼里却也多了几分思索之意。
方令月见她娘是听进去了就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夫妻之间的冷战有时候比打架更可怕！
这些只能她娘自己慢慢去琢磨了！
到了饭点，方大贵兴冲冲的回来了，他刚在村口碰到隔壁村的一个猎户，说是县城从南边来了几个收皮子的商人，价钱相对还不错，他想去跑一趟，昨天的那些皮子因为价钱不好他没卖，去看看也许有不错的收获。
“慧娘，慧娘……”方大贵喊了几声没人应声，才想起自家媳妇儿还在赌气还没有理他。
宋慧娘在灶房里听见他的喊声，思索了下还是出去了，站在灶房门前，嘴角微微一勾说道：“什么事啊？瞧你那傻子样儿！”
“嘿嘿……慧娘你不生我气了。”方大贵见媳妇儿理他了一个劲儿的傻笑。
宋慧娘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见几个孩子都看着他们，脸色微红的又问道：“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第5章 第五章县城
“哦……哦，刚才隔壁村的老胡说县城里来了好几个收皮货的商人，昨天我到镇上去都没有好价钱，所以我想明天到县城里去撞撞运气。”方大贵说道。
宋慧娘一听也很是高兴，连连点头说道“那是好事，你明天一早就去，顺便将我绣的那些帕子拿去卖了。”
她知道丈夫想将那些皮子卖个好价钱，然后好送孩子上学，所以她也绣了很多帕子，能多挣一分也是好的。
县城！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爹带上她呢？到这儿已经九年了，最远的就去过镇上。方令月坐在灶前一手添材一手拖着腮思索起来。
方青奕偷偷的溜进来，看见方令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瞧瞧的挪到她旁边‘喂’的一声，本是想吓吓她的，可是方令月只是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再没半点反应。
“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明明小女孩儿一个这下都皱成小老太婆了！有什么事跟哥说哥帮你啊！”方青奕戳了戳她的脸颊，笑嘻嘻的问道。
方令月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儿，继续托腮的动作，才慢悠悠的说道：“我想去县城，你有办法吗？”
“这还不简单，直接跟爹说就是，我们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跟爹去过县城，只不过是轮流去的，你去跟爹说让他带你去就是了有什么好烦的。”方青奕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爹很好说话的，不知道小妹烦什么！
有吗？怎么自己没有映像？
管他呢先去问一下再说，方令月将手中的火钳塞到大哥手中一溜儿烟跑了，方青奕笑着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向灶堂中添材。
方令月听见父母的声音自后院传来，连忙跑过去，还没等她说什么，方大贵见她来了，笑着说道：“慧娘，要不明天我们带两个小的一起去吧，两个小子就请何大娘帮我们照看一二就是，你说可要得？”
“那也行，待会儿我去给大娘说一声。”宋慧娘稍一犹豫就点头同意了，她正担心方大贵去卖不好帕子也买不好丝线，一起去也好。
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亏得她还纠结了半天！
县城离镇上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坐牛车也要半个时辰，所以还很早宋慧娘就将方令月姐妹两叫起来走了，
月亮偏西，方令月一家就到了镇门口，这儿有几个赶牛车的，到县城五文钱一个人，当然像方令月姐妹两这么大的是不收钱的，一车就能坐十几个人，这一来一回的还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到了县城天色才大亮，到了城门口人们纷纷下了车，这些牛车不能进城就停在外面等，到了下午还有回程。
方令月一下车就开始到处打量，这座县城的规模不知道算不算大，但是从城墙的长度来看应该不算小。
玉山县，是忻州辖下的一个县，她家所处的大概位置在现在来算应该挨近边关，而现在的大齐是唐朝灭亡后建立的，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她所在的可能是一个架空时代，这里的历史好像没有经历过‘五胡乱华’，差不多直接就跳到了宋朝初年的时代！
一路的大脑运转直到闻到一股肉香味儿，方令月才觉得饿了，而肚子更是不停地叫唤，弄得她‘老脸’微红有些尴尬！
方大贵笑了笑，找了一家包子铺坐下来，要了两个肉包四个素包又打了一大碗汤。
县城的东西是要贵的多，肉包四文钱一个，而素包五文钱两个。在镇上的话肉包都只要三文，素包更是两文、一文五都有得卖。
吃过早饭，几人商量好先去县城最大的布庄卖帕子，本来宋慧娘想随便找个铺子就卖的，可是叫方令月拦住了，她画的花样子可是绝无仅有的，怎么能不去试试呢！
锦绣楼，是县城最大的布庄，里面的布匹种类最全，还有各种成衣和小件的荷包、帕子之类的。
几人站在门口，宋慧娘和方大贵看着装修得极为精致的三层小楼，都显得有些局促。
方令月见了首先迈脚进去，好歹前世的她也是富二代一枚，这种小场合还是镇得住的。
宋慧娘一看也只得拉着方令宛跟了进去，而方大贵干脆直接转身跑到门外等着去了。
“几位客人要买些什么？”伙计的见有人进来立马迎了出来，见她们穿着粗布的衣裳，脸上的笑容也一样热情。
方令月心里暗暗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道：“小二哥好，我们有些新颖的帕子不知道贵店收不收。”
伙计有些失望，脸色微滞转瞬又笑道：“这我有些不清楚，不过我们掌柜的在柜台那儿，你们可以去问问。”
“好的，多谢小二哥！”方令月笑着道了谢，转身往柜台去了。
宋慧娘有些尴尬的扯了扯方令月的手，“令月，我们还是去别家吧。”
“娘，没事儿的，你看我的。”方令月知道她紧张，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柜台处的陈娥听见有人叫她，她抬起头来见面前站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农妇，微微有些诧异后又轻轻抿嘴一笑，“这位大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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