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法务笃定道,“刚才藤原桑你明明笑得就很骄傲嘛。”
因世礼不算回答的回应,及川彻有了一丝希望。
他抬头去看她,世礼刚好站在背光处,壁灯的洋洋光晕描摹出她的轮廓,染色温暖的颜色。
只可惜她的脸只有些许弱弱的反光,及川彻看不清她表情的细节,不知道她在生气还是在笑。
及川彻做了一个决定。
“我知道,如果因此就结束同学的话,世礼你也不会同意的。”
“欠考虑、没顾及到你感受的人是我,错误也该由我来承担,”他努力与世礼对视,“以前我没办法弥补,现在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沉默良久,世礼问道:“……你要什么机会?”
“我们重新开始吧,重新作为朋友的关系。”
抛开交往过的纠葛,然后单纯地变成同窗过一年的关系,和因为父母是朋友、做了几近三年的邻居关系。
及川彻仍捧着她的手。
如果不看场合,两人的姿势将是绝佳的浪漫——
及川彻正单膝跪下,抬起她的手,而两人互相注视着,看起来认真又虔诚,也许下一秒他就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拿出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我会重新追求你,如果你不喜欢——”
但他要说的话,与此幻想截然相反。
“不选我的话……也没关系。”
一切都应交给该做主的人决定。
及川彻偏偏头,“好不好?”
两人在一侧走廊的尽头,也是最里处。
夜里的声音总是会被放大,这一侧唯一的房间门被打开了,只是一个小缝,但房间内的灯光要比走廊更满更亮,故而有了一道颇为明显的、更加引人注目的光线。
在“咔哒”作响的一瞬间,世礼抽回自己的手,及川彻只好站起来。
一个人从房门探出头,从短发的发型来看那是有马一花。
一花朝两边都望了望,这才发现走廊尽头的两人。
她拉长声音,尽量小声道:“世礼?十二点过了,快回来睡觉咯。”
世礼下意识道:“我马上回来。”
她往前走几步就挺住了,回头一看,及川彻拉住了她睡衣的……一部分。
世礼的冬季睡衣有个帽子,这个帽子故意做成又长又尖的款式,所以尾部会有一个小绒球。
及川彻应该是想拦住她,又害怕拽得太用力过分,就只敢用手指轻轻抓着小绒球。
世礼:“……”
要是知道会在半夜被他找出来的话,她绝对不会选择带这一套。
及川彻的表情很迫切,他恨不得再问一遍,但一花还在这里。
“我知道了。”
扔下一个模棱两可、似乎是默认的答复,世礼把小绒球从及川彻的手里抢回来。
她快步走到门口,一花识趣地回到房间里,让世礼来关门。
关门前她看了一眼,发现及川彻还没动。
世礼只好对他招招手。
及川彻眼睛一亮,朝她走来。
“朋友就朋友,别想我会顾念旧情给你加分,”世礼又道,“这里全是女生,你回去吧。”
等及川彻走到房门口,留给他的是门关上而扇起的一阵风。
以及一句公事公办的“晚安”。
及川选手的心脏很强大!马上就会振作起来!
昨天小剧场确定不会在正文出现了
怎么说呢,大王回国是为了追回爱情的,不是为了强制爱的hhhh
强吻的话,会直接丧失资格的吧(望天)
所以我们作话里品品就好啦,嗯嗯
第41章
41
第二天,世礼醒的很早。
陌生环境加之昨晚发生的事想要睡得香都难,不过她这一年在艺人那边跟妆跟习惯了,也习惯了颠三倒四的作息,区区早起不在话下,一点都不觉得困顿。
“啊……嚏!”
在喷嚏之前,世礼先一步捂住口鼻,但仍然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她心有余悸,转头瞥向旁边床上的理绪和一花,看她们没被吵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错,这个房间能睡三个人的秘密是……它是亲子房。
世礼猜拳输了,去睡的单人小床。
她小心翼翼起来,洗漱完换好衣服,眼下是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先出房间一个人晃晃,以免把其他人吵醒。
提着拖鞋,穿着一双毛茸茸的袜子走下楼梯,厨房在一楼,世礼想去看看有什么能作为早餐的东西。
快走到厨房门口时,里面有动静传来。
难道有人和她一样早起?世礼觉得大概是其他女同学,毕竟昨晚男生似乎都喝了酒。
她靠在门沿边,小声地、带着一点亲昵问:“看看是谁起得比我——”
亲昵戛然而止,手里还还没来得及穿上的拖鞋掉在地上。
世礼尴尬地续上话尾:“……早啊。”
“是我呀,”及川彻倒是表现地毫无芥蒂,“早啊,世礼。”
像是丝毫没注意到她的语气变化一样。
世礼掩饰般低头去穿鞋子,她以为厨房里是女生,就想当然地用了这样的语气,结果算错及川彻昨晚也没喝酒——或者说,昨晚她是在刻意不去关注他,谁知道一大清早就碰上了。
刚刚那一眼,及川彻还对她笑,这笑很熟悉,高中时他就是这样笑的。
不过现在交往过,里面又多了些腻腻的东西。
但也仅仅止步于眼神了,世礼松了一口气,看来昨晚说“做回朋友”他是认真的。
该说不说不愧是他,要是今天还是仇大苦深的样子的话,反而不像他了。
但不管认不认真,和他单独呆在一个空间里难免有些微妙。
站起身,世礼点点头就转身朝外走去:“我去外面逛一逛,你忙。”
“外面在下大雪!”及川彻叫住她。
世礼脚步一僵。
此时再改目的地,避开的意味未免也太过明显。
她甚至能想到及川彻会怎么说:
说好做朋友,你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是做朋友的样子嘛?世礼?
当然不是!
世礼竟然暗中较上劲来了,她满脑子不能输,硬着头皮原路返回。
及川彻说:“我正在做早饭,你要来一点吗?我那个……烤面包片做多了。”
一定是借口。
及川彻又说:“还找到了苦瓜,冬天的话很难找呢。你知道吗,昨天川下说他喜欢吃苦瓜。”
苦瓜,世礼爱喝的蔬菜汁,此蔬菜为重要原料之一。
又来,实在太过明显——
算了。
她脚步一顿,生硬地折弯进了厨房。
早上不抢先吃掉的话,就会被川下这个老同学抢走,世礼给自己又补充了一个借口。
但这也不是毫无依据,天知道她第一次和事务所的人聚餐,因为不熟练怎么去先吃掉自己想吃的而饿肚子、怀疑人生时,是怎么懵逼地跟在小鸟游纺后面捡漏的,后来小鸟游纺说:你知道吗,看你拿着筷子对空盘子发愣时,我有一种母爱就油然而生了。
此后世礼有了一个意识:和集体吃饭,要学会照顾到自己的胃口,先下手为强。
不过嘴上还是说:“是冰箱里冷藏的吧?榨汁出来会不会有些太脆——”
及川彻却道:“不是冷藏。”
世礼走到案面前,上面除了苦瓜,还有已经洗净的其他蔬菜。
都是她喜欢的。
“倒时差睡不着,我夜里在一楼转了几圈,”他解释道,“在阿根廷我不是会做菜了吗?翻冰箱的时候想到你喜欢喝蔬菜汁,糊状的最好,就把你喜欢的都先挑出来放外面了。”
厨房没什么暖气,顶多是开关门时泄进去一点点,放一晚上也不会坏。
过分的体贴。
世礼终于忍不住:“当朋友的话,也不用做到这份上。”
“可是我们有这么熟——”
及川彻似乎早有应对:“父母都是十几二十年的老朋友,小时候睡的婴儿车都是摆在一起的,等到长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八十天都在一起吃饭,概率至少超过75%。”
世礼:“……”
及川彻向她求证:“所以是至于做到这份上的对吧?”
要是胡诌的,世礼还能反驳几句,可他说的都是真的。
以前就是有这么黏,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世礼去按榨汁机的按钮,顿时“嗡”的一声直冲耳膜,她嘶了一下,没想到这不是静音的。
于是她道:“我说不过你。”
说完,走出去关上隔音的厨房门,把及川彻关在了里面。
及川彻捂着耳朵:“!!”
他愣了一下,但脑子转的很快,下一秒扑在门上,双手十指张开贴在上面——厨房门是半磨砂的材质,这样从外面看过来的话,就像是上面凭空出现了恐怖的手印,还到处乱爬。
世礼再次:“……”
及川彻还是被放出来了,他把烤面包片一起带出来,放在前面的餐桌上。
这里顶灯坏了,比其他地方稍显暗沉。
两人沉默地各拿一片啃着,坐在凳子上,凳子离得很近,他们却坐得跟背靠背似的,膝盖和脚尖都朝着相背的方向,以一些粗显的心理学知识来说,这是“想要离开这个场合”的潜意识信号。
不过及川彻很快就改变方向,磨蹭两下,正对厨房门。
有些傻,可是能只要余光就能瞟见世礼。
及川彻偷看一眼,两眼,然后正大光明转头过去。
这太明显了,世礼只好回以应对:“你看我干什么?”
及川彻眨眨无辜的眼睛:“等你吃完,我收盘子。”
世礼深呼吸了一下。
做及川彻的朋友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她以后再也不腹诽小岩的脾气了。
可就算如此,真要论的话,这是他们时隔好几年头一次有这么和平和谐的氛围,世礼感到略微不适应时,却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甚至……觉得有些不错。
这些平静把分手那个夜晚的争执记忆都淡化了。
但世礼是不会跟及川彻诉说的,早饭过后,她回到房间里静音玩手机,等理绪和一花醒来。
大家普遍睡到快中午,才在一楼全部就位。
中午饭就要他们自己做了,世礼看见川下挤在冰箱面前,翻找来翻找去。
然后听他嚎了一声:“苦瓜呢?那么大的苦瓜呢?!”
大概是这里没人想吃苦瓜,他抱怨几声,都没有回应,全被糊弄过去了。
世礼站在后面,看见及川彻对她挤眼睛,有几分狡猾和得逞。
——像是什么做了坏事后,回到犯罪现场的共犯。
十个人里会做饭和不会做饭的比例竟然达到五五开。
及川彻进了厨房,世礼留在外面和剩下四个人一起收拾昨晚的残局,昨晚只是把骨头、壳之类的残渣一起扔进垃圾桶里,从餐厅到客厅,还有许多类似油污的地方要打扫。
“噫,奇怪,”一个女生说,“怎么会在这里?”
世礼抬头:“什么?”
女生朝地上指:“你看,怎么这里也会有骨头?”
那个方向是电视茶几下的角落,昨晚应该没有人到那里去过。
另一个人说:“应该是没扔进去的、然后被路过踹到那边去的吧。”
女生唔了一声:“也许吧。”
这只是个小插曲。
同学会的第二天比对第一天晚要顺利的多,大家吃过午餐,又用小游戏抽签去洗碗。
大家下午到四楼去找些玩的,这栋房子看着老,里面装修倒是很新鲜,卡拉OK厅和游戏室都有,这和在温泉旅馆里穿着浴衣打乒乓球的感觉可不一样,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世礼先跟着理绪一花去K歌,她唱歌不算好,就坐在沙发的一角认真听,偶尔鼓掌,认真地像个气氛组。
可能是早上起太早,没过一会儿,她竟然开始犯困。
这里不是什么打瞌睡的好地方,恰巧在座的都是关系最好的那几个,唱歌没那么多架子,很容易就开始乱嚎。好几次世礼都要进入深度睡眠,又被一嗓子给惊醒了。
理绪:“下一曲,让我们走进卢浮宫!”
世礼实在不行,她扒拉有马一花说:“我去外面走一走。”
一花没听太清:“什么!”
“我说——我去外面——”
世礼一边大声地,一边背景音是理绪唱的“噢噢噢噢喔~哦——”
她站起来,反正歌词还没开始,就着理绪手上的话筒和她面对面道:“我去外面走一走,你们先玩。”
理绪:“好好好。”
等世礼出去,理绪正好唱到:“I love you more than you’ll ever know……”
世礼又打了个喷嚏。
这下倒不是温差的原因了,而是一直处在暖气充足的环境下,鼻炎有些蠢蠢欲动。
什么时候犯、什么时候好都很难说,有时通风透气时反而会发作的更厉害,全靠心情和命运。
她吸吸鼻子,找到一个书房,里面竟然有个壁炉——
呃,电子的。
只能说那个火还很逼真。
壁炉前有个躺椅,氛围直接拉满。世礼躺上去发出一声喟叹,摇啊摇的,陷入了睡眠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偶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是劈啪作响的炉火,即使是假的却也让人有种暖意……而稍微动一动,躺椅就像婴儿摇篮一样摇晃,世礼抵抗不了,像是回到了妈妈的怀里,晃悠晃悠又继续睡过去。
醒来时,房间昏暗,唯一的光源是那虚假的炉火。
世礼茫然地坐起来,身上有东西滑下去。
她下意思拎住,又开始发呆,睡了太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耳边KTV的热闹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啊。”
世礼懵住,谁给她披了件羽绒服?
她站起来,发现羽绒服还挺大件,本身就是长款,竟然直接打到她脚踝的地方。
一看就是男款。世礼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了是谁。
正巧这时房间门被敲响,随后打开,及川彻探进来一个头,“世礼,你醒了啊。”
他索性完全打开,把灯也亮了,“正好,要吃晚饭咯。”
“好,”世礼下来走了几步,“这件外套是你的吧?”
“嗯,”似乎是怕她嫌弃,“是新买的,我还没穿过。下午的时候怕你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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