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出事那是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我若是不出声,那便是二哥要给大哥挡刀。”
林微微面不改色,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父亲不如去问问太虚宗的少宗主,为何要将大哥收入宗门。”
他去问太虚宗的少宗主,说的倒是轻巧!他要是现在敢过去问还用得着在家里冲着林微微和林逸朗撒火吗?!
“林微微,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
林父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是觉得你拜入太虚宗就得意了,你不想想是谁供你吃供你穿让你能活到现在,没有林家你能有现在的风光吗?”
如果说林父方才的不满只是因为自己脸面受损,那现在便是打从内心深处对林微微的言行开始愤怒。
他无法接受曾经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林微微变得这么不服管教,更不能接受林微微竟然敢公然忤逆他。
“父亲说的真是对极了,没有林家我确实没有现在的风光。”
林微微忽而露出了一个笑容,反问道∶“那大哥呢,他要是没有我,他能有这样的风光吗?”
“说什么翅膀硬了,原来父亲也知道我之前的翅膀是软的,林家培养我,不过便是为了大哥和二哥铺路,既然是把我当做工具来用,那又何必谈那么多的血缘亲情,听的便让人恶心。”
林父被戳到了痛楚,一时间哑口无言,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死死盯着林微微半响,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只是冷笑道∶“好……你好得很!希望你以后也能有今天这么神气!”
“多谢父亲的关怀,我自然好得很,而且往后会比今天来的更好!”
林微微沉静地看着林父被气的拂袖而去,脸上丝毫不见半分的慌张。
目睹的全程的林逸朗见状也默默从地上站了起来,自从上次拍卖行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再正视林微微。
从前的林微微是林墨的小跟班,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只知道屁颠屁颠跟在林墨的后面给他擦屁股,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
林逸朗上下打量着林微微,倒是对她升起了不少的兴趣,意味深长道∶“妹妹,今天真是多谢了。”
林微微抬了抬眼,淡淡道∶“不用谢,只不过是报答前几日那块陨铁而已。”
“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那天就算我不让,父亲也应该会给你的。”
林逸朗叹了口气,温声道∶“你实在不必因此而为我忤逆父亲。”
林微微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为你?我那是为我自己。”
好东西就摆在那里谁都会抢,只有看着不动的人才是傻瓜。
从前她讨好林墨和林父,为的是求他们能从手指头缝里给她漏出些许的好处,明知道自己得到的不过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可她依旧不敢有所怨言,因为如果不靠着他人,只靠自己她连这点好处都拿不到。
但如今时过境迁,她有实力自己去抢,东西是百分百握在自己手里的,为何还要对他们卑躬屈膝。
他们之间的立场,早就该换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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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当日是一个难得的晴天,负责选拔的长老带人前往云渺城,而护送入选弟子回太虚宗的事便一应交由崔润处理。
晏吟秋本不打算与太虚宗众人同行,可江景鹤执意要跟着她,再加上旁边还有个师月素虎视眈眈,她想甩都甩不掉,无奈之下也只得勉强同意。
“明明一道传送符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要折腾的这么麻烦?”
姬隐对江景鹤跟在晏吟秋身边的行为格外不满,直到出发之前都在给晏吟秋不停上着眼药,“我看他就是心怀不轨,怪不得人家都说师出同门,他师尊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一样。”
“秋娘,要不你再重新考虑一下……”
晏吟秋正饶有兴致抚摸着身旁太虚宗的灵鸟,她的本体是白龙,对普通的灵兽有着天生的血脉压制,因而身形巨大的灵鸟在她的面前依旧像小猫一样乖巧,时不时用头去蹭晏吟秋的掌心。
姬隐黑着脸揪着灵鸟的脖子把它拽了回去,直接把人家的羽毛都揪掉了好几根。
“太虚宗的鸟怎么都这么没素质!”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晏吟秋有些头疼,她揉了揉眉心,问道∶“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不要相信江景鹤。”
姬隐犹豫了一下,忽而伸手攥紧了晏吟秋的衣袖,压低了声音严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江景鹤还是当初拜入仲长芜门下的小弟子,可他早就已经变了。”
“秋娘,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千万不要相信他。”
晏吟秋本以为姬隐这次过来是有什么要事要说,没想到翻过来覆过去还是那几句争风吃醋的话。
她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口答应道∶“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信他。”
姬隐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的神色更为复杂,他知道晏吟秋并没有把自己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可是有的话他却不能不去提醒。
“天有九重天,地有九重地……”
晏吟秋闻言一怔,忽而抬眼问道∶“你说什么?”
“天有九重天,地有九重地,九重即九幽。”
姬隐握住了晏吟秋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凉,仿佛都没有人的温度和气息,让晏吟秋下意识打了寒颤。
可是这一次姬隐却没有松开,他凝视着晏吟秋,那张与仲长芜完全一模一样的面容在秋日柔和的日光下依旧泛着淡淡的冷意,“这是九重楼禁地石碑上刻着的一句话。”
晏吟秋面上划过一丝深思,试探性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
“秋夫人,姬公子。”
一道温和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江景鹤唇畔噙着淡淡的笑容,仔细将手中的披风披到了晏吟秋的身上,这才转头去看姬隐,无辜道∶“姬公子和秋夫人在聊什么呢,我是不是不小心打扰到你们了。”
“也没聊什么。”
姬隐盯着江景鹤的动作,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一字一顿道∶“就是说了你几句坏话。”
江景鹤脸上神色一僵,他下意识转头去看晏吟秋,可晏吟秋却只是嗔怪地看了姬隐一眼,不痛不痒道∶“姬隐,不许欺负小孩。”
“好的。”
姬隐闻言立马乖巧点头,笑意吟吟对江景鹤道∶“不好意思啊少宗主,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江景鹤隐约察觉到晏吟秋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转变,从前他示弱晏吟秋必会心软,可今日却突然开始偏帮着别人。
他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里面十有八九是姬隐动的手脚。
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很快晏吟秋就要和他一同回太虚宗了,到时候他们朝夕相处,再多的嫌隙也能化解。
至于姬隐……
那就是一个只知道卖力干活的驴,晏吟秋说几句好话就把他迷得晕头转向,根本不足为惧。
江景鹤在心里默默自我安慰,看姬隐的眼神终于顺眼了些,甚至隐约带上了些许的同情。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含笑对晏吟秋道∶“秋夫人,我们该走了。”
晏吟秋微微点头,又抬眼看向姬隐,出声问道∶“崔沁那里……”
姬隐无比流畅地接过了晏吟秋的话头,“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就好,剩下的我等你消息。”
晏吟秋终于满意,一旁的江景鹤与姬隐还在用眼神刀光剑影,可她对此却熟视无睹,甚至乐见其成。
就该是这样才好,只要两方平衡有所压制,她就不会引火烧身。
太虚宗与东云仙山相距本就算不得太远,再加上灵鸟一日千里,不出半日便到达了目的地
太虚宗众人早早就收到了消息,长老们不约而同地寻了借口闭门不出,反倒是弟子们翘首以待,想要见识一下这位传闻中的首座夫人,只可惜从天亮等到天黑,愣是半个人影都没能瞧见。
崔润本该带几位新入门的弟子去住处,但他远远瞧见了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连忙上前打了声招呼,“郁芸师姐。”
“原来是崔师弟。”
郁芸闻声转过身来,眉目婉约秀丽,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你们这么快就从苍岚城回来了,江师兄和晏夫人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崔润温声回答道∶“少宗主和晏夫人直接去了奎黎峰。”
“也是,这里人太多了,总让人不太自在。”
郁芸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柔柔一笑,“那些是新入门的师弟师妹吗?”
“是,我正要带他们去各自的住处。”
郁芸是长老郁承的独女,是太虚宗出了名的好脾气,不管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哪怕是不熟的人也会热心帮忙,闻言立马提议道∶“忙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他们交给我来带就好。”
崔润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这怎么好麻烦郁师姐……”
“没关系。”
郁芸笑了笑,声音中带着隐隐的雀跃,“你知道的,我很喜欢和师弟师妹们相处。”
第32章
江景鹤与晏吟秋避开太虚宗众人一路回到了奎黎峰。
奎黎峰是太虚宗内最高也是灵气最为充足的山峰,终年云雾缭绕,青山深远,再加上从前仲长芜不许外人擅入,久而久之在太虚宗中就演化成禁地一般的存在。
不过对于江景鹤和晏吟秋来说这地方都不陌生,哪怕是闭着眼都能分辨出方向,两人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晏吟秋来到这地方兴致缺缺,而江景鹤却满心欢喜。
毕竟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身旁也没有姬隐故意捣乱,江景鹤顿觉神清气爽,仿佛一瞬间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与晏吟秋独自在奎黎峰相处的时日。
他有心和晏吟秋搭话,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偶然瞥到了旁边郁郁葱葱的树木,主动道∶“秋夫人,奎黎峰的树又长高了不少。”
晏吟秋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道∶“这树都几百年了,再长高就得冲天了吧。”
江景鹤脸色一僵,讪讪道∶“是我说错了……不是长高了,是长得更茂盛了。”
晏吟秋冷哼了一声,懒得去计较江景鹤蹩脚的演技。
要不是因为奎黎峰是太虚宗住的最舒服的地方,她才懒得回这个破地方,一想到里面还有仲长芜的牌位就觉得更晦气了。
但江景鹤明显并不这样想,他见晏吟秋似有不虞,连忙又道∶“秋夫人之前喜欢的那窝灵兔生了一窝小兔子,它们的兔子洞就在这附近。”
江景鹤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兔子洞,旁边是他用棉被做的小窝,几个小兔子在里面靠在一起睡得很香,像是蒸笼里几个白软的包子。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还在睡觉的小兔子,邀功似地对晏吟秋说道∶“你看,它们多可爱。”
“叽叽叽叽?”
猝不及防被喊醒的小灵兔毛皮雪白,迷茫地睁着红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晏吟秋。
奎黎峰灵气充足,十分适宜灵兽修炼,只是它才刚刚出生没多久,尚未形成心智,如今除了看起来更可爱了点,实际上与凡间普通的兔子也没什么两样。
“这是白公主生的小兔子吗?”
晏吟秋眼前一亮,她伸手摸了摸小兔柔软的耳朵,好奇道∶“白公主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我在这里!”
一只圆滚滚的大灵兔猛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高兴地扒拉着晏吟秋的裙摆。
“好久不见啊白公主。”
晏吟秋露出了来到太虚宗后的第一个笑容,她抱起了大灵兔,用脸颊蹭着它的柔软的皮毛,含含糊糊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我感觉我都要抱不动你了。”
“我才不是胖了,那明明是秋天毛毛变厚了!”
见晏吟秋和白公主玩的开心,江景鹤默默抱着小兔站远了些,小兔不知为何突然对着他叽叽乱叫。
“你家小兔说什么呢?”
晏吟秋摸着白公主的耳朵,好奇问道。
大灵兔趴在晏吟秋的腿上,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懒洋洋道∶“它说自己被吵醒了,想吃胡萝卜。”
“看来江景鹤把你们照顾的很好。”
“自从玄微仙尊陨落后,你也离开了太虚宗,奎黎峰平时就只有少宗主会过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分外爱惜。”
大灵兔蹭了蹭晏吟秋的手指,感慨道∶“宗主闭关期间太虚宗的事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但少宗主还是常来祭奠玄微仙尊,从来不假手他人。”
晏吟秋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她道∶“也是,他向来勤勉懂事,尊师重道,这些事情自然是会亲力亲为。”
不远处江景鹤全然不知晏吟秋在议论他,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根胡萝卜喂给小灵兔,时不时还要安抚其他苏醒的兔子。
晏吟秋见状有些惊奇,问道∶“江景鹤听得懂它说话啊。”
“江家好歹是数百年的驭兽世家,这点底子肯定是会有的。”
大灵兔抖了抖耳朵,懒洋洋道∶“反倒是你听不懂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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