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抵靠在贺兰宴的胸前,推搡。
因为多日消瘦,她的眼眸看着比平日要大,黑漆漆湿漉漉。
竟然赶他走。
贺兰宴冷哼一声,拍了下顾眉的腰,装模作样地:“顾姩姩,可是你将孤赶走的。可不要后悔。”
说罢,他起身离开。
顾眉看出他的装模作样,目送他离开。
许是她亲口答应了贺兰宴,为了让她好好地做谢家妇,谢文那边的好消息一日好过一日。
甚至已经有侍候在侧的小厮看到谢文的手指动了,眼皮动了。
太医也说不日就会醒来。
府中眼看着变得喜气洋洋的。
倒是府中不少人背后还会对顾眉指指点点,依然把谢文昏迷的事安在她的身上,是她运道不好。
这才惹来祸事。
这日,很多的族人过来探望翟氏,作为世子夫人,顾眉自然在列。
起初还好好的,可待客到后来,顾眉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异样。
顿时,她的面色大变。
三日醉发作的时日到了。
她想离开,可身旁的一个年轻妇人一直拉着她,说一些房事上如何容易受孕。
旁人的好心,顾眉推拒不得,只心头好似有蚂蚁在抓挠。
时间越久,顾眉也越发烦躁。
翟氏还要她领着众人去园子里赏花,偌大一片园子,不知要赏到何时。
许是有了好消息,翟氏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那些过来探望的女眷。
“前些日子,去了青龙寺,明微大师亲自给我解的签,是上上签。今日大家过来热闹一下,就当是把喜气给文清,让他早日醒来。
她看了眼顾眉,撇了撇嘴。
前次去宫里后,也不知怎么,宫里送了很多的赏赐过来,说是给顾氏的。
下不了蛋的母鸡,倒也还有点用处。
顾眉忍耐着,见一时半刻宴席散不了。不得已之下,她招来映芳吩咐了几句。
然而,东宫府邸。
在顾眉陷入水深火热中,很清楚地算着日子的贺兰宴,听到下属传报,捏着佛珠,冷冷地道:“她不是赶我走吗?不去。”
他站在桌前,望着面前送来的关于顾太师的文书,很明白地拒绝了。
“今日孤忙得很,没办法抽空过去。”
她遇上麻烦了,就想请他帮忙。
可是不行。
他要让她下次再也不敢赶他走。
第54章 恶念
靖安侯府里,顾眉忍耐着心下如虫蚁啃噬般的痒意,带着族中女眷在花园里转了一圈。
都是一些娇气的女眷,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每个人的脸颊上都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晕,只是顾眉脸上格外的红,甚至额角隐约沁出细密的汗珠。
那刚刚拉着她说容易受孕姿势的年轻妇人一直跟在身边,见她这样。
“妹妹看起来身子不太爽利,可要多多走动才行,不然生产时也会受很多的罪。”
顾眉强忍着溢出喉咙的细吟,淡淡地点头。
好不容易熬到用膳时分,顾眉想着趁这会功夫,回去换身衣裳,顺便泡一泡井水,总能压下去。
若是贺兰宴来了……
正当她要强行离开之时,门房过来,“夫人。素心公主上门来了。”
素心公主穿着一袭曳地描金红裙,如众星拱月般被簇拥着,高抬着下颌。
当目光掠过顾眉之时,稍稍停顿了一下:“世子夫人别来无恙啊。”
她的手交叠着,好似防卫般,放在小腹前。
这样明显的挑衅,顾眉自然是看到了。
只,她连谢文都不要了,怎么会在意素心公主的挑衅。
“听闻谢世子快醒来,本宫代替父皇来探望一二。”
素心公主说话间,头上的步摇轻轻摇晃,笑着看向顾眉。
翟氏还不知道素心公主与谢文有私情的事,看到高傲的素心公主,心里并不怎么欢喜。
靖安侯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并不需要靠与这些皇子公主打交道维持面上的荣光。
可素心公主此行代表的是皇帝,那又不一样了。
“侯夫人,本宫和世子夫人年纪相当,从前也是旧识,就让她服侍在本宫身旁吧。”
俨然把顾眉当一个丫鬟对待。
周遭的女眷都觉得不妥,但翟氏好像没听出来般,示意顾眉:“难得公主赏识,你就听公主差遣吧。”
顾眉提起裙摆,双腿打颤地慢慢走到素心公主后,并紧了脚尖。
幸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没有头一次那样强烈。
可依然让顾眉难受。
袖摆下的手心已经被她掐得血肉模糊。
素心公主端坐在椅子上,一会让顾眉帮她倒酒,一会倒茶。
有时候映月要上前帮手,她身边的宫婢挡上前:“我们这些下人,粗手笨脚的,可没有世子夫人心灵手巧。”
映月在一旁跺脚,忧心忡忡地看着顾眉。
顾眉望着面上带着笑,与翟氏攀谈,将她哄得眉开眼笑的素心公主,不着意地捏了捏手上的酒壶。
“那是,我们家文清,当年可是探花。谁能想到他一个武将家的孩子能得陛下的青眼……”
素心公主很会投翟氏的喜好,句句夸赞谢文。
甚至轻手帮翟氏斟酒,夹菜,言说她的公主府里有个大厨很不错,下次邀请翟氏过府品尝。
这样的小意温柔,让翟氏对素心公主的印象改观不少。
素心公主再一次帮翟氏倒酒时,发现酒壶空了,随手往后递。
“世子夫人,劳烦你再拿一壶过来……”
她随意的一递,和顾眉手中的酒壶碰在一起,将顾眉手中的酒壶撞翻,壶碎落在地,一壶美酒全洒落在顾眉的衣裙上,淋了个透底。
“呀。”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翟氏的呵斥声和映月的惊叫声同时响起。
素心公主站起身,目光里看起来颇为关切:“哎呀。顾妹妹,真是抱歉,都怪本宫失手,要不本宫陪你去清理清理?”
“无碍。我回去换一身就是。”顾眉用帕子随意地抹了抹,微微后退一步,又用帕子摁了摁额角的汗珠。
这是她等待了许久,可以脱身的机会。
眼看着她离开,素心公主凝视了她的背影片刻,唇角勾起一抹笑。
体态轻盈,面颊红润,娇艳欲滴,好似一朵随时开放的花。
她就说上次在宫宴上顾眉不可能没中她的三日醉。
这不就是药效发作了吗?
一个个都被她贤良淑德的样子骗了。
可谢文明明没有同她圆房,那她是找哪个野男人纾解的?
素心公主心头鄙薄,恶毒的想法在她的心中酝酿。
此时已经天色暗了下来。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回巢穴。
顾眉好不容易回到晓月轩,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发现贺兰宴并没有过来。
换下被酒淋湿的衣裙,她使人去和翟氏说了声,有些不舒服,就不再去席上了,望翟氏恕罪。
躺在卧榻上,顾眉觉得那从心底钻出的热意,烧到骨头缝里。
辗转反侧许久,她询问在外头收拾的映芳:“那边没有消息过来吗?”
“没呢。”
“什么时辰了?”顾眉又问。
“亥中。”
这个时候还不来,恐怕今晚不会有人来了。
许久之后,顾眉轻轻嗯了一声,放下帘子躺回去。
心里有几分失落闪过。
她今晚不知为何,其实有点盼着那边来人。
这念头一起,又被压了下去。
贺兰宴失约也好,她就可以拿着这个把柄同他讨价还价。
她逼迫着自己睡过去,帐幔里,时不时传来闷哼,细吟,忍耐,再忍耐。
渴极了,感觉喉咙都要烧起来。她皱着眉头,朝映月要水。“水……”
帐幔被掀开,水送了进来,她的身子也被人扶起,闭着眼吞咽。
一杯见底,还不够,她舔了舔唇角的水珠,发现一旁映月的指尖挂着水珠,她偏过头去,舌尖将那水珠勾了过来。
顾眉明知道这举动有多不妥,却无法控制。
心底好似有一把火在烧,让她不停地想要喝水。
“要水,还是要孤?”她的身侧,映月的声音,竟然变成了贺兰宴的声音。
顾眉心头委屈,贺兰宴就是个混蛋。只会欺负她。
明明都传信了,他却不来。
不对。
扶在她后背的手,强劲有力,滚烫滚烫的。
顾眉张大嘴巴,朦胧的眼去看一侧的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么?你不是说要见我?可惜我白日有客,没法来。所以特意趁夜色来向你‘赔罪’。”
顾眉狠狠地抓着他的手,哭得极为压抑,好似有满腹的委屈,又有说不出的渴念。
就算是菩萨,也该心软了。
可她面前的,根本不是菩萨。
“你求孤。”
就是要让她求他。
好似那样就占了上风。
也是这一刻,沉寂的院门,忽然被‘怦怦’地敲响。
第55章 放血
已近子时,院门忽然被敲响。
映月和映芳面面相觑。
门敲得更响了。
外头传来府中管家的声音:“人呢?快开门。”
两人看向紧闭的房门,想着里头的两人。
每次太子殿下过来,动静要许久才停下来。
两人进去收拾时,少夫人有时连站都站不住,最后还要殿下抱着去清洗。
有时洗着洗着,浴房里又溅的到处都是水。
可这会外面门都快被敲破了,若是再耽搁可就麻烦了。
映芳朝映月使了个眼色:“你去开院门,不论是谁,都请到一旁的花厅等着。”
她则去叫屋门。
屋内,贺兰宴没有推开抱着她手臂的顾眉。
原本扶在她后背的手放开,撑在床栏上,保持着距离,问:“真的要我帮?”
顾眉迷迷糊糊间,听着熟悉的话,不是已经帮过她好几次了吗?
为何还要她亲口承认。
贺兰宴,真恶劣啊。
就是要一次一次的逼迫她,他才开心吗?
顾眉身体里药劲翻涌,用脸颊蹭着他的臂膀。
只更可恶的事情发生了,贺兰宴抽回被她抱着的臂膀,蹭都不让她蹭。
“贺兰宴……”顾眉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让人遐想。
门外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贺兰宴只一听,就收到映芳传递的讯息。
有人来了。让他先走。
被药效折磨的顾眉,根本就没听到敲门声,见贺兰宴将手臂抽走,她不得不仰头去吻他的手。
索取一丝凉意。
贺兰宴臂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外头的声音变得越发急促。
他伸出一指,压住她的唇。“等一等,等下孤再给你,任你为所欲为。”
好似哄孩子一般,低声细喃。
院门前,映月心慌意乱地打开院门,就见门前站着翟氏还有管家及一干下人。
翟氏面容黑沉沉:“怎么这么晚才开门,鬼鬼祟祟的院子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映月咽了口口水,低身行礼:“夫人恕罪,奴婢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敲门声。”
刚开门,她还来得及走到一旁就被翟氏推开。
“你们夫人呢?没叫醒吗?府里如今多事之秋,人人都难以安眠,她倒好,睡得和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晚间让她招待一下素心公主,就偷懒,回来换个衣裳就不人回去。
让她不用照顾文清,她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翟氏一边想,一边往院内走。
她的身后映月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
女郎到如今还不曾起身,也不知里头究竟怎么样了。
映芳看着翟氏一群人越走越近,敲门后,没有回应,不得已之下,背靠在门上站着。
藏在身上的武器,也被她握在手中。
实在不行,她就先解决了靖安侯夫人,反正也不是个好人,不慎被抓,就说和翟氏有仇,是寻仇来的。
只有这样,才能给殿下和女郎准备的机会。
翟氏看到漆黑的门窗,越发的不悦,脚步加快,大声地呵斥:“去,给我把门砸开,看看我们的少夫人睡成什么样了。”
本来,她深夜过来,是有喜事要告诉顾眉。
没想到这个女人倒好,叫都叫不醒。
带来的下人除去管家,好几个粗壮的婆子,听了翟氏的吩咐,气势汹汹地上前要砸门。
“夫人。我们少夫人白日里待客一天,到晚间才回来,歇息一会也没什么吧。”
说话的是映芳。
她名义上是护国大长公主送过来的,不拿谢家的银子,自然也不怕翟氏。
翟氏死死地盯着映芳。
“这是我们府上的家事,就算是大长公主在此,想必她老人家也不会说什么。”
“公主府的规矩想必比我们这穷门小户的要好吧。”
映芳抿唇。这个翟氏吃错药了,这样咄咄逼人。
可她到底没有卖身给谢家,若是再顶撞,倒是显得公主府的规矩粗疏了。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却忽然从门缝里听到一声呼痛。
屋内,内室的火光幽暗,贺兰宴得到顾眉肯定的回答,说需要帮忙后,俯身,手从她的身前经过,握住她的脚踝。
她迷茫地抬起头:“你做什么?”
贺兰宴哼笑,“不是要我帮你?”
接着,咔哒一声,随后,她被握住的脚尖,尖锐的疼痛席卷而来。
贺兰宴不知何时,手中捏着一根银针。
正向她的脚尖再次刺过去。
她蜷缩着要收回被他握住的脚,贺兰宴紧紧地攥住:“没看出来啊,顾姩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人发现我们的奸情吗?”
顾眉真想一脚踹到他的面门上,奈何力气全无。
“无耻。我何曾想……”
忽然间,她好似听到外头传来翟氏的声音。
刚刚药劲翻涌没听到。
“贺兰宴。你快走。”她撑起身子,动了动被握住的脚踝,示意他放开。
贺兰宴抬了下眼皮,摁着她的腿,“你现在这样怎么出去?明微老和尚会些医术,孤看他用银针给旁人放过血,说是散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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