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仪脸色僵硬,笑容早已溜走,不自觉就蹙起眉头,“我不需要你帮忙,你不要去打扰他。”韩施灏笑了,问:“为什 么?知道他公司在搞上市,又要和杨汐搭伙参加真人秀,所以不想给他惹麻烦?”
贺仪被他一语戳穿,脸上挂不住面,语气里难掩责备,“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韩施灏看她生气,心里倒是十分满意,貌似妥协地说:“好了我不耍你,你哥来了,我看你们聊。”
熊子谦刚挪到镜头里说就:“不知道是不是你给我咖啡里下了药,弄得我跑了两趟厕所。”
韩施灏说:“你们兄妹俩责怪人的技术倒是个个一流。”
向南风和杨汐参加完真人秀的筹备会回到家,向妈妈呆若木鸡地坐在客厅沙发,怀里搂着靠枕一言不发,连两人站在面前,也不见任何反应。
杨汐熟络地挽上她胳膊,边坐下边问:“向妈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连我们回来了你也没有发现。”
向妈妈往旁边挪开了一小步,杨汐见她神色不对劲,慢悠悠地将手收了回来,轻声询问道:“向妈,发生什么事情了?”
向妈妈这时才扭头看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把朱媛赶走了?我今天和她见过面,她根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还傻傻地被你骗得团团转……”推开杨汐的手,拒绝让她碰自己。
杨汐下意识看了眼向南风。他面上反应并不强烈,她也不慌,知道事情迟早会曝光,早就思考清楚了应对策略。
她正襟危坐,深呼吸一口气,装作无奈的样子叹道:“你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要是能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向妈妈不懂套路,奇道:“为什么?”
杨汐才开始为自己解释:“因为我要帮助向妈你。”她说:“你把朱媛赶走,并非是为了给自己清除障碍,因为世界上这么多贪财的女人,你不可能把她们消灭干净,这个道理你心里很清楚。你之所以要赶走她,是因为你要给自己一个说法,要让你的心去说服脑子忍下去。向叔叔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妈你认为他身边没有。我骗你,是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把你保护起来,我不让你看见,不让你知道,你才可以开心。不然,这些日子你会怎么过呢?”
向妈妈态度放软,把话全听进去了,杨汐靠近她,在她手背上揉了揉,“向妈你要生气、要怪我,我都能理解。但现在我编织的谎言被人揭穿了,你就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她朝向南风看了一眼,“南风已经给你买好了住所,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考虑考虑和向叔叔离婚?”
向妈妈身躯一抖,猛地抬起眼来盯着她,仿佛是看着阴沟里的毒蛇。
杨汐并不惧怕向妈眼里的恶色,因为可以当面和向南风交差,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局面。
向妈妈盯着她问道:“杨汐你说,到底是谁想害我?”
杨汐不懂她在问什么,声音放得极低,“向妈,为什么说有人想害你?”
向妈妈说:“朱媛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她没有理由会来找我,这件事情有蹊跷。”
杨汐顺势就说:“你是说背后有人指使她?”
向妈妈眼睛发亮,点着头说:“你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你帮我想想,谁有可能会做这件事?”
杨汐细想了想,回道:“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并不多,但向家的人应该指使不动朱媛,啊……”她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向妈妈急着催道:“你想到了谁?”她说:“我的老板。”
杨汐侧头往向南风的方向看去,皱眉说:“我能和朱媛说上话,是韩施灏搭的桥。也是看在韩施灏的面上,朱媛才会听我的话躲着向妈,如果要说谁能指使朱媛,我第一个想到的只有他。”
其实杨汐并不是只能想到他,她是只想往韩施灏身上引。向妈妈听得眉心隆起,抓住她手就问:“你老板是不是就是你说喜欢贺仪的那个人?他为什么要害我,我们跟他非亲非故,难道……是贺仪要报复我吗?”
向南风无奈地叫了声:“妈,你又胡思乱想。”
杨汐心里不悦,瞥了一眼,说:“南风说得对,我不应该乱做联想。”
向妈妈却握住她双手,一双眼眸亮晶晶地凝着她,“杨汐,你不是会乱说话的孩子,你肯定想到什么了对不对,你告诉我。”
杨汐假作愁苦,三番欲言又止后,才逼不得已般说:“我确实听见公司的人说过,在剧组听见韩施灏把事情说给贺仪听过。”
“你是说她早就知道你在骗我妈?”
话是向南风问的,杨汐听到耳里尤为舒心,这个发展让她始料未及,五脏六腑都畅快无比。让他们知道一开始方贺仪的心就没有跟他们母子连在一起,知道了她在撒谎也旁观不语,这势必会让向妈妈心生埋怨。
果然,向妈妈摇头叹道:“想不到贺仪竟然会这样做。当初我责怪她不帮我忙,她就忍到现在再来戳穿,想让我一蹶不振。也是我不会做人婆婆,我连小三都对付不了,还想要对付小三的孩子,是我太糊涂了。”
杨汐并不说话,等着看向南风的反应。他却只是寥寥说:“妈,现在我们知道了事实,你该想的是你能不能面对爸爸。如果你心里难过,就跟他离婚吧,我现在有能力照顾你。”
向妈妈起身往房间走,固执地说:“我要好好想想,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向南风站在原地,无可奈何地看着妈妈的背影,心绪难平。
他叫贺仪不要再管妈妈的事,她就真的听话什么都不管。就算知道杨汐在撒谎,也什么都不说,看着他和杨汐一起在外面应酬交际,也委屈自己迁就他。从来没有一个人毫无保留地对自己好,连他自我厌恶的地方也能包容。他心里空虚得紧,里面有上万只白蚁在爬,就要把他的心都掏空了。他现在只想看看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掏出手机,heyi’house 上却没有新消息。
杨汐看他忽然转过身来,整个人没精打采,忍不住上前就问:“你在想什么?”
向南风对她有怨气,呆呆地不说话。站了一会,看杨汐还在,他不想在心念贺仪的时候有旁人打扰,于是说:“我没想什么。”
杨汐看出来他有心事,不想草草收场错过帮他分忧的机会。于是收起自尊,鼓足勇气来说道:“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她向来骄傲,从来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因为有失身份。
向南风却不领情,推开她意图上前的手,客气说:“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管我。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向南风逃也似的飞回了二楼房间,似乎那里面有什么致命的东西在牵引着他,杨汐只觉得面前有一百个人在狠狠扇自己耳光,身上有八抓鱼满身在爬,憋火又愤恨。
第十章 渐行渐远(1)
韩施灏送贺仪的礼物迟迟不现真身,反倒是向南风和杨汐录制节目时,被路人目击的亲密照片,时不时出现在网络上。
韩施灏揶揄说:“是不是很失望,向南风一点反应也没有?”
贺仪看他背后的场景异常眼熟,奇道:“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谁放你进去的。”
韩施灏正在她的卧室里,翻看她书架上的相册。
“你太没礼貌了。我又不会穿墙术,当然是你哥哥邀请我来的。这些过家家的小玩具你到现在还留着?”他啧一声,又解释道,“你哥觉得既然你要给他找个新妹夫,那还是我比较合适,所以带我来你房间,要强行给我安利。”
贺仪知道他在信口开河,“你不要乱碰我的东西。”
他根本不怕她的警告,“你有本事可以亲自来把我赶出去,不然我想碰什么就能碰什么,你拿我没有办法。”
贺仪确实拿他一直没有办法,妥协说:“相册你可以看,但要记得放回原位,不许偷。”
韩施灏心里得意,她竟然能看穿自己心思。不过叫他不要偷,那是不可能的,他突然皱眉,“你小时候怎么这么黑?还真的是女大十八变,我以为你小时候会像个洋娃娃。”
贺仪没有耐心听他胡扯,认真问道:“你拿着我哥哥的手机给我打视频电话,到底有没有正经的话要说,如果没有,我不想陪你。”
韩施灏还在欣赏照片,翻了两页才回道:“你如果愿意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也不用借你哥哥的手机。”
贺仪无奈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意见,你想要我的电话号码,根本不需要经过我同意。”
韩施灏说:“不是你自己亲自给的,那有什么意义。”
贺仪扶额,她向来就搞不懂他。每当她以为有一丢丢明白他的时候,他就可以立马180度大转弯,让她继续搞不懂。听不见正经事, 只好威胁说:“你真的没事,那我要挂电话了。”
他忙说:“别急……你小时候为什么会这么黑,你是不是下井采过矿?”
听见贺仪无声的抗议,韩施灏才抬头看了眼摄像头,说起正事:“你听说了吗,杨汐那档节目,下一站会到加州录制,你怕不怕向南风会去找你?”
凡是他开口,准会让自己失语,贺仪心里虽然毛焦火辣,还是不会跟人发脾气。延了半晌,说:“我什么都不会怕。他也根本不会来找我,我更不需要害怕。”
话能平和,心情却不行。
韩施灏装模作样地嗯了好长一声,“我建议你对自己诚实一点,如果对自己都不诚实,你将来会有很多罪要受。向南风会参加节目,多半是可以当作借口去找你,他自己不愿意认输,但又想见你一面,所以你要是想见他,就去录制现场晃一晃,说不定能重归于好。”
要是能重归于好也就不用分开,除非南风真心实意去和妈妈道歉,否则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会一直存在。韩施灏如此聪明,该有见地,却总是以此试探她的心情,乐此不疲。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贺仪忍不住问他,“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韩施灏也不正对镜头,态度冷淡又随便,“我看不惯你的男朋友。你要找人,至少也得找个跟我一样帅的,那样我才能服气。你要这样随便,那还不如把你还给向南风。”
贺仪依旧好脾气,说:“他人很正直,你不要贬低他。他也不是我男朋友。你动我东西就算了,能不能不要把我摆来摆去?”
韩施灏终于笑起来,一脸满意,“你先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很不喜欢,现在这个味道才对劲。我可以答应你,不说他坏话,反正你心里还是只有向南风那个二缺,我根本不用担心其他人,只有向南风是我的对手。”
贺仪回回都能被他搞到语无伦次,不得不认输说:“我投降好不好,你不要再乱说话了,我听多了会累。没有其他事情,我真的要挂了。”他立马就同意,“那你挂吧。”
韩施灏就是一把照妖镜,每次都能将她内心的恶魔揭露出来。贺仪确实隐隐怀着期待,邹路忆的贴心已经快叫她无从招架,她渴求向南风能够有所行动,好让她摇摆的心找到停留的位置。
没过几天,沈宏吉就通过盛岚联系上她。
沈宏吉也有份参加节目,他在电话里闹腾了好一阵,才邀请道:“我们后天就会到,节目录制的行程很赶,贺仪你到时候来酒店看看我吧。”
有些小失落,不知道这是沈宏吉自己的主意,还是应向南风的请求。
贺仪也不是不愿意去见见他,只是南风不改变对妈妈的看法,他们的关系就找不到新的出路。见面,只会是三分甜七分苦,扰乱她的节奏。
结束通话,沈宏吉朝一旁的人怨道:“我说过了,让我邀请诚意不够。贺仪说能来就来。鬼都能听明白,她不会来。”
向南风躺在沙发上,轻描淡写说:“我又没让你邀请。是你自作主张,怪不到我头上来。”
沈宏吉叉腰盯着他,“你别装,你参加节目,不就为了找理由来见她?你要真觉得是我多事,打电话之前就该来阻止我,你为什么不阻止我打电话?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打算,我好知道要怎么帮你。”
“你什么都别做,就已经是帮我。”向南风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闲适模样。
沈宏吉顺着他说:“那我就再给贺仪打个电话,说你没让她来呗。”
向南风说:“她想去哪自然会去,你每说一句都是废话。”
沈宏吉看他信心十足,忍不住泼冷水,“她绝对不会来见你,你信不信?我是贺仪我也不会来。来干什么,看你跟杨汐打得火热?”
向南风闭着眼假寐,口中淡淡地说:“你一点也不了解她,她根本不在乎杨汐。在她眼里杨汐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和臭虫没有分别。我们已经几个月没见过面,她不会不想见我。”
沈宏吉相信自己的情绪解读能力——贺仪那话,是绝对不愿意来的意思。向南风如此沉迷在自我世界,他不由得想到,“你是不是听说有人在追贺仪,贺仪没有拒绝,所以在吃醋?”
见他没吭声,鼻子里哼出一道粗气,沈宏吉仰天长叹,“到了这种关头,你还要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屁事跟贺仪较劲,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向南风没有悔意,还嘴硬,“不是她没有拒绝,是她不会拒绝人。”
沈宏吉说:“那她现在学会了,她刚刚把我拒绝了。”
向南风固执己见,沈宏吉看他已经没救,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接受现实的捶打怕是永无清醒之日。想起向南风往日被向叔叔打死,也不肯下跪认错的模样,他索性放任不管,说不定还能起死回生。
向南风说沈宏吉不懂贺仪,是对的。因为即便是在这种不清不楚的邀请下,贺仪还是想见他。但沈宏吉也没说错,贺仪知道不该去,理智告诉她这是件错事。
谢仪看她闷闷不乐,“你想见他吗?想见你就去,不要纠结。”
贺仪没办法不纠结,“姐姐,”她转过脸来,神情委顿,“如果我要去是不是应该告诉路忆?我觉得自己像个坏人,一直在让他迁就我。”
“你的考量也有道理。”谢仪说,“不过问题是,他们两个是不是可以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进行考量?对你来说这两个人已经是相同存在了吗?还是说只是觉得不够礼貌?”
贺仪默然不语。
谢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贺仪给她在腰下垫了个抱枕,谢仪半躺着继续说:“邹路忆这些日子里帮了我不少忙,生活上、工作上,没有他我不会这么轻松,所以于情于理我会支持他。他这人有不少优点,其中最大的一条就是成熟稳重,这点恰恰是向南风最欠缺的。卿卿,成熟稳重对于婚姻生活来说是很重要的品质,我可以预料到你和他一起生活,不会感觉到波澜,一定会轻松安稳很多。”
贺仪耐心听着,并没有回应。因为她是出于爱,才愿意和南风结婚,不是因为喜欢结婚。
谢仪话锋一转,“但这是我作为旁观者能从生活上给你的建议。至于感情方面,只有你自己清楚最需要的是什么。”
说话间,听见门铃响,贺仪跑去开门,看见敲门的是邹路忆,脸色一下就羞红了。
32/55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