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立在显示屏前,查无此人是什么意思?不是黎七区以外的人名,而是查无此人。难道,肖宇不是他的真名?他也和老爹一样,一直在骗我?
接二连三的认知让我有些崩溃,我强撑镇定,深呼一口气,颤抖地将程匿的名字输入了进去。
屏幕倒是很快就将他的资料显示了出来。
‘程匿,邱全仁之子,随母姓。其父邱全仁为黎七区创始人,其母程沁眠,家世不详,现生死不详。’
屏幕上,短短不到五十个字,每一个我都认识,可它们凑到一起,我却怎么也读不懂。
程匿,邱全仁之子。我红着眼眶,紧咬牙关,死死盯着这句话。
好好好,太好了,程匿,程医生,邱全仁的儿子。这一切都说通了,他为何要关注我,为何要帮助我,我这种普通人对他有何利用价值。
我大口喘气,剧烈的情绪波动让我此刻脑袋痛苦不堪。受不住剧烈头痛的我,缓缓蹲在了地上,靠着石碑勉强维持平衡。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地下室上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就是这里,老大!”,“就是这里,有人举报说看到她逃到了这里就不见了。”
蒋磊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这里就是个角落,她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说罢,便传来一整敲击墙面的声音。
“老大,这里好像敲击声有异!”
“这里肯定有机关,”,蒋磊敲了敲,“都给老子找机关,一条缝都不许放过。找不到就把这里炸了!”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死丫头给老子找到!”,蒋磊暴躁地喊到,“邱先生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话办不好,我们都不用活了!”
不好,我心里暗自低呼,那个藤椅下的机关估计很快就会被找到,这里危险!
我将重重心事暂且搁置,咬牙爬起来,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地。
正寻找着,我看到了东南角落里好似有关着一道狭窄的门。我赶忙手脚并用地跑了过去,仔细一看,并非是门,而是被锁上的铁栅栏。
而那锁,正是明暗双生锁!
我来不及细想,赶紧熟练地将锁打开。锁被打开的同时,变成了无数的碎片掉落在地上,而栅栏门也缓缓打开。
那是一个几乎只能容下一个人的黑暗通道。
借着地下室里的白炽灯,我只能依稀看到通道狭窄幽深,根本望不到尽头。
“老大,这里好像有点不太一样!这个墙上有按钮!”
我还在犹豫害怕着漆黑的通道之际,头顶传来了一声呼唤。
不好!肯定是那个机关!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根本无法细想那句呼唤的话,紧张到极点的我一头扎入了眼前狭窄的通道。好在我也足够瘦弱,通道虽然狭窄,但完全能让我跑起来。
我拼尽全力沿着通道跑着,不知跑了多久,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惊得我停下了脚步。
脚下的通道开始摇晃,身后传来惨叫哀嚎声,以及建筑物轰然倒塌的声音。
老爹的石碑!
眼泪涌出眼眶,但我只能继续自己的脚步,疯了一样往前跑着。
身后倒塌的巨响越来越近,而我也越跑越慢,逐渐体力不支喘不上气来。
要死在这了吗?我喘着气,回头看着身后不远处已经开始掉落砸下的碎石,自嘲地笑了笑,我是要死在这里了吗?可是我不甘心啊 ,太多人为了我而丢了性命,我还什么仇都没报,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
我不能,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活下去,我要活着亲手,杀了蒋磊,杀了邱全仁。
我紧紧咬着下嘴唇,渗出的铁锈味弥漫在整个口腔中,脖子上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因剧烈奔跑而再度撕开。
我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皮肉撕扯的疼痛却让我无比清醒,我扶着墙又重新站了起来,如同一只绝不认命的小狼,飞快地向前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我感受到了风在耳边呼啸。
我快要跑出通道了!
这个认知让我开始欣喜,却一不留神一脚踩空。
“小心!”,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被一双强有力的胳膊腾空抱起,远离了那倒深不见底的深坑。
我呆呆望着眼前突然出现救了我,浑身都是凛然正气的人。
周元。
忽然间,一个荒唐的认知从心底油然而生,其实我从未知道老爹的全名是什么,也从未见到过他的身份证。
无字碑,周元,警察,三边泉骨未遗名。
之所以是无字碑,是因为他们无法拥有姓名。
我的老爹,是卧底,是超级英雄的卧底。
第33章 (33)消毒和爆炸哪个更痛?
“刚刚那是个深坑,掉下去非死即残。”,周元抱着我站稳在一片宽阔的平地后,轻轻将我放下,“怎么样?还能站的起来吗?”
我还沉浸在刚刚的猜测中,根本没听到周元说的话,浑浑噩噩被他放下来后,下意识的腿软让我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膝盖与地面撞击的钝痛将我拉回现实。我恍惚地抬起头,想重新站起来,却发现我的小腿因刚刚长时间的剧烈奔跑而开始抽搐。密密麻麻的针扎般刺痛使我忍不住痛呼一声,“啊。”
“诶!小心!”,周元见我下一秒便跪坐在地上,连忙也蹲了下来,打开手电筒查看我的小腿。
手电筒的白炽灯光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我抱怨道,“周元,你把手电筒挪远点,光线太强我受不了。”
举着手电筒的周元身形顿了顿,下一秒,他猛地将手电筒对准我的眼睛,另一只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强劲有力的大腿死死压住我的小腿,他压低着声音厉声问道,“说,你是谁?”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下意识想蹬小腿,怎奈小腿被他早一步死死压住,无法挣脱。我涨红着脸,只能无力地拍打他的手,艰难地说道,“华...华...笑...笑语...”
脖子与小腿上的禁锢骤然消失,我趴在地上狼狈地大口喘气,脖子上剧烈的痛感使我说不出话来。
都跟我的脖子过不去,我这脖子不会今天就要断在这里了吧??
我在心里无声吐槽着,疲惫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又好心安抚地拍了拍蹲在我身边面露愧疚有些不知所措的周元。
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摆摆手,朝他示意自己现在已经讲不出话了。
“你...你的脖子!”,周元还处于误伤我的愧疚中,顺着我的动作才惊觉我脖子上狰狞的伤口,紧接着是血肉模糊的嘴巴,他惊讶地低呼,“这些伤口都是怎么弄得?”
也不等我比划,他急急忙忙地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黑色背包,翻出一卷绷带和一瓶酒精喷雾。
不要不要不要,我惊恐地看着那瓶酒精喷雾,连连退后,无声地疯狂摆手。开什么玩笑,这一瓶酒精喷雾还不得把我痛得灵魂出窍啊?
“你忍着点,脖子上的伤口原本不深,只不过现在被二次撕裂了,所以必须要消毒包扎。”,周元看懂了我的害怕,温声安抚着,拿着酒精喷雾逐渐向我靠近。
我后退至墙角,已是无处可退,只能瞪着眼睛,挥舞着双手无声抗议着。
他停下动作,看了我一会,忽然笑出了声,“师父老人家猜得没错,看来华师兄是真的很宠着你啊。”,说罢他压住我胡乱挥舞的手,将酒精喷雾对准我的伤口便喷了上去。
我听到他提及老爹后便不再挣扎,任由他对着伤口消毒包扎。
酒精渗入血肉中,剧烈的疼痛使我生理性地哭了出来。
周元好不容易帮我包扎完,看着我满脸泪痕,有些无措,他磕磕绊绊地安慰我,“酒精只是一时的疼痛,马上挥发了就不会疼了。”
“周元,”,我仰头望着黑暗中看不清虚实的墙壁,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警察,你说,是酒精刺入血肉更疼一些,还是身处爆炸之中更疼一些?”
“......”,周元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干涩地说道,“爆炸的瞬间只有零点几秒,人根本来不及感受疼痛,而酒精的疼痛感会持续一分钟以上。所以说,酒精会更疼一下。”
明知道他在安慰我,但我还是笑着哭出了声,“老爹...老爹他那时该有多疼啊...”
“我拜师得晚,没有见过华师兄。但是师父总是提及到他,老人家一直很挂念师兄。”,周元干脆也坐在我身边,“你都猜出来了,说明你已经见过石碑冢了。你很聪明,华笑语。”
“我九岁遇到老爹,十八岁失去了他。他总是模仿我喜欢的虚拟人物,逗我让我夸他是超级英雄,可是...可是我从来都是敷衍地夸奖。”,泪水模糊了双眼,我后悔地哽咽着,“我一直都以为他只是臭屁自恋,没有一次是发自内心地夸他是超级英雄...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他明明就是真的英雄...”
我有些说不下去,后悔的痛感几乎将我撕碎,我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他是你的超级英雄,”,默默听我宣泄的周元忽然出声道,“他只是你的超级英雄,华笑语。”
“什么意思?”,我抬起泪流满面的面庞,疑惑地望着他。
周元抬腕看了看表,“现在还早,才下午三点,二区是晚上十点关闭通道。”
“什么意思?”,我更加疑惑了。
“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周元有些无奈,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两块干粮,递给我一块,“我们现在在三街和二街交汇路口的地下,快吃点东西休息下,晚上还有场硬仗要打。”
“什么意思?”,我懵懂地接过干粮。
“你只会这一句话吗?”,周元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我的脑袋,看着我实在是迷茫疑惑的神情,他叹了口气,咬了一口干粮,对我说道,“罢了,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a城有一个十分厉害的警察,年纪轻轻便屡破奇案,一路高升到缉毒大队的大队长。那年,三十五岁的他亲自去警校收了三位关门弟子,同年,他的儿子出生了。”
“众人纷纷祝贺他双喜临门。确实,还有什么事情是比中年得子和喜得爱徒更值得开心的事情呢?好景不长,第二年正好是他的儿子的周岁宴当天,一群人冲进宴会打砸抢,袭击他和他的妻子。在场的都是警察,自然不会落下风,不一会便将那群人当场抓获。”
“可谁知道,这只是调虎离山之计,惊魂未定的他此时才发现,他的儿子不见了。他大发雷霆,要亲自提审那伙人。可是,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那群人,在押往警局的路上还是活人,到了审讯室后,全都死亡了。”
“什么?都死了?”,我听得入迷,不禁惊呼道。
“是的,全死了。”,周元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他缓缓说道,“法医也查不出原因,他们的尸体就好像全身的器官在某一个时刻开始,陆续衰竭,直至死亡。”
他的话让我仿佛置身与冰窖当中,我对视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不可置信地低声喃喃,“陆续衰竭,直至死亡...这不是...”
“对,就是你身上那个怪病的最初版。”,他温柔又残忍地将十几年前巨大的阴谋缓缓揭开,“那些人男女老少,毫无共同点,社会轨迹也是毫无交集。只有一点,他们都是浅棕色瞳孔。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些人的亲属们都纷纷要求警察局给个说法,甚至有些激进的家属们买通关系,冲进医院恐吓他的妻子。”
“而他的妻子身体本就虚弱,中年生子已是要了她半条命,再加上儿子失踪,她当时几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在医护治疗。最终,他的妻子突发脑溢血,死在了被恐吓的当天晚上。”
“自那以后,他便再也不会自己的家了,同事们也再也没见到他笑过了。他不再出面执行任务,而是住在警局没日没夜地训练着他的三位徒弟,但无人见过那三个徒弟,也没有人听过他们的名字。整个缉毒大队上上下下,都在密不透风地隐藏着全队的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他在培养三位卧底。”
“不知从哪天起,他又重新站在了大众面前,而他的三位徒 弟被抹去了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
“然后呢?”,我急切地问道,催促着周元赶紧讲下去。
“然后?没人知道然后是什么。”,周元换了个姿势继续坐在我身边,他递给我一杯水,自己也喝了口水,看了看手表说道,“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吧。我该去干活了。”
“什么啊!”,我见他站起来,连忙爬起身抓住他,“刚讲到我老爹的地方,你怎么就不讲了?”
周元拿起黑色背包,将我的手扒开,认真地对我一字一句说道,“我师父已经去世了,然后的事情,能弄清楚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了,华笑语。”
说罢,便背上书包准备转身离开。
“诶!等等!”,我再次抓住了他,“你要去哪?你要去做什么?你说清楚。”
“你是我上级吗?”,周元被我气笑了,浑身的凛然正气都被冲淡了一些,“我凭什么要向你汇报?”
“我知道蒋磊。”,我抓着他不肯松手,“我知道蒋磊,我妈妈被他杀死了,我爸和我弟都在邱全仁手中,我要去救他们。”
“我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了,”,我垂眸说道,脑海中闪过肖宇的面容,心里也狠狠疼了一下,“我只能相信你了,周元;或者说,我相信我的老爹。”
周元听到我说的话,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我刚刚一直在地下勘探地形,只听到地上有些动静,但我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居然知道蒋磊的名字?!”
“三街的人看起来都知道啊,”,我皱着眉头回忆到,“三街的人一看到他就喊出来了。不过你说的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爸妈就不知道,他们一直以为蒋磊就是邱全仁。”
“三街的人都知道?”,周元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蒋磊这个疯子...”,他厌恶地皱着眉头,嘲讽道,“师父教他的东西,他还真是将‘取其糟粕,去其精华’发挥的淋漓尽致啊。”
我听着他的话心下了然,我也一直在猜测那三个无字碑中,一个是老爹,一个便是蒋磊,另一个尚且不知。
蒋磊应该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叛变了,所以老爹发现后才用弯刀杀了他,尽管不知为何他还没有死。还是说,那个所谓嘉果,真有这么神奇,甚至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不过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是不是要去二街?”,我拉着周元,“你带我一起去,我保证不添乱。”
“你去做什么?”
“我要去救我爸和弟弟。”
第34章 (34)“重生”
“你准备怎么去救他们?”,周元听到我说的话,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道。
我被问得一愣,救他们只是我脑海中的执念,就像弄清楚老爹的身世,我自己缺失的记忆一样,都是我脑海中的执念,可是要如何去救他们我却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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