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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曲(二)——金牙太太【完结】

时间:2024-02-20 23:18:49  作者:金牙太太【完结】
  解忧一番话说得含糊,王巧心中则认定她定是与翟清渠有私。只是这话也不便直言,便索性继续装愣,迟迟道:“姐姐不说明白,叫我怎么理解。明明现在一切都好,姐姐的身份在府里也是独一份的,衣食无忧、夫君疼爱,一个女子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为什么还要想着离开呢?”
  解忧摇摇ʝʂɠ头,脸上笑意缥缈得如一抹轻烟,可目光却灼灼聚神,晶亮得叫人怯于直视,“你未免将我看轻了。我不是宠物,吃得好、穿得好、被人疼,便不该有其它所求了么。人这一生,不过数十载,其中迫不得已的事情占了大部分,剩下的时光我想全部花费在心甘情愿、痛快淋漓这几个字上。按照自己的心愿而活,才是你我心底真正想追求之事,不是么?”
  王巧脸上的嬉笑意瞬间便收敛起了,她没想到解忧会这样说,更没有想到解忧这短短几句话,竟然深深地戳中了她。当然,按照自己的心愿而活,将这一辈子花在自己想做的事之上,拼了全力恢复彰德军往日的荣耀,王巧自己便是这样想的。没想到同样的心思竟被解忧说了出来。她端起茶碗,双手竟不住有些颤抖,只得将茶碗重新放了回去,踌躇半晌,才说:“姐姐的话令人佩服。若这府里若姐姐住不下去了,确实该离去。但又不过……”她想起了新婚之夜,赵匡胤对她的威胁,心里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置。
  解忧急忙接道:“你若肯放我走,我立即走。”
  王巧不觉笑道:“这我又不明白了,这如何是我肯不肯之事?”
  解忧却十分笃定,“此事非你不可。我如今的身份是陇西府上的妾室,府上主君可发配,你以一府之正妻,我的去留,自然也可以由得你的心意处置。官人那里自然是说不通了,可若你愿意签一纸书契予我,日后相见,彼此便是故友。”
  王巧听她说完,觉得思路甚是清晰,不禁莞尔,“论理是这样没错,可是偏偏你不一样,我若成全了你,那官人必定以为是我容不下你。我刚刚嫁过来,平白给自己套上这么一个善妒的名声,可不划算。”
  解忧料知她会这样说,便也不多言,从袖中拿出几本账目文书,“四年前我来府上时,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可这几年运气确实好,自己经营了一些生意,虽不能与王家财势相比,但也可算是小有规模。你若愿意相帮,我也不能让你白白忙乎,这些庄子、铺子,可尽数相赠。”
  王巧的目光轻轻地落在那一叠厚厚的账本上,她知道解忧的药茶生意与首饰生意做得极好,且笔笔都是活钱,随时可用。若能接收过来,不说能增多少资产,就日常应付府上开支,便能让日子舒心不少。可是,单凭这点微薄小利,便要换王巧去得罪赵匡胤,稍稍掂量便觉得还不够。“姐姐这是想收买我呢?”王巧歪了歪头,笑着说。
  解忧也只能坦然,“是,可我也知道这点价格难买你动心。只能再来说服你,且细想想,我若一直留在这里,你我二人便要一直姐姐好、妹妹好地这般演下去,万一有一日绷不住了,连见面都困难,又是何必呢?”
  王巧抚手大笑,笑声清脆动听,像是找回了她久违的开朗,“姐姐这才是真真的实话,撇开了那些虚礼才有意思。”她的手放在了那叠账本上,压在上面想了想,又问,“姐姐离府之后想去何处?又需要我如何帮你?”
  解忧见事情有了转机,便坦言道:“我要去江南,你签书契予我,再帮我出府。我也想过了,再有几日,你家有车队归省邠州。我就跟着车走,之后无论发生什么,皆与你没有干系。”这条路线解忧早已想好,简单方便,对于王巧来说只能算是举手之劳。
  王巧没有立刻答应,暮秋时节温暖的阳光隔着窗纸照在她身上,投下交错的光影,仿似她那千绕万转的心思。“我相信官人真可怜,他把一腔深情都用在你身上,可姐姐用心筹谋的却是如何离开陇西府。”王巧轻轻地说。
  解忧心脏一阵绞痛,她急忙把头转开了去,避开王巧故意的问询,狠心说,“他若能听我说话,我也不至于要来求你。我既然来求了你,就希望你能把他放下,只考虑你我之间得失。”
  王巧那一对秀气的眉头轻轻拧了拧,笑着说,“姐姐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我可没忘记自己是官人妻子的身份。”王巧压在账本上的手稍稍用力,便将那一叠东西尽数推回到了解忧面前,面上都是真诚恳切的模样,“姐姐先把这些收好吧,你若当真离开了陇西府。这些可就是你傍身活命的依靠,我就不拿了。”
  她的双眼宛如两粒天边的星辰,明晃晃地照得解忧有些自惭形秽。“那你还愿帮我?”解忧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王巧点点头,但又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帮你,而是如你所言,我们可以交换。我助你出陇西,你帮我、不,你帮官人去说服翟清渠。这样才算是等价。”王巧的语速不徐不疾,每个字都说得非常清晰。
  可每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打着解忧的思绪,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提到翟清渠,只是自己的脸却在不自觉间变得滚烫,脑子里却是茫然无所知,“翟先生,他怎么了?”解忧问。
  王巧见解忧毫不知情,也不意外,心里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不过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王巧耐着性子把自己所知的官钞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又很诚恳地道,“原本一切都已经说好了,官人也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想着万事具备,可却不知什么缘故,翟先生忽然变卦,官人勃然大怒。原本想着翟家钱庄做不成此事,那便换一家合作便是。可这官钞之事牵扯实在太大,这些日子,官人不知约谈了多少钱庄的掌柜,没人敢应下。这转眼就要到年底,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官人急得头发都白许多,大约也是知道姐姐在养病,便没拿此事来烦恼你。”
  王巧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听上去似乎并不太难,只要解忧去说服翟清渠按照原先的约定履行官钞一事,王巧便可以成全她,助她离开陇西府。再一想,又十分占得住道理,教人没有理由推辞。这个要求并非为她自己一己私欲,而是大大方方为陇西着想,为赵匡胤排忧。硬要细思其中不妥,无非就是身份上的殊隔,王巧试图将解忧与翟清渠的私人情意做成赵匡胤的心结,但解忧既然已生了离去之心,自然也不该再去在乎这些。想明白了这些,解忧却仍有疑虑,想问得更清楚一些,“这很奇怪,翟先生素来最守信,既然先前应允了,怎么可能好端端突然变卦。”
  王巧满脸无辜道,“当真就是这样,我听说翟家钱庄连官钞交契的样子都做好了,若不是临时变了主意,之前又何必费这精力。至于这里头究竟是有隐情,还是误会,亦或仅仅是官人脾气不好,将事情给谈崩了,我便是当真无从知晓了,但我想这正是姐姐可以从中设法转圜之处。我知道姐姐你受教于翟先生,经济之学,非一己之私,关乎民生,关乎周辽两国战事。我方才说拿此事来与姐姐交易,实在是说笑了。若姐姐能成就此事,陇西府上下都该叩头相谢。”
  解忧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刚才在院中的场景,不知怎地就又被她架上了高处。话说到这里,便几乎再没有办法拒绝。解忧微微沉吟,喜霞堂中安静无声,只有袅袅轻烟散着奢华香料的味道,她起身浅浅行了一礼,缓缓说:“我可试着去促成此事,也希望夫人莫忘了你我的约定。”
  王巧稳稳地坐在榻上,眉毛慢慢地舒展开,周身流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高雅与沉稳,“姐姐放心,我言出有信,定不欺你。”
第122章 一百二十一戏园(一)
  接下来几日,一切又如之前一般平静。解忧惦记着王巧的话,偷偷研究着关于官钞的所有计划、流通渠道、兑换方式以及备用在仓库中随时拿出的真金白银。仔细琢磨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解决眼下银钱短缺的最有效的法子。若是一切运转流畅,或者可以推广至全国。那时候,钞子也许能直接替代金银,它流通的范围越广,稳定性也将越强。这样凭空生出来的一大笔财富,若能好好使用,不仅能在城外为流民购买更多的田地,修建私塾、招募兵勇,再打契丹辽人不就不用再愁粮草了么。
  这样一想,解忧又觉得激动了,心中发愿无论是什么原因定要促成此事。她开始急迫地希望能早点见到翟清渠,想要好好问他,究竟为什么突然放弃官钞了?这样一件好的事情,不仅能为天下,也能为翟家带来想象不到的收益。
  可她心底同时也隐隐生出了一分怯意,又觉得这样重大的事情,翟清渠如何会不想明白,赵匡胤又为何会轻易放弃与翟家合作,且要将自己瞒得滴水不漏ʝʂɠ。
  许是晚上思虑过多的缘故,第二日起来便浑身犯懒。过了正午还没精神,独自倚在暖阁里间的榻上,外间的阳光也是灰蒙蒙的,与她一样没什么精神。解忧尽力远眺,看得见城外有些山脉的影子,一重覆着一重,她便想自己什么时候会越过这些山去。忽又觉得山的那边有许多的未知,令人兴奋亦令人害怕。这样没头没脑地想了许久,只用手支着脑袋,发丝便从鬓边散了一缕出来,与簪子上的流苏一起触在脸颊上,泛起层层微弱的酥麻感。她忽地听见芳儿的声音在外响起,似乎与人正在争吵。
  解忧连忙将她唤进来。芳儿一脸的不忿,解释道:“是夫人跟前的燕娃过来,说是城里勾栏戏坊新来了个戏班子,出演新戏目。夫人也打算去凑个热闹,就差人来喊娘子同去。那燕娃态度傲慢得很,这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开锣了,马车都已经套好等在门口。我自然生气,娘子正在歇息,还没有更衣洗漱,哪里急得来,便争了几句。”
  解忧急忙从榻上跳下来,一边整理发髻,随手拉了一件紫底白花的长袍披在身上,也不及与芳儿作解释,只匆匆说了一句,“在乎这些做什么,我这就去。”
  出了门,登上马车,王巧早已坐定。她倒是一副从容娴静的模样,一身穿戴整齐,是个大家贵妇要出门的整齐穿戴,甜滋滋地笑了笑,开口便是致歉:“姐姐莫怪匆忙,这内外安排可不容易,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偷出去,定得寻个巧妙的机缘。错过了,下次就不知要到何时了。”
  解忧自然表示理解,“此刻便是最好。”
  两人坐定,马车便启动往前走,解忧的心情比刚才更加紧张。双手无处放,无聊间便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渭州城那几条熟悉的街道便出现在眼前,马车转进市坊,人便多了,卖点心的、卖浆酒的贩子在高声吆喝,好一派热闹。只是天气不佳,一片乌云在空中聚集,像大朵浸透了墨汁的棉絮,就连阳光也变得稀疏阴冷。“今日我便能出城么?”解忧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问。
  “我是这样想的,今日一早,我家的车队便出城了。走了五六里地,才发现我捎给母亲的一箱皮草拿错了,便又派了一辆马车回来取。酉时三刻,车夫取到东西再从东门出城,正好要经过戏园子。一刻之后,城门落锁,再有人出入也要到明日了。虽事事匆忙,但我希望姐姐能赶上这趟车。”王巧慢慢地回答道。
  “好。”解忧答了一声,目光却仍然留在街道。渭州城,独特的尘土气息铺面而来,她用力吸了两口,急促的心跳终于稳定住了。她想,若是离去,大概需要很久之后,自己才能再回到这里。只希望无论多久,此城与城中人,能一切安好。
  王巧静静地看着她,大约察觉了她的情绪,又说:“若是姐姐反悔了,也可以跟着这辆车回府的。”
  解忧便放下竹帘,端正坐好,对着王巧笑了笑,并没有接着她的问题,而是提问道:“一会儿是看什么戏呢?”
  王巧弯眉笑了笑:“说巧不巧,正是一出好戏呢。燕州来的戏班子,新排的三国故事,今日演到第三折 了,《貂蝉拜月》,是城里的妇人们顶顶爱的好戏。”
  渭州城最大的戏园子原是一家茶楼改建的,比汴梁一般的园子都差了不知多少。但好在这两年生意好做,老板也舍得投入,在原先的基础上加盖了二楼雅座,既不遮挡视线,又相互不打扰,十分精致隐蔽。每当有新戏班子串场,二楼每一厢的茶钱就能收到五两银子,可抵过小户家庭一年的开销了。当然,这费用也不止是几杯清茶和点心,老板会做生意,遇到一唱便是几日几夜的长戏,二楼贵客们的餐饮饭食都囊括在里面,另外还在后头辟出了几个房间,以供女眷更衣歇息之用。
  王巧与解忧自然上了二楼,正中间的隔间正对着雕楹碧槛的戏台。更令人惊讶的是戏台周围堆放了数百盆怒放的牡丹花。这本不是这个时节开放的花卉,每一朵却都绽得热烈,必是被人原先养在暖棚里的。可愿意花这种闲钱的,大约是某位追逐台上花旦的风流王孙,却大大地满足了观众们的眼福,这么多鲜花堆在一起,让整个园子便显得春意融融,再配上悠扬的丝竹,台上伶人们衣香鬓影,正是名副其实的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扮演貂蝉的小伶人嗓音清亮、曲子婉转,满园宾客听得如痴如醉,王巧与解忧的心思却都不这上头。只听了半折,王巧的目光便不经意地掠过解忧面上,笑着说:“都怨我,催着姐姐出门,害得姐姐都没时间好好梳妆。”
  这样一说,解忧便很自然地起身,由伺候茶水的丫头领着,去后面去更衣。解忧揣着一颗心蹦蹦直跳,一眼就看见了满院子的花草,屋顶覆盖着深色的瓦片,与空中越来越浓厚的乌云相互挤压着,像一片灰蒙蒙的海。走过回廊,惊起了一众白鸽,扑棱扑棱翅膀争先恐后地朝着天空飞去。翅膀卷起一层风色,惊落了院中盛放的木芙蓉花,数瓣清香随即飘落下。待这些白色的影子散尽,解忧便看见翟清渠站在那里,一袭藕荷色的袍子,最寻常的装扮。那双眸子含着浅浅的笑意和永远都在的狡黠,却比这灰蒙蒙天气明亮百万倍。
  解忧那颗乱七八糟跳动的心脏至此便平静了下来,久违的安心从心底散开,这也让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样的轻松且随意,“现在要见先生一面就跟做贼一样,想想在汴梁向先生求学的日子,天天见面,倒无障碍,真是恍若隔世。”
  翟清渠看着她,温和的笑意也从轻轻地笑了笑,片刻之后才说,“这也许是我的失误。不过,万法缘生,皆系缘分。今天看到你气色比之前要好了许多,觉得也不错。”
  解忧颔首行礼,“先生最近在读经文了?”
  翟清渠不经意地闲闲笑道,“确实闲来无事翻看了几本,那位恒超和尚新译了经书,特意差人给我送来。你说一个心思不纯的人,偏偏又能使用那么美好的言语,真是奇怪。”
  对于恒超与翟清渠的恩怨,解忧一向是不理解的,尤其想不通即便是自己主动提起恒超也要加上几句抱怨。她只好礼貌地笑了一笑,又在廊前入座。这里早早摆设好了应季的果盘茶饮,又临着院子,很是通快敞亮。解忧原以为必定是要在屋内与他密谈,可如今见这样安排,只在院子里留了个哑女伺候,半晌也不见有旁的客人进来,这样的安排既妥帖,又处处维护了她名声。解忧忽地一下又明白了,笑着问:“这家戏园子也是你家的?”
  翟清渠给她斟了一杯茶,点头道:“一直都是,不过从前只是茶楼。渭州这两年太平许多了,城里百姓肯定需要一些歌舞消遣,便叫人改成了戏园子。这独一份的生意是很容易做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解忧却立刻想到了那些怒放着的牡丹花,想问他,偏偏又觉得这些话自己说不出来。只好低头喝茶,清香入鼻,是难得的松露茶。解忧稳定好情绪直入正题,“我听说你与都督商议了官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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