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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若离—— Pooh熊【完结】

时间:2024-02-21 14:42:08  作者: Pooh熊【完结】
  他早该知道的,殷澎绝望地想,沈朝这人本就冷心冷情,在她眼里自己的地位还不一定比得上她那个死鬼老公,指望她向沈暮求情,是万万不可能的。
  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殷澎试探地说:“我的事务所,会因为这件事被你们解雇吗?”
  沈朝愣了一下,她意外地笑了,伸手拍拍他的大腿,然后向上捏住他的下巴,这下倒是全醒了,她笑着说:“想什么呢?这不算什么事,市面上少有比你们更能干的公司,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换掉你们,放宽心,我哥哥还没那么可怕。”
  没那么可怕?
  才怪!
  坐进车里的殷澎确信自己被沈朝欺骗了——沈暮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他开门关门坐进车里也没让沈暮施舍他一个眼神,挺拔的身姿杵在旁边活像一座关公雕像,下一秒就要抽刀砍了他。
  他沉默,那殷澎作为犯人自然也得跟着不作声。可殷澎是个活络的人,他的活络不是沈朝那种为了工作事业摆在脸上的活络,他天生就是个要靠嘴吃饭的,实在忍不了漫长的沉默,先负荆请罪了:“要不然你等会找个地方打我一顿?就是别打脸,我明天还要上班,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我刚刚想了一些事情,”沈暮说话意思就是不会打他了,殷澎洗耳恭听他的盘算:“本来我想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想你们不会自己说实话,所以我就自己想了一下沈朝的男朋友们。”
  好了,进入殷澎最不想参与的环节。
  沈暮慢慢地捋出沈朝的感情生涯:“她大概初三的时候交了第一个男朋友,我见过,肯定不是你,是个写字好看成绩不错的笨蛋,沈朝跟他谈了没多久就分了。高一前她的男朋友不算多,交往时间算不上长也算不上短,感情倒是都付出了,毕竟分手后都伤心过。他们都跟我打过招呼,我还有点印象。她高二有个男朋友,我没见过,不止我,去给她送过饭的阿姨,接她放学的司机,都没见过,他是最神秘的那个。有一点很有意思,她在这个男朋友之后交往的男人,在我知道的里面,少有她以前那样真心喜欢的了。”
  殷澎不知道自己该为沈朝的感情生涯以他为转折点而高兴,还是为沈朝在和他当暧昧的“朋友”同时还和别的男人恋爱而伤心。
  “后来上了大学,有一段时间,她似乎又和那位神秘的男朋友复合了,她的感情在我面前保持隐形,不过时间不长,她又交往了别的男生。几年前她的丈夫车祸去世,我劝她试试别的人,她答应了但没有去和任何人约会交往,我之前以为她不想再碰感情了,今天才发现,”沈暮冷不丁地转头盯着他,“原来都是你这个神秘的前任在当她的地下情人啊。”
  殷澎努力为自己辩解:“起码你们刚开始雇佣我们事务所的时候我们还不是恋爱关系。”
  沈暮搞不懂他的朋友在想什么,“难道你们现在就是恋爱关系了?”
  一句反问伤透了殷澎的心,他无奈地叹气,“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能保证我和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对我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和我纠缠在一起。”
  殷澎不像在说服沈暮,他像在说服自己。
  “真心不真心的你自己清楚,”沈暮头一回用这样重的语气跟殷澎说话:“你弄错重点了!先不说你们公司之间的雇佣关系,就只谈沈朝她婆家的人,他们能接受自己这么多年宣称替丈夫守节的儿媳妇其实早就有男朋友了吗?我不需要她的贞节牌坊,名声在现实里也没那么重要,所以我早就劝她从那个家里跳出来,她因为舍不得才跟那些人耗了那么多年,眼看着他们家里那位难缠的老婆婆日渐西山了,她等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成功了。这时候你出现,会导致什么后果?好在今天敲门的是我不是她婆家的人,如果你们的事情被那些人发现了她会功亏一篑的。”
  如沈朝所料,沈暮的重点不在于他最好的朋友和妹妹有私情,而在于他拖累了沈朝,他会让沈朝多年的忍辱负重功亏一篑。
  殷澎作为他们的律师早就知道这些道理了,沈朝的丈夫死后作为配偶确实能继承他的遗产,法律条文白纸黑字规定的东西绝不会有人违抗。问题在于沈朝的丈夫生在一个大家族里,他的财产涉及房产、债权、股票和现金······其中大多数都握在她那位婆婆手里,或者说她婆家整个的大多数财产都握在那位高寿的婆婆手里,当时的沈朝只是名义上成了那些财产的主人,并没有实际取得。
  她那位婆婆又难缠的很,只要她想就能让本该沈朝继承的财产易主,沈朝在夫家受过屈辱不可能像叫花子一样被零钱打发了。为了绑住这个嫁来的儿媳,更是在儿子葬礼上就夸在场宾客儿媳妇是个忠贞的人,愿意为了丈夫守一辈子,那情形下沈朝咬碎了牙也只能答应。
  沈暮看出她执念过深才劝她去找别人,也是劝她不必执着就此放弃,名声算不上什么,她过的好才是最重要的。可沈朝的执念太深了,她先前赔进去的青春精力都成了割不掉的沙袋,拽着她在夫家的泥潭里越陷越深,现下这进退维谷的情形,若是那老婆子临死前改了想法,将她心心念念的财产全都转赠他人,沈朝怕是会疯。
  “我知道她这么多年过的憋屈难捱,我也明白她找你的原因,但是殷澎,你不能陪着她胡来,你会毁了她的。”
第29章 爱情
  沈暮深更半夜来找妹妹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和她在昏昏欲睡中促膝长谈,他深夜敲门的最初目的是和沈朝探讨一下安岚的性教育ʝʂɠ问题。
  沈暮自认是个冷静的人,他是人,不可能像雕像一样平板到没有波澜,为了顺应对管理者的要求,他一直把情绪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一个不会影响到他思考行事的范围。这种冷静帮助他即使是辛苦工作了一整天中途接受到下属依旧不成熟的报告,得知家里新来的小女孩问题不断自己束手无策需要作为公司核心之一的妹妹在会议中分神接打电话的情况下,依旧能在晚间不必要的饭局里和被酒精迷晕的合作对象维持风度翩翩的笑容轻轻碰杯。
  几乎将得体刻进骨子里的沈暮偏偏今天和安岚共处一室时丢了风度和持重。
  安岚乖乖接过球杆弯腰前沈暮还在想:这个女孩子来他们家这么久了还是很瘦,上衣沈朝都挑了小码的买,穿起来还是空落落的,得让张姨给她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她弯腰之后,映入眼帘的女孩子的后腰驱逐了可以被称作有营养的想法。女孩子因为身材高瘦,腰只有细细的一片,沈暮觉得她的腰围不超过自己的小臂长,后腰上还长了一对凹陷下去的、柔软的腰窝,中间是从衣服里延伸出来的背沟,随着弯腰的动作越发清晰。以及,在柔软白皙得仿佛手指碰到会打滑的皮肤上,有鲜红的、明显的、宽大的、不属于女孩手指的、未曾遮盖过的指印。
  沈暮很难描述那一刻的心情。
  他是有过青春期的男人,清楚地明白青春期男孩女孩对异性身体的探知欲望有多强。他更是深知,只要他一个错眼,在安岚模糊不清的态度下有的是男孩想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
  所以在得知安岚交了一个小男朋友之后,对于她个人的性教育问题被沈暮摆在了日程上。由于一些难以言喻的根治本性的东亚男性心理,他认为这方面的教育该由同性长辈完成,由此沈暮将这项任务交给了沈朝。
  而他亲爱的妹妹,近日她婆家的那位长辈眼看就要咽气了,她自己被各项事务缠身,连亲哥哥都找不到她吃饭,教育高中生小女孩的待办事项当然会安排在她冗杂日程表看不见的角落里,
  沈暮本想找时间和妹妹商量一下,让她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不料那天安岚回来,沈暮第一眼就看见了她腰上大摇大摆穿回来的男士腰带,硕大的金属搭扣衬得她腰更细更薄,男孩们肮脏龌龊的心思全缝在腰带里了。
  情形如此严峻,警告和教育刻不容缓,沈暮还是被传统的东亚心理缠住了,只收走腰带完成了警告的任务,他还是想让沈朝来教育小女孩。
  事后沈暮回想那晚,他的警告行为有些过火了,毫无疑问吓到安岚了,他想为那晚的事道歉,正好殷澎想和安岚谈谈她母亲的案子,沈暮就安排了时间让他们三人见面,他借此向安岚表达态度上的温和。
  而眼下,非常明显地 ,视网膜上的画面告诉他之前的迂腐犹豫和心软有多愚蠢。安岚的小男朋友不止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还摸进她的上衣里,抚摸遍了她的后背。
  那一刻的沈暮像是着了魔,他竟然想自己伸手去摸安岚的后腰验证这些指印的真实性,或者说,是用自己的印记去遮盖那个小男朋友的印记,这种跟野兽在领地宣告主权的粗鲁行为竟然在他身上出现。
  他刚伸出手就清醒了,大脑冷却后的第一反应是叫住自己:“等等!”
  还不自觉叫出了声,安岚直起身疑惑地看他,此时沈暮呈现出的冰冷审视并不是针对无辜的小女孩的,而是他在冷漠地警告自己保持冷静,训斥自己昏了头做出和青春期男孩一样的事来——想把手伸进安岚的上衣里。
  这太匪夷所思、太荒谬了,他不该,更不能有这种想法。他不想承认对小自己十五岁的小女孩抱有脱轨的想法,她甚至还没有成年!他不想承认自己是禽兽、是恶徒、是变态!
  以前他希望由沈朝来做安岚的性教育课程,是因为他是个迂腐的将近中年的男人。现在他希望妹妹接受之后所有跟安岚有关的接触、教导,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恶心的欲望在时间段变化中增长。
  为此,他半夜敲响了沈朝家的大门。
  也是因此,他撞破了最好的朋友和妹妹的私情。
  坐在车里等殷澎的时间里,沈暮的大脑被拆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理性地回想思考他们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摘选出他不认识的沈朝的男朋友,然后根据那段时间殷澎的状态判断那个人是不是殷澎,确保他们没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另一部分在感性地思考人类感情的存在。?爱情!都是爱情在从中作梗!更合适的说法是荷尔蒙,是荷尔蒙!是荷尔蒙促使他妹妹和他最好的朋友睡在一起!是荷尔蒙让安岚的小男朋友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是荷尔蒙让他有了离谱到虚幻的想法!都是荷尔蒙的错!
  殷澎坐到车上的那一刻,理性的大脑占据了主导地位,他理性地开口说话,理性地告知他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理性地棒打鸳鸯。
  而给他的结果却是相当感性的,他最好的朋友坐在车上沉默不语,双手捂住脸,半晌用发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声线问他:“她一定要那些东西吗?”
  沈暮理性客观地回答:“你接触她的时间比我多,你比我更清楚。等到她拿到自己想要的了,你们还可以继续,不过现在不行。”
  “我不是,不是觉得她做这种事不对······”继承自己该继承的财产有什么不对?沈暮心想,然后他听到殷澎说:“我是觉得,她的人生都被这些困住了。等着一个人去死,等到最后,自己又成了什么样的人?她钻营这些事,分给我的感情又有多少?我怕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的妹妹是个狠心的女人,利益在她眼里比感情更重要,这点沈暮十分清楚。他从不对此感到困惑质疑的原因是,他是沈朝的哥哥,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他们长时间里情感上相互依赖,所以沈暮相信在她微末的情感给予里有很大一部分都给了他。
  但是她和殷澎无亲无故,固然有十几年的友谊加持,可当友谊里掺杂进了爱情,分享的欲望被占有欲腐蚀,人的心态想法都会有很大转变,谁能在得知爱人冷血的真面目后依旧毫无保留地去爱她?甚至前提是他们的关系从未摆上过台面,她从未给过这份关系一个定义。并且你的爱人在外界的形象是贞洁的寡妇!
  “可怕的爱情。”沈暮在心里幽幽感叹。
第30章 拔牙
  安岚的牙齿出了点问题。张姨说是饮食里吃多了硬东西导致牙坚持不住了,她妈妈开玩笑说是天冷了牙先受冻了,楚河认为牙齿的变化代表了她迟来的发育期,沈朝沈暮这两人许多天没见了,怕是连她的牙马上要从嘴里掉出来都不知道。
  不过后来给她的牙医说她是沈朝的朋友,想必那对兄妹还是清楚她的一举一动的。
  拔完牙在生理上的变化除了失去一颗牙齿以外,还有短时间内以流食为主的饮食,汤汤水水张姨再怎么用心料理也都是寡淡的味道,安岚本来口味就偏重,虽然平时对饭食要求不多,但天天这么吃她感觉人生都和饭一样寡淡了。为了拯救自己的味蕾,安岚在和楚河约会的过程中给自己加餐一盒冰淇淋。
  楚河看她小口小口地抿着冰淇淋面露担忧之色,“真的可以吃吗?你不会骗我吧?”
  安岚轻飘飘地瞥他一眼,“医生说可以多吃凉的。”
  其实医生没有这么说,在医生嘴里全世界都没几个她能吃的食物。安岚不听医嘱的后果就是咽下两口冰淇淋嘴里就蔓延出血的铁锈味,舌头舔过牙龈,明显感觉到被拔掉的牙齿牙龈有液体流出。冰淇淋的甜味和血味在嘴里搅和,融合出一种新奇的疼痛味道。
  “我小时候因为吃太多糖也经常去看牙医,牙医每次都叫我少吃点糖,但每回我都做不到。”
  安岚回忆了一下她小时候和牙医有关的经历,发现基本为零。她更换牙齿的过程很简单,发现有一颗牙松动了,之后就时不时地弄弄这颗牙,在它即将脱落时手动帮助它,掉下的牙齿她一般会洗干净之后给妈妈收起来,并没有牙医出场的空间。所以安岚面对这个话题仅捂着侧脸对楚河笑着摇摇头。
  楚河的神情因此变得柔和怜惜,问她:“说话也会痛吗?”
  安岚摇摇头,“就是说话的时候感觉嘴在漏风,怪怪的。”
  这是她自身的真实感受,楚河听了又笑起来,安岚眨着眼疑惑地看他,楚河解释道:“你知不知道?你说话总是会吞音,拔过牙之后说话更明显了,像是字都从牙缝里ʝʂɠ漏出去了。”
  “真的吗?”
  还从来没人这样说过,安岚极少去注意自己说话的声音,她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说的话都是最标准的普通话。
  楚河伸手把安岚手里挖空的冰淇淋小盒扔进垃圾桶里,“是的,我听你说话就是这样的感觉,像是哪里的方言的影响。”
  “这样啊,”安岚手指捏着下巴张嘴说话,尝试让说出的每个字都字正腔圆:“这样有变化吗?”
  楚河笑意更浓,“说出来又不是为了让你改,原来就很好,我都能听清你说的话,不用改正。”
  安岚嘴巴向左边撇撇,向右边歪歪,“好像确实不碍事,那我就不改了。”
  情侣的特殊感觉就在于此,那个人会在你面前做出不常见的举止,安岚在外面常以高岭之花的形象出现,至今学校里还有畏惧她而不敢跟她说话的学生,和楚河相处的时间里大多都保持温和平淡的笑容。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孩也会在他身边被指出说话吞音的小毛病之后撇撇嘴说不想改正了,好比整个族群里最桀骜不驯的小猫吃了你的火腿肠,这多令人骄傲啊。
  想着想着就觉得她可爱,看着看着就想把脸贴上去、嘴唇靠上去,楚河有想法就照做了,却头回被安岚挡住了,她皱眉摇头道:“不行,拔过牙做这种事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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