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道高中棒球部是寄宿制,平时限制学生进出。
粉黑发少年有着与虎杖莲极其相似的样貌,眼尖地看到他,朝这边招手。
“五……先生!”粉黑发少年雀跃地喊。
伏黑惠一脸“怎么是你这家伙”的表情回头,看向他。
“哟,惠,悠仁,”五条悟带着口罩和墨镜朝他们走过去,挡着照片向保安出示了证件,“我和惠是警视厅咒术特案组的,来执行秘密任务。”
保安在看到那个证件的时候就开了门,一脸紧张地放行。
但凡新闻报道了什么重大事故,都能从主持人口中听到咒术特案组这个名字,这个新成立的部门很快便人人皆知,是与危险挂钩的名字。
有六眼作弊,他们顺利从灵异社回收了封印松动的咒物。
虎杖悠仁带完路就告辞了,他刚升入棒球部一军,还有晚训要参加。
“没想到会是两面宿傩的手指呢。”五条悟说,抛着装了咒物的木盒。
伏黑惠看了被抛接的咒物封印一眼,说:“听说虎杖前辈已经搜集了十九根,这就是最后一根了吧?”
五条悟站住,看向一个方向。
伏黑惠顺着看过去,是棒球场,应该是一军的棒球场,也就虎杖悠仁能不用咒力就快到留下粉色的残影,粉毛土豆跑完一圈,跟迎面走来的黑发少年依次击掌走回休息区。
“虎杖的哥哥们也进青道棒球部了啊。”他说。
五条悟重复:“哥哥们?”
“嗯,”伏黑惠指着正在打击区,鼻梁向有一道墨痕的少年,“虎杖有三个哥哥、六个弟弟,那应该是大哥……好像叫虎杖胀相?因为名字很奇怪,就记住了。”
“怪不得。”五条悟微笑着,搭着伏黑惠的肩膀往外走,“惠,不要跟别的咒术师提起悠仁的哥哥弟弟们哦。”
他不明所以,但仍然应下:“嗯。”
在伊地知的车旁,五条悟和伏黑惠同时顿住。
伏黑惠茫然地看了眼天空,坐进后座。
“五条先生,”他犹豫地开口,“发生了……什么吗?”
五条悟语气轻松:“没什么,就是天元结界消失了。”
*
虎杖倭助在九相受肉的簇拥中逝世。
虎杖莲接到了虎杖胀相和医院的电话,一确认天元与天地同化并且没有失控就瞬移到了她在西东京留下的标记地,办完了剩下的离世手续。再通知虎杖悠仁。
他们给虎杖倭助办了葬礼。
*
往后霓虹界内咒力浓度骤降,世界各地都出现了天才术师,再到之后的世界术师协会的建立、交流会等事件,都不再与二十多岁就在高专过上养老生活、日常探望十个弟弟的虎杖莲有直接联系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专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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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次,为了写一个番外,写了篇十几万字的正文并且还完结了(流泪)
第52章 支流(BE结局线,算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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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空出一只手拿起手机——
“挂掉。”五条悟说。
伊地知手一抖,接通了电话。
“咒术总监传唤前咒术师五条悟来总监部接受回访。带五条悟过来。”
电话被挂断。
伊地知战战兢兢地看向后视镜里的五条悟。
五条悟摘下墨镜,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黑色眼罩带上,看向窗外。
“去咒术总监部。”
伊地知松了口气。掉头。
*
她踏上天台的那一刻,月光洒在天台上,洒在穿着校服的伏黑惠身上,照亮了悠仁上身的漆黑咒纹。
伏黑惠背对着她,影子从地砖飘起,声音颤抖:“虎杖悠仁,作为诅咒,你将被我……”
“惠。”她出声了。
伏黑惠下意识放松,手印解开。
她按了下伏黑惠地肩膀,从他旁边走过。
“姐姐?”悠仁转过身,月光洒在他那双还睁着的副眼上。
悠仁站在原地,看着她走来,没有动。
“姐姐怎么在这?”悠仁问。
“医院通知我爷爷去世了,原本赶回来找你的。真是的,怎么不好好在医院陪爷爷呢。”她站在悠仁身前半米的位置,微笑着说,手指敷上咒力,抚摸他的脸。
十五岁,已经比二十九岁的她一样高了啊。
真是的,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等我回来?
……为什么没有?
她看着她抚摸过的脸,没有莲状的咒纹浮出,反倒是粉红的咒力顺着接触点涌回身体里。
为什么?
她的手指一空,一张嘴在悠仁的侧脸张开,尖牙利齿——
“你在找什么?你的另一半灵魂吗?”陌生的声音从那张嘴里传出,盈着恶意,“被我吃掉了,女人,真美味啊,多谢款待——”
虎杖悠仁一巴掌拍上那张嘴。
“抱歉,姐姐,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让他收回去。”悠仁抬起左臂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失败了吗。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也抬起,捧住悠仁的脸。
“别道歉悠仁,你没有犯错,这不是悠仁的错。”她捧着悠仁的脸说。
想想那颗被掏出的心脏。
“但是,让姐姐担心了吧。”悠仁犹豫了下,双手伸到她身后,抱住她。
想想生得领域里无数次死亡。
她认真地看着悠仁的脸,黑色的咒纹缓缓散去,那双副眼还睁着,她看着悠仁的脸。
“姐姐,爷爷之前说,我很强,希望我尽可能地拯救他人……”
想想那句“我是零件”。
“能在爷爷最后的岁月里陪伴着爷爷,悠仁真温柔啊。这是爷爷的遗言吗?”她说着,下巴放在弟弟的肩膀上,左手抚摸着弟弟柔软的发,右手穿过腋下,回抱住悠仁。
想想自此后很少露出笑容的悠仁。明明是这么喜欢晒太阳的花。
明明是刚刚开始绽放的花骨朵。
“爷爷说,要我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悠仁用力抱紧她,声音闷在她的帽衫里。
想想沥青上被生生抓出的十条血痕。
噗嗤。
我一直拥抱着你。
“想、想跟姐姐一直走下去……”
“……嗯。”她说,带着浓浓的鼻音。
为什么看不清了?
噗嗤。
右手在动。
“唔……姐姐,”悠仁的声音发着抖,“一定要长命百岁啊*。抱歉,明明说好了……十二月,要、要和姐姐一起,去北海……”
3月20号,悠仁生日上他们约好的,一起去北海道看雪。
噗嗤。
“嗯。”
“今晚的,月色,很美……”悠仁攀着她的肩,声音微弱:“……我不想死……”
噗嗤。
抱歉悠仁,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她缓缓蹲下,盘腿坐下。悠仁站不住了,坐在她的大腿上,手垂在两侧,毛茸茸的脑袋贴着她的脸往下滑,大男孩缩在她怀里。
真是的,一下子就比姐姐高了。
她的右手还贴在悠仁的背上,左手抚摸着弟弟毛茸茸的脑壳,把弟弟按在怀里。
“别、哭……笑……想……”
“……唔。”她剧烈地颤抖起来,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嗯,我、我在笑呢,悠仁,我笑着哦。”
她紧紧抱着瘫软的弟弟。
弟弟不动了。
衣服湿了。
靠近左臂的地方,悠仁的脖子上张开了一张尖牙利齿的嘴。
“女人,把咒具拔出来,不然小鬼可真的死了。”
她抚摸着悠仁的发根。
“啧。这小鬼不是你亲弟弟吗?你这算什么,亲手杀死从小宠爱到大的弟弟?明明你这么爱他,甚至愿意诅咒自己死去的半份灵魂——”
“宿傩,我弟弟死了。”她拔出天逆鉾,再次捅进伤口、搅合,更多血流了出来,她的衣服浸透了同源的血、胞弟的血、最爱的血。
手上全是血。
全是悠仁的血。
悠仁的……血。
那张尖牙利齿的嘴变小了:“你在假惺惺什么?不就是你杀死的吗?现在才来想着求我,已经来不及了。小鬼死了,我换个受肉照样能现世,而你,害死父母杀死弟弟,活在无尽悔恨、痛苦和煎熬之中。”
她垂着眸,依旧抵着咒具:“已经没有合适的受肉了。”
那张嘴闭上了。
她把虎杖悠仁翻过来,让他平躺在腿上。
天逆鉾穿过他的胸口顶出来,尖端向下滴着血,好像也穿过了她的胸膛。
她捏开虎杖悠仁的嘴,左手往旁边一伸,再出来时,手里多出了六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她把一根手指放进他的嘴,咒力运转,利用肌肉残余的神经反射让他“吞咽”下去。
虎杖悠仁的身体里,手指状的陌生咒力被吸收了。
一根。一根。
“虎杖悠仁”睁开四只眼,冷嘲道:“连小鬼最后的价值都要压榨干净,你可真是深‘爱’弟弟的姐姐啊。”
手里的喂完,她再次伸进那片空气,掏出剩下的十三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个在宠爱里长大的阳光又善良的天真小鬼啊,这种小鬼摧毁起来应该很容易啊,”那张嘴吐出毒液,“不想让小鬼因为我背上他人性命和恶业,不想让可爱的弟弟日夜承受他者的恶意与冷眼,不想让纯白的灵魂被我折磨到崩坏……”
如果不是天逆鉾一直插在流着血的要害里,这个顶着弟弟的躯壳的诅咒就不是说话挑衅了。
一根,一根……
“宁愿亲手终结最爱的人。这可真是堪比诅咒的爱啊。”
最后一根。
手下的皮肤渐冷,那张嘴闭上了,两双眼睛闭上了。
她抱起虎杖悠仁,手握着卡在他肋骨间的天逆鉾,月光洒下,她看着虎杖悠仁平静的面容,没有拔出它。
舍不得刺穿这张脸。
好像只是睡着了。
一手抱住腰,一手环住腿弯,她公主抱着虎杖悠仁站起身。
伏黑惠和五条悟站在她身前,可贵地沉默着。
她从两人之间穿过,走向楼梯间。
“莲,抱歉。”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停下脚步,抓着悠仁的手用力,用力到指节生疼。
她深吸口气:“不,悟,你没有错。惠也没错。”
错的是天真的她。
伏黑惠也是适合的两面宿傩受肉,二十根咒物祓除了,但难保没有别的可受肉的咒物。
她最后说:“悟,带惠回去吧。”
辅助监督等在青道高中正门口,她一步步走向他。
田中沉默地拉开了后座门,沉默地坐进驾驶座,点火发动机,转动方向盘。
“去最近的海边。”
“是。”他没有看向合作了十几年的咒术师。
他不好奇她怀里的死人,不好奇为什么她持有的天逆鉾会插在尸体心口,不好奇她带着一具尸体去海边做什么。
田中在海边公路放下了后座的咒术师。车原地熄火,他摇下车窗,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火。星星烟火亮起,闪烁着飘落。
他把残渣抖到窗外。
虎杖莲离去的方向亮起火光。
漆黑的路两旁种着两排漆黑的杉树,尽头匍匐着割裂天与地的漆黑巨兽,昏蓝的天嵌着一颗明亮的星,照着永不停息的潮起潮落。
海风擦过玻璃、滑进车底、穿过沙滩青草树叶山丘,在隙间无休无止地呼啸。
他倒向椅背,漆黑的车顶恍若沉默的地平线,天地倒悬,极星坠落。
今天没有流星。他想。
不一会儿,一股烤肉焦味被海风裹挟着吹来,扑来的风带着沙和灰。他忽然没了吸烟的兴致,摁灭烟头,扔掉,摇上了车窗。
仍在副驾驶座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亮起“惹不起躲不起”六个字备注,他沉默两秒,在铃响第四秒接起电话。
“嘟。”
“五条先生,有什么事吗?”
“莲……怎么样了?”
“在海边。”他偏过头,看向那道熊熊燃起的咒火。车里蛋白质烧焦的气味没有散去,他压下呕吐的生理反应,说,“请放心,目前没有跳海的迹象。”
“莲酱怀里的是……”
“您不用告诉我。我见过虎杖悠仁。”
姐弟俩外貌特征那么相似,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
挂断了。
田中次郎倒在椅背上,手背盖着眼睛,闭上眼。
再醒来时,是被虎杖莲摇醒的。
“回家再睡吧,这个姿势很不舒服。”虎杖趴在驾驶座摇下的车窗上,说。
他看了眼手机,过去了三个小时。
“不用送你回高专吗?”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路上小心,田中。”
“虎杖,一路平安。”他看见了虎杖衣服褶皱间、发间的黑灰,视线却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发动了车。
后视镜里,留在原地的人站了一会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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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写这篇文时最开始定下的结局。我真心认为悠仁不如就死在天台上,除非宿傩不是原著里的阴间宿傩,否则受肉的虎子无法避开亲手夺走别人的性命这种事,也无法阻止宿傩成天PUA和虐杀他。但是我本人写完后受不了,看了太太剪的五悠+《花冠》后就跟难过了,就改成了番外。
第53章 葬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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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虎杖莲抱着教案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坐在座位上,桌面上放着课本与笔,仰头看着她。
恍惚间,她看到坐在惠旁边的悠仁,叼着铅笔看向她,灿金色的眸子盈着笑,被惠拿走叼着的笔时惊讶地叫出声,被老妈子惠训不健康时耸着肩,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头毛。
过去在这里生活的回忆不合时宜地涌现,主人公换成了她的弟弟,光是想起悠仁这两个字都会痛到眼前发黑,所见模糊得像下起大雨。
有着光明未来的她的弟弟,本可以在棒球场上绽放光芒的弟弟,在哥哥弟弟们的宠爱中长大的小太阳……
虎杖莲又走出了教室。
她捂着眼睛,拿出手机盲打短信点击发送。
五分钟后,两个一年级等到了匆匆赶来的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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