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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不知道争不争得过,但不试试怎么知道,殿下说过他会竭尽全力,儿相信他可以的”
“我的儿呀!你怎可如此痴情,别人也就罢了可那是太子;将来的皇帝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阿父是不想让你卷入这政治的漩涡当中,当初的先皇后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黎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拍着桌子。
见状黎歌立马跪在黎帆腿边,“阿翁，这天底下的事都说不准，我只想陪着他走到最后，望阿翁成全”
刹那间，他感觉心脏好像都扭在了一起难受得很，上一次他放手让她离开是为了磨炼脾气秉性而这一次却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只是这次是进宫两者的性质并不相同，桌子上的烛火摇曳让黎歌感到黎帆的脸上又长了些皱纹，松垮的脸上已显疲惫之相。
他抚摸着黎歌的脸颊，终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即使不听话也不敢说一句重话，“你既已决定好了，阿翁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是若是在宫里遇到了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要么就跑回家里来，黎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
“阿翁......”
“回去吧！别睡太晚”
“诺！”
黎歌从地上起身退了两步便转身离开，轻轻的关上门，她走后黎帆眼神黯淡，刚才直起的腰背也突然变成了驼背，望着桌子上的东西思考着什么。
“我不年轻了，管不了她了，她小时候多好啊！虽然吵闹了些却也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岁月不饶人啊！”
今夜之后，果真如刘瑾所言明帝突然下诏为太子选妃，让京中未出阁的世家女子都可以进宫参选，只要通过内廷的考核即刻受封。
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只是走走形式，但是还是有很多世家愿意送自己未嫁的姑娘进宫参选，清晨黎歌就早早的上了出发去往皇宫的马车。
大门外面黎帆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女儿离去，一点一点的走向建康宫，心里担惊受怕希望这次的参选黎歌可以落榜让她早日归家，但是直觉又在告诉他，此一去不知父女二人何时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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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秋水轻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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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皇城门口便停住，黎歌从里边下来眼睛四处打转眼观着周围的一切景物
“黎娘子......”
王令月走了过来，她今日打扮的格外素雅下边的裙摆绣了两只飞鹤，头上也只簪了一根玉簪周身就没有其它装饰了，黎歌原本心里还在忐忑但一看到王令月，现在这忐忑不安的心也平定了不少
“王娘子，你也来了”
“黎娘子好久不见呐！听说四学馆那场大火死了许多儒生，我特地到南华寺给你求了一个平安符，这世道不太平你带这它，望它能保佑你平安喜乐”
黎歌虽不知她为何突然会给自己这个，但也是一片心意不接不好便笑着接过她手上的平安符，道：“王娘子有心了”
黎歌将东西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王令月突然摆手招呼她靠过来，“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黎歌不知她要干嘛但还是照做靠近她，王令月眼睛看向前方那俩马车，上面的挂着一个灯笼写着大大的郑字，“看到那个马车了吗，那时郑司空家的”
黎歌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马车内走下来一个女子，脸型圆润化得鹅黄妆一双柳叶细眉露出脉脉柔情，上着白色曲领衫、粉色刀状大袖襦、下着红绿色黄间色九破裙，梳着蝶状鬟髻左右头簪扇形金钗，正中又簪了两个金步摇，远远看去就好像刚摘的新鲜桃子，娇俏可爱。
“听说她就是陛下属意的未来储妃”王令月用手挡住嘴在黎歌耳边小声道，听她怎么一说黎歌顿时感觉好像头顶上被雷劈了一般，半响都没个反应。
她咽下唾沫看着对面的那个女子，小小一个瞧着也不过像是15岁刚及笄的样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她又望着在场来的人各个穿红戴绿打扮的光鲜靓丽，再看看自己简直就是土包子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黎太史没钱了给她女儿穿的怎么素净。
一瞬间感觉自己特别自卑，论美貌自己比不过身旁的王令月就连穿一件简简单单没什么刺绣装饰的衣服都压不住她的美貌反而更衬得她明艳动人，论年龄那就更不用说了她恐怕就是在场年纪最大的姑娘，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老姑娘了。
黎歌眉头紧皱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看着这一切虽说自己心里已经有数，但是看这现场一个个脸蛋都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想着刘瑾他处得来嘛？
“黎娘子？”
思绪回笼，黎歌看向王令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突然就问：“哦对，那个，那个你说的那个郑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夜泊，小名叫阿樱”
“哪个夜哪个泊？”
“夜晚的夜，江水的泊”
黎歌一脸不可置信的对向王令月心里觉得怪怪的，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取这么轻浮的名字，简直不敢相信。
“这名字怪，怪好听的......”她也不能说出心里话怕被听到，只能这么说
不一会儿，几名内侍从里面走出来招呼着这里的女娘们站好排成两排，王令月是丞相的嫡孙女按道理也是会排在最前边的，黎歌不出意外的站在了最后一排与王令月隔着好几个人。
对此她并没有过多在意，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在内官的带领下她与众位贵女们踏进了皇城大门，高大的城门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这一千年前的旧皇城就这样立在黎歌的眼前，头顶上方几只鹧鸪飞过，走在这被高墙包围狭长的宫道上，一回眸就看见大门被人缓缓关上。
有些难过有些后悔，可是转念一想这也是自己的选择，不管前方如何都必须承担责任，这样想着她又转过头不再看了，大门发出浑厚的响声彻底的被关上，这一关，关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
她们被内官门带到一处凉亭里，黎歌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朱红色的柱子足足有五六米高，面前摆着一柄春日百花屏风看样子那些花是用手工一点点绣上去的，在光线的照射下绽放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屏风面前放着一把金丝楠木做的龙椅，旁边的小案上面放着两盆松树盆景，来时的时候没有下雪，积雪被宫人们堆在道路两旁，现在又下起了小雪
过了半个时辰，一个穿着比其他内侍还要多几个纹饰图案的老内官走了过来，手执拂尘面色凶悍站在前边扫视着这些女娘们。
声音尖锐拖长了音对着旁边的人道：“念吧！”
说着，旁边的人就打开了一个册子，然后喊：“丞相......”
“诶诶诶，打住”老内官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了，何总管？”
“令月姑娘就不必叫了，换下一个”
“诺！”
言闭，小内官又再次高声喊道：“赵艳赵将军之女，赵敏之”
“臣女在.....”
“郑元郑司空之女，郑夜泊”
“臣女在.....”
黎歌不解的看着这个老内官的做法，挑了挑眉没说话觉得有些好笑，等这些程序弄完就开始了正式环节，无非就是考验这些女娘们的诗书礼易琴棋书画，她们一个个都是出身名门再不济也算是寒门子弟，自出生起就是练这个的最是熟悉不过。
黎歌一个小小穿越女论比起这些她还真是没法比，就凭着原主的一点记忆不说烂吧勉强也听得进去，几轮考核下来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心里想着这次肯定是没救了。
谁知，当内官挨个叫名字的时候，她看着那些被叫到名字的女娘阴沉着脸离开却没有听到她自己的名字，临到最后就只剩下三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王令月而另一个不出意外的是郑夜泊。
她看得有点懵，明明自己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书礼乐都比不过她们，为什么自己还能留下来。
老内官走到三人跟前道：“姑娘们，恭喜了随杂家走吧！”
三人起身跟在内官后面，黎歌靠近王令月小声问：“这是要去哪儿呀？”王令月耸了耸肩回她：“见皇后呗！”
说着，王令月就先走了一步，黎歌停在原地楞楞的，眼看她们要走了忙跟了上去“见，见皇后？诶，你等等我别走太快了”
三人走过一条长长的廊道，梁柱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彩画，“进了宫里别到处乱看”王令月在她身旁提醒她
“哦好好好.....”随即低下头不敢再眼珠子打转，其实心里也就是好奇，感觉自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没见过这古代皇宫的样子，黎歌记得大一暑假的时候自己和爸妈去过一次首都的故宫，红墙金瓦屋檐房梁上都刻着珍奇异兽和颜色艳丽的和玺彩画，都说每个朝代的皇家宫殿都有其特点，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大约走了三刻钟左右的时间，三人便被带到了宣训宫。
大殿外站着一个老人，何总管一见到她就上前道：“蓝桉，跟皇后娘娘通报一声，人我已经带到了”
看何总管跟她说话的语气，想必是贴身伺候的老尚宫了，黎歌看她灰白渐变的发丝，头发盘起簪着一根有点年头的老银发簪，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松垮的现象看起来还挺精神的。
她笑容满面一眼就看到她们三，似是已经知道了的样子对着何总管道：“诺！老奴这就去跟皇后娘娘通报”
三人站在大门口等待着被传唤，“皇后是你姑母对吗？”黎歌对王令月道，
“嗯！”
黎歌有些好奇这个女人，毕竟她可是史书上都赞叹过的美人，她也想看看这个美女皇后到底有多美。
“姊姊们，我们是要去见皇后娘娘吗？”二人扭头看向郑夜泊她冲她们笑着，那笑容就好像一个扁扁的爱心，声音也软乎乎的甜甜的娇小可爱只看一眼都忍不住想要上前亲一口她水嫩圆润的脸蛋。
黎歌回答道：“是呀！我们要去见皇后娘娘”
“不知两位姊姊怎么称呼呀！”黎歌与王令月对视，令月浅浅的弯下腰摸着她的头说：“你可以叫我令月姊姊，她叫黎歌，你以后就叫黎阿姊好了”
“那阿姊们也是来做太子殿下的娘子的吗？”这话一出，黎歌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锁走上前轻声问：“阿樱，你不知道自己今日是为何而来的吗？”
郑夜泊点头道：“知道啊！家家跟我说只要进了宫我就会成为殿下的妻子，做了殿下的妻子家家就会高兴，她一高兴就会给我好多好多糖吃”
黎歌被她的话震惊到了，再问：“阿樱，你当真是已经及笄了吗？”她还是点头回答：“是啊！及笄了”
“那怎么会.......”黎歌说不出口，按理来说十五岁及笄的姑娘也有一定的自我判断能力了，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张口闭口都是她的母亲，好像她并不知道成为太子妃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样做母亲就会高兴，母亲一高兴就会给糖给她吃，十五岁的小姑娘还喜欢吃糖吗？
见状，王令月急忙拉过她在她耳边轻声道：“郑母对她严格，阿樱从小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我在大小宴会上也只见过她一次，别看她这样天真都是她家家管的太严了”
经她怎么一解释黎歌瞬间明白了，她转头看向她，她还是会冲她们微笑就好像一块棉花糖一样，软软的甜甜的。
蓝桉从里边走了出来，“姑娘们，请随奴婢来吧！”三人跟着蓝桉走进大殿，这个殿在外面看似不大不小的，但是一进到里面才发现好像进到了一处迷宫里面，她们一踏入里边就是一扇门上面还刻着凤纹图案，看样子应该是正殿。
但是王后好像并不打算在正殿召见她们，而是命蓝桉带着她们左拐右拐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一路上一扇扇大小的门室摆在黎歌眼前，有的是拱形的有的是方形的刷了红漆。
在往左边走一走就看到几个宫婢在门外两排站着，正面的拱门上还雕刻着牡丹花的图样，大门被拉开三人跟着蓝桉走了进去，黎歌瞧着看样子是把她们带进了一个茶室。
咕噜——
水烧开了，一旁的宫娥用帕子盖住茶盖将它打开，放了点红枣和姜片进去。王后上着土黄色大袖衫、黑绮红娟半袖襦，下着黄棕色色缘边裙，红棕色蔽膝，梳着十字鬓髻中间簪着一支凤钗，两边是攒着两只金步摇。
她与王令月都有一双丹凤眼，上次端午宫宴上没怎么看她今日一见才知她不愧是中宫皇后不愧是个大美人，比着建邺贵妇都要端庄大气，柔和中又不失皇后的威严，看起来像是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又感觉到她身上的老成持重，好像已经经历了世间磨难阅见了世间百事看淡了红尘一般。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
宫娥将煮好的茶到了三杯端到三人面前，王后道：“天气寒冷，你们一路过来怕是受冻了，我煮了姜茶给你们喝好暖暖身子”
三人齐声道：“谢过皇后.....”
黎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辣辣的但确实暖胃，王后扫视着三人先是跟王令月说：“令月，你家家的病好些了吗？”
王令月立马放下茶杯回道：“回娘娘，家家，还是老样子”
“我库房里还有几颗人参，待会让蓝桉都拿了来给你家家吧！”
“令月替家家谢过皇后娘娘”
说完这些王后又开始打量着后两个，看见郑夜泊娇小可人的样子不禁心生欢喜，于是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郑夜泊瞧着皇后像是在问自己，忙道：“回娘娘，臣女郑氏，郑元司空之女”
“都说荥阳郑氏的女儿长得可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宫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物品都是手底人挑选的，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就跟我说”
宫娥端过来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的都是些金银首饰，“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王后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又将它放下，扭头扫视着三人这一看她突然怔住了，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一样惊恐万分，一旁的蓝桉看出来她的状态，问：“娘娘，可是不舒服？”
她直盯着黎歌，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一会子再仔细一瞧还真是像啊！王令月猜不着她姑母这是为什么便默默的低下了头。
王后看着黎歌情绪激动，说：“蓝桉.......”
“娘娘”
“带令月和郑家姑娘先下去吧！”
“诺！”
王令月拉过郑夜泊的手带着她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往里边在看了一眼心里感到怪异，“令月姑娘，随奴才走吧！”
“她一会儿会出来吗？”
“皇后娘娘问完话就会出来，令月姑娘可随奴才到门外等着，到时会有人给你们安排各自的宫室”
王令月的目光又对向郑夜泊，这次她不再说什么跟随着蓝桉离开。
阳光透过雕花窗户照了整座室内，火炉上放着的茶壶还往上冒着白气，室内现在就只有两个人安静的像掉进了一个无声的深渊。
黎歌心里直跳不知道王后这是要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黎歌与她对视答道：“回皇后娘娘，臣女黎歌，太史令黎帆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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