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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随意，称呼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王某虽贵为丞相却不能不懂规矩，还是按朝礼来吧！”黎歌心觉可笑，丞相不懂的规矩还少吗？若丞相真是个懂规矩的人当日也不会做出谋权弑君之事来，如今竟然坐在这里淡定的与自己说要讲规矩，简直可笑至极
但是心里话归心里话，黎歌还是故作镇定连连称“是”，好在她还没忘记心中的疑虑便再次提醒王允，“言归正传，不知丞相特意找人领我过来所谓何事？应该不只是简单的一句称呼上的问题吧？”
面对黎歌的质问他也不打算与她在这里多耗着，便直接开门见山道：“王某确有一事不明还望娘娘替我解答一二”
“丞相请讲”
“大业十三年太子鸿福寺绑架一案牵连颇多，事发之前三日夜晚令尊曾进宫面见过先帝，敢问娘娘此案是否与令尊有关？”
黎歌心头一跳，瞳孔震动，后又快速整理情绪抬眸看向王允面带笑意，“我只是一介女流怎会知道那么多，此案不是已经定罪了吗？当事人已经伏法事情也过去已久丞相还再耿耿于怀？依我看定是丞相多虑了”
黎歌想要喝杯茶压压惊，手刚一碰到茶杯脖子上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待她侧脸一看长剑寒光凛凛架在她的脖子上，夏日炎热此时此刻她却半点都体会不到，感觉全身上下都被寒气侵入冷得要命。
她抬眸看向执剑之人，这一对眼彻底让她寒了心，黎歌微微一怔喉咙干滚，眼神中却似在与他说：“为什么？不曾想你的剑有一天也会指向我”
萧瑜面无神色，在对视的那一刻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和不忍
黎歌快速收起惊色将视线再次转向王允，语气中带着愤怒，厉声道：“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王允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早知她不会说若不这样怎么能够打开你的嘴，他沉声说道：“王某平生最不喜隐瞒撒谎之人，娘娘若是不说出实情就休怪王某得罪了”
“看来我今日想要出这趟门还得看丞相的意思了？”王允立马否认，“诶！这哪里是看我的意思，这是在看娘娘您的意思，想不想出去全凭娘娘的心意”
黎歌撇过头叹气一声，她的眼皮抽动怒火中烧，“当日夜晚我已睡下，怎知阿翁有没有进宫，我想丞相心里也是对这件事有所猜测，不然今日也不会特意要见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丞相一句，我既已是太后娘娘钦封的女官就是娘娘的人，若是今日我命丧于此，我看丞相怎么向两边交待”
这话让萧瑜都为之一振，她竟然敢对王允怎么说话，就怕他发怒下令要即刻解决了她，好在王允并没有发作，而是面上有些动容，他故意又问：“你确定不知？”
“我为何骗你？”王允哼笑，黎歌顿时消了气焰不知这老头究竟是要做什么？
“都说黎家女刚烈今日所见传言非虚，难怪太子殿下宁可抗婚也非你不娶”萧瑜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丞相究竟要做什么？”
“鸿福寺一案我已知晓这其中关系，只是想借此事敲打一番，今日唤娘娘过来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想提醒一句，既然你已经上了这条船可就再难下去了，切莫耍什么小聪明瞒天过海，刀子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错一步可都会要了你的命，娘娘可明白？”
话落，黎歌陷入沉思，王允这是在告诉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若是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机可就得掂量清楚自己有没有那个命，黎歌尽量压下心中的怒火，他定是是知道王太后派她到别宫是什么意思的，这两父女一个拿她的父亲来威胁一个直接上升到个人
不过这简直就是在多此一举，她愤愤道：“殿下每日喝的药都是由娘娘宫里送过来的再无其它，我能做什么手脚，我已经答应了娘娘就定会做好，丞相无需多言”
“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也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王允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呼出一段长气，此时外面差不对快要开席了，这里待久了不好，他对黎歌本就有所顾虑，因为觉得她过机灵不好驾驭不好摆布，如今她已经承诺，也罢！且留着她在看几日吧
黎歌见他没有要放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问“丞相，不知我能否走出这扇门了？”王允收回思绪，对她说：“当然”
他向萧瑜摆了摆手，萧瑜马上将长剑收入剑鞘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黎歌感觉自己像是坐在针垫一般难受至极，剑一离身她立刻起身，“告辞”转身愤然离去。
萧瑜直直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想要挽留想要给她一句解释可是已经为时已晚，他很想对她说句抱歉，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或许从他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刻开始，那句解释就无法让她知道了
他的眼神瞬间忧郁，心中暗道：“好可惜，我们又错过了”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感觉空气都是甜的，眼见宴会即将开始她匆忙的赶去宴厅，许是有些急没怎么注意到周围的人，结果迎面撞过来一个青年男子，本来是看到了的，想刹车刹不住人家好像也急，两人就怎么撞到了
“哎呦！”黎歌的额头撞上了他□□的胸膛，生生疼的她面目扭曲，抬眼一看竟是朱绍，他也认出了对方，“朱公子”
“黎姑娘”二人同时间喊出对方，
朱绍看了眼受伤的黎歌，关切的问：“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大夫啊？”
黎歌连连摇头说：“不用不用只是有点疼罢了！话又说回来你跑那么快干嘛？”
“我找文姬，哎呀！都快开席了这会子怎么人就不见了”黎歌见人家比他还急，便让他先走，“那你快去吧！”
“那你怎么办？”
“没事，我不碍事你快去吧！”
“那我先走了”
“好！”
黎歌摸着伤口，感慨今日真是倒霉，早知道就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不来了，现在好了饭还没吃却差点挂了彩。
她继续向前路走着，刚到半路就听带墙角边有人在争吵
黎歌心中疑惑，“那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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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喜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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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歌寻着声音过去，绕过拱门见墙后边朱文姬对着一个婢女破口大骂，再仔细一看那不是刚刚为自己领路的小婢女吗
“这件衣服用的布匹全大宋就那么几件，如今被你踩坏了可怎么得了，不行你得陪给我”
小婢女弓着腰缩着脖子任凭她骂，一脸委屈的说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才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故意，你踩坏了我的裙子就该赔我”
“可是，可是，奴婢也赔不起啊！”
“那是你的事，赔不起我就去告诉谢伯母一声把你这个不知礼数的贱婢赶出府去”
女婢猛然抬头急道：“姑娘息怒，奴婢是真的赔不起这衣服的钱，家里还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母，一家几口子就靠着奴婢这点微博的银子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奴婢吧！”
说着她就要向朱文姬下跪，黎歌看着不妥便叫了她一声，“文姬，原来你在这啊！都快开席了，你阿兄正急着找你呢”
二人都看过去，好在路上设有石盏不然黑黑的还真不好认，朱文姬仔细一看见是熟人问：“我道是谁原来是黎阿姊，不过这个时候您不在席宴上怎来这了”
黎歌解释道：“原是要去的，路上听到有人争吵便过来看看，话说这是在做什么？”
黎歌走上前眼睛左右打量着二人，婢女向她行礼，她的目光移向朱文姬似乎是要她来说，朱文姬直道：“这个婢女踩坏了我的衣服，这件衣服可是新做的，还没穿热乎呢就被这个贱婢给踩坏了”
婢女一脸苦色，“娘娘，我不是故意的”
黎歌眼睛瞥向朱文姬的裙子，借着光线的作用下隐约可见后面裙拖尾裂开了一道痕还不浅难怪她会生气，想是天太黑两个人都未曾看到彼此撞了一下，这婢女就一不小心踩到了她的拖尾
黎歌想着这也是小女孩之间的吵闹，毕竟也就一件衣服而已，便想着劝她算了，“文姬，一件衣服罢了又不是没有，何必再追究，她一个婢女怎么有那么多银子赔给你，快别闹了跟我去宴席上吧！没得叫你阿兄着急”
黎歌正要牵过她的手怎料被她甩开，“我才不要跟你回去呢，这是我阿翁给我带回来的蜀锦总共也就两条，这么难得的料子全大宋搜来也搜不出几条，我才做了衣服就被这个贱婢给弄坏了，现在你一句话就算了，待会我要怎么见人？穿着这件破衣服岂不是被人笑话”
朱文姬是打定主意要她赔了，不过这蜀锦确实是名贵，一年也就只能产出一两匹都说物以稀为贵，这蜀锦可是有市无价的货。
她也不知道自己家里有没有这个东西，即便是有要拿来送人也得跟黎帆说一声，不过八成是不肯的
看僵持不下黎歌陪笑道：“你这不是在为难人家吗？一匹布罢了现在这衣服都已经坏了想要复原回去是万不可能的，你又何必为了一件衣服置气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这件衣服，她赔不起，我可以向谢伯母把她要过来服侍我，直到她还清这件衣服的银钱”朱文姬态度傲慢，看向这个婢女的眼神带着蔑视
婢女眼泛泪光看向黎歌似乎是在向她求救，黎歌有听闻朱文姬的事，之前住在宫里的时候，时有听到宫女们在讨论各家公子贵女，她只知道这个朱文姬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如今看来她确实是很执拗，想着这个小女娘过去伺候她定会少不了打骂和欺负
“文姬，这，唉！要不这样，前阵子太后娘娘赏赐给我的物品里面有几箱螺钿面料，虽不比你的蜀锦名贵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物，妹妹若是不嫌弃我大可送你”
朱文姬好似有些动容，脸上却有些疑惑便问：“这是个什么东西，好看吗？”
黎歌立马回她：“好看，不好看我怎么会给你，拿来做衣服流光溢彩的最是华丽，穿出去比你这蜀锦还要引人注目，羡煞旁人”
朱文姬半信半疑，可看自己这件衣服有些好奇那东西真有她说得那样？她垂下眼想着反正坏都坏了就算是想要也得明年才能拿到，还不一定有，她说的面料没听过，竟然是宫里太后娘娘赏的东西定是好物，她故作勉强的答应了黎歌的提议
“行，我答应你”
黎歌满意的笑了，没想到她答应的那么爽快还以为她会不肯，到时候又得跟她磨半天。
“那我明日就叫人送到你府上”
“……”
这时，朱绍听见声音从拱门那边走了过来，打眼一瞧见自己妹子在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你在这啊！害我找了好久”
他一眼便瞥到了朱文姬的裙子，不满道：“好好的裙子怎么被你弄成这样，待会被家家知道了怕是又要被挨骂”
她正要开口解释，谁知黎歌忽然抢话，“是我弄坏的，刚才走得急不小心踩坏了文姬的裙子便打算用前阵子太后娘娘赏我的东西做补偿，还望朱公子别生我的气才是”朱文姬心里犯嘀咕，不明白她这是何用意
人家都已经赔了不是了，朱绍见状也不好说不行，挠了下脑袋说：“原来是这样啊！额没事，我们不生气许是文姬莽撞不好好看路才让姑娘踩着了，那行，我们就先去宴席上了”
黎歌含笑微微点头，朱绍拉着朱文姬便打原路离去，黎歌见他们兄妹二人已经走远才转过身，那婢女看见她感激的说道：“奴婢多谢侍中娘娘解围”
黎歌瞧着她虽离得有些远可也看得出她年纪小，大概十一二岁左右吧！黎歌问她：“小姑娘，你今年多大啦？”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二了”
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多，她轻声关切：“以后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走路的时候都要仔细一些莫要再像今日这般粗心了，今日你碰到的尚且是官宦小姐若换做是其他贵人，可就不是赶出府那么简单了”
“是，奴婢谨记娘娘教导”
黎歌没有再说话，她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她一路来到宴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左边是男宾席右边是女宾席，围着一张圆桌按各个官位品级坐在一起
她一进来就被下人领到主宾席那张桌，谢渊和他夫人正和人说话来着突然来了人他马上就注意到了，“哎呦！娘娘可来啦，喜宴人多恐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黎歌忙接道：“哪里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平时在家也鲜少见热闹如今做了女官整日伺候别宫那位更是与热闹无缘了，得亏托了太尉的福让我见了这么一回，弄得我都不想走了”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笑，王允看向黎歌的时候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笑罢！对面骠骑将军之妻南宫氏说道：“以前听过娘娘的事，都是些片面，今儿个见了真人才发觉大不一样，这传言果不得当真啊！”
黎歌只是笑笑不说话这茬子也就过去了，不一会儿菜就端上了桌也就没了说话声纷纷起了筷子开始吃席，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蒸鱼，在黎歌看来今日赴宴就和应酬差不多，本就不是来吃饭的
况且这个时代南北分裂，战乱不休那些个好东西都还没有传入中原，菜品的样式种类并不像后来的唐宋那样花样繁多，故而也就夹着自己近一点的菜来吃
“哟！我刚还寻她来着，以为她走了怎得一转眼就做上主桌了”旁人都在边吃边聊，唯独她只顾自己吃没跟别人搭话，听到有人好像是在议论自己，便斜眼撇过去看，原来是旁边那桌的都是刚才在花厅里议论过自己的那些人
“你可比不得人家，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女官了，她坐主桌也没什么问题”那张桌的总共坐了八个人，都是之前刘瑾的部下的家属，有着太后娘娘的照拂她们不敢在明面上造次，只能背地里暗戳戳的嚼舌根
只是她们不知道，再怎么小声嘀咕也是会被人听见的。
贵妇1“我瞧着她也没有我家姑娘好看，怎得当初殿下就是看上了她呢？依我看呐！定是她狐媚惑主才使殿下丢弃兵权，如今背叛了殿下投靠了太后娘娘怎么还能有脸皮去见殿下，真是厚颜无耻”
贵妇2“马姊姊说的是，不过狐媚惑主的人可不只是脸蛋好看，我听说啊有些个女人虽长得好看若是脑子笨那也坏不到哪里去，还有些个女人虽然长得不咋地却胜在脑子机灵嘴巴甜，哄得男人啊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一高兴可不就什么都依了嘛，我看她啊就是属于这种”
贵妇3“这些个都是还好的，怕就怕在两者兼具，再来个才艺俱全那才是真正红颜祸水、狐媚惑主、霍乱朝纲，此等妖妃若不尽早除之怕是轻则败家重则亡国啊！”
说罢！剩下五位连连称是，黎歌哪里受过这样的编排这纯属就是造谣、污蔑。都说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乱世需要美人顶罪，这本就是他们男人之间的斗争，不知其中缘由就什么都安在她身上。
美名都被刘瑾占了而自己已经不明不白的给他背了黑锅，黎歌心里憋气不好当场发火嘴里吃的东西顿时变得味同嚼蜡，她稍微扭过头看向她们，这八家她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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