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的其他守卫一看自家上司落于下风了,很快就拿着刀逐渐围拢了过来,在真正形成围困之势前,被岳戈抬手止住了。
“回去当好你们的差,这里自有我料理。”
“是,统领,有事叫我们。”听了岳戈的话,几人这才慢慢散开,回到了原先的站位。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和各位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刀剑无眼。”岳戈的话看似只是劝告,其实内里意思说的很明白,再前进,必刀刃相向之。
“岳统领,我们也不是为难你们,但这宫门我们也有非进不可的理由。”看到岳戈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萧执林不得不想别想办法,“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们只进一人,如何?”
岳戈能如何,他可能是想回不行的,可上下嘴唇还没打开呢,就被萧执林截死了话头,“想必接了皇命的岳统领比我们更知宫内的情况,岳统领接的是谁的命我们也都心知肚明,但是岳统领就那么确信这皇命真的这么真,以后不会被清算吗?岳统领是聪明人,相必不会不懂鸡蛋不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吧?”
萧执林这话正戳中了岳戈心里的担忧,他当然知道自己接的这道皇命不正,可见玉玺如见皇帝亲临,向来是他们的行事准则,并不是他一人能轻易改变的。
可拿着一道虽虚却又不得不遵守的皇令,难免心虚,所以在萧执林等人来之前,奉命带人把宫门围起来的岳戈心里也不见得真如面上一般太平。
何况现在他面前站的哪个不比他官职高,谢随宴一品大将军的身份更是能直接管辖他们的,所以旁人不知,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如今这股气势他是硬着头皮装出来的,还能装多久他心里没数,更遑论真要动手,他敢跟其中的哪个动手,真嫌命长了也不是这么糟塌的。
如今萧执林好心,摆了一条退路在他面前,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自己身后弟兄的身家性命,天人交战了半刻,岳戈这才下定了决心,“我可以抗命放一人进去,但这人只能是闻大人。”
这是岳戈深思熟虑之后能做的最大让步,如果说四人中一定要放一人进宫的话,闻文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他是太子之师,在太子面前向来说的上话,本朝又重孝和尊师重道,别说太子现在还只是太子了,就算最后真的天命所归,登上了皇位,闻文川的面子他也要卖几分。
二来是作为两朝重臣的闻文川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手无缚鸡之力,宫里早被控制了起来,让他独自进宫,哪怕他们真有真有什么心思和布置也成不了大事。
所以就算岳戈这步棋下错了,走了一条岔道,想必事后里面那位算旧账,最多也是发落岳戈一人,殃及不到他人。
但是如果这条退路,他握对了,那以后他能保全的就不止是自身了,向来是富贵险中求,这一把,岳戈不赌也得赌。
萧执林这边他们商量了一番,也没能找出更好的办法,能进一人已是极限,所以再无奈也只能接受。
“好,阁老体弱,还请岳统领多加照看。”
“王爷放心。”
年兄弟的院子里。
“当时来找我们兄弟俩的人没露过脸,都是隔着门帘,或者面纱的。”说话的是年大。
毕竟跟弟弟相比,他看起来要可靠的多,所以当年的事真正能接触到始作俑者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年二跟其他人一样都只是傻乎乎跟在他后面听话做事的人而已。
“不过我听的出,他那声音不像常人,尖尖的,是阉人独有的声线,我也不知道他们当时怎么会盯上我,总不至于是因为我带了几个活不下去的人一起想办法找活路吧?”年大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出个头绪,如今旧事重提,不免又有些被绕了进去。
“好了,废话一箩,挑重要的说,不然等你说完得什么时候了。”耿老仙听的先不耐烦了,出口打断了年大。
“啊,对对对,我怎么说着说着就偏了。”年大反应过来之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头发,这才挑重点说了起来。
“那人就找过我三回,第一回 是说给指我条活路,指了座城外的山头给我,让我带着乡亲们一起去,说那里能活下去,去到之后我才发现那地方偏的很,但是总有人给我们送吃的,我当时还真觉得他是个好人呢。
第二回 他旁敲侧击地问我,想不想讨个公道,说他也是个苦命人,不忍看我们这样,却有人拿着我们救命的钱享福享乐,那是他第一次说了温大人的事,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毕竟才见第二面,如此大事我总不能轻易相信,就没应声,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让我等着。
很快他就来了第三回 ,那时候温大人被含冤革职了,他说温大人跟皇上感情甚好,又位高权重的,这么大的事还不是被暂时禁足,还告诉我们有些公道要学会自己讨,说只要我们想,他就能帮我们进城,就是在他的帮助下,我们进城蹲守了几天,这才蹲到机会把温小姐绑了……”
年大说到这里,看到温玉章和谢霄时两人的脸色又变了,声音都变小了一些,“我也是在他第三回 来的时候无意中窥到他半点侧脸的,面色比旁人白皙,看着跟个书生似的,最重要的是,他右耳耳垂处与旁人不同,有个圆瘤子,看着跟妇人戴了耳饰似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当年被斩首的那个肯定不是他,那次游街我也去看了,囚笼里那人耳垂处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瘤子。”
“不过后来温大人洗清了冤屈,那人就没再出现过了。我和年二知道被人当靶子使了,怕事,就带着他们躲了起来,这一躲就是到现在。”
年大说了小半天,口都干了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温元几人一听到年大说,当年唆使他的是个太监的时候,心脏就不可自抑的加速跳动,就像是在预告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要知道当年被推出来顶罪的可是皇后身边最得脸的戴奇珍。
戴奇珍此人,说不上好坏,但在宫里经营那么多年,还能爬到总领太监的位置,总不能是个没本事的摆设,而当年能让他心甘情愿出来顶罪,一句话也没争辩的人本就不多。
如今,按年大的话来说,那人还是一个太监的话,那范围就缩的更小了。甚至可以说内宦里能有这本事的一个巴掌都能数的清,而这一巴掌中,嫌疑最大的只能是-李顽。
三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名字,随后对视一眼,彼此脸上布满的都是惊恐和不可思议。
不应该的,解释不通,李顽自幼失怙,母亲也患病无力,勉强拉扯他到十岁,便也撒手人寰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他还有什么别的亲人。
何况李顽这人怎么说呢,好听点是看的开,不为外物所缚。难听点就是活的没个人样, 更像天地间一颗无根浮萍一样。
他从来不像宫里其他太监那样,认一堆什么干儿子的,有点钱财都用来在宫外置办房产田地,就想着等自己年纪大了求个恩典,出宫享享福,也不枉忙活大半生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贪图银两,就置千万人的身家性命于不顾呢?
但是年大说的特征太过明显,明显到认识李顽的人都没法再帮他辩驳,耳垂处的肉瘤子,太监里没有第二个了,这圆月城里也不一定能找出第二个。
“坏了,要真是他的话,宫里要出事。”温玉章如梦初醒。
“走。”知道情况不妙,谢霄时当下就做了决定。
如今事情已经趋于明朗,这地方也没必要再耽搁了。
“圆圆,我和谢一到制香坊里借两匹马赶回去,你让王管事送你回去跟薛山蒙汇合,如今城内恐怕不太平,你上山避避风头,我会跟爹娘说清楚的。”
“保护好自己。”时间不等人,谢霄时说完就跟温玉章快步走了。
可没走几步,他突然又返了回来,把腰间一直挂着的墨玉牌子扯了下来,交到温元手里。
不知道低声跟她交代了些什么,还向天吹了一声口哨,把不知道一直躲在哪里的泼墨唤了出来,“泼墨,帮我照看好人,回头肉管饱。”
泼墨听了很适时的用一声仰天长啸回应着谢霄时的话,就像是在说:“放心,交给我了。”
“大哥,你们也要小心。”谢霄时交代完事,自认没有差池之后,总算放下了心,快跑着追上前面的温玉章,两人很快就没了踪影,温元只能对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
“这也跑的太快了。”温元嘀咕了一声,回头的时候措不及防的就对上了身后四双睁大了看着她......
嗯……是看着她肩旁一直在低飞却始终不敢落在她肩膀上的泼墨。
鹰在浮山并不少见,可万只鹰里也出不了一只像眼前这只一样的海东青。
四人又都是山野出身,自小下地上山的,对这种威风凛凛的猛兽自然心生向往。
“小姑娘,这是海东青吧,我以前到处走的时候也有幸见过一回,可远没有这只神气呢。’
耿老仙说着往温元这边挪了挪,似是要把泼墨看的更清楚些。泼墨一向对生人没什么好脾气,见耿老仙快要进了它的警戒线,浑身毛都炸了起来,眼睛死盯着耿老仙,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进,不然等着他的就不是什么好结果了。
“泼墨,耿爷爷不是坏人,不用担心。”温元说着动了动肩膀,示意泼墨停下来。
“这鹰还真通人性,停你肩上知道不能用全力,才停一会又飞起来了。”耿老仙越看越喜欢,不由地问的细了点,“这鹰是你的还是刚才那小子的,哪来的?”
“捡来的。”
“姑娘你这不是拿我老头子逗趣吗,哪能捡着这么好的鹰,老头子我也去捡一个。”
“云边呀,听说那里遍地都是呢。”
温元嘴里回着话,人已经迈步往院门处走过去了,温玉章和谢霄时叮嘱她留在山上避风头,她还就要迎风而上了,四人才够一桌麻将的嘛,三缺一怎么行?
宫门口,萧执林等人目送岳戈和闻老的身影走到他们看不到的深墙后,焦急的在原处等着不知好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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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超多亲戚过来家里玩,一屋子小孩,哭了一次又一次,哄的我喉咙都哑了!!!
但是开心!!!
第111章 屠龙勇士竟为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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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外有人把守,岳戈只能带着闻文川停了下来。
“末将找太子殿下有要事商谈,还请各位兄弟行个方便。”岳戈自从早上接了旨意,迅速带人把宫门口拦了起来起,就表明了他的站队立场。
守在乾清宫院门的几人,之前还是他的下属,现在知道他是自己人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闻文川不在他们的放行名单内,所以被拦了下来。
“闻阁老稍等,容末将进去通报一声。”岳戈作了个揖,自己就往里面去了。
他步步走的惊心,不知这个选择做的是对是错,但事情现在到了这个份上,他哪怕是想退也没得退了。
出于武将习惯,他不自觉地摸向右腰侧,希望陪着他走过了许多风雨的配剑这次也能让他化险为夷。
结果却摸了个空。
是了,午门前卸刀下马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他这次怎么就给忘了呢,可见实在是心神不宁。
“岳统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岳戈刚进院就被从里面出来的罗顺和拦住了。
“罗公公见谅,末将有要事求见太子殿下,还请罗公公通传一声。”岳戈说着又俯身到罗顺和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罗顺和听着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一直到眉间的褶皱都能把苍蝇都能夹死了,这才停下。
“岳统领真是好本事,早上的圣旨还热乎着呢,统领就忘了。”
和顺出口的话可远没有他的名字好听,他跟着主子指高气昂惯了,如今又握着胜卷,对着岳戈这么个小角色哪能有什么好脸色呢?
但他就算再看不上岳戈,这么大的事也不敢私自做主,只能恶狠狠盯了几眼岳戈,这才往屋内去了。
“一朝得势,眼睛就长到天上去了,也不怕摔下来连块完肉也没有。”罗顺和一进去,这院子里就只剩下岳戈一人,暴脾气的他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很快,在岳戈的燥火烧的更旺之前,里屋有脚步声传了出来。岳戈以为是罗顺和,往里走了几步,正想探听消息呢,里头的人身形就完全现了出来。
暗黑色袍上绣五爪猛蟒,这根本不是罗顺和穿得起的规制。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岳戈原本要上前的脚马上跪了下来。
刚才被罗顺和激的燥火被出来的人盯的全熄了不说,额头冷汗都跟着冒了出来。
萧执星只在刚从里屋出来那一瞬间步带任何情绪地看了岳戈一眼,视线很快就从岳戈身上移走了,像是多看一眼都是浪费一样。
他见着岳戈跪在地上,也没出声叫人起来,只是绕过他出了养心殿的院子。来到门口,向被拦在门外的闻文川行了个礼,“老师。”
却只换来闻文川的一声冷哼。
城外,谢霄时和温玉章一路快马加鞭,却在即将到城门口时停住了。
此刻的城门口已经立起了尖刺栅拦,还有不少士兵带着兵器在谨慎地检查着来往的行人和马车,根本不像是日常巡查,更像是布了一张网,在等谁自投罗网一样。
显然背后之人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并且为此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谢霄时和温玉章再继续往前,无疑就是羊入虎口的两只羊。
“我们走,去城外军营。”谢霄时当机立断,掉转马头往城外军营去了。
但两人还没到地方,半路就被从一旁树林里冒出来的林啸拦住了,“将军,温少爷,军营现在也被太子派人看管起来了,不能再往前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两位先随属下来。”他说完就带着谢霄时和温玉章钻进了他刚才钻出来的树林。
很快两人就跟着林啸来到了军营附近村庄的一户农户家里,进去一看,本该在城里的谢英和灵均两人居然也在。他们一见谢霄时和温玉章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马迎了上来。
“将军。”
“少爷。”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殿下呢?”温玉章人才坐下,抬手拒绝了灵均递过来的茶,忙不迭的就开口询问了起来。
”公子放心,殿下在城内一切安好,恒宿留在城里呢。”林啸说着突然看到一边站着的灵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在这里。
总不能说灵均是怕你们在外面奔波,连口热茶也喝不上,硬要跟着出来的吧?想着想着林啸赶紧把脑海里把这听起来一点都不想真的,却当真是真的旁事甩了出去,回归正题,“如今皇宫和四个城门都被严守了起来,殿下不放心二位,这才特意命我等出来寻找。”林啸说着把城里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太子怎么行事一下子如此雷厉风行了,这不像他的作风。”温玉章听到林啸说萧执林没事之后,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也有闲心接灵均递过来的温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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