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熟悉的味道......
池蕴蜷缩在衣边的手指都握紧了。
好饿。好饿。
她有些耐不住，昨天起来去扫墓之后回来就一直没吃东西，现在胃里早空了，闻到一点儿香味都把持不住。她又头疼又恼，生病时的小情绪格外浓烈，她咬唇，低头不吭声。
季圳然也不知道她这倔劲到底是哪儿学来的，好气还好笑，“喂。”微抬下巴，目中无人，嗓音却温柔。
池蕴抬眼。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句饿，想吃就这么难？我给你毒哑了？”
“......”池蕴这性格，也就季圳然受得住。两个人说到底都面子大过天。阮舒媛和秦苏宸都说的，两个狮子座，真恐怖啊，彗星撞地球。
这下好，这还没几天，就撞起来了。
池蕴实在饿的不行，她含糊不清地问：“厨房怎么会有吃的？”
季圳然一幅“你猜啊，你以为有谁”的拽样儿，“怎么？你觉得是你家进了田螺姑娘，又碰上你发烧，还凑巧给你煮了汤？”
“......”池蕴恼这人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她没那么多力气，小声说：“我没这么觉得。”
季圳然认池蕴难得这么好的态度，他在等她说那句话。
池蕴还是没熬得过自己，她饿得快晕了，只能低头，“季圳然......我饿......”
退无可退的选择。
她现在真的需要吃东西。
是池蕴服软，他们坐到厨房外的餐桌上。
季圳然进厨房把温热的鱼汤盛出来，放到她面前。
很快，厨房门玻璃都被雾气迷迷笼罩。
他坐在她对面，正襟危坐的感觉。太严肃了，池蕴难免被怵到。她鱼汤喝的战战兢兢，喝完了还想喝，但余光一扫眼前男人面无表情盯着她喝的样子，也不敢多盛一碗。
也搞不明白季圳然怎么就今晚脾气这么大。
但季圳然自己看来，他表现的还挺平静的，不会让她发现什么多余的情绪。还能负责任地监督她把汤喝完，一举两得。
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池蕴喝汤的同时，余光感觉这周围。这拥挤的程度，是真的，这个家里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靠厨房的墙边不仅有全套的锅碗瓢盆，连电饭锅都有，甚至一堆菜。
池蕴懵，抬头，指着地上那些东西问：“这些？”
“你不会自己做饭？”季圳然反问她。
池蕴噎道：“不会。”
她不仅做饭难吃，还不会下油锅。地上那些菜显然是需要炒油锅的，她犹豫道：“这些都是你的？”
季圳然不置可否。
“要不你拿回去吧。”池蕴说。
季圳然语气明显恶劣了：“你当我家杂物间？”
“......”池蕴莫名，“这些东西放我这里，会浪费。”
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却像踩到季圳然的雷点，“浪费就浪费。”他说。
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行吧。池蕴也不想多谈这些，她放下喝空的碗，眼神诚恳地看向他。
影绰的暗光下，女人没化妆，眉眼温柔，脸颊被热雾熏的微微泛红，气色明显回温变好。她极漂亮的脸对着他，目光尤其澄澈。
季圳然被她看的一顿，“干什么？”
池蕴顶着暖黄的光望他，“挺好喝的，鱼汤。”
“你做的吧。”她说。
季圳然脸一沉，池蕴空了的碗就递到了他面前。
她想通，表情都变恬淡，面对他。算了，这一次面子丢就丢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地上那些池蕴虽不要，但这鱼汤是扎扎实实喝下去的。
她浅笑，清明又淡雅地申请：
“还想喝一碗，田螺先生。”
“......”
-
池蕴是季圳然走后，才发现她的客厅、厨房、冰箱里全是各种各样吃的，还有很多日用品。她的垃圾桶已经被倒空，看不到季圳然买这些东西的票根。
池蕴想送回去，季圳然还是那句话：“我家冰箱坏了，放你这边不行？”
怎么不行？
一来二去，这些东西就在池蕴这儿安置了。
从那之后，她像和季圳然定了无形的契约——
801需要的，701要送上去。
801不需要的，701要收掉。
隐约地，池蕴被这“霸王条款”搞得都快感觉她现在住的地方成了801的专属杂物间。
季圳然夸张到连801没醋了都要叫她送。
池蕴那儿的醋都是他买的。
这天上班，池蕴又收到了季圳然的消息：[晚上，酱油。]
昨晚他又买了麻油酱油的外卖送她那儿。
池蕴忙了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头疼回他：[现在电梯可以上到八楼。]
隐寓，每次的外卖也不是非要送到701。
谁知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往都会秒回的季圳然隔了很久之后，才回：[801没人。]
池蕴：[昨晚你不是在家么？]
季圳然：[你见鬼了。]
池蕴：[......]
他是真的很会麻烦人。
池蕴给他建议：[酱油醋这样的，可以提前有空买好放家里，常温就能保存。]
她以为季圳然会回她：我需要你教我做事？
但没想这次意料之外，季圳然又是“对方正在输入”很久，蓦然回：[池蕴，人适合吃新鲜的还是久存的东西？]
池蕴：[？]
池蕴：[基本新鲜的。]
季圳然：[那好，我要用新鲜酱油。]
池蕴：[......]
他在胡扯什么，酱油常温放还分什么新鲜不新鲜。
一度，池蕴都要以为季圳然在刁难她还人情。
因为发烧那晚他走时，最后留给她一句话：
“今天欠的人情，记得还。”
池蕴：“......”
她感受到那晚欠的人情有多重量级了。
-
在季圳然这样强迫性地订吃的，送吃的，还要求她一起解决，不然就是看不起他买的东西条件下，池蕴的身体没多久就养好了。
她和季圳然又投入到两人都忙工作的阶段。
季圳然出差是常态，池蕴也开始小段时间长时值班。
其实发烧那晚，有关于那个敲门男人的事池蕴是收到华澜庭物业那边的消息的。但因为那天视线模糊她没仔细看，只注意到了最后几个字：[实在抱歉，事情已经解决了。]
她就以为没什么大事。
但今天难得下班早，池蕴开车回去。进小区地库时，旁边不太面熟的守亭保安突然给她敬礼，很正经地工作微笑。
池蕴习惯性会降下窗户礼貌回应。
但今天窗户刚降下，保安就像认出她，准备好说：“池小姐，您回来了！”
池蕴意外这保安认识她，惊讶之余，淡笑：“你好。”
保安恰好是那晚参与敲门报警的一员。那晚警察来，季圳然当着他们的面配合做笔录，他正好听到了一些精妙的总结词。
警察问：男女朋友？
季圳然：......（沉默）
等于默认。
现在面对池蕴，保安磕也不忘热心说：“池小姐，您最近停车都停错位置了，原来的车位还能用，但您男朋友那边已经帮您把车位升级到VIP一号区D1位置了。”
“您现在开下去就能停。”
男朋友？VIP一号区？
池蕴懵，对上他面对VIP业主的热情笑容。
“......？”
她给季圳然发消息：[车位？]
她刚想打，“你是不是升级......？”
季圳然：[别太感动。]
池蕴：[......]
是真受不了一点。
第15章
升级无需收费。
发烧那晚的事情,池蕴停好车，意外从下来巡逻的保安嘴里得知。
如果那天男人敲门池蕴开门了；
如果那天季圳然没赶回来找她；
如果那天华澜庭处理的稍有失误......
太多可能性，池蕴难以设想。
偏偏这么多天过去,季圳然都没和她提及任何有关的,早就私下处理好这些麻烦。
而手机上那条“别太感动”，属于他一贯的气定神闲。
池蕴站在风里,脑海中某段不太好的记忆闪现。难自控地,她心情莫名变得复杂。
忍了忍，还是逼自己没去想,只是打开和他的聊天框,输入：[谢谢。]
另一边的季圳然还在单位，刚开完组会。大家听说他现在确定搬到华澜庭住了，非说要给他办个乔迁，不想出去吃饭那在家吃也行。
主要都是程宽提议的。
年轻的新人都是纯粹想去看看华澜庭的房子多棒,有经验的老人只要和程宽一对视，就懂,季圳然这小子未来可能有指望了。
所以大家就定在今晚,准备给季圳然个猝不及防。
别说,猝达到了,季圳然还什么都准备。
防看来得找救兵了,池蕴家冰箱里的东西都比他多。
所以看到池蕴发来的那条“谢谢”,季圳然耳边是大家兴奋的起哄声,手下落字格外快：[？]
——谢谢。
——？
池蕴也不是没被甩过问号,她发消息不解的疑惑的，甚至莫名其妙的,她都喜欢甩问号。
但现在季圳然的这个问答，池蕴犹豫了下,回：[发烧那晚的事情。]
她原想暗示下，她其实知道了他做的那些。
但没等她反应，季圳然直接给她强势甩来一段语音，二十秒的。
[发烧那晚可发生了很多事，比如照顾，比如车位，更比如某人还舍不得我的汤，非要一口一口全喝完......]
[......]
池蕴是真的被这人的那股牛逼劲儿给折服了。
但季圳然就算越说越骄傲，也还是闭口没提那个男人的事情。
索性不再打哑语，池蕴：[保安都和我说了，报警的事。]
季圳然的这个聊天框突然就安静了。
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有。
池蕴盯着手机画面好久。
就在她以为季圳然不会再回，就此熄屏时，手机又震动了下。
对话界面，刹那跳出一句话。
[那你报恩吧。]
池蕴：[......]
“报恩”，池蕴以为又是拿外卖之类的。
没想这次季圳然上升到打她电话
YH
：“我要你冰箱里所有的菜。”
“......”
幸好池蕴没动冰箱的任何一样东西。
随他剿吧。
-
毕竟池蕴冰箱里的东西太多。
多到她得分好多次才能把那些东西全都搬上去。
就连池蕴自己都没想到，看起来有点儿满的冰箱，清出来居然有这么多。
季圳然回家的时候都被她吓到了。
肉、海鲜、蔬菜......甚至连鸡蛋、饮料她都给他运上去了。
此刻，池蕴正大力水手地连那箱冰在冰箱的啤酒都给他捧上来。
用于面对季圳然的“强权”。
就像故意的。
季圳然眉心跳了下，瞧着她手上还没松开啤酒箱。他只说他要所有的菜，没说他连喝的饮料还有那随手买的冰棒都要。
池蕴放下东西，起身，回头看进他眼里。
她目光温和又淡定，像是完成任务，等着某种回应。
季圳然懂，东西清空她爽了，顺便还做了替他搬东西的好人。
这么尽心尽力，报恩都报过头了，难道不该夸么？
当然得夸，打心底太了解池蕴的狮子座属性。
翻版的他。
季圳然勉强地对上她目光，低道：“要点儿菜而已，你拿这么多东西上来干什么？”
“又想搬家？”他没情绪道。
池蕴淡笑，露出一幅好人好事做到底的样子：“房东说了，701不准喝酒，之前的酒都没收了，这次买的酒，我那701可不敢收。”
嬉皮笑脸的，阴阳怪气。
季圳然顿了下，冷声：“酒不用，等下我送下去。”
“干嘛？”池蕴就怕他给她搬回去，“我都搬上来了！”
“怎么？”季圳然垂眸睨她，“你701金贵的我连箱酒都放不了了是吧。”
“......”池蕴又没这意思。
季圳然直说：“等下有外卖送过来，有肉有海鲜，你看你有没有什么要的，拿了之后给我发消息，我再下来拿。”
池蕴猜：“你今晚有客人来？”
“嗯，”季圳然说，“单位同事，乔迁宴。”
池蕴说：“我不用了。”
“我就回来拿件换洗衣服，等下回去加班。”她胡扯，今天明明已经早下班了，但不想吃季圳然买的，拿他的再欠人情，她这么说。
季圳然似乎是真以为她忙，淡应了声，没再说。
那些已经送到他门口的，他也没麻烦池蕴再要送回去，只是低头看了眼，酱油麻油什么的调料，她都给他装进来了。
连个能让他找话题的媒介都没给。
池蕴进了电梯，季圳然径直输了密码进门。
两人今晚好像是没交集了。
池蕴正庆幸好不容易在家，能这么舒服地洗完澡敷上面膜，躺在沙发里看电视。
突然，她的门铃响了下。
以为是外卖。
池蕴匆匆跑过去时，撕下面膜，顺手想给季圳然发消息。
可当她说“稍等一下”，再开门时，眼前站着个打扮的格外漂亮的女孩儿，白色毛衣搭浅灰色短裙，裙的百褶边轻轻落在她膝盖上，露出纤细还修长的腿，小矮跟的短靴衬的清雅又秀气。第一感觉就好讨人喜欢。
池蕴愣了下，垂眸，女孩儿手里没有外卖。
只有一个黑色月牙的小毛绒包。
打扮的很骄矜。
池蕴愣了下，隐约感觉这个女孩儿有些眼熟，“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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