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句话，池蕴自己都觉得荒谬，试探着问：“你的味觉怎么了？”
“这粥明明是咸的，但我吃的两口，都好甜。”季圳然细致入微地描述，“还像是白砂糖裹在了粥的米粒外层，吃的时候在舌尖化开了一样。”
“......”好具象。
具象化到池蕴都不好意思说她的确拿错了调味料，把糖当成盐，大把加进了这个粥里。
偏偏季圳然关键时候实诚的池蕴都想流泪。
他还会自我pua地说：“肯定是过敏闹的，过段时间就好了。昨晚今早吃的那两顿白粥都没味道，现在有味道了，好事儿。”
“......”最后一句，季圳然说，“我们蕴蕴做的东西明明可好吃了。”
“......”池蕴不敢置信的，心虚抬眼，“我做什么东西你觉得好吃了？”
虽然季圳然说好不谈从前，但既然是要夸池蕴，肯定要举例从前，博得美人心。
他气定神闲，温柔笑说：“当年看完《咒怨》，你给我煮的那碗面。”
那可是方便面，有自己调料包的。
池蕴尴尬的就差把自己脸埋进碗里。
这次轮到她无地自容了。
-
好不容易吃完饭，池蕴胃口不大，吃了一点。
季圳然倒是胃口好得很，一口气喝了大半锅蔬菜粥，池蕴的捧场大王。
饭后，池蕴帮季圳然一起收拾完，提议去散散步。
吃完走走也有利于身体健康。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晚上吃完饭出门散步。
虽然是再平淡不过的，很多家庭的日常桥段，但在他们这两个基本被工作缠身的人身上，这种时光太过珍贵难得。
换上同款黑色的冲锋衣和黑裤之后，池蕴和季圳然一道下楼，还会担心昨天还在医院的人，今天出门会不会体力不支。
但看季圳然精神满满的样子，看来是池蕴多想了。
虽然二月四日的年前已经立春，但北京的晚上还是很冷，呼啸而过的寒风，池蕴不禁紧了紧衣服。
季圳然的目光看来，“觉得冷？”
“没有。”池蕴把拉链拉起来，说，“只是风大。”
见他还敞着冲锋衣的外套，要出楼往前走，池蕴一下把他拉回来，“外套还没拉上。”
季圳然前一秒还莫名的，这一秒大方地张开双手，眉目含笑的，傲娇道：“那你帮我。”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帮你拉拉链？”池蕴虽然嘴上这么说，动作还是利索。但季圳然逮的并不是她真帮他做什么，而是她着急他的表现。
池蕴的手一下被他揉在掌心。
一点点地，季圳然自己拉上拉链，有成年人的成熟，更有不经意对她依赖的体贴。
从池蕴的角度看去，虽然都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冲锋衣，但沉重的黑色丝毫没压住男人的凌锐和傲气，更体现他痞雅下的干练利落。他生的高大，此刻低头看她，眉眼温淡，瘦削冷峻，却眼底无限柔和。
而落入季圳然眼底。
似乎喜欢一个人，他喜欢她，就需要为她做出些什么。
譬如，季圳然忽然提议：“要不别散步了。”
他看了眼时间，还早，“才六点半，带宝贝儿去逛个街吧。”
池蕴愣了下，随即被他突如其来的想法逗到，想拦他，“怎么突然想去逛街？这会儿去商场到都没多久能逛了。”
“算好了，起码有一个半小时呢。”季圳然神秘兮兮地笑，“够了。”
池蕴没忍住笑，猜测：“看来你已经想好买什么了？”
季圳然轻挑了下眉，漫不经意的模样。他闲散地微俯下身，热息温暖弥漫她耳侧。他淡淡笑了下，低道：“是呢。”
“买个不论谁看到，都会知道是宣示恋爱的——”
季圳然温柔道，“护、身、符。”
第58章
池蕴没太在意季圳然说的“护身符”三个字,还笑：“这个年纪谁还带护身符？什么啊？玉佩还是吊坠？”
季圳然淡嗤睨她，“看你就不知道。”
他眉眼轻挑，更装神秘,“毕竟我想挑,就挑最好的。”
池蕴失笑，拿他没办法。她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季圳然还以为会是医院那边的电话,“这个点儿，还有人来打搅你休息？”
池蕴：“不知道。”
没想手机拿出,屏幕上是串没备注的长号码。
季圳然觉得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是池蕴迟疑接起，电话那头才亮起那道够熟悉的女人飒爽笑声：“老同学，是我，闵舒丽。在忙？”
池蕴的神色渐松,淡笑：“还好。”
“就怕你是在加班，所以我先来问问。”闵舒丽在电话里说,“之后我这边有工作,可能明天就出发来北京一趟,趁着有空,这两天出来喝杯咖啡？”
大概是没想这个点季圳然还能和池蕴在一块,闵舒丽还逗趣儿地说：“但要是我们池大美女忙着约会,那也可以当我没说哦～”
听到“约会”两个字,季圳然眼底明显有得意。
但池蕴说：“那明天吧,后天我可能会忙。”
季圳然又变得表情寡淡，凉凉看她。
池蕴寒暄两句,电话挂断。
季圳然略带不悦的问话当即响起：“你明天还要和她去喝咖啡？”
“难得来北京嘛。”池蕴把手机放进口袋，抬眼看向他不虞眼里。她笑,“再说，我是她老同学，你就不是了？我能去和她喝咖啡，你不和我一起去？”
“嗯？”
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种附赠计划的可行性，季圳然顿了下。
然后一通权衡，他似乎格外欣赏池蕴的这种安排呢，正大光明，很懂恋人心，他可太满意了。
但表面季圳然还得撑着点儿面子，狮子座天大地大，面子最大。他饶有意味地说：“那万一，我明天没时间呢？”
“你有别的约会？”池蕴蓦然不怀好意地问，“和其他女同学的？”
“......”季圳然瞬间接受池蕴冷冷的质疑眼神，这次，换他皮笑肉不笑，“池蕴，污蔑我，你是有一套的。”
池蕴面不改色，“也没办法，某人高中那会儿，的确招人喜欢。”
“......”
季圳然熬不过她，“好了好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还贴上去搂紧她，乖乖顺顺的，尽说好听话：“还得是我们宝儿，善解人意，体贴大方，足智多谋——”
季圳然还要天花乱坠夸，池蕴忽的抬手，掌心打开，用力捂住他嘴。连他含糊说话都不给机会，蛮横霸道地只许他跟她一起安静地往商场方向去。
难得给季圳然挣脱了。
他还眉飞色舞的，欠揍低道：“就喜欢我宝儿的专/制，带感呢。”
“......”
池蕴又一下砸他身上。
受不了，干脆不理他。
但池蕴没意识到，季圳然对她真正的折磨，是从进商场开始的。
自从走进商场，季圳然就像开了挑衣服的兴奋开关。不仅直拉她往女装区走，还神色特别愉悦地处于欣赏，和不停要工作人员拿池蕴尺码的状态里。
就连工作人员都惊讶，看季圳然的眼神像在看新春末尾降临的财神爷一样。
因为他们在的是整个商场最贵的二楼高奢女装区。
按照池蕴的习惯，她买衣服一般都在楼上。
楼上有更舒适于年轻女性的各种套装，价格再贵撑死三四千。但二楼的高奢柜台定位就不一样了，来这儿买的单价都成千上万。
周围还都是新入驻的奢侈品店，光是珠宝首饰都能环二楼一圈。
奢侈品池蕴懂得不多。
但耐不住季圳然都懂，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可能给自己买奢侈品，但他的人，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碰巧下午睡醒起来，他一看手机，季淮泽专门给他发了条消息：[查收。]
没头没尾的，季圳然却看懂了。
季淮泽属于无事不出现也不会来找聊天的性格，他有事没事都只会找林钦吟。
季圳然成年之后和亲爸的惯常联系只可能是因为他的亲妈项目又赚到大钱了，顺便给他打钱，亲爸来提醒他记得查收，查收完给他们回复。
季圳然还奇怪呢。
这新年红包不刚给完没多久么？给他一千块打发的以为他忘了？看来转钱是真觉得自己这种敷衍很过分吧。
季圳然淡定地打开收款软件，显示林钦吟给他转账。
——二十万？？？！
林钦吟不是白转给他的，还附赠了留言：[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照顾蕴蕴的。]
季圳然：“......”
那恭敬不如从命，季圳然赚钱的本事可以，花钱的本事更强。二十万养好他的小玫瑰，轻而易举的事儿。
季圳然挑衣服眼睛都不眨的，没多久就配出好多套，要池蕴一套一套去试。
别提旁边举着第一套要试的衣服的工作人员，眼睛有多亮。
天赐财神爷，哄也得给他宝贝儿哄好了。
工作人员瞬间笑起，舌灿莲花：“这位小姐实在是漂亮，店里真真真就每一件都合您身。尤其您先生给挑的这类套装，特别适合小姐您职场上穿呢。一定特别艳杀四方！”
季圳然挑的第一套，性感的黑色套装，隐约腰间微露。
池蕴只看了他一眼，季圳然就像了然，回她眼神，安抚的：宝儿，职场穿不了，那我们在家穿。在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池蕴：“......”
后面不管柜员介绍哪一套，她都不想和季圳然有任何眼神上的对视。他是真的，被恋爱冲昏了大脑，太肉麻了。
池蕴反矫，她避他远远的，非被他送去试衣服。试完出来，季圳然无一不夸的，甚至能做到欣赏每一套，眼神一套比一套明亮。
像在欣赏自己足够珍贵的宝贝，爱到无法释手。
池蕴记得前几天晚上出差，她和棠凇分到一个房间，意外聊起男友的态度这环。那时池蕴还没公开和季圳然的关系，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最近状态好极，像在谈恋爱。
但揣摩终究没有实锤。
棠凇索性兀自开了这个夜聊话题。她看着手机上的热搜，给池蕴读：“池医生，这条热搜是说男人会随爱情时长变更态度。评论区都是谴责自己另一半对自己越来越冷淡，还有因为受不了这种冷淡分手的，你同意男人没有长情这种说法么？”
“什么？”池蕴当时在写当天工作小结汇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点击“发送”，她才正式完成工作，放松下来，抬起头看向旁边床上正敷面膜面容黢黑的棠凇。
棠凇像猜到她刚才没听似的，重复说：“就男人啊，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男人是长情的么？”
“有吧......”池蕴不敢说的太确定，毕竟怕在正式公开前泄漏什么，少了到时候的仪式感。但她心里清楚，这么多年，她认识的人里，没有比季圳然更长情的人。
“有吧？”似是池蕴的半推半就有意思，棠凇淡笑，扯下脸上的面膜，随手丢进垃圾桶。她走到洗手间的水池边，开水洗脸时加大音量说，“池医生，你居然会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人是长情的？”
池蕴意外，“你不觉得么？”
“当然不啊。”棠凇好笑地擦干净脸，往回走，站在床边，眸色淡淡地说，“十几岁的男生，往往谈初恋时爱说永远爱你，我们会一生一世这种话。他们是有一腔热血，且当他们当时自以为长情，但哪个不在毕业季分手季的时候，冲进社会另找新欢？”
棠凇条件好，自身优势也极足。
她见过不知道多少男人，都是一张嘴两层皮的糊弄，她连他们每个阶段会说出什么话都熟练于心。又怎么可能再会信男人群体中含长情这种说法呢？
池蕴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听棠凇说：“当然，也可以认定校园恋爱太纯粹，没有社会这个大染缸的成年人爱情来的刺激。但成年人，自私利己第一，权衡利弊第一，都是在泥潭里滚的人，冲昏大脑也顶多是那一瞬间。等到热情消退，谁还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无利的人，坚持长情呢？”
“男人啊，都是欲望动物罢了。”
“......”池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棠凇说的。
但这本身和池蕴和季圳然的走向有偏差。
池蕴很难说她和季圳然都有多长情，但起码这份感情，到此为止，他们都依旧长情。
那就够了。
......
回归这一秒，给她挑衣服，还会欣赏夸她漂亮的季圳然，池蕴心眼胀的满满的，像被蜜意浇灌彻底的，浑然知足。
最后季圳然觉得池蕴穿的漂亮的，也的确是池蕴风格的，他都要了准备买单。
但池蕴不是没见那些衣服的标价，全买，都快十万块了。
她止住男人拿出手机就要付钱的动作，“季圳然，不要。”
“要的。”意外季圳然这次没哄着她依着她，仿佛给她买东西这点儿，是他早从上学时候养起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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