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婉关火,擦干净手,刚转身,小丫头就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腿,眼睛亮亮的:“婉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手里是一张先进小学生的奖状。
苏燕婉摸摸她的脑袋,“文雅,真棒!”
“只是这样吗?”靳文雅难掩失望,“婉姐姐,难道不给我奖励吗?”说完把红扑扑的小脸蛋往她面前凑,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苏燕婉失笑,亲了她的脸蛋一口,又忍不住掐了一把:“真可爱。”
没想到,靳文雅瞪大了眼睛,回头对进屋的靳泽道:“哥哥和姐姐好有默契,都亲了文雅的左脸。”
她还特地戳了戳脸,嘿嘿笑:“同一个地方哦!”
苏燕婉和靳泽目光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自然的移开。
靳泽看向锅里,“侉炖鱼是要端出去吗?”
苏燕婉低着头嗯了一声。
等靳泽出了厨房,她才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滚烫的脸颊。
苏燕婉你争点气,不就是亲了同一个地方吗?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都亲过他脖子了,还羞个什么劲儿。
“婉姐姐,你很热吗?怎么脸那么红。”
苏燕婉看到突然冒出声音的靳文雅,头大,怎么把这个鬼灵精的丫头忘记了,只好敷衍道:“嗯,厨房太热了。你先出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靳文雅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婉姐姐和大哥都怪怪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她还是个小孩子,操心太多,会长得不好看的。
吕云芳说的没错,孙家果然坐不住,苏燕婉刚洗完晚饭吃过的碗筷,孙家就带着周妈上门了,手里还拎了不少东西。
“你们怎么来了?稀客,快请进。”吕云芳明知故问,脸上带着微笑,招呼人进去。
阮安蓉不知有没有听懂吕云芳的言外之意,一脸怀念地看着靳家:“这么多年了,靳家还是和我们离开的时候一样。云芳你也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漂亮,只有我,这些年在农场风吹日晒的,老了啊。”
吕云芳看着苍老了许多的阮安蓉,想起从前两人并称大院双花的日子,也有些唏嘘:“都过去了,孙家既然回到大院,以后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阮安蓉擦了擦眼泪,推了推孙美怡,“不是说想你芳姨了,现在见到了,怎么还害羞起来了。快叫人。”
孙美怡笑着叫了一声芳姨,“这是给您和靳叔叔,还有靳爷爷的礼物。”
“哪能收你的礼物。”吕云芳不收。
孙美怡:“这都是我在农场自己种的药材,还有一些自己做的香烟什么的,不值什么钱。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要给靳爷爷带,这次过来,特地把我爷爷晒的带上了,靳爷爷用这个泡酒擦可以缓解腿痛,还有这些花茶,可以美容养颜。”
“你这孩子有心了。”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收人家还以为靳家嫌弃,吕云芳只好收了。
进了屋,阮安蓉就一直说起从前的事,不是叙旧就是打感情牌,反正不提今天来的目的。
吕云芳一开始还耐心应付,到后面,连礼貌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这时,靳泽从屋外进来,阮安蓉眼睛一亮,“这就是靳泽吧。这么多年没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靳大哥,我是美怡。好久不见。”孙美怡笑容灿烂,走到靳泽面前打招呼。
靳泽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孙美怡幻想的久别重逢的喜悦,若不是靳家家风好,估计连这礼貌的“嗯”都没有。
孙美怡讪讪,坐回沙发上。
阮安蓉看在眼里,指甲掐进肉里,她却没在意,脸上依旧笑容满面。
靳泽开门见山:“阮姨,这次是来叙旧的?”
阮安蓉知道该说正事了,“一方面确实是叙旧,其次是为了今天白天的事来的。孙家刚平反,家里忙乱的很,本来打算过段日子上门来,哪想到发生这么一件事,这次是周妈做错了。”
周妈站起身,“靳副团长,吕经理,是我错了,我……”
“等等。”靳泽拦住她,脸色冷淡:“你似乎弄错了,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们,是苏燕婉同志才对。”
阮安蓉愣了愣,尴尬地找补:“靳泽说的对,周妈她老糊涂了,确实该向苏燕婉同志道歉。不知道那位苏同志现在在哪?”
“咳,我在这。”
第17章 入v通知
苏燕婉刚哄完靳文雅睡觉出来,在二楼站了有好一会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孙家确实是来道歉,不过不是和她道歉,是和靳家,是和靳家的家世背景地位道歉。
阮安蓉目光落到苏燕婉身上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保姆长的这么招人,难怪美怡那丫头会沉不住气。
孙美怡之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知道苏燕婉长得好看,没想到苏燕婉竟然可以美成这样。
她也算是少有的美人,即使在农场,阮安蓉也没有停止对她的教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回到大院,她不会被大院其他千金比下去。
可这么多年的培养,竟然在一个保姆面前漏了怯。尤其今天她还特意穿了一身锦衣华服,收拾打扮过一番。
“这就是苏同志吧,真是一表人才。周妈,还不过来向苏同志道歉。”阮安蓉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上到下打量苏燕婉一眼,眼里的不屑和看不上隐藏得很好。
一个保姆而已,长得再好看,也是伺候人的,在旧社会,那就是奴婢。也就是新时代,给了这些出身上不得台面的人机会。
周妈急急忙忙走到苏燕婉面前,脸上带着讨好,丝毫看不出白天的盛气凌人,“苏同志,我老糊涂了,不该编排那些话,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苏燕婉巧妙地侧身,躲开周妈的鞠躬。如果今天不是她,是其他人,这样的谣言足以杀人。
只是私下这样道个歉就想揭过去,造谣的成本未免太过轻飘。
她贝齿轻咬红唇,剪水眸子看向靳泽和吕云芳,不提原谅,而是道:“一切全凭芳姨靳同志做主。”
阮安蓉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本以为只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没想到心眼这么多。
周妈心里有忐忑,有惊慌,就是看不到一丝悔意。
靳泽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冷意:“做错了事,道歉是应当的。你既然是当众编排污蔑,那就应该当众道歉。这里是部队家属院,是部队大后方,周妈这样无视纪律无视组织的人,不适合继续留在大院。今天她能为了一己私愤,污蔑诋毁无辜的女同志,难保明天她不会为了其他的利益,犯下更大的错误。”
他这么说,不仅是为了苏燕婉找回公道,也是在替整个部队家属院的安危着想。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继续呆下去,一旦被敌对分子利用,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
过去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公开道歉就算了,还要赶她走。周妈彻底慌了,求救地看向阮安蓉和孙美怡:“夫人,小姐。”
她是阮安蓉娘家的远房亲戚,从阮安蓉刚嫁进孙家就在孙家做保姆,照顾孙美怡长大,也就是中间孙家遭难不得已回了老家。如今孙家平反,她也跟着回来了,她还想留在孙家养老,不想被辞退。
孙美怡以为只要道歉这件事就过去,没想到还要辞退周妈,她不愿意,帮忙求情:“靳大哥,周妈她确实有错,她也愿意公开向,向苏同志道歉。能不能饶过周妈这次。”
靳泽抬眸,漆黑的眼睛看着孙美怡,“这件事不是小事,关系的不仅是苏燕婉同志个人的名声,还有部队家属院的安危。”
孙美怡心一惊,求情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靳泽收回视线,看向阮安蓉,不疾不徐地道:“阮姨有没有想过,留下周妈,大院的人会怎么看待孙家。大家不会认为周妈有问题,只会觉得孙家家风不正,才会让保姆上行下效。领导们也会质疑孙伯伯制下的能力,不敢委以重任。众口铄金,阮姨自己也是受害者,平心而论,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靳泽每说一句,阮安蓉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连礼貌的笑都维持不住,“靳泽说的对。阮姨在农场待久了,不如你通透。”
这一层她竟然没想到,若不是靳泽提醒,孙家又要被推上风口浪尖了。
她看向周妈,眼神冷淡:“周妈,明日中午,你先去广播室向苏燕婉同志公开道歉,然后收拾收拾,孙家就不留你了。”
和孙家的荣光比起来,一个保姆算什么,不过是随意丢弃的棋子。
“夫人。”周妈不敢相信。她从阮安容还是小姐时就照顾她,几十年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编排了一个保姆几句话,还是为了小姐出发,阮安蓉就这样辞退了她。
她不甘心,求救的目光看向孙美怡。
“妈,周妈她……”孙美怡不忍,想替周妈求情。
阮安蓉厉声:“闭嘴。”说完,看向靳泽和苏燕婉,脸上的带着笑容:“靳泽,苏同志,这样的处理结果你们觉得如何?”
靳泽看了一眼苏燕婉,苏燕婉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处理吧。”
“天色也不早了,云芳,靳泽我们就不多留了。等靳叔叔回来,我们再上门。”阮安蓉看向低着头,不高兴的孙美怡,“美怡,还不快向你芳姨和靳大哥道别。”
“芳姨,靳大哥,再见。”孙美怡强颜欢笑。
回到孙家,孙美怡再也忍不住,问:“妈,你为什么要答应辞退周妈?周妈不就说了几句闲话,苏燕婉又没少块肉,还说什么周妈危害部队家属院安全,靳大哥就是在危言耸听。我舍不得周妈,你不要辞退周妈。”
周妈感动:“小姐,夫人,我也舍不得离开孙家。”
阮安容面色为难,看着周妈语重心长地道:“周妈,这件事是孙家对不住你。你在孙家这些年,对我们,对美怡,都尽心尽力,我们也记在心里。只是这次的事,确实闹大了。我本来想着一个保姆而已,道个歉就算了。没想到靳家居然会为一个保姆出头。是孙家没能耐,帮不了你。”
“夫人,你不要自责,周妈都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苏燕婉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咄咄逼人,您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周妈说到苏燕婉咬牙切齿,“夫人,小姐,你放心。明天的公开道歉上,我会把一切都说清楚,这件事和孙家没关系,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不能让孙家因为我受到影响。”
“周妈,难为你这么替孙家着想。”阮安蓉从衣兜里掏出五百块钱,塞进周妈手里:“这些年,你在孙家付出了很多。这些钱你拿着,也算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夫人。”周妈捏着钱,感动不已。
另一边,靳家。
等阮安蓉一行人离开,吕云芳把门一关,“总算走了,哎。”
苏燕婉:“这次多谢靳同志和芳姨替我找回公道。要不是我,孙家也不会……”孙家和靳家从老爷子那开始就有交情,如今为了她,孙家心里不知道会怎么埋怨靳家。
吕云芳摆摆手,“燕婉你不要有负担。这件事你是受害者。靳泽做的也没错。只是没想到老爷子走了,孙家会变的这样是非不分,傲慢无礼。对了,不说这些了,工厂那边淘汰了一批瑕疵布,发给工人做福利,都是些小姑娘的颜色,我用不上,燕婉你拿去做些衣裳穿。”
吕云芳回屋把东西给苏燕婉,洗漱后睡觉,晚上十点靳时军回来,她想到今晚上的事,还是忍不住,和自家丈夫吐槽起来。
“你说这叫什么事?谁家诚心道歉这么傲慢,你没看到,当时孙家那个保姆给我和靳泽道歉的样子,摆明了看菜下碟。阮安蓉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靳时军把大衣挂上衣架,掀开被子上床,搂着爱人道,“孙伯父去世后,建安和安蓉在乡下受了不少罪,变了不少。以后,能处就处,合不来也不必要勉强。”
吕云芳搂了搂丈夫腰,把头埋进他怀里,“我知道了,天也不早了,睡觉吧。”
第二天中午,广播站插播了周妈的道歉,不仅是陆军大院,附近的空军大院海军大院等大院都知道了。
靳家“一门三首长”在附近部队很出名,靳泽更是部队最优秀的副团长,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成为大家的焦点。
这件事因为涉及到靳家和刚平反的孙家,很快就传遍了。大家都知道关于苏燕婉的谣言是假的,是有心人杜撰的谎言。
下午的时候,刘美娟和钱嫂子来找苏燕婉。
刘美娟:“燕婉,刚才周妈走的时候,你怎么没去?可错过一出好戏。”
苏燕婉修剪花枝:“什么好戏?”
“这个我比较清楚,我来说。”钱嫂子兴奋地嗑瓜子,“周妈走的时候,除了行李还装了几个化肥袋子的东西,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她那个儿媳妇拴的时候没拴紧,刚拎到门口,掉了一地。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当场就有不少人认出里面有她们丢的东西,吵嚷开了。最后是孙家出面,让周妈还了东西还赔了钱,事情才平息下来。不然,她今天不仅要被辞退,还要进派出所。”钱嫂子说起孙家这次的做法,很是不屑,孙家还是惯会做面子。
刘美娟却有点羡慕:“离开孙家这么好的主家,要是我肯定要懊悔死。谁让她之前那么编排你,该的。”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钱嫂子突然开口:“燕婉,明天是三十。我们要赶北城外的大集。这次你要去吗?”
苏燕婉的神情有些游离,明天就是三十了吗?
又到了她的生辰。巧合的是,她和原身竟然同一天生日。
有时候她会开玩笑得想,是不是这一天生的都是苦命人,所以她和原身一样,都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燕婉?”钱嫂子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去吗?”
苏燕婉摇头,她没什么要买的,就不去了。
这天晚上,万籁俱静。
靳泽从梦中醒来,下楼喝水,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出去一看。
苏燕婉坐在石桌上喝酒。
“大半夜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闷酒?”
苏燕婉晃了晃手里的酒:“睡不着,要来点吗?”
靳泽走过去坐下,板正地像用尺子量过,“明天一早要训练,不能喝酒。”
“好吧,不能喝就不喝。”苏燕婉不在意地耸耸肩:“就是可惜了,这可是我自己酿的桂花酒,有人曾出十金买我的方子,我都没同意。”
靳泽见她神情不太对,“你今天不高兴?”
“你肯定看错了,”苏燕婉小酌了一口,“今天周妈公开道歉,我也算沉冤得雪,今天还是我的生辰,我是高兴的才对……”
今天是赌鬼爹送她去群芳阁的日子,也是她及笄被盐商买下的日子。
多好的日子啊,何以庆祝?唯有杜康!
她看向靳泽:“靳泽,这第一杯酒,我敬你,谢谢你帮我讨回公道。”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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