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没有人,再远一点,倒是有个村镇,人烟稀少,不过离这里很远,这里暂时不会被发现。”
船长点了点头,麦子开口道:
“先在这里休整几日,看看能不能学会这边的话,海上暂时还是不要去了。”
船长想到刚刚的暗涌,也是有一阵后怕,但凡流速再快一点,他们不知道要被卷向何方。
听到麦子的话,大家的头瞬间开始痛了,之前跟艾斯他们交流就费了老大的劲。
“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大家纷纷应声,麦子将他绑在系绳桩上,这样四处都能看守着他。
天慢慢黑了下来,男人自骂完那一长段话,就一句话也没再说过,只是悄悄的暗自打量着他们。
而之前被撒了灰色粉末的几个舵手,脸上的红疹突然开始出现腐烂。
这个黑发绿珠的男人看到了,反而癫狂的笑了起来,麦子将手上的刀剑逼到男人脖子前,摊开手,要解药的意思。
见男人无动于衷,麦子将刀直接割向男人的右臂,刀锋划入血肉中时,男人意识到眼前的女人真想动手了,才急忙弓着头,把目光移向那瓶瓶罐罐中。
麦子伸手将这男人眼神示意的解药拿起来。
下一秒,希维尔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把其中瓶中一半的粉末都涂在了他的脸上。
希维尔暗恨,却也无法,只好安慰自己拿的是解药,而不是另一种毒药。
等了半晌,见男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槐花捻出一点试了试手,才点头,
“是解药,快给他们用。”
这片海湾四周是一片谷地,麦子他们正好在凹陷中间。分别派了人在周围巡视,以防敌袭,船长已经在炉里煮着肉汤了。
男人肚子从中午到现在一直饿得咕咕直叫,闻到食物的味道,男人绿色的眼睛里面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眼睛不再只盯着麦子,而是转向了炉里的肉汤。
“乌特古拉。”男人突然大喊,眼前只盯着麦子,他们手中的食物,明显意思是想吃。
朱朱黎抱着手中的干饼,小小的眼睛里面全是疑问:“乌古拉特?”
那人疯狂的点头,眼睛不肯移过朱朱黎手上的干饼,原本干瘪的饼子泡过肉汤以后变得松软可口,男人纠正道:“乌特古拉!”
朱朱黎重复了一遍,揪了一小口给他。
男人指了指自己,“希维尔。”朱朱黎又给男人揪了一小半。
就这样,麦子他们在这里呆了足足一个月,有了朱朱黎的外交,麦子他们也渐渐能听懂其中的话语。
这里的语言跟之前艾斯他们语言有些共通,麦子怀疑这是由艾斯他们的语言,慢慢延展变化而成的,这里的人种也很有可能是由他们那边迁徙而来的,毕竟两地只需要穿过白令海峡。
如今,麦子他们所在的位置大概是在北美大陆的尖端,白令海峡一岸以南。
祝咏学会以后,便教着船上的人们学习新语言,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溪水村开展扫盲班时。
这里是一个叫做圣多利亚的国家,人们崇拜神灵,这里有奴隶,平民,贵族,国王,祭祀各个阶层。
希维尔众人逐渐熟悉以后,也不在反抗,反正这群人不会伤害他,还有美味的食物可以吃。
此时,希维尔正将红色染料涂在自己的身上,试图遮住手臂上的图案,一个象形文字,扭扭曲曲,像恶鬼一般爬满了整个皮肤。
“这是什么?”
希维尔阴森的笑了笑,“神迹……”
麦子打断了希维尔的话,“是奴隶的印记?你是逃犯?”
希维尔的眼中划过错愕,眼前的女人也太过聪明了些,这群人用的东西除了常见的用具,其他都闻所未闻,还有这船,足够买下圣多利亚的一座小城。
这群矮个子人种,到底是什么来头?
希维尔极不情愿的承认了这个身份,麦子接着说道:“所以你一直呆在这块烂码头这里,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
希维尔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是被这叫麦斯的女人发现了,根本没有人来救他。
“别的国度都是用现在这个语言吗?”
“对,这可是我们大陆的通用语,你们来这里干嘛?什么时候放了我?”
希维尔直直盯着麦子,似乎想从面前这个女人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抓住他们的秘密。
“放了你,若是你告密,怎么办?”
听到这话,希维尔垂头丧气,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麦子他们讲述这个大陆的局势。
圣多利亚以南,是卡尔城,那里蛮荒,野人遍布,少有人去。
圣多利亚是这片大陆最繁华的国家,以黑面包为食,氏族社会,妇女的地位更高,大多数都是用骨质木料,石料来制作生产工具。
麦子他们如同一块干海绵,快速的吸收着这个陌生大陆的知识。
“这片海域怎么被荒废了?”麦子收起手中的渔网,里面数十条活蹦乱跳的鱼。
“这里是死神海域,行驶在这片海面上的船只,大多都会被海里的魔神割去头颅。”希维尔的这番话,充满了神话色彩。
但也说明这片海域确实凶险异常,麦子瞧着对他们的这艘船,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翻了船,这小命就玩没了。
“我们走陆地吧,照希维尔的说法,我们在卡尔城说不准就能找齐所有作物。”
船长扒拉着胡子,一只手指在了舆图的右端,正是辣椒和土豆的发源地,南美洲。
“从你们这儿到卡尔城,要多久的脚程?”
希维尔上下瞟了一眼麦子,“你们这些人,怕是走不到哪里。”
据希维尔所说,像他们这般黑发黑瞳的人,一向被视为不详,若是被抓住,不是沦为奴隶,就是火刑烧死。
不过还是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只靠脚程,怕是要一年,若是有马车,半年足矣。”
希维尔正是从卡尔城被卖到圣多利亚,辗转才逃到了这片海域上。
自从停船以后,零零总总在这块地方已经被耽误了两三月左右,事不宜迟,麦子组织着大家准备东西,开始北行。
如今只有船只的存放问题还困扰着大家。
“船只就停靠在之前发现的那座荒岛吧,我们再坐小船划过来。”
船长想到一个万全之策,跟着众人把船上有用的东西全部搬运下来,再把舱底里面的小船运出来,这样多来回几趟,便能将所有人送回来。
等众人把舱室里面的东西搬到码头上时,希维尔这才算开了眼,无数的珍宝,还有闻所未闻的食物,各式各样的工具,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另外一边,麦子则是将希维尔松绑,抓着他给她们带路。
之所以敢松绑,麦子也有自己的考量,如今他们身怀重宝,但希维尔是逃奴,自然不敢露头。
如此一来,麦子她们只能避着人群,若是被这里的人发现了,还有火药可以保命。
为了安全着想,麦子还是将槐花给的药硬塞进了希维尔的嘴里,希维尔反抗也无济于事。
希维尔狠狠扣着自己的嗓子,试图把这药吐出来,一阵绞痛,这个绿眼珠男人紧紧捂住肚子,大声喊叫:
“这到底是什么?”
麦子面不改色的说道:“毒药,每月发作一次,解药只有我们有。”
听完麦子的话,希维尔的脸上已经几乎变成了菜色。
过了一阵子,希维尔才从码头后面出来,“走吧,我先带你们去城镇。”
第119章 特兰
船长他们还在整顿船舶上搬下来的行货, 他们这些人里面,只有麦子,祝咏和朱朱黎的大陆语说的最流畅, 所以麦子决定她们先去探路, 等买完马车回来运货,再行出发。
希维尔从他的夹板小屋里面翻出几块破了洞的兽皮, 小心的围在了他的手臂上, 刚好可以遮住他被烙上去的奴隶印记。
又拿出一块厚厚的头巾包住了他脏兮兮的黑发,浓密的胡子蓄满了整张脸, 这么一套打扮下来, 颇有几分形似印度阿三。
麦子依葫芦照瓢,把头上用相似的头巾包上,身上也穿上跟这里差不多的兽皮衣。
从箱子里找出铅粉石黛各种工具,把脸上的五官轮廓画的更深邃立体, 肤色暗上几度,再涂上黑红色的口脂, 除了眼珠子的瞳色浅些, 瞧着和希维尔也无甚差别。
希维尔看着眼前的女人, 轻易将自己变成他们的模样, 心理的防线已经崩塌的天翻地覆, 难道这群人真是魔神的使徒?
从不信神的“叛教徒”希维尔开始怀疑自己, 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毫无声息的变成“自己人”。
常年被晒伤的黄斑, 也被麦斯这个女人一比一的还原出来, 希维尔垂下眼眸,按下了心中刚生出逃跑的念头。
看来那毒药, 确如她所说,噬骨穿肠。希维尔下了肯定, 乖乖上前带路。
如今,初春刚过,这片大陆上依旧是寒风凌啸,无情的肆虐着众人的身体。
麦子她们跟着希维尔往山上攀爬,经过一堆堆裸露的黄岩石层,到一处峰顶时,这片大陆的风景人情也映入众人的眼前。
未融化的冰河峡湾,巨大的冰山在太阳的照耀下融化成一条美丽的冰湖,南端的山壁上倾斜而出来的瀑布,滋润着平原上的草地。
而她们来时的“死神海域”,如今正平静的泛着蓝光,看不出内里藏着的巨大暗涌。
走了两个时辰,终于看到远方出现了人迹,由石头建造的一个个小方块石屋,向里蔓延开是更高大的城堡。
一些男女正来往抱着捆捆木柴,随身捆着一把石刀,身上披着厚厚兽皮,衣着打扮和麦子她们差不多。
“那是奇特家族,我们绕开。”希维尔突然出声,往右边绕去。
麦子她们跟在后面,快速穿过这片平原,远处水潭里还卧着几只青鸟。
从另外一边上了城口时,这里道路两侧堆满了各种牲畜的味道,石柱上雕刻着鸟翼的图案,里面修着巨石建筑,金字塔型的宫殿,矮□□仄的石头城堡,整个地方充满着禁锢又迷信的气息。
这里是特兰堡,圣多利亚的北部城镇。希维尔在一旁小声的介绍。
进了特兰后,麦子几人身上上好的兽皮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那些高鼻子蓝眼睛的人扫过她们,嘴里吐出一口恶气,气味熏人。
等到人走了,希维尔才松了口气,“这群特兰人,还是这么高傲。”
“你们要的马匹,斯库里工作的马场应该能弄到,你们打算用什么交易。”
希维尔朝麦子问道。
麦子从怀里掏出金块,这是她和小草提前烧制好的纯金块。
希维尔已经见过那些财宝,看见这金块,也没有吃惊,心中估算了一番,“起码五辆马车。”
麦子点头,五辆马车足矣,“走吧,带路去。”
她们跟着希维尔绕过一栋栋狭小的石屋,来到了一个比周围房子都要大许多的石屋,门前还有十岁左右的黄发小女孩,正蹲在地上,跟一个老妇人扎着羊毛毡。
“莲,斯库里在家吗?”
这个女孩抬起头,是和希维尔一样的绿眼珠子,脸上密密麻麻的褐斑。
莲看见希维尔的一瞬,脸上露出了害怕:
“他去马场拉草料了。”女孩快速说完这一串话后,眼睛便一眨不眨的望着羊毛毡子,不再移动眼神,仿佛没看到希维尔似的。
麦子有些疑惑,等离开了这处屋子,便开口直接问道:“为什么她这么怕你?”
希维尔一声惨笑,阴森森的话语响起:“她们一家得过黑病,巫师放血死了不少人,当时我手上刚好有从卡尔城偷渡过来的禁药,用这药在他们手上换了不少食物。”
“不过自那以后,他们就怕与我扯上关系,但又怕苦病降临无药可救,所以……”
麦子这才明白这里的人对待医师的态度,明明已经不相信祭祀的冷血手段,但是在恐怖的武力压制下,反抗的意识未曾萌芽。
希维尔带着麦子他们前往马场,这是一片蔓延的郊外,绿草长满了场子,外面围着高高的栅栏。
远远便能听到骏马的嘶鸣声,马场里一个矮瘦的男人正在拉着大捆草料,一点点的往马圈里撒,看到来了一堆生人,斯库里戒备的拉起门栓,抄起旁边的,用来撅马蹄子的铁锹。
“斯库里,是我,希维尔。”
矮瘦的黄发男人近前看了看,看是帮了他们多次忙的熟人,这才嘟囔道:“老伙计,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饿死在野外了。”
又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麦子他们这一群人,希维尔这是给他带了什么麻烦回来?希维尔一人就已经够麻烦的了,看向麦子他们这目光中也透着些许不善。
希维尔从密密的胡子下面咧开嘴:“有大事,买马。”
斯库里听到希维尔的话,收回了不善的目光,眯起了双眼:“这是哈达克的马,轻易不会卖出去,得有好东西。”
希维尔介绍了麦子她们的身份,看到是面容迥异的外地女人,斯库里有些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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