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不敢安装招牌啊,这招摇的很!
那么大的松香厂,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建起来了。
阮青青气得手都在发抖,凭什么?一个乡下来的女人,凭什么占了她上大学的名额,承包了松林,还自己建起了大厂?
她得赶紧去跟姑姑说,不能让她一个人生气。
第60章 渣
青城松香厂采脂班办公室外面走廊上, 聚满了人。
采脂甲班班长老姜、李向阳和几个比较强势的工人在跟厂长杨东平说话,特别是李向阳,声音很大,为大家表达着不满。
“大靖林场已经不是我们的了, 我们免费给那个姓蒋的清山, 清枯树割草砍荆棘, 而姓蒋的呢?就提供一些猪都不吃的食物给我们,凭啥?兄弟们累死累活, 结果吃红薯饭!吃大白菜!吃咸菜!一点荤腥都没得。”
“砍好的枯树和芒萁能卖不少钱, 结果也是一分都不给我们。往年厂里卖了钱, 还会给我们点福利,现在倒好,什么都没有。白给人干活!”
“这些资本家, 自己吃得满脑肥肠, 盆满钵满, 却不把我们当人看!”
杨东平怕大家把事情闹大, 赶紧安抚:“金主任, 这事赶紧跟大靖林场的承包商沟通,我们职工都是去干的力气活, 伙食必须要有保证,要吃白米饭, 要用猪油炒菜,隔几顿要有肉吃。”
金主任忙点头应着:“我明天就去找他。”
李向阳并不罢休:“那些柴草卖的钱呢?给他白干活,总得给兄弟们一点补贴吧?”
那个林场杨东平也是有份的, 想从他口袋里掏钱出来给采脂班的职工, 那可太难了。
他看了眼旁边的阮佩娴,笑了笑, 道:“柴草毕竟是人家的,他们未必愿意给我们补贴,这事金主任你去争取一下,如果能争取到那是最好,争取不到,那就下次开会讨论一下,看看能不能我们厂里按照出勤量给补贴。”
有补贴就行,工人哪管是厂里补贴还是承包商补贴。
而且,谁又知道厂领导跟承包商是啥关系呢?
大家还在抱怨着不满,抱怨这段时间的付出没有得到足够的回报。
阮青青站在角落一开始不敢说话,等看处理得差不多了,才赶紧跟阮佩娴招手:“姑姑!姑姑!”
阮佩娴走前来:“鬼鬼祟祟的做啥?”
阮青青附耳跟阮佩娴说了她今天听到的、看到的情况。
果然,阮佩娴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你确定是苏月禾开的?”
“你自己去看嘛,就是香料厂的旧厂房,招牌都挂起来了,叫‘丰禾松香厂’,那个‘禾’字就是苏月禾的禾。绝对不会有错。”
难怪!阮佩娴想起上次跟苏月禾的对话,难怪苏月禾当时那么信心满满,目中无人。
原来如此。
阮青青继续嘀咕:“肥皂厂采购科的廖明霞说,徐副厂长已经决定要跟苏月禾合作,不要我们厂的松香了。”
“徐才俊要跟苏月禾合作?”阮佩娴不敢相信,这也变得太快了。
“廖明霞是这么说的,苏月禾好像跟徐副厂长夫妻俩很熟,他们的亲戚。”
这个阮佩娴知道,苏月禾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亲戚,她咬着唇抬手看了下时间,她现在就要去见徐才俊。
阮佩娴回头看了眼走廊,杨东平还在安抚大家情绪,她决定自己去。
*
叮铃铃铃铃铃铃!
肥皂厂的上空响起了下班铃声。
肥皂厂副厂长办公室里,徐才俊本来打算下班了,结果被阮佩娴堵了回来。
他倒了热茶,放到阮佩娴面前:“阮主任今天特意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阮佩娴笑道:“我最近知道了一件事,跟您有关的,但我看您毫不知情,还跟苏月禾走那么近,我就替你不值。”
苏月禾?徐才俊脸色凝重起来:“什么事?”
“徐厂长您得跟我保证,听了不许生气。”
徐才俊跟阮佩娴还算熟悉,他道:“故弄玄虚!有话就快说,你不说我还真生气了。”
“我们厂之前出了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哪件事?”
“我们茶水房有个大姐叫潘凤莲,她跟她男人合谋讹诈了苏月禾的爸爸一笔钱……”
徐才俊马上点头,这事他听黄春眉说过,潘凤莲和她姘头敲诈了苏运昌两千多元,最后闹到派出所,那两人还被判刑了。
阮佩娴:“那个潘凤莲她姐姐是医院的护士,去年潘凤莲判刑的时候,她姐姐来厂里闹过,她想找苏月禾要回她借给潘凤莲的五百块钱,因为潘凤莲姐姐一家也是松香厂的家属,刚好苏月禾读大学去了,她不在,我之前那个领导方运红就出面去跟她谈话,这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徐才俊听得一脸懵,那跟他有啥关系?
“方运红能说会道,说她姐姐这样闹,也是讹诈,这就把她姐姐给吓唬住了,她那姐姐就没敢再继续闹大。当时我也在现场,就听到了一件事,一件跟您有关的事,当时她大姐想拿来要挟苏月禾的事。”
徐才俊抬起头:“姓潘的大姐是医院护士?”
“是的,县医院的护士。当年苏月禾的妈在县医院生了一对双胞胎。”
“然后呢?”
“实际上,一个是她自己生的,另外一个,是她好姐妹未婚生的……”
徐才俊顿住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用阮佩娴往后说,他也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他脑袋轰隆隆直响,这么多年,他竟然被耍了?
像猴子一样被耍了!
后面阮佩娴说的话,他已经没心思听,但为了搞清真相,他还是跟阮佩娴去了一趟潘凤莲姐姐家。
*
是夜,黄春眉把衣服洗好晾到阳台上,两个孩子已经睡了。
徐才俊半躺在床上看书,看她进来,他放下了手里的书,取下眼镜,放到了床头。
黄春眉锁上卧室门,开始脱衣服上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夫妻生活,徐才俊今天提出想要,她还挺期待的。
她小声道:“赶紧脱衣服,完事了早点睡觉。”
徐才俊冷冷看着她脱。
“你这样看着我干啥?”脱完衣服,黄春眉突然发现徐才俊有点不对劲。
话音刚落,徐才俊一把将她压在身下,手掐着她的喉咙,压着声音骂道:“婊子!不要脸的贱货!”
边骂边扇耳光!
黄春眉被打蒙了,拼命挣扎,但她力气不够,脸憋的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
徐才俊松了卡喉咙的手,左右开弓扇着黄春眉。
“骚货!结婚之前就跟人好上了是吗?生了娃儿让庄顺兰给你养着!把我当猴傻!是不是!把我当傻子!我日你仙人板板!黄春眉!”
黄春眉原先还挣扎,现在突然不动了,眼泪从眼角留下来,嘴角鲜血在往外渗。
而徐才俊早没了往日的斯文模样,打完脸打她身上,手脚并用,甚至用牙齿咬!
黄春眉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吵醒了隔壁的孩子。
“结婚的时候,特意挑了来月经最后那几天跟我圆房,还他妈跟我装处女,跟我装纯情,装什么都不懂,我还他妈信了!逼都草烂了吧!你连野种都生了,你装什么装?”
边骂还不解恨,继续打:“你给了庄顺兰什么好处,让她帮你带野种带了十多年?你让我跟苏月禾合作,你是不是也能捞到好处给你那个野种?”
黄春眉终于开口,哭着小声辩解:“我没有,苏禾没给我任何好处,她的松香好,我是为你好,为厂子好……”
“你闭嘴!”徐才俊又狠狠扇了黄春眉两巴掌。
打累之后,徐才俊摸过香烟,点燃,看着袅袅香烟,他问:“黄百韬的种,是不是?他给你开的苞?他草的你爽吗?”
说着香烟的薪火直接按到黄春眉的□□!
黄春眉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她爬起来拼了命似的跟徐才俊打,“我以前是年少无知,我是犯了错,但跟你结婚这么多年,我黄春眉没有哪点对不住你。娃儿已经是兰姐的娃儿,不是我的,我从来没给过生活费。”
“你骗鬼!你个婊子!”
夫妻两个扭打到一块!
门外响起急急的敲门声:“爸、妈,你们做啥?”
小女儿更是哭起来:“爸妈你们别打了,我害怕!别打了!”
黄春眉不动了,任由眼泪流着。
徐才俊还不解气,他冲门口吼:“跟你们没关系!滚去睡觉!”
*
靖湾林区,年后雨水丰足,芒萁杂草疯长,但长得再快,也没有镰刀快。
苏月禾一路看过来,两位舅舅把林区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会儿,有人在清山,有人在开防火带,毕竟这是难得的副业收入,村民们干得热火朝天。
她和梁正烽爬上了最高的狗头岭,从上往下俯瞰,茫茫林海,一望无际,这片山林,五十年内,都属于她的。
山上的微风吹在身上,很是惬意。
靖湾的杂树比大靖多,除了松树外,还有其他品种的乔木,树木资源更丰富,所以山上的野生动物也更多。
梁正烽在路上有看到野猪粪,“靖湾林场好像也有野猪。”
“有一些,不过没大雁山多。”
看着远处的山林树木,梁正烽道:“其实靖湾的林木长得比大靖林场的好。”
“大靖松树比较高大,采脂量也大。靖湾的松树没那么大,但比较密,之前估摸着能采30万斤的松脂,但那是不好好采收的情况,如果好好采,40万斤、50万斤,都是有可能的。”
梁正烽笑:“你这是奶牛产奶吗?越产越多。”
“原理上差不多。只要你割松脂割的勤快,松脂是源源不断的,只有天气冷了,导致松脂凝固,才会影响产量。”
梁正烽建议:“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割松脂的时候,你也得让干活的人,多劳多得,不然大家会没有积极性。”
苏月禾点头同意:“是的,到时候跟清山一样,按照数量算工钱,多劳多得。”
山上有野果子,红彤彤的,有一大片,苏月禾摘了点,味道酸爽。
他问:“酸吗?”
苏月禾努力控制着表情,“不酸。”
说着她把摘好的野果递到他嘴边。
梁正烽吃了,酸得表情差点失控。
苏月禾在旁边咯咯大笑:“好吃吧?”
“酸死你的男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月禾笑:“虽然酸,但吃了对身体好。”
她又递了两个给梁正烽,梁正烽无奈吃了,这回他控制住了表情。
从山上下来,在宿舍房遇到大舅庄顺德。
庄顺德把最近卖柴火的钱给苏月禾,除掉人工,还剩下三百多。
苏月禾拿走三百,剩下的留给大舅他们灵活使用。
“大舅,接下来你把一些好点的木柴留住,不要卖了,我们之后炼松香也用得着。做防火带伐的大树,也都不要卖,我打算用来给厂里打办公桌。”
“那我把好木头都留下。不过运输怎么办呢?我们没有拖拉机,也没有货车。”
“等到五月开始采脂的时候,我安排车来拉。”苏月禾之前就跟老爸说好了,他爸去跟车站领导要个合作优惠价,以后就用汽车站的货车来拉货。
汽车站除了客车,还有一批专门搞运输的小货车,拉松脂松香都合适。
聊到防火带的问题,苏月禾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防火。
“接下来一个月可能都不下雨,清明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允许任何人在林区点烟生火。”
大舅看了看天,觉得一个月不下雨可能性不大,毕竟是清明前后,雨水最多的时候,但他也没反驳,“晓得,每个来干活的,我都认真叮嘱不能抽烟,抽烟会坏大事,谁被发现抽烟,谁就不能再来赚钱了。”
苏月禾笑道:“有大舅小舅在这里帮我们看着,我可安逸。”
庄顺德憨厚笑了:“我们也收了你工钱,应该做的,你不给我这个活,我去哪儿赚这笔钱。对了,铁华这个娃儿在县城没给你惹事吧?”
“没有惹事,铁华做事靠谱,很自觉,学东西也快,不用我多操心。”
庄顺德很欣慰:“这我就放心了,他呀,在家也待不住,去给你们帮忙正好。你们也别宠他,有事就安排他去做,让他多锻炼锻炼。正烽你多提点提点他。”
梁正烽:“大舅你放心吧,铁华以后一定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孩子。”
这话说得庄顺德更开心了。
从大靖林场出来,他们直接开车回了岭下生产队。
吉普车开进院子的时候,爷爷正坐在西厢房门口抽烟,而憨豆狂甩着尾巴迎上来。
苏月禾:“爷爷,就你一个人在家?”
苏老爷子看见车进来,已经站起身:“还有月青也在,你拿了啥回来?”
梁正烽从后尾箱拿了两大袋东西下来,而苏月禾手里只拿了一个玻璃瓶:“好吃的,肉、蛋,还有麦乳精!这瓶麦乳精是给你的。”
苏老爷子摇手:“我不要,我吃不来这些玩意,膻得很,以后你们别浪费这个钱。”
苏月禾不理会,她把麦乳精放爷爷房间了,“晚上我调一杯给你喝,你试试,对身体好。”
梁正烽问:“爷爷你身体好点了吗?”
苏老爷子:“我好得很。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胖点?”
梁正烽仔细端详,看不出来,但还是哄着老人家:“是胖了一点。”
苏老爷子小声嘀咕着笑道:“吃了那么值钱的七品叶人参,能不好吗?还是孙女和孙女婿孝顺我,救了我这条老命。”
苏月禾:“所以爷爷你更应该要保重好身体,长命百岁,要让七品叶人参,物有所值。”
“晓得晓得。”正说着,外面有人来看病,老爷子笑道:“你看,我的价值来了。”
苏老爷子招呼病人进西厢房,而苏月禾往堂屋走去,堂屋大厅四妹正在帮爷爷切药,姐妹俩坐着聊天。
自从分了责任田,庄顺兰比以往自由了,除了农忙,其他时间,想什么时候干活就什么时候干活。
等春耕过后,苏月禾想让四妹来厂里学习和工作,以后再考虑要不要去给老爸接班的事。
四妹也想出去见见世面,总比一直呆在家里强。
老妈从菜园回来,口里念叨着赵青莲的男人没了。
赵青莲比苏月禾晚半年结婚,她男人两个月前生病走了,庄顺兰道:“她想回来,但她在那边分了田,回来怎么办?这边最快也要明年才能再分田了,没田没地的,她哥嫂哪会欢迎她,反正都难。”
苏月禾自小跟赵青莲关系好,自从生了那场病,她自己变了,两个人关系也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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