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悠月接过盒子,看向温梦梦笑道:“这是何物?哪里来的?”
若是现在告诉悠月姐姐这玩意儿是戚烨送的,怕是她当场放下东西便要走人了吧。
温梦梦只得讪讪一笑。
“悠月姐姐,你先看看嘛~”
掐丝珐琅工艺本就精细繁杂,已经可以说是个宝物了,想必装在里头的东西定是更为贵重。
若悠月含笑将多宝盒打了开,见到里头对象的一瞬间,她的笑容便凝固在面上。
温梦梦瞧着若悠月的神色心中不免替戚烨捏了把汗。
糟了,不会是悠月姐姐不喜欢的东西吧。
“这……”
若悠月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取出了里头的东西。
温梦梦及孙茜儿的目光都好奇地看向若悠月的手中。
而若悠月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方月白色的帕子。
虽是月白的色泽,但在触碰强光之处,却有些隐隐绚丽的色彩,当真是美轮美奂。
帕子中间用金线绣着几只小兔子,小兔子们动作各异、形态娇憨、煞是可人。
再细细瞧去,却见兔子身上的绒毛都依稀可见,看上去毛茸茸的,当真是难以想象居然是一针一线所绣而出。
孙茜儿忍不住感叹道:“这绣工当真是极品,如今这世上还能做到有此绣工之人,怕是只有宣紫堂的丽娘了吧,只是听闻丽娘不是已经不绣了吗?这看着,倒像是新绣的。”
温梦梦吃惊得张了张口,莫非戚烨请了已经隐退的大师再次出山了?
若悠月将帕子放进多宝盒内,长舒了口气,看向温梦梦道:“梦梦妹妹,你如实说,这到底是谁给你的?”
这么快便被悠月姐姐发现了吗……
温梦梦只能舔了舔唇尬笑了两声道:“是戚公子让我给你的,他还让我问你,你可喜欢?”
若悠月垂眸,轻喃了一声。
“是吗…果真是他。”
孙茜儿见若悠月表情,有些好奇地问道:“悠月姐姐,这帕子这般难得,为何却感觉你不是很开心呀?”
若悠月扯了个嘴角,勉强挤了个笑意。
“喜欢,怎么不喜欢呢,这可是我曾经最想得到的东西。”
既是心心念念的东西,为何又感觉如此苦涩。
若悠月自己也不知道。
心头五味杂陈。
戚烨竟是还记得她曾经随口说的一句话。
那是她还在镇南王府照顾戚烨之时,小丫头挑了些花样子让她选帕子,她便随口说了一句若是能拿到宣紫堂丽娘的帕子便好了。
这事儿她也不过就是随口一提,后续自己都忘了个干净,没想到戚烨倒是记得……
她再次看向那方帕子。
这等一等一的绣工,不是丽娘所绣又能是何人?
只是孙茜儿说得完全不假,丽娘却也早已退居幕后,不再绣了。
戚烨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悠月姐姐?”温梦梦看着似是陷入回忆中的若悠月,出声问着。
若悠月被温梦梦这般一问,也回过神来。
“这帕子,你替我还给他吧。”
温梦梦叹了口气,果然是不能让悠月姐姐知晓这个帕子是戚烨送的,一知晓后马上便想退货了。
悠月姐姐分明是喜欢这帕子的,当真是可惜了。
既然若悠月不接受这礼物,那么自然全部的东西都是要还给戚烨的,温梦梦又开始将帕子规整。
孙茜儿颇有些可惜道:“我曾经也想有一块这帕子呢,只可惜一直没有如愿。”
听得孙茜儿这般说,温梦梦折帕子的手一顿,转而将帕子都推向孙茜儿方向道:“茜儿妹妹,要不你选几块吧。”
孙茜儿连连摆手,面上皆是愧疚。
“不是,不是,我只是可惜一下,并非一定要这帕子。既然是戚公子送给悠月姐姐的,悠月姐姐不想要我又岂能要?”
温梦梦知晓孙茜儿心直口快,定不是那弯弯绕绕之人。
方才收帕子进多宝盒之时,若悠月眼中的怅然之色倒也不假。
虽不知戚烨用的什么法子,但是丽娘这块帕子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块了。
抿了抿唇,温梦梦惋惜道:“其实,我倒是真的想要,毕竟是宣紫堂的帕子,我也喜欢的紧。”
若悠月神情动了动,也有些依依不舍地瞧着那掐丝珐琅多宝盒。
“要不……悠月姐姐你便收了吧,你不收,我也不好意思收不是?”温梦梦见到若悠月的眼神立刻拱着火。
若悠月的眼神飘忽了好一会儿后,如同终于与自己妥协了一般,淡淡道:“好。”
一番“道德绑架”之后,剩下的帕子温梦梦和孙茜儿各分了几块,又留了三块给骆大娘一家。
当用这帕子擦手之时,温梦梦只觉得自己在暴殄天物。
翌日,戚烨一进店中温梦梦便将那多宝盒递给了戚烨。
戚烨瞧着盒子,羽睫低垂,神情低落。
“你不打开看看吗?”温梦梦笑道。
戚烨自嘲一笑:“既然你都还给我了,我打开还有何用。”
“还是打开看看吧,打开不后悔哦~”
温梦梦再次提醒了戚烨一遍,而后便不再理睬他开始着手开店前的准备工作。
不后悔吗……
戚烨蹙眉,瞧着手中的多宝盒,缓缓打开。
一瞬间,眉头舒展。
多宝盒里头没了绢帕,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清秀圆润,是若悠月的字迹。
——谢谢。
他喜不自胜,就连眉梢都染上了些悦色。
若悠月端了早饭入了大堂,却见戚烨正立于门口,面上带着鲜有的笑意。
他的手中正拿着那个掐丝珐琅多宝盒,想必定也是看到了她的纸条。
恰在此时,戚烨的目光也对上了她,二人目光交汇,她立刻躲了去。
早知道就不给他留那纸条了。
“悠月。”他轻轻唤住她,“我命人采买了些安胎的药物,应当今日便会有人送进店内。”
若悠月没理会他,自顾自坐下来开始喝粥。
“你之前爱吃酸口的蜜饯,我也命人买了些。”
若悠月又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没有搭话。
“我看你与温姑娘的衣服也不多,马上要入夏了,明日我便命衣局的人来给你们做些衣裳。”
若悠月依然没有回话。
“戚公子,水缸没水啦!帮忙打缸水!”孙茜儿在后院喊着。
戚烨见自己该说的话也说了,便道:“那我去院中了,有事你喊我便是。”
若悠月低头不语,待戚烨走后才转头看向戚烨离去的背影。
*
常乐侯府、书斋内。
熏香烟气袅袅,迂曲之中可见二人。
“子琛,巴齐若不是有你献计定是久攻不下,如今世道太平,就连镇南王陛下都许了他三月的假,于你,陛下亦是求贤若渴,望封你个一官半职助你快些入仕。”
常乐侯虽已过花甲却精神头十足,面容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荣光辉煌,他看向秦蕴,想知晓自家儿子对此事的看法。
秦蕴今日未束发,一头乌发仅用发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倒少了几分矜贵、多了几分随性。
镇南王府与常乐侯府一同助皇帝取得天下,乃是皇帝左膀右臂,有这般的殊荣在,自也是糟了不少人眼红。
镇南王本就是皇帝家亲,身份地位尊贵,在军中又深受将领们拥护,可以说若是没了镇南王军中士气当少一半,即便是觊觎镇南王之位却也无可奈何。
但是常乐侯府不同,常乐侯本就是普通官家,入仕后因足智多谋被皇帝看上,帮着皇帝完成了不少事,便被封了侯爵,赐了京中宝地。
届时常乐侯年轻气盛,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常乐侯夫人是个打小便身子好的,却在怀秦蕴之时不知在外染上了什么东西,身子一直有些抱恙,秦蕴出生之后便患有心疾,身子一直不佳。
侯爷和侯夫人自也是想过再生一个,以后不论是兄弟还是兄妹,多少有个伴,但谁知却再怀不上,宣了太医来看,也是有口难开。
自打二人再生不能、子琛身子不好后,常乐侯也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下眼药了,能在京城做官的,哪个不是人精,他想查也难查,只能自个儿为官之时收敛些。
好在,在此之后,便也无人再寻他们府上麻烦了。
子琛儿时便是个聪明的,被人冠了神童的名号,好在之后因着相貌压住了其风头,再加上身子不适的因由,总算是没被人给眼红上。
“还请父亲替儿子谢绝陛下的美意了,儿子心疾一直是个病根,如今虽好了些,却不知何时会再犯,当不得要职,只能待陛下闲了陪陛下聊聊天。”秦蕴语气淡淡。
常乐侯点点头,自是品出了儿子话里的味来。
子琛这孩子就是说明着不行暗着行,倒是与他所想一致。
秦蕴放下手中狼毫不语。
病好的这三年,父亲与他一同商议了许多计谋兵法,他也深得陛下喜爱,却也生怕父母之事再次发生在他头上。
本想装一辈子,谁知母亲已是担心得病急乱投医,处处寻办法,他也着实烦闷,只能对母亲谎称好了一些,母亲才稍有收敛。
虽是好了,但除了陛下与镇南王外,在其它人眼中,他秦蕴必须只能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病秧子才行。
门外突然多了个黑色的身影,秦蕴稍看一眼身形便知是林锦。
“世子,方少爷来了,说要寻您去糖水店吃糖水。”
第18章
堂兄来了
常乐侯呵呵一笑。
秦蕴一直是个外温内寒的性子,看着对谁都好,实际内心却对人不冷不热的。
先前一直在府中呆着养病,日日不是读书便是习字,也太过清心寡欲了些,好在有个自小认识一同长大的方明景在,也总算是有个伴。
“子琛,快些去吧,你们年轻人应当还是多去做些年轻人的事情,别整日在府内呆着。”
秦蕴微微颔首,和常乐侯告了礼离去。
看着秦蕴离去的背影,常乐侯抖了抖衣袂,大叹了一口气。
这两日夫人总是缠着他问宫中近期是否有设宴,想让儿子多去宫宴里走动走动,好物色看看是否有心仪的女子。
谈婚论嫁、绵延子嗣虽是是一桩大事,但子琛自个儿都不急,他们这些为父为母的着急又有何用。
忽闻屋檐瓦片传来淅淅飒飒的声响,紧接着便有些丝丝细雨从半掩的窗外飘进屋内。
门外伺候的小丫头立刻推门进来将屋内的风勾取了下来,又拿了布将桌上的水给擦了,口中低语,“这雨来得真是急。”
斜风细雨,飘飘洒洒地沥入大地。
“怎么就突然下雨了。”
孙茜儿以手挡着雨冲进店内,拍了拍粘在身上的雨滴子。
温梦梦瞧着门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道:“悠月姐姐今日去医馆探平安脉去了,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住,人估摸着也要晚些才能回来了。”
好在戚烨也跟着去,她也倒是放心了。
温梦梦笑着对孙茜儿道:“今日这天气应当是没什么客人了,我们倒也正好休息休息。”
转手拿了账本瞧着,店里的生意好几天坏几天的,好在好的时候能赚上不少,存银也在稳步提升,这样算算一年内存个一百两完全不是个问题,届时等银子还完了便能再好好存钱修缮一下店面。
未来可期呀~
温梦梦美滋滋地合上账本,如今店内人手也够,是时候将二楼雅房拾掇拾掇打开迎客了。
脚刚踏上楼梯瞧瞧二楼该如何布置,便听得门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嗝……堂、堂妹可在……把……把堂妹、给我……嗝、不对、给爷叫出来!”
人还未见着,一股酒气倒是已经弥散在店内,温梦梦忍不住蹙眉,怎生有人光天白日的喝成这般模样。
她转过身去瞧瞧是个何人,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奇怪,明明自己穿越过来后没有见过这个人,怎生就是这般的眼熟。
在脑内好一番思索后,她终于记起了这是温家那些个不学无术的公子之一,温兆园。
温兆园以前在温府便整日以调戏原主为乐,如今过来定不是为了什么好事情。
“哟……原来、原来……原来、堂妹在……嗝、这里!”
温兆园见到了温梦梦,立刻摇摇晃晃的想要进入门内,却因着醉意过重,在门坎处被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进屋。
他摔倒的姿势当真是极为搞笑,温梦梦憋着没敢笑,倒是刚刚进大堂的孙茜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才刚刚笑出声,孙茜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连忙干咳了两声以解尴尬。
“你……你!”
温兆园这一摔,是胸也疼、下巴也疼、胳膊肘也疼,浑身哪哪都不舒服,酒也醒了六七成,一想到自己什么事儿都还没有做便先被眼前这个小娘们给笑话了便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他那个堂妹温梦梦,以前不是挺孬的一个人吗,若是以前自己在府里摔了,她定是要上前关心问候一番,生怕自己得罪人在温府里不好过,如今怎么连屁都不放上一个。
心中憋着股闷气,温兆园忍不住对着孙茜儿咒骂道:“你这个臭娘们!给爷、给爷等着,等下、等下爷我爬起来,第、第一个收拾你!”
还不等温梦梦上前教育温兆园,一道熟悉的声音便随之而来。
“你再骂一句试试!”
方明景踏进店内,一张漂亮的脸上皆是怒意。
“方明景?你来干什么!”
孙茜儿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本就不适,又见方明景前来,更是不爽利得紧。
方明景一见孙茜儿,方才面上的怒意陡然间烟消云散,展颜笑道:“我来吃糖水的~”
温梦梦额角抽了抽,这等天还特地跑来吃糖水?
她瞧着那方明景分明是有什么弦外之音。
温兆园见无人理睬他,更是恼火,也顾不得身上疼痛,扶着桌椅起了身。
温家人样貌都不差,只是温兆园常年喝花酒、逛青楼,以至纵欲过度、精气不足、神态萎靡,即便是仙人之姿也架不住这般的萎顿之色。
虽是醒了些酒,但是温兆园仍有些口吃,他对着方明景叫嚣道:“你、你小子、算、算什么、东西,胆敢、来管、管、我温兆园的……事情!”
说罢温兆园便想出手打方明景,好在酒后混沌,下手速度不快,方明景自是可以随便躲了去。
方明景刚想转身,却突然想起自家的小娘子在信中曾告诉过他想成为行侠仗义的女侠,于是立刻心生一计,朝着孙茜儿装可怜巴巴道:“孙姑娘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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