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说,他之所行虽轻若鸿羽,但对受助之人来说却重若千钧,乃是世间大义。
她会关心他,她会在乎他,她不会似王府中其他人一般只会说他懦弱无能,而是说他所做之事有意义。
虽知晓她所行的不过都是叔嫂之间再正常不过之事,但却让他感受到了如同母妃般的暖意。
这股暖意再令他无法忘怀。
自小到大,他从未觊觎过戚烨身上的任何东西,即便是父王去世后那镇南王的封号,他也无动于衷。
但只有若悠月,他偏生想要去争上一争。
即便是若悠月已怀了戚烨的子嗣,他也毫不在乎。
他只想让悠月呆在自己身边。
听闻她逃出了王府、逃离了戚烨,他几乎是喜出望外,四处寻找若悠月的影踪,盼着二人能有机会,谁知找到之时,仍是慢了戚烨一步。
戚墨的目光游离了好一会儿后才看向戚烨道:“我何时喜欢她的这事儿,同大哥无关。”
亦或许,从见到若悠月的第一眼起,他便早已鬼迷心窍。
戚烨听到戚墨的回答,不怒反笑,却笑得令其余在场的姑娘们胆战心惊。
“好一个同我无关。”
戚烨一个健步上前抓起戚墨的衣襟,因着过于用力的关系,他的指节处已微微泛白。
“戚墨,你胆敢觊觎你王嫂,简直有悖纲常伦理!”
本以为戚墨多少会忌惮着这些,谁知他不过是轻声一笑。
“你不如问问嫂嫂,她是继续愿意和你回王府,还是愿意在外面待着。”
戚墨这轻飘飘的一言却如同几道由天而降的惊雷,对着戚烨便是狠狠一击。
这亦是他最不愿提及之事。
方才已经泛白的指节缓缓有了血色。
戚烨的手慢慢从戚墨的衣襟上松了开。
若悠月尚且感觉好了些便立刻穿戴整齐出了房门,还未下楼便听见了二人的对话,登时僵直立在了原地。
是她的身子没恢复出现了幻听,还是她的神志仍旧混沌不清?
与戚墨相处这般久,她竟是不知戚墨对她存了这般的心思。
倚着房门,若悠月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是她错了,是她太过单纯了。
难怪戚烨当时这般忌惮她与戚墨,她本以为是戚烨无理取闹,却不想原来竟是她愚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戚墨见戚烨没了声,方想继续再说,却见若悠月款步下了楼,便顾不得戚烨立刻走至若悠月身前问道:“嫂嫂的身子可好些了?”
见戚墨离得近了,一想起他方才话语,若悠月几乎是反射性的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淡淡答道:“好多了,劳烦二弟关心。”
她特意将二弟两字咬得重些。
戚墨见若悠月向后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陡然一缩,难受得紧。
还不待他反应,若悠月已是来到了戚烨身侧盈盈一倚道:“王爷。”
她唤戚烨王爷之时声音婉转娇媚,微微躬身之际体态绰约多姿,真不知这世上该是如何的男子才能抵挡这般的美眷。
已是许久未曾从若悠月口中听到自己的封号,如今她这一唤又是如此……媚态,反差之大,令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温梦梦在一旁看着眼急。
这戚烨当真是粗人做惯了,不知姑娘家细腻心事。
若悠月此番行径明显便是听到了小叔子所言,在这想和他演一出戏让小叔子知难而退呢!
柳安然也是瞧出了若悠月心思,定定看向戚烨。
只有孙茜儿颇为不解,悠月姐姐何时同戚公子关系恢复得这般好了?
戚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眸中寒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雀跃。
“悠月。”他几乎是颤着音将若悠月扶起。
若悠月面上羞涩,心中却骂着戚烨笨脑子,现在才反应过来。
戚墨瞧着若悠月的神色,心头诧异。
王府里都传大哥与嫂嫂感情不睦,大哥对嫂嫂无情,嫂嫂对大哥失意,但二人此番的举动,却恰不似府中所言。
戚墨抿唇,仍抱着一丝希冀对若悠月道:“嫂嫂,可否同我来?我有话想同你说。”
若悠月向戚烨身侧靠了靠,温声道:“二弟有什么话就在此处说罢,王爷是你兄长,这几位姑娘与我情同手足,皆不是外人。”
见若悠月这是不愿意给他独处的机会,戚墨不免心中酸涩。又看着二人长身而立般配的模样,他不禁苦从心来,忍不住问道:“嫂嫂你,当真喜欢大哥?”
此言一出,屋内寂静无声。
第31章
再无可能
不过须臾,众人灼灼的目光全落在了若悠月的身上。
若悠月此时只觉得周围人的视线如芒在刺,尤其是身侧的戚烨,虽她没有去看戚烨的眼眸,但却已感受到他沉沉的目光。
这戚墨,非得逼她不可吗?
即如此,那她便索性彻底断了戚墨的念想。
只是……
她余光轻撇了一眼戚烨,一想起自己之后要说的话,小脸一下便涨了红。
贝齿轻咬下唇,若悠月几次欲要张口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见若悠月这般模样,戚墨看向戚烨轻笑,“原来这个问题在嫂嫂处这般难以回答。”
若悠月闻得戚墨言语,又羞又恼,给自己打了半晌气,终是小声开了口。
“当年,我与父亲遭遇贼人暗算,是王爷救了我和父亲,自此之后、我便……我便对王爷……心生爱慕。”
说至此,若悠月面上羞赧、已是透着恍如胭脂般的绯色。
这事儿,即便是嫁给了戚烨这么多年,她都未曾同他说过,如今却被戚墨这么一逼给说了出来。
“回了府后,也是我主动找到母亲,说……说想嫁与……嫁与王爷。”
若悠月语气极为柔软,但那抹柔软却如同一根根木刺般扎在了戚烨心头。
戚烨从未听悠月同他说过此事,更不知原来悠月这般早便倾心于他。
甚至连这桩婚事,都是悠月特意求来的。
可他在作何?他都做了些什么事?
他竟是怀疑悠月对自己的心意……
戚墨自是不曾想到若悠月对戚烨竟是一见钟情,且一见钟情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
可一见钟情又当如何?
嫁过来之后,嫂嫂过得又是哪般的日子!
“是,嫂嫂你对他有情,可是他呢?他大婚之夜便让你独守空房,婚后对你又是恶劣之极,再加上母妃之事后他那般对你,你难道不曾寒心?”
戚墨锲而不舍地数落着戚烨的种种罪状,每一句话都将扎在戚烨心头的木刺击打得更深。
他不知悠月会如何回答,但他知晓,不论悠月说他何言,都是他应得的。
“我刚嫁给王爷之时,二人是有些误会,不过……”
说至不过之时,若悠月的双手缓缓挽上了戚烨的手臂,继续道:“不过如今,王爷也都与我说清楚了,我们二人早已没了嫌隙,我对王爷的情意,绝无终时,想必王爷于我也是如此,王爷您说是不是?”
软语轻绕耳边,香气萦于鼻尖,无骨般的柔夷攀附上他的臂膀,她浅笑盈盈地看着他,娇憨的模样恍若仍在王府中的那段时光。
戚烨心头颤得不能自已。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向了若悠月的面容,口中唤道:“悠月。”
悠月二字他唤得极为深情,若悠月神色微动,没来由的竟想起了二人在王府中尚且甜蜜的那些个日子。
只是这一幕亲昵的举动却深深刺痛了戚墨的双眼。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戚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冷声道:“嫂嫂,你骗我是不是?你不愿面对我的情意,你怕乱了伦理?你故意演给我看的是不是?”
若悠月也在此时瞬间缓过神来。
她撇过脸去,松开了挽着戚烨臂膀的手。
微微摇了摇头后,若悠月对着戚墨道:“戚墨,我对你不过是再普通的叔嫂之情,而你对我,我觉得也并非男女之情,也许,你只是将我当做母妃的替身罢了。我与你之间,绝无可能。”
被若悠月这番一说,戚墨慌得连连摇头,口中喃喃着不字,似是要极力否认此事。
暖意一下消散,戚烨尚有些贪恋,却也不敢奢求,只是未曾给戚墨否认的机会。
他走至戚墨身前,对着他沉声道:“二弟,你嫂嫂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尽早收了你那无谓的心思。”
“我与你之间,绝无可能……我与你之间,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若悠月的话语不断回荡在他脑海,如咒文一般反复。
他不愿再听到这二人所言,转身便推门而出,门口那挂着的停止营业的木牌随着大门的开启而左右摆动着。
戚墨迈出了门坎后立于门外,清瘦的身形在门框处显得格外孤单寂寥。
不过只是呆立片刻,他便径直向前走去,虽步伐微有些跌撞,却再不曾回头。
伴随着戚墨的离去,门外那方天空也逐渐显现。
浊云暗沉沉的密布于高空,天幕昏黑得几近欲垂。
怕是又要落雨了。
若悠月与戚烨此番行径,想必定已是绝了戚墨的心思。
也好,早日明白自己的感情不过是移情,对谁都好。
温梦梦一转身,便见到戚烨瞧向若悠月时那满眼的情意,显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模样。
啧,恋爱脑上头的男人真烦人。
算了,今日她这个掌柜网开一面,破例提早关店吧。
“看起来马上便要下雨了,今日应当也没有什么客人了,关店吧,我去采购晚饭食材。”温梦梦佯装惋惜。
柳安然立刻会意,“我同梦梦妹妹一起去,届时下雨了,也好帮衬着打个伞。”
孙茜儿是不知这二人意思的,以为真只是天色不佳没有客人,打了个哈欠道:“早上没睡够,那我回房间补觉去。”
很快,三人纷纷离去,大堂之中徒留下若悠月与戚烨二人。
一想起今日自己竟是三番五次的向戚烨道了爱慕之情,若悠月只恨不得现在跺脚离去,但复而又想起今日戚烨为了救自己受了伤,还是垂了眸子淡淡开口问着。
“你今日伤哪了,让我瞧瞧。”
“无妨,与军中之伤相比不算什么。”
哪里不算什么!
就算是平日中绣花针扎了手都还要疼上一时,这都可能殃及及骨头之伤又启是这般舒服的?
既然他不当回事,那她又操心个什么劲儿。
她可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既无事便好。”
说罢,若悠月转身便想离去,却被戚烨一把给牵了住。
“悠月,你今日所言,可是真的?”
什么所言,所的什么言。
今日她到底是被作祟了还是被附身了,怎生一股脑的将话给全说了去。
她方想认真告诉戚烨,她们二人不过就是在戚墨面前逢场作戏,断了他不堪的心思罢了,并无其它意义,却不想一对上戚烨的眸子,便见到他眸中难得而见的希冀。
戚烨的眸子一向是黢黑且幽深、镇定而从容的,他鲜少会带着这般的眸光看向他人。
若悠月思索了一番后,轻叹道:“你救我之时,我便心悦你是真。因着心悦你,想要嫁与你也是真。剩下的,你就当是我为了断戚墨的心思与你逢场作戏的便是。”
多的她也不想再说,生怕戚烨到时候生了些奇怪的误会。
特别是那句:我对王爷的情意,绝无终时,光是想着,若悠月便颤了三颤。
她当时莫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竟是说出这般话语来。
不过好在,戚墨之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倘若此番不是戚墨找上门来,她还不知晓戚墨存了这般的心思。
见若悠月已是认真答复于他,戚烨也知不能再继续追问,只是认真看向她道:“悠月,二弟之事,是我错了。”
一想起此事,若悠月尚还是有些怒意。
“是,是你错了,今日幸而戚墨来了,若不然你还要误会我到何时?”
“戚烨,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晕厥。就是因着我一见到戚墨,便想到你在镇南王府囚我之事,那方小小的天地便就是我的全部,我努力了好久,我想出去,我不想被困,不想象囚雀一般,你又一直不在,我真的怕极了……戚烨,我真的……我真的好害怕……”
说至此处,泪不自觉的便淌了下来。
若悠月连忙取了帕子擦了,只是这泪越流越多,饶是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听着若悠月所言,戚烨本已是心痛不已,见她流泪,心中更是酸楚。
他微微使了些劲,便将若悠月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若悠月扑在戚烨的怀中抽抽搭搭地哭着。
“戚烨你,你真是可恶,我真的好讨厌你。”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戚烨的衣襟,泪水打湿了他的华服。
戚烨微微收了些力道,将若悠月抱得更紧了些。
“是,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怪我。”
怀中的人儿哭得一颤一颤的,戚烨的心中亦是难受得紧。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修炼了一身的本事,可以在任何事情面前巍然屹立,唯独若悠月却成了他的例外。
在她离开王府之时,他便发觉自己自诩自满的那些个理智、那些个镇静几乎全部都跟着她的离去而彻底崩塌。
这世上,除了他的父王母妃,再无有人能如同若悠月一般如此主宰他的心神了。
好一会儿,若悠月终于敛了些哭意。
一抬眼,却见戚烨的衣襟早已被她糟蹋得不成模样,不免有些歉意。
只是方才情绪激动之时未曾发现,他靠近胸口的衣内有个小小的突起,像个荷包似的,不知是不是也被她给蹂///躏坏了去。
戚烨见她情绪已有所缓解,轻抚了抚她的背。
“可好些了?”
他几乎是尽可能柔了声在问。
若悠月点了点头,“嗯。”
在镇南王府之中,有一堆下人伺候着,衣物上自是个个都被熏了香,而此时戚烨身上的衣物却只有一股清新的皂角味,倒也觉着好闻,只是那处突起的部分,似是有些熟悉的香味。
她不免好奇,用食指点了点衣内那个突起的部分问道:“这是什么?”
戚烨低头朝着她食指点着的方向看去,眼含笑意挑眉道:“你想知道?”
见戚烨这般模样,若悠月也一下赌了气,欲挣脱他的怀抱道:“现在我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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