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若悠月说了罢了二字,但是她的眼中却是尽是迷惘与挣扎。
一个成天到处花天酒地、对家中妻儿不管不顾的负心汉的形象渐渐在温梦梦心中成型。
温梦梦忍不住心中暗啐:呸,臭男人!竟然让女子宁可怀着身孕也要跑了,该不知是有多坏~
这般想着,她连忙握住若悠月的手道:“我叫温梦梦,是这家温家糖水铺的掌柜,以后我便唤你悠月姐姐吧,你直接唤我梦梦便是。”
见到温梦梦的善意,若悠月也颔首笑道:“好,梦梦妹妹。”
温梦梦咧嘴一笑,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悠月姐姐,你这般往京城赶是因为了寻家人吗?”
若悠月摇头,无奈道:“并非。我在京中已无家人,来京中是因为京中机会多些,我想寻份活做,养活自己,以后带着腹中的孩子好好生活下去。”
说至孩子之时,若悠月的面上带着一个极为温暖的笑意,想必,这便是母性的光辉吧。
听她这般的意思,便是想与过去一刀两断了。
“只是……”若悠月叹了口气继续道:“像我这般的女子找份活做又谈何容易,一开始,我确实遇到了许多愿意要我的掌柜,但是最终发现,他们不过是贪恋我的美色罢了,最终都想让我嫁与他们。”
看来,美女亦是有美女的烦恼。
尤其古代这般封建之处,女子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更像是一份商品来得实再,只要你有权有势,便可将女子买来送去。
原主不正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这般想着,温梦梦便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悠月姐姐,若是你不嫌弃我这小店的话,我正好在招工,不如你来我这做事如何?就是、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了。”
“愿意!”
本来还担心如若悠月这般精贵的女子怕是不愿意在她这种小破店上班,谁知若悠月丝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工钱都还没和你说呢,你便这样轻易的答应了,不怕我这是家黑店,把你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卖了呀?”温梦梦笑嗔。
若悠月抿嘴浅浅一笑道:“我先前好歹也做过当家的,算是看过些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若是不相信梦梦妹妹的话,便也不会来你这店中。更何况,我还欠你一两银子,自是要还的。”
听见若悠月这般的说法,温梦梦笑得两眼弯弯。
忽而想到若悠月方才在城门处竟身无分文,连忙问:“悠月姐姐,你今日可曾吃饭?”
若悠月听温梦梦这般一问,立刻红着脸微微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行,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一天不吃可怎么行。”
刚想去锅里寻些饭菜,却突然想起了今日饭菜已经被自己送给路过的小乞儿了,锅中什么也没有。
对了,砂锅中还有一份桂圆银耳红枣汤,本是给一位老夫人炖的,谁知那位老夫人好像家中有什么急事便走了。
“悠月姐姐,我这只剩一份甜汤了,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悠月立刻柔声道:“梦梦妹妹这是说得哪里话,你这般的心善我已是心怀愧疚,又岂能挑三拣四。”
温梦梦点了点头,去厨房中搬了个小炉子至院中,再将砂锅放在上面加热。
若悠月也跟着来到了院中,看着静谧的小院,她笑道:“这儿真是安静,一点也不像京城。”
温梦梦用扇子扇着炉子回道:“毕竟是京郊,哪能比得上那皇城附近热闹。”
若悠月寻了张凳子坐下,抬头看着月色,若不是知晓这里没有神仙,温梦梦险些以为若悠月这是嫦娥仙子要奔月了。
思索了一番后,温梦梦道:“悠月姐姐,我想了下,你如今怀着身子,厨房与跑堂之事定然不能劳烦于你,还请你帮我为客人点点菜、做做账房你看可好?”
若悠月点了点头。
“劳烦梦梦妹妹费心了。”
不消一会儿,这桂圆银耳红枣汤就热好了,温梦梦从厨房中取了个碗和勺,将汤装进碗中递给了若悠月。
“快尝尝吧,本店糖水的味道可是很有保证的。”
“嗯,好~”
若悠月微笑着执起汤勺,看着眼前的这碗汤。
银耳因着泡得久了的缘故,反而又密又大,在月色下闪着银色的光泽,红枣与桂圆颗颗饱满,看着就心生喜爱。
舀起一口汤咽下,本以为只是普通桂圆银耳红枣汤的味道,没想到汤中竟然还有一丝槐花的清甜。
仅仅是甜味也能如此口感丰富,当真是不一般。
若悠月不禁赞叹道:“当真是灵巧心思。汤中未有槐花,却有槐花的香气,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温梦梦挑眉笑道:“其实呀,我放了些槐花蜜在其中,槐花蜜中具有槐花的清香,亦是甘甜,用于甜品制作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温姑娘制作的甜品当真是与众不同。”
若悠月又尝了一口,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
“以前我还在府里做小姐的时候,每逢来月事,母亲便会为我准备一份桂圆银耳红枣汤、说是对姑娘家好,那时候、因着月月喝的关系,我还总是嫌弃这汤,怎么也不肯喝。如今,却是再也喝不上母亲炖的甜汤了……”
温梦梦不知若悠月还有这个故事,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不!”若悠月连忙摇头,“与梦梦妹妹无关,是我曾经太柔弱了。我只恨自己当年的愚笨,爱上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就连我父母被奸人所害入狱,我祈求他在陛下面前为我父母说上一句话他都不愿意。我本以为他对我是有情的,当真是我错付了。”
这下温梦梦更是难受了。
于是乎,那个成天到处花天酒地、对家中妻儿不管不顾的负心汉的形象渐渐在温梦梦心中愈发的清晰,顺便还带了条新的罪名,不尊重岳父母。
“悠月姐姐,汤快凉了,咱们先吃饭,不能为这种男人气坏了身子!”
待若悠月用完了饭,温梦梦也已经烧好了洗澡水。
真的好怀念现代的热水器,也终于知晓古人为什么要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了,这洗一次澡真的是太累了,更何况她是现代人,早都已经习惯了每日洗澡。若是高门大户的人家还有丫鬟小厮伺候着,像她这样的平民百姓只能自己砍柴烧水再倒进浴桶。
若悠月立刻想上前来帮忙,却被温梦梦一把拦住。
“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别来帮忙,万一丢了孩子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你呀,乖乖的好好洗个热水澡就行。”
待二人洗漱完了,温梦梦才突然想起她还没有床的事实,有些尴尬地对着若悠月道:“悠月姐姐,你睡得惯桌子吗,我这…还没床。”
若悠月幽幽叹了口气,就在温梦梦本以为是她睡不惯桌子之时,若悠月淡淡道:“傻丫头,那一两银子,想必是你买床铺的银子吧。”
“悠月姐姐怎么知道?”温梦梦吃惊。
若悠月并未答了温梦梦的话,只是掌了灯走进去,发现温梦梦这两张桌子上竟是连床象样被褥都没有。
温梦梦连忙笑道:“没事的,这春季夜中虽是有些凉,但是盖两件冬季的衣裳倒也挺暖和的,放心吧,我的衣裳洗得都可干净了~”
若悠月勉强牵了个笑意,与温梦梦一同躺了上去。
“梦梦妹妹,你可睡了?”
“还没呢、有些睡不着,悠月姐姐在这陌生的地方,一定也睡不着吧?”
“是啊。我在想,在这个女掌柜极为罕见的世上,你身为一名女子,倒真是勇敢,竟然能一人在这京郊处开铺子。”
温梦梦咯咯一笑,支起了身子看向若悠月说:“其实,我开店都是机缘巧合。我被我伯父卖给他人冲喜,我不想去,便答应还银子,为了赚钱才来开店的。”
若悠月好奇问:“欠了多少钱?”
温梦梦答:“一百两。”
若悠月淡淡叹道:“你那伯父真不是个东西,为了一百两便把你给卖了。这些钱,若是我的盘缠还在,卖些贵重饰物定能还上…只可惜,我盘缠前日路上被人偷了。”
怪不得呢,温梦梦还想着哪有人能傻到不带分文便离家出走的,若悠月的衣服这般贵重,首饰一定也都是不俗的珍品。
“真是世事无常。”温梦梦感叹道。
“好在遇上了梦梦妹妹,上天还是待我不薄的。”若悠月笑道。
温梦梦亦是含笑道:“悠月姐姐你曾说过,你以前太过柔弱,但是如今你却敢于与过去告别,一个人来京城,当真是极为勇敢了。”
二人聊着聊着,便也有了困意,沉沉睡去。
*
夜色弥漫,镇南王府内的瑞祥殿中却是灯火通明。
“一帮废物,这么大一个人跑丢了,四处找寻不见?都干什么吃的!”
众侍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本来王爷脾气就不好,如今王妃不见了,王爷更是如吃了炸药一般骇人。
不是据说王爷并不喜欢王妃吗,理论上王妃离去了,王爷应当高兴才是,为何反倒如此怒气冲天。
真弄不懂。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些去找,若是一周内再找不见,你们的身家性命都别想要了!”
“是!”
众人连连称是告退。
戚烨握着手中的香囊,身形看似镇定如常,但那微颤的指尖却暴露了他的慌张。
“若悠月,不管你在哪里,你生是我戚烨的人,死是我戚烨的鬼,还想逃离我的身边,简直做梦!”
第7章
凤凰奶糊 上
翌日开了店,温梦梦便开始为悠月讲解工作内容,若悠月上手亦是非常快,根本无需她多加操心。当真是有这般令人安心的员工在,她这个做老板的也能轻松下来不少,可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过,有一个问题她尚且还较为担心。
如若悠月这般的女子一看便是在高门大户家中做过夫人的,而糖水店的食客中会有不少官家之人,若是被那些个人见到若悠月在此工作,是否会嘲笑于她?
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若悠月,若悠月只是自嘲一笑。
“梦梦妹妹大可放心。”顿了顿,而后若悠月又叹息道:“我以前,不过就是一只被困在府中、没有自由的金丝鸟罢了,我像极那个男人私藏的玩物,他甚至……他甚至为了不让我与其他男子接触,禁止我参加任何筵席。”
“所以、莫说是这京中,就连我以前所处的封地中,除了府内之人,外人认识我的也寥寥。”
温梦梦听得若悠月这般言说,心中虽是放了些心,但是也从字里行间中听出了她的无奈与孤独。
难怪她怀着身孕,也想逃离那个能给予她天蚕丝的富裕地方。若是失去了自由,又有何快乐可言?
这般的男人,当年若悠月所求他之时,心中该是有多么的凄凉。
温梦梦上前,对着若悠月冁然一笑道:“悠月姐姐,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什么笼中的金丝雀了,你便是自由展翅的青鸟,想怎么生活便可以怎么生活,想飞往哪里便飞往哪里!~”
看着温梦梦的面上那灿烂的笑意,若悠月觉着这些日子的苦楚终于消散殆尽,恍若新生。
“梦梦妹妹,我真当不知该如何谢你才是。”若悠月的眼中微微有了些湿意。
见若悠月这般,温梦梦连忙佯装怒意道:“好啦好啦,想飞也要等给我打完工再说,方才我看见大堂有人影进来了,还不快些去伺候客人。”
温梦梦亦是生得好看,这般佯装生气的模样反倒不像生气,倒像是在撒娇一般,惹得若悠月忍不住对着她的脸颊狠狠掐了一把。
“你这小丫头,真不擅长演戏。”
见若悠月的面上终于是露出了笑意,温梦梦也乐呵道:“好呀,你这个坏姐姐,竟是拿我打趣来了。”
说罢,便想去挠若悠月的痒痒肉,若悠月亦是笑着躲了开。
因着若悠月怀有身子的缘故,温梦梦倒是并不打算真去挠她,只是假意向前一步,却不想一个没站稳,踉跄向前跌去。
若悠月也急了,想要上前扶住温梦梦,却为时已晚。
就在温梦梦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地面的撞击之时,预想之中的疼痛感并未到来,反倒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闻见了一阵浅浅的熏香。
这股熏香的味道,令她觉着非常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闻到了的。
缓缓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便是那素布料子做的月白色长衫。
莫非?
温梦梦仰起头来,果真是他……
真糟糕、这般狼狈的模样竟是被人瞧见了,还是被个这般好看的男子瞧见了。
原来方才进来的人影便是他吗?
微微红了些脸颊,温梦梦连忙站直了身子倚了一礼。
“多…多谢子琛公子。”
若悠月连忙上前关心道:“梦梦妹妹,可有什么地方伤着了?”
“没有没有,就是不知子琛公子可是被我撞疼了?”
温梦梦看向子琛,笑得有些尴尬。
“子琛公子?你们二人认识?”
这下子轮到若悠月吃惊了,她瞧了瞧温梦梦、又瞧了瞧那名男子。
名叫子琛的公子微微一笑,对着若悠月道:“是,我与温姑娘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温姑娘还请我吃了店中的甜汤。”
若悠月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番,此男子生得倒是儒雅俊美,端得也是仪态大方,却穿着粗布衣裳,当真是有股子难以言说的味道在其中。
这般一想,若悠月的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警惕来。
秦藴自是看出了若悠月眼中的警觉,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先前似是没有在店中见过这位姑娘。”秦藴语气温和地看向温梦梦问道。
温梦梦连忙笑着答:“子琛,这位是悠月姐姐,昨日我们二人在城门处遇见,她正好打算在京中找份活做,我店中也正好缺人,二人一拍即合,她便来我这糖水铺做活了。悠月姐姐,这位是子琛公子,在常乐侯府当差。”
“原来如此。”秦藴依旧笑得柔和。
而若悠月看着男子面上的笑却起了几分凉意。
温梦梦取了抹布,边擦着碗碟边问着:“对了子琛公子,今日常乐侯府又派你来送信给骆大娘吗?”
“并非,今日夫人放了我一日的假,我便想到温姑娘曾经对我说过,若是我以后想吃甜品了,可随时来你店中寻你,你定让我——大开眼界。”
秦藴特意将重音压在了最后四个字上。
温梦梦嫣然一笑道:“我温梦梦说话自是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子琛公子还请坐,今日便给你做一道我的拿手绝活,凤凰奶糊!”
她本就生得一副好皮相,肤若玉雪,灿若桃花,言语之时气满志得、目光屹然,那双美眸中更是有着波光流转,当真是耀目得令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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