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三日月昼和手冢国光的关系却没有像乾贞治预料中的稳定发展,自从她在学期末考试中成功加冕后,对手冢国光的兴趣就大打折扣。
“啊……手冢哦,他已经不在我的对手名单里了。”当事人给出的解释全然不负责任。乾贞治沉默了片刻,当时他的成绩从偶然获得的第一位跌到正常水平的第五位之际,她也是这种寡然无味的表情,这让半路被早乙女琉奈喊来戏剧社活动室修电路的少年开始怀疑自己的期待。
他扫了眼对面的挂钟,训练时间要到了,于是他掏出手机给手冢国光打了通电话:“手冢吗,我在帮戏剧社修一个发光道具,稍晚一些去球场。”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之前在球场,他身为职业球员一点都不懂照顾初学者,居然用发球把我打成了六比零。”和乾贞治一起检修短路线路的三日月昼捏着螺丝刀和电笔的手一攥,露出凶狠如猛兽般的獠牙,眼睛却还是眯缝着笑的,透出一股病态:“我果真还是想借刀来杀死他呢。”
总之,乾贞治被三日月昼这个诡谲的笑容吓的半晚上没睡着觉,决定放弃对她的观察,从此把她划入最高级别危险人物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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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汤寡水的日常
以及想被当成对手的手冢实际上是在求关注系列
即将变成爸爸的手冢君和即将变成倒霉儿子的三日月
第31章 Chapter.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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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开放日前,三日月昼获悉了了牧野一生的中心考试成绩在河合孰拿到B类的捷报。她走下公交车,夜色落满肩头,举着手机,呼出的热气一瞬间就凝固起来,另一只手揣进口袋里,看了一眼路标就往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了:“下一场考试在什么时间呢?”
电话另一端的牧野一生似乎是在翻日程表,一阵刷啦的纸页声:“二月五日是京都外国语大学的入学试验,京都市立艺术大学在二月二十五日,还有一所北海道的私立学校用来兜底。”
“欸——你铁了心去不了宝冢就去京都啊。”
“是啊,很早就决定了。”
红灯结束了最后五十九秒,绿灯亮起的瞬间,没什么行人的偏僻小路上响起了信号音,要去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的夜晚亮着绚丽扎眼的霓虹招牌,她对着听筒说:“前辈你已经很棒啦,我以为以你的成绩也就是个C。”然后在对面牧野一生怒气冲冲的“三日月昼”中挂断电话,她立在理发馆门前,甚至可以清晰的想象牧野一生端着她那骤然一眼看去雌雄难辨的俊脸,站在前往补习班的地铁上咬着后槽牙恨不能把手机捏碎,或是穿过听筒来到她面前拧断她脖子的表情,“扑哧”一声轻巧的笑意,她勾起肩膀上滑落的书包带,推开了磨砂玻璃门,把手上祈愿的铃铛发出泠泠的碰撞:“您好——”
“您好,要剪头发吗?”
三日月昼拈起一缕甩到肩膀上的发梢,胡乱扎起的马尾已经悄然不觉的长到了倒数第三根肋骨:“对。”
刚洗完头的手冢国光由于高大的个头不得不自己用毛巾擦去发梢上滴滴答答的水。年轻的理发师学徒跟在他身后,两相比较瘦小就像是只雏鸟。没有戴眼镜,额前散着乱七八糟的茶褐色绒毛,遮住了大半的视线,但他还是从缝隙当中眯起眼睛,看到了三日月昼那张精致秀气却被冷风吹的发红的脸。
朝座位走去的双脚不由自主的一顿,湿淋淋的头发和毛巾一起搭在肩头,敞着两颗纽扣的衬衫散发着潮意。
“手冢?”三日月昼率先看到了他身上的制服和衣裳下诱人的锁骨以及肌肉,而后是抓着毛巾擦拭耳朵里积水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系着腰带的黑色长裤下修长细直的双腿。他的头发一定很柔软,贴着脸颊,散在耳后,看起来比越知家的糊糊的绒毛还顺滑,她迫切的想勾在指尖摸一把,嗅一嗅她喜欢薄荷味。用尽最后一丝自制力把即将流下来的哈喇子咽回去,她解开围脖,把书包和外套一起塞到储物柜里:“好……好巧。”
“你好。”他拽下脑袋上的毛巾,甩了甩头发,撩起额前碍事的刘海,露出光洁的脑门和优秀的发际线,在她大剌剌的目光和“真是赏心悦目的脸,可惜没有表情”的慨叹里眉梢一沉,径直绕过她坐到镜子前。
洗完头,披上围布后,眼角生出几条鱼尾纹的理发师唐泽先生再次询问她:“确定要剪这么短吗?不要后悔啊。”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削尖的下巴和稚气未脱的脸颊,抿紧嘴角就透出一股冷漠,时常熬夜留下的黑眼圈近来隐约有褪去的迹象,毫无迟疑的点下头,笑起来就打碎了身上包裹的无形屏障,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戏剧社缺少男役,只能我来上啦。”
恰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从黑色围布里掏出手来看了看邮箱,发件人是松岛柚:【联系不上千岁,素材包告急,模型卒,请求支援一双漂亮的手。】
漂亮的手——她脑海里一瞬间就浮现出了手冢国光的名字,正巧他剪完头发,站起身来拨去肩头的碎屑,少年修长的身姿如同一条挺拔的直线。
“手冢——”她连忙喊住他,从镜子里与他相望:“你等我一下好吗,稍微有点事……”
“好。”他回答的很是干脆,拎出包里的《网球月刊》坐到了等候区。窗外忽闪而过的鹅黄色车灯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原本清冷的眉眼显出几分温柔来,像是画本里美艳的会勾人心魄的妖怪。直到唐泽先生解开系在颈后的围布,用海绵扫去脸颊两侧的发屑,拍着她的肩膀说:“已经好了”,她才猛然收回目光,回过神来,没了长发的掩护,一时间不习惯的三日月昼感觉脖颈里凉飕飕的,抓了抓被发茬刺的发痒的后背,拉开嘴角道了声谢。
已经套上一只袖子才发现另一只脱下时拽反了的三日月昼险些被绞进外套里,她试图直接把袖子掏正。手冢国光叹了口气,合上杂志,伸手拨开七扭八拐的胳膊,站在她身后把她的袖子、塞在里面的衣领和内外颠倒的帽子整理好。
剪去长发的三日月昼扑面而来一股清爽利落的少年感,蓬松的刘海好像把眉目间几许傲气封印了,只留下明媚的春意。她一边推开门一边向唐泽先生告别,跳下三级台阶,背包追在她身后来回蹦哒,或许是刚换造型的缘故,三日月昼心情格外的好,寒风扫过她耳畔的碎发,她突然仰起头来笑着说:“手冢,你觉得女生留长头发的好看还是短头发好看?”
手冢国光不疾不徐的跟上去,静谧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颀长无比,细碎的目光从眼镜后悄然落在她身上:“短头发。”
“你要说都好看。”她撇着嘴纠正,掏出小巧的微单相机:“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手。”
“嗯?”
“我有一位画漫画的朋友,近来在周末特辑有一个打网球的场景,工作上有点完美主义癖好,想拍一下握拍和场地。”她合十双手,眼睛在橘黄路灯下闪闪烁烁的亮着:“如果还有挥拍姿势就更好啦。”
“附近有个网球场。”他一偏脑袋,扬起下巴朝马路对面示意,颈部硬朗的线条和喉结就都明确起来:“走吧。”
她小跑两步才能跟上他迈开的步伐,挥手拍上他宽阔的后背,隔着衣裳布料都能从掌心的触感上感知到他背肌流畅的线条。手冢国光并不算典型的运动系少年,或许是佩戴眼镜的缘故,他更有文人的清高感,从发梢到脚趾都透着无人可及又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短袖T恤,衬衫,制服,外套和长裤就是他身上所有的衣裳,换到平时周末还要再少一件,涓流一般散发着温暖的热量:“太感谢你啦!”
这块街头网球场有些年头了,柱子生了锈,掉了漆,将破败的球网边缘染了色,橡胶地面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划痕,小路上的冬青叶子被冻的焉头耷脑,露着无人问津的凄凉,排灯倒是亮堂,四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没蒙灰,估计平常时有人来。
三日月昼卷起他的袖子,绕着他左左右右转了一圈,闪光灯一道道的晃着眼,迅速的拍完握拍和挥拍的手臂特写后又拍了几张场地,一并发邮件给了死期,哦不,是截稿日将至的松岛柚。
她上下翻动着照片,就连他小臂的线条和肌肉都松弛有度,既不纤弱,又不遒结。篮球馆里那只带着浓郁消肿止痛酊味道的手时不时光顾她的潜意识,脸颊有些痒,还有些热,或许是和武居前辈打架时留下的伤还没好利索吧——反真是个被上帝眷顾的人:“来都来了,要打一局吗?”
像是上次被摁头打到六比零的人压根不是她。
“我是没问题……”手冢国光活动着肩膀,那片刻的犹豫是担心和上次在俱乐部一样,她抱着他的腿不肯走,哭天抢地非要拿到一球才罢休,可惜他铁石心肠,毫不相让,任凭她手脚并用的扒着他的腰他的脚踝不撒手:“被你用非惯用手打成零说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他坚信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复杂的目光早已让她面子里子荡然无存,连并他自己的也丢光了。
“哦呀,手冢。”于是一个小时后,横在场地里摆成个大字,累的气喘吁吁的三日月昼恍惚之间听到了熟悉的喊声,汗水簌簌撒了一地,在橡胶地板上砸出花来,撩起眼皮,仰着脑袋,迹部景吾就头脚颠倒的出现在视野里,她吹了个口哨:“哟,迹部——”
“轻浮”这两个字立刻从迹部景吾脑袋里窜出来,他抄着口袋,偏过脑袋,满脸不耐烦的扫了一眼灰尘扑扑的三日月昼:“你怎么也在?”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披着星辉的迹部景吾比平时更平易近人一些,连帽的卫衣和螺纹的运动裤,耳朵里只塞着一边耳机,处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独属于少年的气息里掺杂着凛冽和高傲,伸手把扣在脑袋上的帽子丢到背后,甩了甩半潮不湿的头发:“路过,你有意见?”
“我怎么敢有意见呢——大少爷——”她说话的调子软绵绵的拖的老长,全然都是佻薄的揶揄,仔细听还能听出一声哂笑。
就在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凭借良好的家教来努力克制不由自主抽搐着的嘴角时,手冢国光皱着眉,大步流星的走到她身边将满脸写着“我的确打不过你但是我就是不服”的三日月昼拎起来,训斥说:“站好,地上脏。”
然后才转向他:“好久不见,迹部。”
三日月昼的视线在四目相对有如龙虎相争的手冢国光和迹部景吾之间兜了个圈,定格在前者略生薄汗的侧脸上,身上运动后散发的热量包裹着她——其实,下次让小柚写个相爱相杀的脚本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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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糖它就是个暗暗的糖
不知道为啥我就喜欢写暗暗的糖hhhhh
齁甜的糖还要攒很久
第32章 Chapter.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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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例行夜跑的迹部景吾只是听见曾来过的街头球场有动静,这间球场时常被玉林中学霸占,偶尔还能碰到青学的桃城武和不动峰的神尾明,不过像今天这个冬风飒飒,寒意凛冽的夜晚,草木萋萋,连虫子都不知道去哪儿过冬去了,闻声而来却撞上手冢国光也算意外收获了。
三日月昼站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抬着一张不谙世事似的脸,乖巧的刘海让她乍一看以为是个天真烂漫的中学生,实际上只是直言不讳,脑子像二极管一通到底不打弯。她揪着衣襟擦了把汗:“你们看起来恩怨颇深。”伸手把球拍递向迹部景吾,藏在毛衣开衫袖子里头只留了半个通红指节的手拍上他的肩膀,委以重任:“大少爷帮我报仇啊!”
他本来就高,还要扬着下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谁管你。”
三日月昼发出微弱的鼻息,翻了个白眼,从裙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被点亮的屏幕上,时间已经悄无声息走到了八点半,她倒吸一口冷气,慌里慌张的把球拍塞回手冢国光手里,跑到看台边上勾起外套,抱着书包,手忙脚乱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微单相机,心疼的擦了擦万幸完好无损的屏幕揣回口袋:“完了完了,我死定了,超过门禁回家我会被三日月女士杀一百遍啊!”
“啊喂,等一下!”迹部景吾探出手扳住抬脚就如离弦箭似的往公交站牌跑的三日月昼:“三日月老先生搬去了哪里?”
“怎么了?”
“父亲从英国邮寄来了礼品,原本新年时就要去拜访的,但照顾三日月本宅的成田阿姨说三日月老先生搬去了乡下,就暂时搁置了。”
“啊……”她仔细考虑着该如何描述那座无名的小村庄,措辞纠结成一团,索性舒展开眉头:“春假时我带你去吧,要走山路——欸?手冢,你也要走吗?”
手冢国光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偶尔也会泄露出类似愉悦的情感。他把两柄球拍收进网球包里,印着青学网球部标志的书包很容易就暴露他的职业和喜好,放下卷起的袖子,精壮的小臂就收进了衬衫里,套上外套和大衣,蓦然转身:“啊。”越过迹部景吾走到三日月昼身边:“迹部,下次再一起打球吧。”
“呵,本大爷是无所谓,赛场上见吧。”他大方的一挥手,宽容大量的赦免他似的,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神情,眯缝着眼睛没回头,将兜帽和耳机重新戴上,朝相反的出口继续完成最后一公里。
双手拢成喇叭状朝他的背影大喊:“小心夜里遇到痴女哦”的三日月昼龇着牙,迅速低下头,阻挡着意图钻进脖子里的寒气,粗线针织的杂色围脖遮住了她的下巴和薄唇,说话时只有脑袋因为下颌的张合翕动而微抖:“要去公交站啊,这附近我不太熟,一起走吗?”
“走吧。”手冢国光的话一如既往的少,后背挺拔若松,一看就是个作风正派的人。三日月昼忽然想,以爷爷老旧的品味,大概会十分欣赏他。她咧着嘴抬脚追上去,将书包往背后一丢,腾出冰凉手,所站之处刚好比他高两个台阶,凉夜彻骨的风席卷过脚边无人修剪而漫出围栏的杂草,发出如泣如诉的沙沙声,她就突然之间把手探进了他的后颈。
“三日月。”被突入其来的凉意害了个激灵的手冢国光很快就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和,沉郁的声音和经常蹙起的眉头一起随着他偏过来的脑袋浮现:“伸出来,别闹。”
她抱着脑袋慢悠悠的蹦到他前头,转身正面对他倒退着走:“什么啊,你的反应比弦一郎还无趣——以前神奈川的冬天一到,我就会和佐助一起,趁弦一郎看书把雪球塞到他后背里。”
真田弦一郎比手冢国光还要古板正统一些,中学三年级的暑假她曾因为拍摄需要,得在三十六度的高温下赶地铁,偶尔一次穿了件吊带短裙出门,赤露着修长的胳膊和双腿,被他拽住斥责了半天:“你怎么能穿这样出门!地铁上这么多人,万一有人心存歹念怎么办!太不合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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