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星也哈哈一笑,“很贴切。”
不过她还是觉得他这个装扮过于惹眼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手冢双腿修长,身形挺拔,挺阔的风衣外套穿在身上,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镇静的清贵气质,无可厚非引人侧目。
她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危险,于是问他,“万一有人认出你,我立刻闪人?”
手冢不答,片刻,他说,“我有一个朋友叫博格。”
这个她知道,因为太出名了,“积分榜的世界第一?”
手冢“嗯”了一声,“我和他走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这么多人看。”
记忆中,那位博格似乎是个光头,一弦星也脑补了一下,光头加上墨镜冷漠脸,画面太美,她差点笑出声来。
“那是自然,没人有勇气打量疑似黑手党的先生们。”
刚这么说完,一旁和她擦肩而过的两位白人小哥暧昧十足地给她抛了两个闪亮的Wink,自带波浪线那种。
一弦星也,“……”
好吧,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抱歉抱歉,看来也有可能是我连累你,不如请你喝杯……”
正要说请他喝杯咖啡,一位脖颈修长,眉目温和的日本女士叫住了二人。她背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熟睡。
一弦星也认出来,那个小女孩正是原先在飞机上,她座位旁边的人。
在自己睡着的那段时间里,因为座位靠近机身后侧,气流颠簸,小女孩晕机晕得厉害,去卫生间整理的时候,偶然遇见了从头等舱出来的手冢,手冢的建议下,两个人这才换了座位。
小女孩年岁小不懂这些,以为只是单纯换个靠前的安稳位置,她妈妈却执意要给手冢补足经济舱与头等舱之间的价差。
机场人群之中,英俊帅气的青年男子和背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在一番“不用,举手之劳”和“用的,用的,一定收下”之间来回过招,似乎更加引人注目了。
这位母亲大概没认出手冢是谁,只当不好意思贪了他人的便宜,但要知道,既然选择了经济舱来到异国他乡,肯定是紧着预算乘的飞机,手冢定然不想因为自己的好意反而加重了他人的负担。
想着手冢肯定不会收下,一弦星也接过那位女士的手,温柔笑着说,“夫人,是这样,原本我和我先生也是打算要坐经济舱的连排的,因为没抢到票,不得已才买了张头等舱,总是要找您女儿换一下的,就当您也帮了我们的忙,如何?”
一番规劝,总算作罢,一弦星也长出口气,连忙拉着手冢远离人群中心。
刚刚站定,转过身,发现他正目光悠长地看着自己,“你先生?”
一弦星也赶快轻咳一声,“情况紧急,敬请谅解,不如……我们还是来谈谈喝咖啡的事?”
*
老实说,一弦星也在那样询问之前,完全没想到手冢会欣然接受她的咖啡,毕竟她以为他来哥本哈根是有公事要办,大概没这么多时间陪她这位老朋友叙旧。
不过等她听到“我来随便逛逛”这个答案从某人嘴里说出来后,她真心觉得:大概……人真的不能活在过去的滤镜里吧……
放下杯子,一弦星也问,“你们运动员也会有时间随便逛逛吗?”
她还以为他们每天都沉浸在艰苦卓绝的训练里,不打球的时候就随便跑个几百来圈取悦自己的那种。
手冢也放下杯子,挽了挽袖口,“一弦小姐,你是否对运动员有什么误解?”
他抬眼看她,眉间似乎有笑,“我们也有年假。”
一弦星也哑然,好吧,她还真的不了解。
“所以,你来做什么的?”
听到他问,她坦诚相告,“一样,随便逛逛,但我很少出国,所以参了个旅行团。”
手冢眉头微动,问她,“有日程安排吗?”
那自然有,但也就是参观参观地标景点,逛逛商场,坐坐船,滑滑雪之类的,也没有特别有意思,她主要是来散心。
不过,她自己是这么觉得,手冢却滑着她手机里的日程界面看起来蛮感兴趣的样子。
她试探着问,“要一起吗?反正都是随便逛逛。”
手冢还过她的手机,“可以,只是,需要准备一下。”
等到手冢陪她一起找到导游要求的集合地点,一弦星也大概明白他所说的“准备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看着手冢将年轻的导游先生单独叫到一个角落摘掉墨镜,再看着导游先生的表情从震惊到开心再到紧张,一弦星也忽然意识到,让手冢国光陪她参加旅行团?
这简直像把偶像明星的日程表堂而皇之公之于众啊……
会不会不太妙?
不然还是算了吧。
然而她刚这么想完,手冢回来了。
“导游同意了,不过,我大概要向你报告两件会令你为难的事,你有权拒绝我的任何提议,没有关系。”
他说的正式,甚至用上了“报告”二字,一弦星也,“你说说看?”
手冢的表情极度严肃,像是感到十分不幸。
“第一件,我们在机场遇到的那对母女似乎也在你的同行者中,因为认识你我,所以将我们刚刚的事迹向同行的其他人宣传了一下。”
“啊——”一弦星也心脏一紧,“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并承诺替我保守秘密的导游,其他人认为我们是……”
“是?”
他抬眼看她,语音沉静,“夫妻。”
一弦星也,“……”
很好。
第一件就很惊悚。
她捂着眼睛喘了口气,“下一个。”
手冢继续说,“如果你能接受这个设定,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好事,不过,决定权在你。”
意思是,她当然也可以选择自行澄清,但那样,恐怕他不能与她同行。
一弦星也为难道,“我能问一下,这个我随口编的鬼畜设定为什么会是好事吗?”
手冢即刻答道,“你应该并不想和手冢国光这个名字一起出现在头条上。”
一弦星也立刻明白了。
手冢国光这个名字在崇尚网球运动的欧洲,大概就和木村拓哉在日本小女生心目中的份量差不多。
如果他以真实身份出现,并与她同行,就算没有专门的狗仔,无论旅行团中的任何一位同行者偷拍了他们,或是放出了他们的路线计划,对他们两个任意一方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你打算挂个小马甲,让我成为你真实的证人?”
“差不多的含义。”
毕竟,一旦被人怀疑,只有他本人去向同行的人解释:自己只是恰好和手冢国光长得很像而已,可能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但如果加上导游和另一位密切同行者一同作证,可信力就会大大提高。
听起来好像有点可行?
不过……他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虽然这么问有点失礼,但作决定前,有件事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一弦星也,“你是单身吗?”
手冢国光,“你是单身吗?”
“……”
声音同时响起来时,空气里有一秒钟的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
“是。”
“是。”
又尴尬了一秒。
手冢率先打破尴尬,他极有风度地退步,“你如果还有其他顾虑,没有关系,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见面,那我先走一步,你路上注意安全。”
说着,他转身,脚步不急不缓地迈开。
一弦星也看着那个挺拔远去的背影,毫不怀疑他是要真的离开了。
但要说她到底有什么顾虑也确实说不上来,大家此刻都是单身男女,不会闹出难堪的情感纠纷,大学时,她和男男女女的朋友们一起在外面旅行的情况也经历过很多次,只要稍加设防,倒也没什么需要扭捏的。
况且,手冢国光此人虽然一直冷冰冰的,但正因为这份清冷,莫名给人一种品行高洁的感觉,而且,她印象中的他,貌似也一直是绅士有礼的。
虽说要被别人当作夫妻对待,但比起这样,要她在别人成双结队游玩时独自一人在失业加失恋的双重打击中借景消愁,似乎更悲剧一些?
如此说来,或许……
“等一下。”她叫住他的背影。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手冢停住脚步,转身,他镇静地走回来,“确定?”
她耸肩,无奈笑笑,“不保证绝对成功,玩砸了,我素人一个无所谓,你名誉不保是真的。”
“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手冢在说这句话时,一弦星也总觉得自己在他脸上看到了相当释然的表情。
不过她没来得及思索就看到他拿出刚刚在导游先生那里填好的个人信息表。
她听见他说,“那么首先,我们需要串一下台词。”
一弦星也汗了一下,然后她就看到,那张个人信息表的姓名栏处被人用笔锋沉稳的漂亮字迹填好的姓名——
“一弦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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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哥说,要玩就玩大的,一手绝妙的顺水推舟送给大家。
PS:腿哥是知道星妹要恢复单身了才来找她滴,反正就很想演:)
第16章 春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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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营造与“手冢国光”之间的相貌差距,更好地扮演“一弦光”,某先生敬业地取下了自己的标志性特征。
轻快行驶的大巴客车上,一弦星也举手在他面前好奇地晃了晃,又比了个6的手势,从他眼前慢慢拉远。
“这个位置,看得清吗?”
然后惹来“一弦光”先生的悠悠侧目,“我是轻度近视,不是高度老花。”
“而且,你应该听说过隐形眼镜。”
一弦星也当即兴致缺缺放下手,“果然,无论何种形态,眼镜依旧还是先生您的本体。”
她靠回椅背,“但我听说,隐形眼镜戴久了怕是对眼睛不好。”
手冢悠闲起身,“啊,所以8小时后,就拜托你了。”
看着他从上方行李架的背包中取出耳机,一弦星也爽快答应,“OK,包在我身上,您的眼镜使者必将护您周全。”
他们的计划出人意料的顺利。
兴许是手冢虽在网球界极具盛名,但总归不是频繁出没荧屏的影视明星,尽管相貌出众,集合时,也不过引人注视了多次,并无多事之人前来特意过问。
又大概是,也并没有人真的相信手冢国光这样的人物,会特意跑来此处参加一场预算并不昂贵的团体旅行。
所以,此刻坐在车上的同行者们对于这位已婚身份的一弦先生,并无想象中令人紧张的猜忌与打量,气氛相对融洽。
与他们同行的人也并不多,除了在机场遇到的那对母女,还有看起来很平常的一家三口和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加上他们二人和导游,整个旅行团中只有十人。大家同是日本友人,在异国交流也无障碍,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有比较轻松的旅行过程。
此刻,大家都坐在安静行驶的客车中,各自享受旅途伊始的美妙心情。
一弦星也陪手冢低调地挑了客车的最后一排,她托腮倚在窗边,欣赏窗外略过优雅绮丽的欧洲街景。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下,她取出,看到一弦雪乃发来的消息映在上方。
「记得每天报位置,注意安全,尤其注意野男人,现在在做什么?」
一弦星也暗笑一下,心道:这小鬼自己整日被编辑催漫画稿,居然还有功夫来监督她?
但她依言抬眼看了下映在明净车窗上的人影,手冢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戴着耳机,神情专注,似乎正在认真挑选适宜行车过程中消磨时光的歌曲。
感觉……不怎么野?
做出判断,她心情不错地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一行:
「在和老同学玩超真实扮家家酒小游戏(^_^)v」
“笑什么?”
手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弦星也迅速翻转手机揣回口袋,藏起自己的幼稚发言,“没什么,无聊,随便看看。”
“没事可做?”
她点点头,坐车嘛,睡觉之余自然是无所事事。
然后她就看到他侧了侧头,摘下自己一侧的耳机,递了过来。
那一刻,她其实也想起自己是很明智的带了耳机的,但或许是伸过来的那只手白净修长过于好看,凝在空气中的距离也刚刚好,让她无法拒绝他真诚的好意。
一弦星也莞尔接过,流畅的乐曲鼓动在耳畔。
“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的第二乐章?”
“你知道?”
手冢看起来有些意外,因为知道这首曲子的人很多,但能分清第几乐章的算是少数。
一弦星也轻按了按那只耳机,“不瞒你说,我之前在东京的航天研究所工作,院里闲暇时会放些音乐。”
手冢,“听说过,青学的年级群里有人提到过你。”
原来如此,不过,“你平时居然会看那种好几百人的大群?”
“这很重要?”
好吧,不怎么重要,“你大概能想象到,研究所这种地方毕竟院士居多,你打算让年均50岁以上的老人们听些什么?米津玄師?”
听到她问,手冢本打算抬手推下眼镜,发现情况有变后,又从容放下了,“实属为难。”
“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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