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温声道:“阿音呐,我不会死。”
娶人的新郎怎么能死呢?
那不是要让龙虎山那一批爱看笑话的师弟们,笑掉大牙了?
他牵起林观音的手,指引着她前行的方向。
这世界大着呢,她不必再小心翼翼,她可以坦坦荡荡、潇潇洒洒地活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她喜欢的地方。
她想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
“阿音呐,”张之维笑道,“我是来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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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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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音的腿被子弹打中,受伤很重,她不比张之维自小修炼,除了天生的异能,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再加之周莲这具本就伤病颇多的身子,得赶快进行治疗。
张之维一把抱起林观音,林观音则用手紧紧捂住张之维受伤流血的伤口。
张之维太强以致目下无尘,坦荡又放肆,救人从不讲究套路,他知道林观音在哪以后,直冲司令府,几乎是一路打进来的。
一出门就能看见原本挡他而被他一掌拍倒到地上的众人。
司令府夜晚灯火通明,一个个如临大敌,在府衙以内做起了战略部署,列阵扛枪,黑洞洞的枪口直对张之维。
那位传说中的司令穿着喜服,目光沉沉地望向张之维,他还算年轻,长得也很英俊,应是很多未经世事的姑娘的梦中情人,不过心地可以没有那么善良了。
十年前,北伐打下来多少军阀?
北伐结束背刺了盟友,政府内部军阀混战又重演了多少次?
如今的委员长凭借着富可敌国的钱、地、粮,收买了多少人心、购买了多少先进武器、又招募了多少士兵,他成功从内部军阀混战胜出,统辖了全国军队,成为了另一种形式的大军阀。
太阳底下从来没有新鲜事。
革命先烈的热血、理想被他们这些上层的大老爷们当成了一出生意,到头来成了是权力交替的游戏,只有真正底层的人民被他们一苦再苦。
从腐朽的清王朝到如今与世界接轨的民国。
有哪里相似,又有哪里不相似?
封建依旧封建,□□依旧□□,社会的根本矛盾被他们刻意无视,乃至成了国家的沉疴顽疾。
这个国家似乎永远都不会好了。
即便他曾经如何的灿烂辉煌,如何天朝上国,俯瞰众国,如今也只有被其他国家踩在脚底下,抽去龙筋,剥去龙皮,搅碎龙肉,打断龙骨,让人只能微微颤颤地双手捧起,卑微又小心地求着这些外国大老爷们的怜悯。
可一味顺从换来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怜悯了吗?
没有。
换来的只有嘲笑和鄙夷,然后放心地把我们踩得更低。
人类社会没有了道德和规则,沦为了一场只有关于丛林的角逐,弱肉强食就成为唯一的社会法则。
鱼吃虾,大鱼吃小鱼,一层层吃下去,永远也没有尽头。
人与人之间的博弈似乎就只剩下的零和博弈,没有妥协、没有退让、更没有善意和包容,只有赢家和败者。
处在底下的人,特别是有三两资本的人,总觉得自己代替更上层的人把自己的同胞踩在脚底,于是他们认同了这一社会法则,就如今夜的郝司令。
既然,委员长能够凭借财富有兵有权,拥有一城财富的他为什么不能成为一城的军阀呢?
他可以一手遮天、可以草菅人命、人民是他的人民。
可是人民不是资源,不是落到收缴赋税文件上的三两数字。
他们和他们一样是人。
没有高低贵贱的人。
他们同样可以有理想、有热血、有抱负。
只是他们的这些被剥夺了而已,他们被剥夺了成为人的权利。
于是,他们成为草芥、牲畜、鬼怪,却独独不是一个人。
可是,郝司令之流却觉得他们有权有势凭什么不可以随心所欲?
可这从来不是随心所欲。
修行之人,随心所欲从来都是随己心从己欲,却从来不是通过让别人随自己的心从自己的欲,拉着所有人陪他演戏。
虐恋情深也好、甜美宠溺也罢,背景板永远都是无辜的人,他们成为他们口中用来表演深情的背景板,没人在乎背景板的结局,反正最后主角永远都是他们。
“把珍珠给我放下。”
张之维望着那个蠢货司令,脾气还挺好地解释道:“我夫人不叫孟珍珠,她是林观音。”
“不,她是珍珠,”郝司令眼神阴冷,“珍珠没有死,你怀里的就是珍珠。”
哦,搁在张之维这演爱人死后找替身,悲愤悔悟,有接受不了现实的发疯剧情呢?
张之维还觉得挺无奈的,他看着那一堆对着他的枪支,劝道:“这位……呃,叫什么来着,哎,反正是司令大人吧,我说,你有这么多好玩意,不去对着要打过来的日本人,对着你的同胞,真的脑子没问题吗?”
郝司令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挥下手,下一秒,万弹齐发,张之维抱着紧张地看着他林观音,她刚刚被打了一枪,知道这玩意打人身上,若是打中了,肯定是要死的。
她不怕死,可她怕张之维死。
她紧紧攥住张之维的衣衫,无声地让他丢下自己逃跑。
跑?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很可惜,张之维通天之路一向是一往无前的。
他甚至没有过后悔,他纯粹而坚定,从不会回头。
子弹打过来,但通通挡在了金光咒之前,林观音转过头,就见一面淡金色的屏障,从下往上,直达天庭,瞬时间筑起一面无形的墙,将对面统统隔绝在外。
“阿音呐,”张之维在硝烟之中,笑着告诉她,“我想跟你说过吧。”
“我啊,厉害得很呢。”
在场众人震惊地看着张之维和林观音毫发无损,惶恐不已,窃窃私语。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
他们真的可以打败吗?
他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
刚出手,军心就已然溃散了。
郝司令大骂道:“谁敢不前谁就死!”
“别介,”张之维劝道,“我毕竟是个出家人,杀生太多不好吧。”
“再说了,你这么劝人上,你怎么不上啊。”
本来因为畏惧死亡而上前的士兵听这句话,顿时又停下来了。
对啊,他怎么不上?
他会死,他们就不会死了吗、
张之维将林观音轻轻放到地上,然后走到士兵中间,在人恐惧的眼神中,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问:“哥们,我想给我夫人弄把枪,你能不能把你的枪给我啊?”
士兵浑身发抖,两股战战,哪里敢反抗,手上的枪就这样交到了张之维手中。
张之维抛了抛枪,研究了一下,叹道:“时代真是要变了啊,我们这些异人怕不是要被淘汰掉了。”
这么说着,他走到林观音身边,蹲到她身边,笑着告诉她:“阿音呐,你的情况不方便修炼,我给你弄了把好玩意,你试试。”
林观音也愣了。
说起来,他是为了磨练性子才入的世,结果入世以来光来祸害人了。
张静清这么多年总不爱放他出来,是非常明智的。
张之维半抱起她,问:“你会用枪吗?”
林观音点了点头,她被捆的时候,仔细看到他们怎么用了。
“这样啊,那你先试试吧,”张之维环顾一圈,觉得不能残害生灵,就找了在场最大的祸害,郝司令,指着他对林观音说,“你就拿那位司令大人试试枪吧。”
“阿音呐,这是你的人生,”他笑道,“你是因他遭遇了此场劫难,若是心有怨恨就自己亲手解决掉吧。”
听他这么说,郝司令冷笑道:“你以为她杀掉了我吗?”
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张之维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他拍了拍林观音的脑袋,哄道:“别怕,我在你后面呢,你尽管出手。”
林观音缓缓点了头,她直视郝司令,一向温和的眼里,闪过一阵利光,在郝司令出手之时,她也同时出手,只听见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张之维淡笑着,稍稍抬了抬手,林观音身前便筑起一面墙,将打过来的子弹,挡住了。
子弹落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叮铃声,而与此同时没入血肉的扑哧声也响起来了。
林观音在张之维怀中抬头看到了被打中胸口,倒地的郝司令。
“嗯,阿音也很厉害。”张之维如是夸奖道。
百发百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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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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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司令一死群龙无首,众人慌忙左右看去。
张之维抱着林观音,跟他们说:“他死了,你们要是想回家就回家。”
这里面有不少人是抓壮丁的时候抓过来的大兵。
眼见着他们要跑了,张之维又喊住了他们。
他们吓得抱着枪,惊恐地望着张之维,生怕他来给他们一人一掌。
但张之维只是说:“要是回家,就把枪留下,我把它们交给有用的人?”
他说要留枪,谁还敢拿着枪不放啊。
不管回不回家的人,直接弃枪转头就跑了。
张之维抱着林观音往外走,他得去医馆那给林观音疗伤,把打进去的子弹拿出来。
此时,已近三更,更夫打着锣鼓,在城镇狭窄的街道里巡夜,他一边敲一边喊现在的时辰,顺带着夹两口,防火、防盗的宣传语。
比如,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类的。
张之维抱着林观音从他身边路过,被他瞧见了,更夫盯着他半晌没说话,张之维问他怎么了?
更夫见他那么坦荡,自己有理都没理了,拿着锣鼓,支支吾吾地说:“现在是宵禁时间。”
宵禁?
啊,这样啊,但破一次两次应该也没关系吧?
“没事,”张之维说,“你又没看到我。”
没看到?
别睁眼说瞎话啊,这么俩大活人,杵在那,他能看不到吗?
“可……”
“不,”张之维轻笑道,“你没看到。”
更夫看着张之维那么笃定的模样,背后发寒,忍不住想到一个问题,今夜为什么一个出来巡逻的士兵都没有?
他捏着锣鼓,偏过头,赶紧溜走了。
张之维大摇大摆地走到今早去的药馆那里,敲了敲房门,半天没人开,于是一脚给踹开了。
一进屋,就被人拿着刀砍了一刀,这刀使得是真不错,这下子张之维总不能开着金光咒跟坦克似的一路前行了。
他抱着林观音,毫不容易才躲过,这刀,蹲到一边,然后看到药馆的门都被劈了个粉碎。
张之维吸了口气,心想,幸好跑得快啊,不然自己高低得被削断两根头发。
使刀的是吕慈,这世道,大晚上的,莫名其妙一直敲门,谁能不起疑心,只见他一手拿刀,一手把同样被叫醒的端木英护到身后,眼神阴冷。
他刚想说来者何人,结果张之维就举起手,冒了个头,报道:“我就带着我夫人来看个病。”
“……”
“……”
谁看病大晚上看啊!
端木英看到是张之维舒了口气,然后指着那门跟吕慈说:“你得赔我钱。”
大姐,你有没有搞错?!
我是为了谁才把门搞坏的啊?
端木英当然知道,可是……
她指着张之维问吕慈:“你觉得他下山历练老天师给他钱了吗?”
……竟然说的很有道理。
下山入世可不就是为了吃苦,长长见识?
给钱不就成让他享受生活了吗?
不过,他没钱就问吕慈要吗?
这是个什么道理?!!
吕慈是个大少爷,又不是冤大头。
“不,你是,”端木英摊开手,不要脸的说,“我是离家出走的,当然也没有钱。”
在场最有钱的是吕慈。
所以,谁有钱坑谁。
吕慈木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铜币,猛地拍到端木英手头,道:“好,我赔。”
他放弃挣扎了。
跟端木英这个歪理颇多的家伙,是讲不通道理的。
林观音窝在张之维怀里,在他手里写:[我们钱够,应该可以赔。]
张之维却嘘了一声,低声说:“阿音呐,别张扬,有小少爷当冤大头呢。”
林观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迟早把林观音教坏了!
端木英刚起来,脱掉了那一身修身的洋装,换上了朴实的褂衣,外面套着一件大褂,她手里捧着一个油灯,招招手,让大家进去。
医馆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从院子到医馆又是一道门。
吕慈走在队伍后头,然后关上了门,带上了门闩。
他们去了端木英的屋子,端木英把油灯放到桌子上,点燃了一室暖光。
她坐到凳子上,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热茶,见吕慈站着没动,还招招手让他过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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