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唐吟竹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衣容,此事是我们不对。”说着她举起手保证道,“我们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唐吟竹朝旁边两人疯狂使眼色,两人对视一眼,乖觉的低下了头认错,也跟着举起手保证,“衣容,我们错了,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听到她们的保证,纪衣容脸色缓和了几分,但仍保持着疏离模样。
乌黑的眸子打量着低头认错的三人,声音冰冷暗含警告,“绝无下次。”
三人如获大赦,拍着胸口保证,“当然,当然,我们你还信不过吗。”
纪衣容剜了她们一眼,仿佛在说你们还有信誉?
想了想,纪衣容觉得就此放过她们,实在太过轻松。
她脸色平静的出声,“下个月,我的笔砚你们负责。”
“啊!?”
三人一听,脸上俱是痛苦的神色,她们昨夜才为她出了一大笔银子,现在下月的又没了。
“衣容,你看能不能……”
“不能。”纪衣容面无表情的严词打断了她们的商量。
不让她们大出血一番,她怕她们不长记性。
见她面上是没得商量的表情,三人也只能哀嚎着应承下来。
毕竟,她们也知道自己此事做的不地道。
成青眼尖的打量着纪衣容,见她没有刚才生气了,心思又活络起来,毕竟她钱都花了,怎么也该知道个结果。
“衣容。”成青叫了她一声,见她看过来,立即暧昧的眨了眨眼,“昨夜可喜欢?”
纪衣容一听见“昨夜”二字,就止不住的脸热,耳尖悄悄的红了,她故作严肃的板着脸,“你们就没有其他事要做吗?”
成青笑嘻嘻的,“其他事哪有你的事重要。”成青继续不依不饶的追问,“衣容快与我们说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其余二人也是一副好奇模样,眼巴巴的看着纪衣容,“就是,衣容,快与我们说说。”
纪衣容可没有将自己私事与人分享的习惯,她板着脸,“书温习了吗,下次课上,夫子可要抽背的。”
三人变情一变,很是惊恐,“夫子说过吗?”
她们这夫子十分严格,若是抽中了,背不出来,戒尺可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说过。”纪衣容十分好心的提醒,“你们现在回去背,还来得及。”
三人对视一眼,看来今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还是先回去温书吧。
纪衣容松了口气,人总算走了,不然她还真怕她们缠着逼问她。
目送着三人离开,纪衣容走进府。
刚进府,就有一小厮跑过来,“小姐,主君要见你。”
“我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纪衣容叹息一声,看来这一顿罚是躲不过去了。
——
她刚一走进屋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厉声呵斥,“跪下!”
纪衣容听言,十分乖顺的跪下,“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高座上的人十分生气,好看的面容都扭曲了,他指着纪衣容怒斥,“你一夜未归,竟是去了青楼,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纪衣容默默听着,心里叹着气,这一次她真是被成青三人害惨了。
“女儿知错,愿受处罚。”纪衣容关心的看向高座上的人,“父亲,切莫因此气坏了身子。”
纪父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在了心口,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纪衣容。
她自小就让他省心,且行事出色,多次让他压了何氏一头,怎这次就犯下了如此大错。
等何侧夫那边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他呢,纪父刚下去的火气又升起,“即知错,那你便去祠堂罚跪抄经。”
“是。”
“纪衣容刚一走进祠堂,门便落了锁,咔嚓—
祠堂很大,但除了牌位就是供奉的香火,纪衣容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看来今天注定是要饿肚子了,她只能认命的走到角落里的案牍旁,认真的抄起经书来。
纪衣容身心都沉浸在抄书中,慢慢的也就忘了腹中的饥饿,直至门锁响起时,她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竟不知不觉间过去了那么久。
门被打开,纪衣容以为是下人来送饭了,进来的却是一张熟悉的容颜。
纪衣容欣喜的连忙起身,“哥哥。”
纪如尘将提着的食篮放在一旁,再一一将菜拿出来为她摆好,“怎么惹爹爹生气了。”
纪衣容闷头吃着饭,她也不好意思告诉纪如尘自己去了青楼,一夜未归,食物下肚,饿了一天的肚子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纪如尘看她不愿意说,也只能摇摇头,打算稍后去问问父亲。
第5章 共执一伞
纪衣容已在祠堂内整整待了五日,祠堂里的小床极为简陋,睡上一晚便浑身酸痛,而她足足睡了五日,感觉身体酸痛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揉着发疼的后颈,叹息了一声,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嘎吱—
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的人依然是纪如尘,纪衣容略有疑惑,现在还未到用膳的时间。
心有不解,纪衣容便直接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纪如尘白了她一眼,显然是对她去青楼一事很不满,纪家家风清廉,纪家人怎可出入如此轻浮之地。
“是父亲让我来的,父亲让你不用再抄了。”纪如尘心疼的看着憔悴了几分的妹妹,为她理了理发皱的衣服,“那花柳之地,莫再去了。”
纪如尘用心良苦的看着她,“若是被其他世家公子知晓了,往后你还怎么娶夫。”
能不能娶到夫一事,纪衣容不甚在意,但看着哥哥如此为她着想,如此为她担忧,纪衣容顿时心生愧疚,去青楼一事,本就不是她所愿。
纪衣容半垂着头,往后不能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想记忆深处的那一抹红,心却是忍不住颤了下。
沉默半响,在纪如尘殷切的目光下,纪衣容缓慢的点了点头,“好。”
“往后,我不会再去了。”
听到想要的答案,纪如尘化担忧为高兴,“如此甚好。”
“既然父亲让你不用抄了,那你便快些回去吧。”纪如尘语重心长的,“日后,少惹父亲生气,他也不容易。”
“嗯。”纪衣容点头。
想到往事,她的情绪也低落了许多。
——
纪衣容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多日不见的见冬哭哭啼啼的迎上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见冬都快担心死了。”
“那日,你就该让见冬跟着的。”
“我这不是没事嘛。”纪衣容宽慰一笑,“事情都过去了,莫要再提了”
见冬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下,“是。”
纪衣容沐浴又换了衣服,这才回到自己房内,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进屋她就迫不及待的躺下,柔软舒适的床让她忍不住赞叹,果然还是自己的床舒服。
纪衣容平躺在床上,闭眼,准备入睡,又过了一会,纪衣容眼中依然清明,无半分睡意,她顿感烦躁,难受的翻过来又翻过去,就是睡不着。
闭上眼睛,又等了一会,还是睡不着,纪衣容烦闷起身。
守在门外的见冬听到她起床的声音,立即关心的询问,“小姐,你不睡了?”
纪衣容烦闷极了,声音有气无力的,“嗯,想出去走走。”
没一会儿,纪衣容就走在了街道上,身后是紧紧跟着的见冬。
“小姐,我们去哪里?”
纪衣容慢吞吞的走着,见冬的问话让她沉思了两秒,“好几日没去书斋了,那便去书斋看看吧。”
——
郾城城中心有一条弯弯的河流过,小河似弯弯的勾月,故而得名勾月河,勾月河上有着勾月桥,只需穿过勾月桥便来到郾城最大的书斋——勾月斋。
纪衣容来的不巧,正值午时,勾月斋里人正多,看着满是人的勾月斋,她站在门口思虑了片刻,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毕竟来都来了。
勾月斋里人满为患,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旁边的人,纪衣容一路小心的避让着,也难免还是会碰到旁边看书的人,她眼含歉意不好意思的向那人笑笑,所幸那人也习惯了,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一段小插曲就此揭过,越过了人群,她来到摆满诗集的书柜前。
纪衣容微倾身,眉眼认真的打量过每一本诗集,直至看完书柜上的所有诗集,她略有些遗憾,这些她都看不过了。
不过转而又想到,今日不是诗集上新的日子,没有新诗集倒也正常。
纪衣容又来到放着奇闻异志的书柜前,她神色悻悻的随手抽了本,打开书页看了起来。
她本只想随便翻翻,却没想到书中描绘的内容很是有趣,让她不知不觉间就入了迷,也忘了时间。
等她腹中已有饿意时,沉浸在书中的纪衣容才后知后觉的回神,她先是捏了捏发涩的眼睛,然后扫视书斋,斋内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顿了顿,视线又看向书斋外,纪衣容皱眉,下雨了。
可能是她看书太过入迷的缘故,竟是连下雨了都没发现,看青石板的湿透程度,想来这雨也下了好一会了。
想起见冬还在等自己,纪衣容合上了书页,拿去给掌柜结账。
纪衣容拿着书刚走到门坎处,见冬就拿着一把雨伞迎上来,“小姐,看好了吗?”
“哎,这天也真是变得快,出来的时候还是晴天,怎突然就想起了雨。”
见冬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着,纪衣容的眼神却落在了檐下躲雨的一人身上,那人衣着素净,脸上蒙着面纱,清冷出尘的眼眸,正安安静静的看着檐外滴落的细雨。
那双清冷的眸子,一下子就唤醒了纪衣容刻意遗忘记忆,她认出了那人,会在这里看到他,她多少有些意外。
与那日妖艳的红不同,着素衣的他,身姿如青松,似冬日里的腊梅,凌霜傲雪。
“小姐,还不回府吗?”见她迟迟不走,见冬也好奇的跟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里除了有几个躲雨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纪衣容收回目光,心中甚是纠结,她记起了今早答应哥哥的话,“往后不会再去”她说这话时,哥哥欣慰的表情犹在眼前。
“小姐?”见冬又疑惑的出声。
“把伞给我。”踌躇过后,懵懂的少女随着心做出了选择。
纪衣容又悄悄的瞧了眼清冷的宿玉,平淡的内心突然紧张起来,她接过伞,将书一股脑塞给见冬,“你自己回去,不用管我。”
“可是……”在她不容置疑的眼神下,见冬有异议的话语息了声。
纪衣容拿着伞忐忑的走近,那紧握住伞柄的手泄露了她的不安。
“宿,宿公子,我送你回去吧!”
宿玉偏头,清冷的眼里中似有迷茫,他们认识?
又打量了眼前女子几眼,眼前女子姣好的面容让他一顿,宿玉眼中的迷茫消失,他想起来了,几天前两人确实见过,还有过旖旎一夜。
纪衣容面上镇定,心却像是海浪上漂泊的小舟,下一刻是风平浪静还是暴雨倾盆,全凭他的一句话。
直至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一发热就跑过来的举止,有多无礼。
但退缩,已经迟了,纪衣容屏住呼吸,煎熬的等待着她的审判。
面纱下,宿玉礼貌勾唇一笑,“多谢小姐好意,但不必了。”
被拒绝了。
失落自纪衣容眼中一闪而逝,漂泊在海浪上的小舟被暴雨打落进海里。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转身离开,不再打扰他,但内心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不想就此放弃。
纪衣容又看了一眼淅淅沥沥的细雨,她深吸一口气,为着那丝莫名的感觉,鼓足了勇气,“我看这雨可能还要下许久,你已经等了很久了。”纪衣容放轻了声音,“我送你回去,可以吗?”
宿玉看向雨幕,簇起眉头,也不知这雨还要下多久,而如她所言,自己确实等了许久了,在檐下站得太久,小腿处都有了麻意。
宿玉犹豫起来。
他不决的看向纪衣容,乌黑清冽的眸子里只有真挚,恰到好处的询问,恰如其分的尊重,与以往那种看向他满是欲望和算计的眼神不同。
纪衣容再一次等待着宣判,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小舟前是万丈高的深崖。
等了许久,就在小舟要落入深崖时,那道清脆好听的声音解救了她。
“那就麻烦小姐了。”
小舟重回平静海浪,纪衣容克制不住的清笑着回道,“不麻烦,不麻烦。”
为防再生事端,纪衣容迅速打开了油纸伞,还好见冬买的伞够大,站两人绰绰有余。
纪衣容撑着伞,乌黑的眸子发亮的看着宿玉,像是殷切等待心上人回应的人儿。
宿玉缓缓走近,纪衣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松香,耳尖悄然间红了,心又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两人间隔着一拳的距离,纪衣容快速的看了眼身侧的人,突然有些口齿不清,“那,那我们,我们走吧。”
宿玉神色淡淡,像是没发现她的反常,轻应,“好。”
绵绵细雨中,青色油纸伞下,一对璧人比肩而立,雨落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嗅着身侧人身上的松香,纪衣容紧张的内心满满平静下来。
一路无言,眼看着,就快到目的地,纪衣容偷瞄一眼身侧人,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我姓纪,名衣容。”
“纪小姐。”宿玉礼貌的叫了一声,声音依然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纪衣容有些挫败,似乎都没在他脸上看到过别的表情。
又是无言,而春风楼到了,纪衣容有些心虚,她不进去,哥哥应该不会知道吧!
两人在门口停下,宿玉走出伞面笼罩的区域,走进楼里,一道门坎隔开两人,一里一外。
“今日多谢纪小姐了。”
“不必,顺路而已。”纪衣容面不改色,虽然不知道顺的是那条路。
第6章 生病
与宿玉辞别后,纪衣容又独自撑着伞步入雨幕中,绵绵的细雨未曾有停歇之势,让她下方的裙摆都湿透了,耳边是嘈杂的雨声,她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鼻尖仍似有若有若无的松香,纪衣容抬起刚才撑伞时靠近宿玉的那只手,她低头闻了闻衣袖,是松香没错,想来是刚才两人共撑一伞时太过接近沾染上的。
纪衣容莫名感觉心痒痒的,一种奇怪的感觉环绕在她心间,她并不讨厌这种奇怪的感觉,相反她有些愉悦。
——
纪衣容回到府中时,见冬已经等了很久了,她接过她手中的伞,絮叨着,“小姐怎去了这么久?”见冬上下打量着她,“还好雨淋湿的不是很多,不然怕是要受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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