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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安晴打断了沈母的话，“您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是谁跟您说了什么吗？”拜托，她才多大，高中还没毕业好不好，连法定结婚年龄都还差几岁呢，怎么就提起嫁人的事情了？
沈母摇头：“没有谁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安晴才不信，她想了想，立马就怀疑到了渣男主头上：“是顾渊？顾阿姨？”顾渊是自己出马不行，就打算走迂回路线，通过他.妈来影响她妈，来拖她的后腿？
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
沈母不是惯会说谎的人，见安晴已经猜到了，也就不再隐瞒：“今天上午顾渊他妈妈确实来找过我，跟我说了好些话。”
见安晴脸色愤忿，她又补充道：“不过晴晴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才不会蠢蠢地顺了她的如意算盘！就他们家那情况，想要跟我们家订亲，我和你爸爸都不会同意的！”
她才看不上顾渊呢，才舍不得将宝贝女儿嫁到他们顾家。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被顾母说动了，起了别的心思。
安晴有些急了，道：“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快告诉我。”
在安晴催促下，沈母终于把这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原来，这天上午顾母前来找沈母的时候，先是虚情假意地关怀了她一番，什么“地里干活很辛苦是不是啊”，“瞧沈大嫂你眼角都起皱纹、皮肤也黑了，当年你可是咱村里一枝花”，什么“沈大哥也不多心疼心疼你”之类的。再是夸耀自己的丈夫对她好，从来不让她下地干粗活，每天只需要在家里做些简单的家务、做做饭罢了，日子过得非常得舒服。
“可见咱们女人呢，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找个好对象比什么都重要哦。”顾母笑吟吟地说道。
沈母礼貌又敷衍地笑着，对顾母说的话不置可否。顾母的日子过得是舒坦了，但是她的丈夫呢？而且他们顾家的生活水平，比起他们沈家，那是要差上一大截！顾家成天吃的是什么？番薯玉米粥！而沈家吃的是什么？白米饭从来不缺，鸡蛋天天有，时不时地还能吃点荤腥！
顾母清闲是清闲了，可他们家的吃穿用度都比别人家要差上许多啊。大家都是凡人，不能餐风饮露过日子，都是有口腹之欲的，也都想着穿得用得体面一些。这些，可不都得靠辛苦工作来换取吗？
顾母又自顾自地说着她丈夫是个体贴妻子的，有这份家学渊源在，她的儿子顾渊长大了肯定也是如此。而且顾渊聪明伶俐，肯定能考上大学，前途不可限量。
“沈大嫂，不是我夸我们家渊儿，将来谁要是能嫁给渊儿，那绝对是有福喽。”顾母满脸堆笑，得意地道。
沈母随口附和：“是的，你们家顾渊不错。我祝你将来能娶得合心意的儿媳妇哈。”并不像顾母预料的接话结儿女亲家的事。
顾母见沈母不接话，有些焦急，她回想着杂志上看到的城市里的生活，开始卯足了劲画大饼。话里话外都是要是有哪个慧眼识英才的姑娘嫁给了顾渊，那绝对是买中了超强潜力股，将来绝对是能跟着飞黄腾过，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以及，她很是看好沈安晴，希望安晴能有这个“慧眼”。
沈母只装听不懂，疏离又不失礼貌地祝福顾渊将来能学业事业有成、顾母能够梦想成真后，就客客气气地把她送走了。
沈母拒绝了顾母，但是顾母描述的那些关于城市生活的场景，以及反反复复强调的“女人找个好对象比什么都重要”“嫁对了人，这辈子就有福了”，其实是真正说到了她的心坎里的。
沈母是深爱女儿的，她当然是真心希望女儿将来能够过得幸福美满，所以她支持安晴读书，尽管觉得读书辛苦，也只能默默地咽下心疼。
可是这一日，顾母的这番话，让沈母意识到，其实安晴还有另一条路！她可以连读书的苦都不必吃！
然而安晴听了沈母的话，却是只觉一阵无语。
这都什么年代了，女人明明已经有很多别的选择，不必再依附于男人才能活下去了，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人觉得对女人来说，嫁个好男人才是最好的出路？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手中，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赌在男人的良心上，她们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风险极大、超级危险的事吗？
安晴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妈，我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过上想要的日子。”安晴说道。
沈母笑着说道：“晴晴，我知道你心气高，但是女人跟男人不一样。我们要是能有个依靠，为什么非要去辛辛苦苦地在外头打拼？在家里享福不好吗？”
“你爸要是能赚大钱，我肯定不愿像现在这样成天在地里干活，就想在家里待着，听听收音机、看看电视，快到饭点了做好饭，等你们回家一起吃饭，多开心多自在呀。”
她是真心这么觉得的。要是能躺平，为什么要勤奋学习、认真工作？学习、工作还不是为了赚钱过日子，那要是嫁个好人，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不就不必吃学习、工作的苦了吗？
安晴摇了摇头，认真地跟沈母说道：“妈，我读这么多年的书，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身价，好在将来嫁个好人家。我读书，是为了明理，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我工作，是为了追求自己的事业，实现自己的价值，为了让这个世界因为我的存在，能够发生一些改变。”
“妈，那是我的梦想，是我毕生要追求的梦想。”
沈母怔了会，她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这些话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她的一生，就是依着上一辈、上上辈女性的路走着，年纪到了嫁人，跟丈夫一起劳作养家糊口，把儿女养大，该娶的娶该嫁的嫁，再看着儿女重复他们的轨迹。区别只在于，生活条件是好一点，还是差一点罢了。
至于什么梦想？事业？那是从来没有出现在她世界里的词。在她看来，不管是在田里劳作、还是在工厂里干活、又或是在办公室工作，那不都是为了赚钱养家吗？要是已经有了足够的钱来养家，谁还去受那个罪啊？那不是傻吗？
可是安晴的这番话，却让沈母看到了新的世界。她不懂，她不明白，但作为一个深爱女儿的母亲，她决定支持她。
“好，晴晴你想要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吧。妈尊重你的想法。”沈母缓缓地说道，“只要你不想，妈不会去给你说亲，强迫你嫁人。”
安晴用力地拥抱了一下沈母：“谢谢妈。”
沈父回家后，沈母把之前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沈父听完后，惊讶又自豪地道：“我们家晴晴是个有主意的，有想法的，她跟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我想啊，她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
虽然他也不懂女儿说的那些话，但是他听着就觉得很厉害，很棒！
至于顾渊那边。
顾母无功而返后，顾渊很是没给顾母好脸色，说她脑子僵，转不动，一点事都办不成，言语很是不客气地指责了她一顿。
顾母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偏又舍不得骂宝贝儿子，只得躺着生闷气，心里恨死了沈家这群不识好歹的。只想着将来等儿子飞黄腾达了，狠狠打他们的脸，好好地给自己出口气！
顾父知道后，则是气得把老婆、儿子都大骂了一顿：“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一点存款都没有，你就想着娶儿媳妇？你做梦呢？”
“还有你，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成天想这些？难怪成绩越来越差！你书读好了、将来有出息了，还怕娶不到媳妇？臭小子，我话放在这儿，这学期你要是成绩再不给我赶上去，就不要再继续读书了，来帮我干活！”
顾渊低着头应下，心里却是极不服气。原本舔他舔得那么起劲的安晴不愿做他的女朋友，就连她的父母也看不上他，这实在是太伤他的自尊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决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牢牢记在心里，等以后发达了，一定要十倍百倍地让他们付出代价，叫他们看他不起！
一个月后。
早操集会的时候，校长郑重其事地宣布了县数学竞赛的消息：“大家注意了，教育部对这一次的数学竞赛十分重视。获得一等奖的学生，不仅会被嘉奖丰厚的奖金，还能够转学到县里任何一所重点高中，免学费就读！如果能获得二等奖或者三等奖，申请转到县里也是很有希望的。”
“感兴趣的同学都可以报名，报名费是十元，截止日期是本周五下午。”
安晴眼睛一亮，终于来了！
第6章 投资男人的女人6
数学竞赛的消息一发放，全校学生都忍不住惊呼。
无他，这个奖赏实在是太丰厚、太吸引人了！只要是家里条件不是很差的学生，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
不就十元报名费吗？咬牙省一省也就出来了，要是运气好，竞赛的时候发挥超常得了奖，那就能转去县里的高中了！就算没能得奖，损失个十块钱，虽然有些肉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此报名的学生非常得多。安晴早就有准备，自然是头几个报名的，当天中午就向班主任老师交了报名费。
顾渊见状，嗤笑道：“沈安晴，你一个女生，还想参加数学竞赛获奖？女生根本就不擅长数学，虽然你平时数学考试成绩好，但那都是因为试卷出得简单，你才能拿满分。可是数学竞赛不一样，题目会出得很难，你还想得高分是不可能的，小心连及格都及格不了！”
“你这报名费啊，就等于是把钱丢到水里头，白扔了！”
安晴冷淡地瞥他一眼：“总比你连报名都不敢来得强。”
顾渊扬起头：“呵，连你都敢报名，我怎么可能不报名？瞧着吧，越难的题目才越能显示出我的实力，我一定会拿下一等奖！”
安晴淡淡道：“嗯，那你报呗。”转身回了自己位置，不再理会他。
顾渊被她这么无视，心里越发不爽，想要在数学竞赛狠狠压她一头的欲望更加强烈。
只是他回家后，把数学竞赛的事跟父母一说，却傻眼了。
顾父根本就不同意给他出报名费！
“渊儿，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存款。”顾父皱着眉头，为难地道，“十块钱……要是省一点，都够我们全家吃上三天了。就这么白白交了报名费，实在是可惜。”
顾渊急道：“爸，怎么会是白交呢？我会得奖的，到时候说出去多风光，你们脸上多有面子啊！而且只要我得了奖，哪怕是最差的三等奖，也很有希望转入县里的好高中，那里的升学率可比现在这所高中要高多了，按照历年的高考成绩，超过一半的学生都能上一本线呢。”
顾父搓了搓粗糙的双手，双眼扫视了一圈家里的摆设，可以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他叹了口气，指了指空荡荡的堂屋，说道：“渊儿，你看看，就算你能够转入县里的好高中，我们家也供不起你在那里上学。县里的开销，比我们镇上要高好多，什么都要花钱买，我哪里挣得出那么多钱？”
“反正就算你拿了奖，我也不可能让你去县里上学，你又何必报名参加比赛，白白这么折腾一场呢？”
顾渊心凉了半截：“什么？我拿了奖也不让我去县里读书？您怎么这么狠心，有您这样做爸爸的吗？要知道今天校长一公布消息，全校就有超过二十个人报名？我的成绩比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要好，他们都能报，凭什么我不能报？”
顾父怒了：“他们家什么条件？我们家什么条件？我每天在地里干活累得半死养你，你还嫌我狠心，那你就不要认我这个爸，你滚！”
顾渊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生气地顶了回去：“那您倒是想办法多赚钱，让我们家条件变好啊！都是做父亲的，为什么他们那么有本事能赚到钱，您却不行？”
“像沈安晴他们家，每天都能吃白米饭和鸡蛋，每次换季都能买新衣服；可是我们家，吃的穿的都是些啥？爸，您生了我，却不好好养我，让我从小就吃尽苦头，您难道不觉得亏心吗？”
顾父脸色大变，狠狠将手中茶杯敲在桌上：“臭小子，你嫌弃我？连狗都不嫌家里穷，你却看不上你亲爸，你连狗都不如！滚！”气鼓鼓地出了门。
顾母追了几步，没追上，回家唉声叹气：“渊儿，你刚才说的话确实太过分了，也难怪你爸生气。听妈的，待会等你爸回家了，你好好地向他道个歉，把他哄好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顾渊没好气地对顾母道：“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妈，还有您，我们家日子过得这么穷，也有您的原因。爸至少每天都在干活挣钱，可是您呢？天天闲在家里玩，一个子儿都不挣。”
“您看看沈安晴她妈妈，还有建树、美枝、百辉他们的妈妈，哪个不干活？哪个不挣钱？哪个跟您似的成天不做事只会花钱？要是您能挣钱，我还需要为区区十块钱的报名费发愁吗？”
顾母眼神躲闪：“我才没在家里闲着，每天做饭做家务不是干活？我不出去做工还不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你吗？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顾渊冷哼一声：“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好照顾的？一日煮三顿番薯玉米粥吗？几天才随便划拉扫一下的地吗？您就是懒！您要是真的为了我好，那就想办法找工作挣钱给我花！”
顾母把头撇向一边：“你这孩子真是不识好歹，还使唤起你妈来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出去找你爸。”做工是不可能做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工的。
顾渊望着母亲出门的背影，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这样的父亲母亲，他实在是受够了！
父母不给钱，但是顾渊没有打消报名数学竞赛的念头。
他想了想，先是去找了安晴，矜持地稍微放软了身段提出向她借钱。
安晴当然是语气委婉但态度坚定地拒绝了他。她心里也觉得奇怪，他们可以说早就撕破脸了，为什么他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来她这里占便宜？他以为他是谁？以为他只要软语请求一下，她就会恋爱脑上头，脑子发昏，任他说什么都答应？想得实在太美了！
安晴的拒绝，使得顾渊对她的恨意又上了一层。不过她毫不在意，反正按照她的计划，她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小镇了，以后应该不太可能与他再有交集。
顾渊见安晴这里走不通，很快就又打上了同校另一个女生程美枝的主意。
程美枝的家境，在小镇算是名列前茅的，她父母开了一家小卖部，生意还算不错。她脾气极好，成绩也还算可以，只是性格因为脸上长了好几年、怎么也褪不下去的青春痘有些自卑。
顾渊外形不错，学习成绩又好，情窦初开的程美枝暗恋他已有好一段时间，却因为自卑从来没说出过口。顾渊早就看出来了，但从来都是迟钝地装作不知，因为他很是看不上程美枝的脸，觉得那满脸的青春痘让他感到恶心。
他理想中的女朋友，是城市里的孔雀女，乡下小镇的女孩子们，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不管是安晴，还是程美枝。
不过为了数学竞赛的报名费，顾渊决定暂时纡尊降贵、“忍辱”向程美枝求助。
求助的方法很简单，还是“卖身”。顾渊对程美枝说，自己其实早就对她很有好感啦，十分欣赏她聪明大方、温和善良的性格啦，要不是因为学校不能早恋的规定其实早就想向她表白啦，因为心里有她所以之前还拒绝了跟安晴在一起啦，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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