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陆。”他叫她。
“啊？”斯陆应答，不知怎的，她有点慌张。
付东留向前一步靠近她，他问：“你应该知道的吧？”
斯陆嗓音突然沙哑：“什么？”
“我喜欢你。”他很直接，“高中就喜欢了。你说我昨晚否认你，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不可能否认你。”
“如果我平时的言行让你误会我对你没有诚意，那可能是因为……我确实没和女生相处过，我没喜欢过别人。”
“除你以外的别人。”
斯陆说不出话来，她一屁股坐去床边，低着脑袋踢脚，完全不看他了。
这家伙脸上的伤心是怎么回事啊？
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都计划好了今晚要狠狠演一场伤情戏让他内疚让ʝʂɠ他追在屁股后面捧着资源道歉吗？
怎么演不下去了呢？是哪里出问题了啊？
付东留见她回避沟通，更受打击。
他算是彻底把尊严撕碎了。
不过这事倒比他预想的容易，交了底他居然感到轻松。
他坐去她身旁，说：“我一直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打打闹闹挺开心的，我以为你也愿意跟我玩。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那样了你看行吗？”
斯陆保持沉默。
付东留又说：“我做错了，你总得给个机会让我改正对吧……”
斯陆突然转身捏住了他的嘴巴。
不让说了。
她不爱听。
这些可怜巴巴的话烦死人了！
付东留被捏成鸭子嘴，他眨着眼睛，试探着，把她的手拿开，握在手心。
“行吗？”他坚持要答案。
斯陆不高兴，太不高兴了，满心满眼不高兴。
付东留誓要得到她的原谅继续相处下去，他很明确自己的心意，即便这一整天被斯陆搞得狼狈又尴尬，可他不能失去的，唯有她陪伴的人生。
“斯陆……”
斯陆故技重施又要手动封他的嘴，付东留有更好的方式。
他正面迎接，拦下她的手臂吻住她撅起的嘴。
斯陆毫无防备，结结实实被他亲到，然后她便发现，自己居然不抗拒。
上次接吻还是斯陆戏弄他要温柔，那次怎么吻的斯陆早忘了。
但这一刻，尘封的记忆全然被唤醒。
她也是亲密关系里的新手，身为演员都还没机会拍接吻的戏。
斯陆一直想找机会练习，所以之前才没有很在意把初吻献给付东留。
从毫无技巧地咬到缠绵温柔地亲，她和付东留共同练习，共同进步。
只是他好像在这方面比自己领悟力高一点，是主导方。
他会把手从她的腰移到腿弯，再以轻巧的力度轻松把她抱起放在腿上。
头两次接吻两人都只惦记着如何把对方咬痛，嘴唇是嘴唇，牙齿是牙齿，即便舌头搅在一起，也是互相抢占空间，融不到一起。
可现在，付东留不知是怎么亲的，明明是有节奏有规律地贴一下离一下，斯陆就是寻不到空隙逃脱。
甚至在每一个快速分开的瞬间期待两片唇的亲密相接。
期待？
意识到这一点，斯陆推了推他胸膛喊停。
付东留清醒过来，离开她的唇。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眼神迷离，付东留看到她红艳的唇瓣染上了一层晶莹剔透，想来自己也是如此。
情难自禁。
他向前靠近，斯陆向后躲，但环抱着他的手却没撒开。
付东留凭借自己薄弱的实践经验再次主动靠近，双唇浅浅触碰，斯陆躲，又迎合。
亲一下，再亲一下，眼看又要纠缠在一起，斯陆用力推开，从他腿上逃走爬进了被窝。
付东留呆坐床边不敢回头。
他需要时间冷静，也需要时间怀疑她是否厌恶这次接吻厌恶他的冒犯。
躲进被窝是害羞还是无声嫌弃？付东留难以确定，又被恋爱这道难题困住。
整理好情绪，付东留想回头跟她问个清楚，身后躺着的人突然掀开被子下床来。
她光脚站在他面前把首饰一股脑儿塞到他手里，又把床上的单枝玫瑰也塞到他手里。
“今晚不算！”她宣布。
“什么？”
斯陆说：“今晚不算，玫瑰你没送过，今晚你没来过，从今天上午我走那一刻开始算起，我们重新吵一架！”
付东留人都傻了：“啊？”
斯陆跺脚撒泼：“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重新生气一遍！”
付东留带着巨大的疑问向她确认：“你的意思是说，把时间倒回今天上午你从家里离开，然后我重新跟你道歉一次？”
“对的！”
付东留表情凝重：“我请问一下啊，重新道歉是不是不能复用今晚的方式？”
斯陆郑重点头：“嗯！”
付东留垂下脑袋沉默半晌后建议：“或者你直接给我一刀，死了算我倒霉，没死咱们就把这事翻篇如何？”
斯陆倒在床上打滚儿踢脚：“啊啊啊啊我不管我就是要重来！今晚不算！我要重新吵架！”
付东留跟着倒在她身旁绝望申诉：“我说真的，给我一刀吧，求求了。”
第36章 陆是披荆斩棘的路（十）
付东留在家苦思冥想两日，想不出新的道歉方式。
他感到困惑，别人也都这样谈恋爱的吗？
注册热门社交软件采集样本，付东留是越看越心酸。
是了，正常人类之间的恋爱都是甜甜的，只有他在这搞跨物种追爱，被个小王八折腾得死去活来。
谁看了不说一句活该！
付东留低头看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深深发出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怪自己不如怪别人。
付东留自我质疑了五分钟后给王八发微信：“给句痛快话，你到底要什么？”
斯陆很入戏。
真把那晚当成“No Good”片段，说重来就重来。
既然要重来，那就得严谨。
掐表一算，付东留自她发完脾气离家出走后过了60多个小时才发来消息，态度还这么恶劣。
该死！
她回复：“第一，我讨厌冷处理问题。第二，我讨厌冷处理问题。第三，你去吃屎！”
付东留气得哇哇叫：“谁冷处理了！”
她回复：“三天才联系我？你咋不等下辈子有缘再道歉？”
付东留牙疼，脑壳疼，浑身都疼。
如果要他写恋爱指南，第一个避雷的职业就是演员。
他回复：“真是对不起，这两天被一只小王八绊住脚了，没能及时联系。”
斯陆：“你查查离婚手续能不能异地办。”
付东留无语：“你就只会这一招。”
斯陆得意，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可她也怀疑，这一招能用几次呢？付东留真的不会烦吗？他真的怕她提离婚吗？
付东留发来消息：“你知道我舍不得也行。”
远在北京的斯陆看到这条烦燥地把手机连自己一起扔床上。
不想跟他对话了。
光知道说这些酸话对她的人生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想是这么想，可当她捧着剧本想投入工作时，却满脑子都是那晚接吻的画面。
斯陆好生气。
还有个比忘不掉接吻更严重的问题。
那晚付东留表白之后斯陆发现自己不好意思张嘴勒索他了。
这很不合理。
因为她的“勒索”本身只是督促他兑现结婚的条件，她不该有任何愧疚和迟疑的。
试问当初，如果付东留只是说“给你一部电视剧女二号你跟我结婚”，她会答应吗？脑子有泡才答应吧。
所以现在是怎样啊？这嘴怎么就张不开了啊？心疼了？那不行啊。
她一旦对他动了真心可就鸡飞蛋打了。
除了得到一个只会叫她小王八只知道天天跟她打架的神经病之外，还有什么啊？
所以得重来，必须重新吵一架。
她不要再免费陪他玩给他供给快乐了，她得让他明白，自己嫁他的唯一理由就是影视资源。
要么痛快给几个女一代言人当当，要么麻溜儿地滚蛋。
几分钟后，付东留又发来微信问她住在哪个酒店？
斯陆回：“你管我。”
付东留：“不是要重新吵架吗？当面吵。”
斯陆在见面和不见面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决定晾着他。
她说：“暂停吵架，等我杀青再来。”
付东留只想给她一脚。
等杀青都三个月后了！
斯陆又叮嘱：“真的别来，我助理在呢。”
付东留趁机谈判：“既然如此，那就翻篇。”
斯陆瞬间暴走，这就是嘴上说着喜欢她只喜欢她的男人的诚意吗？！
“好啊！可以啊！从现在开始谁先跟对方说话谁就倒血霉！”
付东留都气笑了，他已经倒血霉了好吧！
小王八之前就把他手割破，再看看他脸上的伤！别人家的老婆对着喝醉酒的老公是什么态度他不清楚，但应该不至于打一顿吧？
他回：“不可能，生命里有了你，再没有其他地方能倒霉。”
斯陆不回了。
几分钟后，付东留在朋友圈更新了666的照片，配文：二缺一，盼团圆。
斯陆气得直接把他朋友圈屏蔽了。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幽默啊！
是夜，付东留失眠。
他躺在床上刷手机，因为白天关注了一堆情侣账号，首页全是谈恋爱相关。
付东留无聊，主动搜索“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搜索页面第一条回答说，女生最在意态度，要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对症下药。
付东留琢磨半天，想不明白。
鬼知道小王八想要什么，他只知道666想要阳光想要番薯叶。
再往下看，第二条是个视频，标题是：生气的女朋友比过年的猪都难抓。
付东留饶有兴趣地点开。
镜头里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背对男友往前走，男友一次次抓她肩膀她一次次抱着手臂甩开，两人追了一路也没抓到。
付东留乐得满床打滚，小王八生气就是这样的！
上次一起睡觉，小王八故意说他爸在罗丹家勾引他好奇心，他追问时她就是这么甩肩膀的！
上次……
付ʝʂɠ东留看到身旁空落落的枕头，心里没来由的空虚，还有点发酸。
这是思念。
他把“抓猪”视频转发给斯陆，转完怕她回一句“我不是你女朋友”，又一口气转发了好几个情侣日常。
他说：“没事学习一下人类怎么谈恋爱。”
十分钟后，斯陆回消息了。
她说：“看完了，没有一个男生管女朋友叫小王八唉！”
她还发了个头顶冒火皱鼻子生气的表情包，生动又可爱。
付东留盯着她发来的消息反复看，看着看着就点开了她朋友圈。
她今天发自拍了，跟剧组演员一起吃饭，斯陆戴着一次性手套拿了只手掌大的小龙虾放在脸庞合影。
他把照片放大，停留在她开怀大笑的唇部，脑海自动播放起两人数次接吻的画面。
那晚他离开她家之前拥抱来着，小王八在床上打滚儿撒泼要重新吵架，一不小心滚到他怀里了。
付东留抱着手机看她照片。
他在想，小王八什么时候能不磨人呢？他俩什么时候能甜甜的谈恋爱呢？
不一直甜甜也行，天天在一起可不可以啊？
这个想法好像有点贱，天天在一起会被她气死吧。
“晚安。”
还是他忍不住，主动联系。
“哪位啊？”她回。
付东留对着手机骂她幼稚，扭头却在输入框打下“我想你”。
当然不会发出啦，空想念没意义，还是得见面。
*
转天下午，付东留抽空给斯慧打电话。
他问：“阿姨，您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在做公益项目的？最好是帮助妇女儿童相关的。”
斯慧还真有，她一朋友周瑞经常在朋友圈转发求助信息，都是些生重病的可怜孩子，斯慧时不时也会捐点钱。
“问这个做什么？”她问。
付东留说：“斯陆在网上的负面太多了，做点慈善对她的形象有好处。”
斯慧忙问：“是让斯陆捐钱再找记者采访吗？”
付东留解释：“不是。星耀有公益组织，但爱心大使是我们旗下的艺人，不能换，另外鹿鹿和我的关系也不方便曝光，所以我就想着最好是您认识的朋友，她们缺钱我可以找人募捐，到时再麻烦您出面跟艺腾谈代言，就算是鹿鹿自己的资源。”
斯慧被他的体贴周到感动。
她替斯陆感谢：“我知道了，小付啊，真是谢谢你这么为鹿鹿考虑。”
“应该的。”
“对了，鹿鹿跟你和好没有啊？”
“没呢。阿姨，这事您先别跟鹿鹿说，先让她安心拍戏。”
“好，你也别着急。回头我说说她，这孩子就是太任性。”
“没事的阿姨。”
斯慧挂了电话就联系了那位朋友，结果她们就是几个爱心人士自发建的社群。群里有谁听到哪有需要帮助的人就去了解情况，然后一起发动人脉募捐救助。
斯慧把这一消息反馈给付东留，付东留只能另想办法。
斯陆一连几天没再收到付东留的消息，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虽然她打定主意要几个月不见付东留，但他居然不主动找她？斯陆就觉得……哇！这个人真的……哇！怎么敢的！
晚上回到酒店。
斯陆洗完澡坐在床上敷面膜。
她重新打开付东留的朋友圈，人还活着，还在养乌龟。
斯陆体温有点升高，哇～真的！好气啊。
正苦恼如何收拾他，斯慧打来了电话。
斯慧看不下去斯陆欺负善良单纯的付东留，她来教训斯陆。
斯陆挺生气，责问妈妈：“你是谁的妈？那么喜欢付东留你干脆认他当儿子好了。”
斯慧不愿意：“我认他当儿子，你不就是我儿媳妇吗？当妈妈都要被你气死，我才不要当你婆婆！”
斯陆无话可说：“再见。”
斯慧说：“人家小付就是喝醉了给你起个外号，玫瑰也送了，也登门道歉了，前两天还让我找救助重病儿童的项目，说要给你弄个爱心大使，这样网上就没那么多人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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