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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志恒冷笑。
斯陆给他描绘蓝图:“比方说我现在是您的合作伙伴，那我就要慎重起来了。我认为做生意能力还是次要的，合作伙伴的人品是最重要的。那我要知道我的合作伙伴一言不合就把人关起来，那我就不想合作了。对吧，你说虎毒不食子，对亲儿子都这么狠，我一个不沾亲带故的合作伙伴，我得多害怕。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当然您生气是应该的，但是……反正你想想吧。”
付志恒想了想，说:“本来想明天放他出来。既然你这么说了，再关ʝʂɠ几天。”
斯陆不上当:“你本来就没打算放他出来，你只是想我闭嘴。”
付志恒知道她机灵，就是太情绪化，一上头智商就没了。
斯陆补充:“因为我的话戳你五脏六腑了……”
“滚下去。”
斯陆把嘴闭上。
其实付志恒根本不是为了儿子要改名这个行为本身而生气，他生气的是付东留做这件事象征的意义，更不能纵容的是这两人因此尝到了甜头，日后一有不称心如意就离家出走断绝关系地来威胁父母。
他纵横商场半辈子，哪能看不出斯陆和付东留的单纯心性。
但单纯一词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未必是优点。
它代表任人宰割，代表不计后果，代表麻烦别人。
前番数次冲突，表面看，都是这俩孩子在获胜，让他这个做家长的毫无招架之力。
实际，是他懒得计较。
真要计较起来，他俩绑一起不过是他手中小蚂蚁。
付志恒的目的，便是一次性教他俩一个乖。
回到家后，斯陆直奔车库。
她问门口守着的人:“他吃饭了吗？”
“晚饭没吃。说不饿。”
“那怎么行呢！”
“饿了会送宵夜的，老板没说不给饭吃。”
“那他上厕所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
斯陆砸门叫付东留。
付东留跑到门背后来。
“你怎么又来了？不听话，快回家去。”
“阿牛，你给你爸爸认个错吧。”
斯陆不想这么隔着门喊话，还是见面聊比较好。
她围着车库三面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能进去的门路。
又回到前门，纠结再三，她不抱希望地开口。
“您好，请问可以让我进去一会儿吗？”
斯陆还想着许诺点什么好处贿赂。
守门人特爽快:“OK。”
斯陆:“嗯？我能进去？”
“怎么不能呢？”
斯陆怒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守门人很无辜:“您也没问我呀。”
“那我刚才围着……算算算，开门！”
两人终于见面。
斯陆一看到车库里连一张凳子都没有就哭了。
“阿牛，你没事吧？”
“没事，别哭。”
“你一直在这啊？”
“没有。头两天把我关家里，只是没收了手机不让出去。昨天那老东西回来了就把我关这了。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吧？”
“嗯。”
“那就是了，今天不让我出去上厕所，晚饭还给我送了一盆汤，老东西故意的，吓你呢。”
听到他没吃太多苦，斯陆放心了点。
看着一直蹦蹦跳跳停不下来的付东留，斯陆有点懵。
“阿牛，你蹦什么呢？”
“不蹦我尿急……”
斯陆崩溃。
四处看了看，有医院用的那种便壶……
“要不你先用那个解决一下吧。”
付东留不肯，特殊情况下他可以用便壶，但他不能忍受用过的便壶和他同处一个空间。
“老东西，要不是老子素质高爱干净，我非得把他的车尿个遍！”
斯陆没心情玩笑。
“阿牛，奶奶病倒了。”
“什么！”付东留立刻停了下来上前拉住她，“奶奶怎么了？在医院吗？严重吗？”
“别担心，住院两天调养好了。我刚从奶奶家回来，一起吃饭了，奶奶胃口不错的。”
“哦。”
“阿牛，你和爸爸认个错吧，本来我也没打算真让你改名，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为了我放弃一切，这样不好。你就跟你爸爸说你是哄我的，让他消气。阿牛，你爸爸要把我工作室解散，不让我工作了。”
“不会的。吓你呢。”
“是真的。”
付东留不是不愿意跟父亲沟通和解，是他压根儿没见到老付，面都见不上还说话呢？
斯陆都急哭了。
付东留跟她说:“好，你去跟他说我愿意认错，尿完就给他道歉。”
“好！”
斯陆跑回门口，又折返回来，把自己的手机给他。
“这个给你玩就不尿急了！密码是我生日！”
付东留抱住她亲一口才放开。
斯陆跑回别墅找付志恒。
“爸爸！阿牛知错了！要当面跟您认错！”
“要认错还是想回来用厕所？”
斯陆简直服了。
“那您也不能真把他憋死了吧！我知道您只是想让他反省，难道您真要他病了残了死了才叫悔过吗？这么心狠吗？”
付志恒不为所动，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洁癖也是惯出来的毛病，就为他这点矫情毛病，打小出门就麻烦。
“如果我的儿子能被尿憋死，那我就没有儿子。”
“我天，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个儿子严重洁癖啊！”
“出去，不要吵我。”
斯陆又回到车库让开门。
守门人说:“老板刚打电话说不让您进去了。”
“……”
付东留正在里面看斯陆的自拍美呢，电话响，斯慧打来的。
他接起来。
“妈，我是付东留。”
“是你？你怎么拿着斯陆手机？改名不够，手机也得归你是吧？”
“啊？妈您在说什么？”
“别叫我妈！我正要找你算账呢！好小子，撺掇我女儿跟你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欺负我闺女单亲是吗？觉得我女儿没家长管了随便摆弄？拿我女儿当什么！你给我等着！”
“……啊？”
第101章 爱是乌龟王八蛋（三十）
斯慧这里闹乌龙。
挨骂过后，付东留认真解释了真相。
丈母娘听完后对他的境遇表示:该！
这句“该”，是同样身为长辈的场面话。
要问心里话？
斯慧想对着傲慢的付志恒说一句“该！”
女儿居然能把付志恒的儿子拐得要改姓，斯慧想到先前和付志恒见面受的气，心中实在畅快。
高兴到大半夜开了瓶酒庆祝。
不愧是她的女儿，走到哪都不能被欺负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引以为傲天下无敌的女儿正在付志恒面前求饶。
眼泪一把一把地流。
想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
付志恒没同意，让司机把她送了回去。
斯陆一到家就用另一个手机联系付东留。
洁癖鬼最终屈服，用便壶了。
凌晨两点半，车库的门从外面打开，付东留赶紧出来，他爹就在车道上抽着雪茄等着他。
看守他的人也没跟之前一样对他寸步不离，而是自动下了班。
付东留上前去，站到父亲旁边。
付志恒嘴角带笑。
“要先去洗手间吗？”
“不必！”付东留一肚子气。
“我和你妈都不洁癖，你怎么会洁癖？”
“不知道！”付东留没好气。
付志恒吸一口烟:“惯的，打小就有保姆跟在你后面收拾……”
“是我外婆爱干净！教得好！”
“你还记得你外婆，你外婆要知道你现在这样，什么感受？”
“我怎么了？我什么样了？”
付志恒看向他:“你的微信我看了。”
付东留特后悔那天给他发微信表白，还一连三条！这简直是他的案底！
“忘了吧，发错了。”他说。
“错了吗？你感谢我让你过得幸福不是应该的吗？”
他继续说:“你是该好好谢谢我，不光是因为我同意你和斯陆在一起，斯陆一开始能选择你，也是因为你叫付东留。”
“对对对，我们斯陆多势利眼。”付东留阴阳怪气。
付志恒没生气，他的语气在静夜中显得尤为深沉。
“你和她是高中同学，如果是别的男同学找她帮忙假结婚，她会同意吗？其他单身的男同学追求明星斯陆，想娶她为妻，她看得上吗？”
这话付东留没法反驳，事实如此。
付志恒不是在批判羞辱，他是在讲事实。
“是因为你母亲把公司交给了你，你才有筹码和她合作，你才有了和她相处的时间让她动心。”
付东留惊诧于父亲对自己和斯陆的了解，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那么你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圈内各位前辈为何对你那么客气殷勤？是因为你母亲把你扶上这个位置，所有人都盼着你是个耳根子软的废物草包，好把你母亲一生的心血瓜分干净！你进公司以来做的项目都顺风顺水又是谁在背后为你扫除障碍？公司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谁想把你赶走独吞公司你是否察觉？如何应对？在意过吗？留心过吗？你真以为是你本人在这个行业有震慑力，你为了爱情冲锋陷阵的每一次逞能，背后是星耀资本在给你兜底。”
付东留被骂得无地自容。
付志恒继续说:“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奢望你能从0到1创立一番自己的事业，只盼望你能守住我和你母亲为你铺好的路再上一层楼。可你不成器，一心只想着和斯陆虚度光阴，毫无志气。那么你不如干脆卸下肩上的责任去谈你的恋爱。”
“你不当星耀影视的老板也不怕找不到工作，你的简历只要贴出去，凡是有求于我和你母亲的企业都会捧着高薪来求你入职，而你的唯一工作就是从父母身上捞油水分给他们。或者你可以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当一个小白领，我和你妈为你的教育投资了何止百万，想来你要找一份工作还是容易的，可你拿着一万块的月薪ʝʂɠ，过着随时加班的日子，住着逼仄狭窄的出租屋，如何跟自由职业的艺人谈恋爱？你们的爱情能维系多久？”
“你知道斯陆的父母为何离婚？因为她妈对生活有更高的物质追求，而她的父亲有能力却甘于平庸简单的生活，所以被淘汰了。那么斯陆呢？跟着母亲长大，自力更生的斯陆比起她母亲是否更要强？”
付东留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可付志恒还要说。
“你当然应该谢我，谢你母亲。你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你视为珍宝舍弃父母也要留住的爱情，也是因为我和你母亲给你的优越条件才有了开始，你今天所有是因为你叫付东留！哪怕是此刻，我跟你说这些话，也要替你避开斯陆，不让你在她面前尊严扫地！”
“你要改名，要和亲父恩断义绝，要抛弃家庭，还要把那句轻飘飘的感谢也收回去。”
“抱着尿壶关了一天很难受吗？你猜猜看我们听到你要抛弃本名和我决裂是什么心情？你奶奶当时就晕倒了！”
他的嗓音变得荒凉又悲伤。
“这就是我的儿子。”
“我的报应。”
付东留看着父亲，从他侧脸看到了岁月的痕迹。
“对不起。爸，我不是要和您决裂。我让律师通知您，也是不想这件事闹上媒体……”
他说不下去了，这点解释此刻看来，毫无意义。
付志恒当然了解儿子这点心意。
要不是看他还有这么一丝考虑，他干脆不要这个儿子。
父子俩静静地站了许久。
付东留想说点什么，组织不好语言，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他没料到这后果。奶奶都病倒了。
付志恒突然抬手捏住他后颈把人拉到身侧。
“你妈病倒后我就不再对你有其他期望，健康就好，别让这家败在你手上就行。我给够了你时间去证明自己，你给了我答案，确实不是做事的材料。没关系，我认了。以后你就专职做斯陆的丈夫，别的不用操心。”
他那么失望，付东留心里好难受。
“爸，我错了。”
付志恒没理他，回屋去了。
付东留一个人在车道上反思了好久才回去。
付志恒洗完澡准备睡了。
付东留站在他爹门口，问:“爸，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会改的。我会承担起照顾好家人的责任，向您一样。”
付志恒没回应。
“还有，谢谢您认可斯陆，她真的很好。”
付志恒还是不说话。
提到斯陆，付东留就有说不完的话。
“爸，斯陆是老天爷送给您的女儿，您看您，两个儿子都靠不住，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把斯陆送来了。”
“真的真的，这是缘分呐！您看，我们斯陆缺个爸爸，您缺个女儿，好家伙！瞌睡遇上枕头……”
“滚出去！”付志恒气死。
“好的，您早点睡。”
付东留回房间充上电先给斯陆发信息报了平安。
因为在车库关了一天，他里里外外洗到天亮才舒舒服服躺进了干净的被窝。
斯陆半夜醒来就看到消息了。
她再也睡不着，天没亮就开车去找他。
到家时，付志恒刚健身完。
斯陆跟他打招呼:“爸爸早，阿牛呢？”
付志恒指了指楼上，斯陆冲上去，推门就进，付东留睡得正香。
“阿牛阿牛！”她扑到他身上。
付东留迷迷糊糊连人带被子抱住亲:“睡觉睡觉。”
斯陆可不好意思就这么睡。
她后悔来早了。
下楼去，阿姨备好了早餐。
斯陆站在那不知所措，付志恒叫她:“早饭吃了吗？”
斯陆主动过去坐下:“没呢。”
两人沉默着吃了一分钟。
付志恒问她:“你是本科？”
“嗯。”
“大学出道的？”
“嗯，那时候拍平面广告挣生活费。”
“嗯。”
斯陆怕他误会自己家穷得揭不开锅，解释:“我妈给我很多生活费的，我不用勤工俭学，所以时薪低的工作我都没做。拍广告赚得多，也不耽误上课，我才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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