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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将批阅后的文件交给秘书，随后驱车去了医院。
不过还在路途中时，美人唐就再次打来电话，说阮洛刚刚又吐了一大口血，人已经被紧急送往抢救室。
那一瞬，苏陌握在方向盘上的指骨猛然收紧，脚下不觉用力。
短短十分钟她就赶到了医院。
与楚浩为好的同事见到她，以为她急着找楚浩，热心告知她楚浩人在急救室。
她点头道谢，快步进电梯。
出电梯时三人等在急救室门口，她看着门上方一闪一闪的急救灯光，不知怎么突然就抬不了步。
Dani最先发现她，与美人唐走过来时，苏陌收紧指尖才抬脚走了过去。
还没等几人说话，阮烟哭着跑过来抱住她：“姐，我好怕……”
Dani与美人唐各自垂着视线，脸上也是十分担忧之色。
苏陌眉眼也有些白，被阮烟抱了一会，肩上的风衣布料已经被眼泪浸湿。
她用了力才抬起手去拍阮烟：“乖，他不会有事的……”
等待过程中Dani将她带到旁边的凳子上坐着。
苏陌目光盯在急救室门外，瞳眸里的光却很空荡。
Dani像她宽慰阮烟一样安慰她：“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苏陌苍白着一双眉眼看向Dani，见他眼神坚定，无比确切的模样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Dani其实猜到那日她与阮洛闹不愉快了，也知道阮洛吐血是因为她说了重话。
可他也相信，两人二十年的感情不可能说变就变。
就算中间隔着误会，像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不可能眼看着阮洛出事。
所以他认为眼下是跟她谈的最佳时机。
他说：“阮洛还爱你，很爱很爱。”
苏陌其实有些茫然。
这话阮烟说过，美人唐说过，现在就连知她懂她的Dani也这么说。
“爱么？”
她现在已经不太敢信。
她知阮洛必定是答应了虎爷什么，才能保自己平安走出警局。
可这并不能将她被碾碎的自信重新粘黏起来。
他们这几人纠葛太深，就算有天大的怨恨与怒气，只要一方出事，所有人都会毫无保留付出。
这种融进骨血里的牵绊，早就不是一个爱字能言尽。
Dani：“他消失的这十年，不是厌倦，是有别的苦衷，他……”
Dani嗓尖几经滚动，最终还是无法告知她那六个字。
而这句有苦衷，苏陌已经听到厌倦听得厌烦。
她定定望着Dani，就算不说一句，Dani也见到了她眼圈渐红。
他怔在原地，苏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视线叹了口气，“Dani，我很累，真的很累……”
无言的沉默后，她忽而起身，“我不会再陷进去，等他伤好我会要求他带阮烟离开，永远不要再出现。”
Dani却在她转身之前一把拉住她：“他这十年都在监牢里……”
苏陌顿在原地，一同怔住的还有挨在美人唐肩头上的阮烟。
Dani见苏陌像是铁了心，也顾不得其他，同样起身告诉她：“他不说，是因为你身边已经有了宋屿川。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拖累你！”
苏陌一时思绪停顿，脑海里闪现的都是阮洛无情的背影和那些冷冰冰的言语。
而每回忆一分，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痛一分。
她以为在亲眼见证了他的堕落后，再想起，她已经不会再痛了。
可事实是，每每想起，她就痛到全身神经缩紧，甚至难以呼吸。
而这种痛会时刻提醒她，也许哪天他说不见就又不见了，甚至连再见都来不及说一句，她就又像只流浪狗一样被毫无缘由的给丢下了。
她很怕。
尤其是眼下他掺和到虎爷与宋屿川之间的恩怨中。
她紧锁眉眼被Dani拽在原地，深吸口气闭上双眼后，她告诉Dani：“那又怎样？既然是他主动放弃我，再有苦衷又有何意义。”
“等他醒来我会亲自跟他说，他必须走。这是他欠我的。”
Dani看着她抽身，在她离开楼层前喊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苏陌脚步没停留，在径自进了电梯后直接往楼下的超市走。
她跟收银员买了包烟，从超市出来也没走多远，就一个人蹲坐在一楼的台阶上点燃抽了起来。
许久没抽烟，前几口她被呛的难受，连眼角里的泪都被呛了出来，可她不敢停，一根接着一根抽。
第208章 人我还给你了
直到半包烟见空，她手机震了起来。
美人唐说抢救及时，人出来了。
她仰头看了几眼黑暗暗的夜幕，捻灭烟起身。
等走到监护室门口，苏陌见到了楚浩。
楚浩见她一双眼微红，目光有些复杂。不过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家属人刚脱离危险，需要监测24小时。
家属进不去，苏陌安静站在门外，透过玻璃往里看。
里面光线很暗，苏陌就那样站着，别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过了一会，楚浩唤她：“过来聊聊。”
苏陌收回目光，看了Dani和美人唐一眼后，转身跟楚浩走到远处的楼梯通道里。
楚浩忙了一天也是很累了，闻到她身上有烟味，在掏出烟盒准备点燃时，给她也递了一根。
两人在楼梯通道里沉默抽完烟。
“打算怎么办？宋屿川的情况不会比他好。”楚浩说。
苏陌眼睛望着台阶某处，整个人似乎又陷入了寂然。
楚浩又点燃一根烟，长吐烟圈后，十分认真地唤她。
印象中，楚浩从没有这么凝重地唤过她。
以前两人算是水火不容，当初宋屿川执意要与她纠缠在一起时，他就将所有怨火都记在了她头上。
可是后来，他发现她也会为宋屿川付出，甚至不惜与整个宋家为敌时，这种怨恨渐渐开始消散。
可他也深知宋屿川为她付出了多少。
为了她，宋屿川不惜打乱计划，提前与宋屿洲撕破脸；为了她，不惜惹上虎爷，至今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
他说：“苏陌，这一路走来宋屿川为你付出了什么，你很清楚，我不希望你在他需要你的时候离开他，背弃他。”
苏陌不说话，指尖无意碰到手腕上的玉镯，仔细摩挲下，盯着远处的目光愈发空荡。
楚浩也将目光聚到了那只玉镯上。
不知怎么，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告诉她：“等宋屿川出来去把证了吧，反正你也早就成了宋太太。”
楚浩见她不出声，抬手看了眼时间，捻灭烟打开消防通道门走了。
二十四小时后阮洛醒了，在楚浩检查完确认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后，Dani和美人唐将人给转了过去。
期间苏陌跟着几人一直在守，不过阮洛只是短暂性的醒了片刻，并没有看见她，苏陌也没主动去说话。
四人几乎一天一夜没合眼，Dani见她脸色很差，想让她与阮烟先回去休息。
苏陌回去也睡不着，刚想摇头时，前面门诊大楼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鸣笛音。
紧接着苏陌手机就震了起来，她刚接通，宋屿川秘书就急切喊了起来：“苏总，宋总现在一身血……”
苏陌顾不上跟Dani说话，抬脚就往门外走。
接完秘书电话，她就紧急给楚浩去了电话：“宋屿川出来了，人现在事业部，那边已经叫了救护车，你做好准备！”
来不及等电梯，苏陌直接狂奔下楼。
车子半路与医院的救护车相遇，秘书电话过来确认后，苏陌调转车头就绕了段路，直接杀到救护车前面开道。
鸣笛声紧急，苏陌声声听在心里，往常二十分钟的路线紧紧十分钟，两辆车就驶进医院。
楚浩带着医护人员已经提前等在通道口，见宋屿川已经失去意识，一身血躺在担架被抬下车，苏陌急声唤楚浩。
楚浩仔细看了宋屿川身上的伤，在与救护人员对接完信息后，立即命助手通知心脑、神经、骨科等专家紧急待命。
紧接着医护人员迅速将宋屿川推进急救通道，苏陌耳边充斥的都是铁轮转动的声音，她一路握着宋屿川的手在跟，直到被急救室的护士匆忙拦下，她才松开他，一个人愣愣地被挡在急救室门口。
不知站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来了电话。
苏陌垂下眉眼拿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定了几秒接通。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威严瑟瑟的老者声音。
“小姑娘，看在两家上辈的交情上，人我还给你了，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
苏陌看着急救室门上还在闪烁的灯，“谢谢虎爷。”
对面还算满意，轻哼一声。
不过在即将挂断时，苏陌紧急喊住他：“虎爷……”
对面等了一秒。
苏陌咬唇，还是问了：“要什么条件，您才能放了阮洛？”
此刻她心里是有点虚的。
她对虎爷了解的很少，只在上次打过一次交道，此刻这么问，她并不知道虎爷那边会不会动怒，认为她是得寸进尺。
可如果放过这个机会，怕以后再难同他打上交道，而阮洛的下半生到底都会拿命在赌。
这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的。
她惴惴不安等了对面两秒，不过虎爷拒绝的很彻底，“这是我跟他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苏陌从早上等到下午。
期间美人唐和Dani因为担心她也都来了电话，她告诉他们：“宋屿川出来了，在抢救。”
徐青和佟少桀陈蕊也赶来了。
美人唐和Dani过来的时候，正好与几人遇上。佟少桀见到两人就要上前，还是陈蕊死死拉住他，提醒他宋屿川还在抢救，不要闹事。
不过佟少桀心里一直憋着火，陈蕊的话他没听进去。
苏陌在跟秘书交代，让她先回事业部稳定员工。
虎爷这么大张旗鼓地将宋屿川送回事业部，无非就是在敲打所有人，告诉外人他不好惹。
交代完秘书离开，苏陌注意到佟少桀这边的骚动。
徐青走过来问她：“你还好吧？”
苏陌点头，然后叫佟少桀。
佟少桀还在被陈蕊拉着，苏陌往前走了几步，见他双手攥拳想对美人唐和Dani动手，眉眼微冷，“宋屿川还在抢救，谁准你动手。”
佟少桀虽然气势上下来了，但脸色还是非常愤慨，“就是他们，我大哥才躺在里面！”
苏陌看了美人唐和Dani一眼，“这件事与他们无关，你要是真心疼你大哥，那就不要再惹事。”
陈蕊将他推到一边，低声规劝：“你老实点！”
佟少桀愤然对身后墙壁甩了一拳。
苏陌看见了，但眉眼之间也没多少变化，走到美人唐和Dani身边，“我暂时过不去，等宋屿川出来，我会去找他谈。”
第209章 半条命
美人唐不知她要谈什么，Dani的眼眸却昏暗下来。
苏陌看着Dani，“我刚刚跟虎爷通了电话，那边不愿意松口，所以他必须走。”
美人唐本能反应：“那你呢？你会跟着一起吗？”
苏陌看向两人，“我会留在这里。”
Dani问她：“这就是你的答案？”
苏陌目光直视：“是。”
美人唐还想再说，Dani却伸手拦住，“好，我们先走。”
两人走后苏陌转身，却发现徐青三人都在看着自己。
其实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苏陌与阮洛之间的关系。
苏陌也不想多作解释，对徐青说：“宋屿洲的事告一段落，你那边尽快收手，别被人抓了把柄。”
徐青打了个ok的手势。
然后苏陌又对陈蕊叮嘱：“林城那边暂时先停一停，回来帮事业部。”
陈蕊点头，去看还在憋气的佟少桀。
苏陌原本不想再安排佟少桀，不过眼下宋屿川这边事情还未真正平息，若宋屿洲下面的爪牙再来找事，佟少桀多少也能看顾些，便让他同陈蕊一道回事业部。
等苏陌安排完，徐青端着双臂在看她，“那个刚强果敢的苏陌好像回来了。”
苏陌看了眼急救室，“宋屿川累了，我自然不能再偷懒。”
徐青点头赞同。
后面的时间陈蕊拉着佟少桀一起去外面买了点生活用品和吃食。
苏陌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一点。
快傍晚时苏陌开车回领秀取宋屿川的用品，不过在返程途中徐青来电话说抢救结束了，宋屿川伤的不轻。
光是肋骨就断了三根，还不包括骨折的手臂和小腿。
苏陌安静听着，想起那一身血，怎么可能伤的轻呢。
她极速回了医院。
宋屿川躺在阮洛刚躺过的监护室里，徐青几人已经提前去病房张罗。
她在监护室门外看了一会，然后走到楚浩办公室去问情况。
楚浩累了一天，正躺在办公椅上闭眼眯了几分钟，连苏陌进门都没听见。
苏陌看着他近日连轴转，累到快虚脱的模样也没打扰他，轻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一天一夜后宋屿川各项指标并无异常，被转入距离阮洛不远的单人病房。
苏陌自进病房就没出去，都是陈蕊和佟少桀跑前跑后。
宋屿川一直没清醒，苏陌就守在床前，握着他的手看着病床上的人。
楚浩连续多日高强度的体力耗费下，终于请了一天假，刚回医院就进病房看望宋屿川。
苏陌看着病床上还在沉睡的人，告诉楚浩：“上午勉强醒了十分钟，一直在睡。”
楚浩又仔细看了他的各项检查和数据，确认无异常，才对苏陌说：“没事，等他醒了喂点水，晚一点再喂点清淡的粥。”
苏陌回复：“好。”
楚浩见她视线不离宋屿川，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来，“这两日没去对面？”
苏陌摇头，视线还在宋屿川那张苍白的脸骨上，她问楚浩：“阮洛恢复的怎么样？”
楚浩不希望她再与他们有牵扯，“只要不作，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
苏陌嗯了一声。
“苏陌，宋屿川这次真的是半条命都交给你了。”
苏陌：“知道。”
两人又聊了两句，楚浩回办公室。
苏陌握着宋屿川，伸手去触额头和脸角上的纱布，然后告诉他：“宋屿川，我还欠你一场约会，你要快点醒，晚了，也许我就不认账了。”
话刚说完，陈蕊和佟少桀从外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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